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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妇谱 - 38

[db:作者] 2025-06-25 09:25 5hhhhh 5560 ℃

       第五回 周家公子重利忘家,徽州知府辞官返乡

  滥施酷刑出了差,知府大人丢乌纱。

  酒席宴上砸匾额,脱去官服种地瓜。

  且说,在周府大门口,正房夫人猛然撞见已经淹死的周公子,以为是鬼魂浮现,大叫一声,登时昏厥过去,而周老太却丝毫也不害怕。

  自己的儿子,纵然是鬼,又能将妈妈怎的?周老太显得比任何时候都镇静,迈步上前:「我的儿啊,实话告诉妈妈,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魂啊?儿子,你若是鬼魂,儿的冤情妈妈已经帮你洗雪了!」

  「妈妈,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周公子拉住周老太的手,如实道来,「纳妾那日,有一桩大买卖被儿子推辞到了第二天。于是,新婚第二天的早晨,我早早便起了床。为了不打扰新娘子,我没有向她道别,便匆匆出了门。谁想那买卖人的货物在百里之外的绩溪,为了做成这笔买卖,我便急匆匆地赶往绩溪……」

  「嗨呀,儿呀!」周老太埋怨儿子道:「再怎么忙,也应该给家捎个信啊。你哪里知道,你自己这么一走,家里找你都找开锅了!」

  「我捎信了啊!」周公子圆瞪着眼睛,「妈妈,我与商人走到徽州郊外时,无意中遇见了童年时代的同读刘四,他正与朋友喝酒呢。我与他简单地打过了招呼,便请他喝完酒后给家里捎个信,告诉妈妈,我出远门做生意去了,过些日子便会回来的,请妈妈莫要着急。怎么,妈妈,那刘四没来周府送信么?」

  「没有啊!」此时,正房夫人苏醒过来,听罢周公子的讲述,插言道:「周府上下,并没有看见刘四的影子,与你一样,大概也神秘兮兮地失踪了吧!」

  「嗨啊!」周笙怅然道:「这个刘四啊,一定是喝醉了酒,把我托付的事情给忘到脑后去了。我的老同学啊,你可误了大事啊!」

  周郎又转向了妈妈:「妈妈,儿子出门匆忙,刘四又捎信不到,无端给家中造成了混乱,儿子真是惭愧啊!」

  「嗨呀!」周老太一拍大腿,「我的儿啊,瞅你做得好事吧,快,快!」

  周老太急忙命仆人道:「你们快去知府那里,把情况通报一下,黄姑娘当真是冤枉啊,我的儿啊,快,快到知府大堂作证去吧,我的老天爷啊,人命关天,耽误不得啊!」

  当周公子了解到给家庭造成的混乱局面时,更是后悔不迭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救下黄姑娘的性命,才是当务之急。

  当周公子与众仆人大步流星地赶到知府衙门时,知府大人并不在府内,有衙役告之,知府大人去五眼桥下监斩去了!

  于是,周公子又于众仆人赶往市中心的五眼桥,远远地便望见桥下已是人山人海,并且,继续有人奔走相告着:「快去看热闹啊,知府大人处罚谋害亲夫的小淫妇喽!」

  「是么,用的是什么刑啊,莫非又剥个溜光上了大磨盘吧!」

  「不,知府大人突然开恩了,这次没把淫妇推上磨盘,而是斩首示众!」

  「斩首啊,没劲,咔嚓一刀,人头落地,便草草地收场了,没意思,不去看了!」

  听了众看客的议论,周公子的脑袋嗡嗡乱响,愈加悔恨不已了。亲爱的黄姑娘啊,是我害了你啊,我真的对不起你啊!

