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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妇谱 - 50

[db:作者] 2025-06-25 09:25 5hhhhh 1600 ℃

       第六回 憨丈夫为傻媳疗伤,癫妈妈因儿子陨命

  我儿小宝好娃娃,虎头虎脑人人夸。

  人小志大苦读书,妈妈每日送饭茶。

  怎奈家贫饭盒空,干脆下河摸鱼虾。

  葫芦沟里挖桔梗,烂泥塘内抓蛤蟆。

  松花江畔拣核桃,红石砬子摘野瓜。

  不慎失足坠悬崖,临死不丢红山楂。

  且说癫女眼睁睁地看见宝贝儿子吃了大亏,奋不顾身地冲进教室,没有逮住肇事者菜包子,便抡起破椅子,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狂砸,吓得读书郎们抱头鼠窜。

  校长、老师均束手无策,只好搬来了癫女最惧怕的人潘婶。但见潘婆婆将家法——鸡毛掸子往癫女眼前一指,疯性大发的癫女立刻像耗子看见了老猫——蔫了!

  「快跟我回家去!」当着众人的面,潘婶的家法并没有落在癫女的身上,而是断喝一声。癫女扔下被砸得仅剩三条腿的破椅子,在潘婶驱赶牲口似的喝令声中,规规矩矩地走回家去。

  一挨进得屋门,潘婶啪地死锁房门,抡起手中的鸡毛掸子,无情地狂抽着丝毫也不敢抵抗的疯癫媳妇:「我看你还有没有记性!我今天就打你这个记性眼,我让你不好生呆在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计!」

  「啪!啪!啪!」

  「咦咦,呀呀!」与往常的情形完全一样,在潘婶的抽打之下,癫女一动也不敢动,双手护着脑袋,深深地缩着脖子,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咦咦呀呀地想解释一番,结果遭至潘婶更加猛烈的抽打。

  「你给我闭嘴,你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么?学校的东西是白砸的么?你知道那得赔多少钱么?栓柱辛辛苦苦地干了一年,经你这么一砸,一年的血汗钱全都报销喽,我的活祖宗啊,让你走,你就是赖着不走,不走也行,我可以养活你,可是你也得听话啊!不能干活挣钱,总不能打架斗殴,赔钱败家啊!」

  「妈妈!」听见癫媳妇可怜的咦呀声,栓柱拼命地捶打着房门:「妈妈,不要打她了,她懂个什么啊!」

  「奶奶!」从疯癫妈妈大闹学堂的壮举中,小宝真正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母爱。此时,听见癫妈妈悲惨的呻吟声,小宝也疯了一般,纵身跃上窗台,一脚踢开窗扇,仿佛英雄救美般地横在了奶奶与癫妈妈中间:「奶奶,要打就打我吧,妈妈完全是为了我好,虽然采取的方式不对!」

  「妈妈!」看见大孙子如此爱戴他的疯癫妈妈,潘婆婆终于软下手来。此时栓柱也上来了蛮劲。

  平日里对妈妈唯唯喏喏、千依百顺的庄稼汉,学着儿子小宝的样子,飞起一脚,咣当一声踹开房门,来到妈妈身旁,不容分说地抢下妈妈手中的家法。

  「妈妈,再也不要这样对待癫子了,学校的损失,我赔,我全赔,收完秋以后,我就去城里打工,我已经联系好了,给一家大公司烧锅炉,这一冬天便有事可做了,有固定收入了!学校那些破椅子,破窗扇,用不了几个钱的!」

  「妈妈,快起来,进你的屋去!」小宝无比心痛地拽着癫妈妈,当癫女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时,尚未挪动脚步,却从裤管里渗出咂咂的尿水来。

  栓柱见状,急忙从小宝的手中接过癫媳妇:「妈妈,瞅把她吓得,都尿裤裆了!」

  「咦咦,呀呀!」癫女似乎想辩解一番,怎奈无法正常表达,也没人愿意听她说话。

  当栓柱将其拽进自已的炕头时,潘婆婆哼了一声,咣当扣死了房门:「给她换条裤子,别再这么跑出去疯,让人家笑话死了!」

  「哎哟!」当栓柱剥下癫媳妇湿骚骚的裤子时,立刻惊呆住了。

  妈妈动用家法时,癫媳妇的双手只顾护着脑袋瓜了,大腿上、屁股上被鸡毛掸子抽起条条红色的印痕,栓柱粗糙的手掌稍一触碰,癫女嗷地尖叫起来:「咦呀,痛!」

  「我的天啊,妈妈下手好重啊!」目睹癫媳妇的惨相,栓柱咧了咧嘴,又将癫媳妇的上衣扯了下来。豁豁,伤痕比屁股上还要多,连鼓突突的奶子都没逃过鸡毛掸子的蹂躏,绽起缕缕血条,看得庄稼汉好不心痛。

  多好的一对奶子啊,虽然没有奶过小宝,却不知给栓柱带来了多少幸福和快乐,而今天却被妈妈折磨成这般模样。

  心痛之余,为了减轻癫媳妇的痛苦,也是为了挽救癫媳妇白生生、嫩腻腻的胴体,庄稼汉眼前油然一亮:「癫子,莫哭,我给你弄药膏来,抹到上面去,保准药到病除!」说完,栓柱扯过被子盖在癫媳妇的身上,兴冲冲时跑了出去。

  当庄稼汉再次返回屋内时,癫女充满渴望地扫视着丈夫的手中,不知他弄来了什么药膏。癫女这一扫视不要紧,禁不住地大失所望了:「咦呀,酱——?」

  「是呀!」只见庄稼汉双手捧着潘婆婆酿制的黄豆酱,胸有成竹地走到土炕边,「就是大酱。我们屯子里的人,一旦受到外伤,都用这玩意,疗效特好!呵呵!」

  说着,栓柱欣然掀起酱罐子,一股浓烈的气味很快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癫女皱着眉头,表示深深的怀疑:「咦咦,呀呀!」

  「亲爱的,」栓柱俨然郎中般地掀开癫媳妇的被子,「你就别咦呀了,开始看病喽,看看效果如何!」

  栓柱一边嘟哝着,一边拽过癫媳妇的手臂,粗手指蘸起一抹黄酱,颇为娴熟地涂抹在癫媳妇的血痕上,一股意外的冰凉令癫女打了一个寒战。

  栓柱见状,信口雌黄道:「怎么样,有效果吧,黄酱是消炎去火的玩意,往伤痕上一抹,把伤痕里面的火给拔出来,病就好喽!」

  「咦咦,呀呀!哇——!」休论黄酱疗效如何,癫女却感觉伤痕处产生丝丝凉意,方才灼热的剌痛感减轻了许多,不由地长叹一声,似乎在说,好凉爽啊,好舒服啊!

  「怎么样?」撇见癫媳妇的脸上泛起笑容,栓柱也幸福地傻笑起来,同时,手指头在癫媳妇的身上涂抹得更欢了,很快,半罐子黄酱都涂在了癫媳妇的胴体上。

  满身黄酱的癫女傻怔怔地躺在土炕上,一动也动弹不得,活脱脱一尊正待继续处理的木乃伊。栓柱端过水盆一边清洗手上的黄酱,一边告诫癫媳妇道:「莫要乱动,忍着点,再痒痒也要忍着点,等我洗完了,还要涂一层白色的药粉!然后么,呵呵,病就彻底地好喽!」

  洗净了满手的黄酱,擦干了手掌,把癫媳妇扔在土炕上,栓柱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午后的阳光格外的毒辣,透过玻璃窗直射在癫女的涂满黄酱的裸体上。癫女光溜溜的身子仿佛裹上了一层黄橙橙的核皮,又紧又胀:「咦咦,呀呀!」