  「让一让,大家请让一让……」周公子很快便被看热闹的人墙无情地挡在外面。

  为了救出黄姑娘,周公子苦苦乞求众人道:「让一让,请让一让,我有急事啊,我不是看热闹的,我是来救人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周公子终于冲破重重人墙,但见黄姑娘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刽子手已经举起了屠刀,周公子大吼一声:「住手,刀下留人!」

  晚了,只见行刑者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可怜的,无辜的黄姑娘即刻身首异处,人头翻滚,鲜血溅地。众人拍手喝彩道:「太好了,真是好刀法啊!」

  「亲爱的!」周公子眼前登时一片漆黑,脑袋里空空如也,一边喊着,一边哭着,同时,连滚带爬地跑向法场中央,搂着黄姑娘血淋淋的人头,大恸不已。

  知府大人见状,命令左右道:「呶,那人一定是小淫妇的奸夫,还不给我拿下,回府问罪!」

  周公子抱着黄姑娘的脑袋只顾痛哭,对于衙役们的拽扯根本不予理睬。

  「老爷!」随后挤过人墙的周府仆人来到所谓的「清天大老爷」面前,「报告知府大人,那黄秀英并非淫妇,更不是谋害亲夫的杀人犯。她是无辜的。抱着人头那人,更不是什么奸夫,而是我家公子,出远门做生意刚刚回来。公子不言而走,府内全乱了套,更没想到会闹出人命冤案来!」

  「啊?」听了周家仆人的报告,知府大人惊呼一声,怔怔地望着抚尸恸哭的周公子,浑身冷汗乱窜。

  一股怪风突然袭来,知府大人顿觉头上的乌纱帽摇摇欲飘,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完了,我的官算是做到头了!

  「你……」知府大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感觉此案依然充满了蹊跷:「周郎,你出远门,因何不向家人言明?什么,不愿打扰家人,难道弄出乱子来,死了人才好么?什么,临出城前,看见了童年时代的同读刘四?来,传刘四!」

  知府大人即刻命人传刘四上堂,刘四上得堂来,痛悔不已,在知府与周笙的追问下,刘四惭愧万分地言道:「知府老爷,老同学,实在不好意思,那天早晨我与狐朋酒友多贪了几杯,酒杯一放便酣然大睡,周郎让我传的话,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嗨啊!」周笙与知府同时叹息起来:「你啊,你呀,你可真行啊,你误传家信不要紧,周府便丢了一条人命,老爷我便误判了一桩案子!嗨,真是酒后误大事啊!」

  知府大人突然止住了感叹,虎着脸问左右道:「可是,那尸首呢,即然不是周郎,一定又有另案吧?还不快快复查!」

  「老爷!」调查的结果很快便报了上来。原来,河中捞起的男尸,乃上游漂过来的,是个山野的村夫,下河摸鱼时不慎溺水而死。至此,周郎神秘失踪的案子终于大白于天下了,而知府的官运也算到头了。

  「知府枉杀无辜,尔等岂能坐视不管!」永远都是墙头草,随风摇晃的算命瞎子又来了生意。

  他令仆僮将其引领到箍桶匠家里,怂恿箍桶匠进京告御状:「我说你就别箍桶了,赶快进京,为闺女伸冤去啊,一旦将知府拉下马来,官府得赔你多少银子啊!怎么,不会写字这不是问题,我愿意代劳,僮儿!」

  瞎子唤过僮仆,自己口述,僮仆记录,一份扬扬万言的诉状很快便成功出炉了。瞎子将状子往箍桶匠手里一塞:「去吧,赶快收拾收拾,进京告知府的御状去吧,什么,盘费不够?周家给你的聘礼呢?什么,什么,都放了高利贷?嗨,这好办,这好办,呶。」

  瞎子掏出最近一个时期以来从周府赚来的银子:「这些银子,你先拿上,告诉你哦,官司打赢了,要加倍还我哦,什么,五倍?不干,至少得十倍,我帮你写的状子,怎么也得给我百十两银子啊!」

  按下箍桶匠怀揣着诉状、进京告御状不表,且说黄秀英的冤案,在诺大的徽州闹得沸沸扬扬,知府大人无异成为众矢之的,屁股再也坐不住知府的头把交椅了。

  为了平息众怒,在圣上的旨意下达之前,知府大人决定先行自我了断。

  话说一个阳光明媚、微风习习的仲夏之日,知府大人设下酒宴,将徽州各县的官吏、绅士、名流悉数请进府来。

  首先,知府向众人一一道别:「本官错杀人命,罪不可赦,日后圣旨下达,不是贬为庶民便是流放边荒,今朝设下薄酒一桌,与徽州诸贤告别!」

  「老爷请多保重!」知府大人这档子事,整个徽州早已尽人皆知了。此时,所谓的徽州诸贤,也就是徽州境内有钱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闻言纷纷起坐,假惺惺地安慰知府大人。