  「莫动,我回来了!」当太阳渐渐西落时,癫女再也没有耐心了,抬手正欲扒掉身上的干黄酱,栓柱攥着一块白色的硬块返回屋子里。

  「癫子,不要乱动!」栓柱将癫媳妇按倒在土炕上,用手中的白色硬块往癫女身上的黄酱上抹擦。

  癫女更加胡涂了:「咦咦,呀呀!这个,这个!」

  「哦,这个啊。」栓柱一边哗哗地擦磨着,一边答道:「你想问这玩意是啥啊,我也不太清楚,是从豆腐匠那里要来的,据说是做豆腐用的,反正没有毒,屯子里的老人们说,这玩意涂在身上,皮肤又光又滑,呵呵,果然如此!」

  说话间,癫女的身子又变成了另外一种颜色,由深棕色的木乃伊变成白粉美人了,栓柱见状,色心骤起,扔掉白硬块,一头扑向癫媳妇,手掌心贪婪地轻抚着癫媳妇光滑的身子。

  「呵呵,果然是又光又滑,媳妇,过来,听话,来。」栓柱哄小孩似地将癫女拽进被窝里:「我要走了,进城烧锅炉去了,临走前,咱们好生乐合乐合吧!呵呵!」

  栓柱重重地压迫着癫媳妇,一边笨手笨脚地动作着,一边不放心地告诫着:「癫子啊,我走以后,你要学乖些,多干活,少走街,听妈妈的话,就不会挨打了,否则,你再惹祸,妈妈再打你,可没人管喽,懂么?记住没?」

  「咦咦,呀呀!哎哟,哦唷!」

  第二天早晨,为了筹得赔款,栓柱果然进城打工去了。没有了憨厚丈夫的庇护,癫女当真学乖了,早起之后,癫女便主动走到婆婆的面前,咦咦呀呀一番,似乎向婆婆问好。

  余怒未息的潘婆婆乜了癫媳妇一眼,没好气地踹了踹墙角的竹扁担:「去屯口挑几捆柴草来,好烧早饭。」于是,癫女乖乖地扛起扁担,临出门之际,婆婆依然不放心地叮嘱道:「记住,一定要拣干爽的,懂么?笨蛋!」

  经过这场暴打,癫女似乎被婆婆的鸡毛掸子抽得清醒了许多,仿佛一个不听话的、难以调教的孩子,经历一番暴风骤雨之后,一夜之间便长大了,成熟了,稳重了,再也不咦呀乱语,再也不东游西逛了。

  闯下了如此大祸,学校是再也不敢去了,否则,婆婆的家法可不是吃素的,不过,每当癫女扛着扁担走到屯口时,听见不远处朗朗的读书声,总免不了停下脚步,踮着脚尖,充满渴望地眺望着屯外的小学校:「咦咦,呀呀!儿,儿!」

  每当想起儿子,癫女便会犯傻气,双手交叉在衣袖里,怔怔地望着屯外的小学校,心中不着边际地想象着,那个可恶的菜包子是否又捉弄我的宝贝儿子了?

  癫女越想越痴,全然忘记了婆婆的嘱托,呆头呆脑地伫立在屯口,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管婆婆有否柴烧,直至小宝的身影出现在浑然的视野里:「咦咦,呀呀!儿,儿!」

  只见癫妈妈满是焦虑的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迎着儿子跑了的过去,拉起小宝的手,重新挑起扁担,母子双双回家去了。

  癫妈妈前脚刚刚迈进家门,便遭至婆婆一番理所应当的责骂:「你呀,又死到哪去了?等你担柴烧饭,全家人都得饿死!」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几番春秋,几番雨雪,小宝很快读完了小学,到镇上的中学报导去了。严厉的婆婆也渐渐地苍老了,手中的家法再也奈何不了疯癫媳妇了。

  癫妈妈对小宝更加痛爱了,着天拎着饭盒,日复一日地从斜坡处爬上滚下,不辞劳苦地给宝贝儿子送午饭,镇上的中学虽然有食堂,镇上也有许多小饭馆,婆婆也屡番劝阻癫媳妇:「就让小宝在学校食堂吃午饭吧。」

  「咦咦,呀呀!」癫女却怎么也不肯,听罢婆婆的话,焦急万分地笔划着,那意思应该是,食堂的东西太费,并且不好吃,做得很不干净,量也不足。反正我也是个闲人,给念大书的儿子送点午饭,完全是我当妈妈的份内之事啊!

  因为家庭清贫,小宝的午餐非常简单,望着其它同学的饭盒,癫妈妈倍觉寒酸。当癫女发现别的孩子用过午餐又掏出一枚苹果时,屁股更坐不住椅子了。

  第二天,小宝用过午餐后,癫女收拾起饭盒,笑嘻嘻地从口袋里地掏出一串暗紫色的野果子,递到儿子面前,小宝大喜:「山葡萄,妈妈,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咦咦,呀呀!」看见儿子满面的喜色,癫妈妈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咦咦呀呀地笔划着,红石砬子,妈妈是在红石砬子上摘下来的。

  「妈妈!」小宝一边往嘴里塞着山葡萄粒,一边警告癫妈妈道:「妈妈,那红石砬子很危险的,以后,可不要再往上爬了。」

  「咦咦,呀呀!」癫妈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充满自信地向儿子展示着自己的攀岩本领,不要紧的,妈妈能行!

  从那天起,小宝的午餐便多了一份水果,并且是纯绿色的天然水果,除了山葡萄,还有山丁子、婆公英,等等。

  每天放学后,当小宝背着书包走到屯外的陡坡时,远远地便能看见癫妈妈孤单单地伫立在陡坡上。看见儿子渐渐走近,张开手臂,无比爱怜地挽住儿子的手臂。

  「咦咦,呀呀!」癫妈妈似乎在嘀咕着,儿子啊,要小心,这坡太陡了,想当年,妈妈第一次来蚂蚁屯,稍不小心,便从斜坡上滚了下去,遭至满屯人的讥笑。

  「妈妈!」小宝扭了扭手臂,「我没事的。以后,你不要天天守在这里了。妈妈,我已经长大了,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了!」

  「咦咦,呀呀!」癫妈妈摇头不肯,双手死死地挽住儿子的手臂,直至母子双双齐心协力地走下高坡,癫妈妈的脸上方才绽开得意的微笑。

  突然有那么一天,癫妈妈没有如往常那样来送午饭,当时,小宝并没有往心里去,花一元钱在学校食堂吃了两张油饼。

  放学后,当小宝走至屯外的斜坡时,也没有看见癫妈妈如往常那般,值班站岗般地守候在斜坡处,帮助儿子走下斜坡。

  小宝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这是怎么回事?妈妈身体不舒服了?迈进家门,小宝第一句话便问爸爸:「妈妈呢,她病了么?」

  正在准备晚饭的爸爸一脸困惑地反问小宝道:「怎么她没在路口接你么?」

  「没有啊!并且,妈妈也没给我送午饭啊!」

  「啊?」听了儿子的话,一种不祥感涌上栓柱的心头,他慌忙放入烧火棍:「坏了,这癫子是不是又走丢了!走!」栓柱冲儿子道:「咱们快去找找吧,她没准又走丢了!」

  「嗨!」已经病卧在炕的奶奶骂道:「这个生疔玩意,不好生给孩子送饭,又到哪疯癫去了!看她回来的时候,我还得用鸡毛掸子抽她,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傻玩意!」

  栓柱与小宝屯里屯外地找了大半夜,几乎惊动了整个屯子,也没寻到癫妈妈的影子。

  众乡邻料知情况不妙,村长亲自主持,来个全屯总动员,头顶着月亮,分头寻找。至直拂晓时分,依然没有找到癫女的影子。望着晨曦中的红石砬子,小宝突然想起了什么:「爸爸,妈妈会不会,爬上了红石砬子,下不来了?」

  「没准!」栓柱肯定地点点头:「这个没有深浅的傻玩意,哪都敢爬,走,咱们快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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