  「人无完人,孰能无错啊!知府大人日理万机,为民操劳,每日审案无数,出现个别差错,也是在所难免啊,纵然天子知道了,也会宽待大人的。并且,大人为官一遭,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么。我们徽州诸贤已经商量过了,愿意联名上奏天子,乞请天子开恩,宽待徽州知府!」

  「谢谢诸位,大家的厚意,本官心领了!」谢过徽州诸贤,在没有正式辞职卸任之前,知府大人向诸位言明,将最后一次行使知府的职权,给黄秀英一案,划上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只见知府大人依然正襟危坐到案几前,啪地一拍惊堂木,命衙役将周笙、刘四押到大堂上来。

  周笙与刘四均表不服:「老爷,我们又没杀人,为何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我们?老爷审错了案子,遭至众人唾骂,虽然受尽了窝囊气,可也不能拿我们泄气啊!」

  「哼!算你们俩个说对了!」知府大人气鼓鼓地言道:「此案的成因,由你二人而起,有鉴于此,本老爷今天就是要拿你们俩个出出气、泄泄火。左右!」

  「在!」

  「将周笙、刘四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打完后均有酒喝!」

  「是,谢谢老爷!」

  「老爷,因何打我们?」周、刘皆扯着脖子喊冤。

  知府再也不理睬他们了,堆起笑脸,举杯与徽州诸贤喝离别酒去了。

  「禀老爷。」

  二十大板劈哩叭啦很快便打完了,衙役推搡着周、刘二人,一个揉着屁股,一个咧着嘴巴,一瘸一拐地走到知府大人的面前:「老爷,二十大板行刑完毕,老爷还有何吩咐?」

  「好,谢谢。你们洗洗手、歇歇气,入席喝酒去吧!」知府大人谢过左右,然后,放下空酒杯,分别问周刘道:「你们二人可知,老爷为何要杖打你们?」

  「知道,为了发泄你心中的闷气!」

  「非也!」知府正言道:「杖你们二十大板,绝非出于我个人的恩怨,你们二人理应该打。周笙心中只顾赚钱,连家也懒得顾,结果造成府内混乱,黄氏蒙冤;而刘四,则因喝酒误事,捎信不到,终致酿成冤杀命案,你们说,应该不应该杖打你们啊!」

  「应该!」知府的话,令周、刘二人哑然,知府命二人退下,然后,命衙役将悬在大堂上的那块「大公无私,明察秋毫」的匾额摘下来,放置在酒桌前。

  但见知府大人拎起铁锤,当着徽州诸贤以及衙役和周、刘的面叭叭叭地砸个粉碎,末了,知府老爷啪地丢掉铁锤,抹了一把汗水,又摘下乌绡帽,放在七零八落的匾额上。

  知府的举动,令满座愕然。

  知府掏出徽州府印,双手端捧着,表情庄重地移交给府学代为保管,同时,脱下官服,放在案几上,令仆人取来平民布衣,草草披在身上,拱手向徽州诸贤道别:「在天子的裁定书尚未下达之前,本官回乡种红薯去也!」

  「唉,知府大人的某些所为,着实令人可叹也!」望着知府大人的背影,徽州府学捧着府印,摇头叹息一番,便命衙役请来工匠,言明欲刻一石碑立于五眼桥下。

  石碑刻成并竖立在五眼桥下那一日,众人皆赶去观看,但见石碑上刻着这样的警句:

  滥用酷刑者,戒!

  重利忘家者,戒!

  捎信误人者,戒!

  这便是徽州地方著名的三戒碑故事!

  「妇谱氏」曰:

  由古至今,冤假错案千千万,尤以窦娥冤为典型,有关窦娥的故事,已经成为许多地方戏曲的保留节目,可是,窦娥的冤情,文学成份多于真情实况,之所以流传千古,家喻户晓,皆由作者大肆渲染而成。而徽州的黄秀英一案,则是一个真实的冤案,一个在封建迷信的阴影笼罩下,无端遭至众人猜疑,纵然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辩不白,最终被酷吏屈打成招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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