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　痕

　作者：小猫的绮梦世界

　　　　　　　　　　　　　　　　（一）

　　又是黑夜，又是失眠的夜，我看着窗外飘过的云，思绪突然飘回那一夜……

　　我们说好碰面的那一夜，我忧郁的脸，在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才稍稍有了点笑容，下了楼，我从容的走向他，他就站在便利商店前，对我露出腼腆的笑容，我有些讶异他的长相，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很青蛙，而是，他与照片中的他有些差异。

　　「嗨！」我轻轻道了声招呼，他回我一个令人温暖的笑容。

　　「嗨！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吓到你啦？」

　　「呵呵！不是，是你跟照片里的模样差太多了。」

　　「喔？还好吧！毕竟那是好几年前的照片了。」

　　「恩，现在比较帅！」

　　「哈哈，谢谢你不嫌弃啊！」

　　「呵，倒是我有没有吓到你啊？」

　　「当然没有啦！去哪里找这么美的恐龙啊！」

　　「好家伙！你是褒我还是贬我啊？真过分喔！」

　　「呵，开开玩笑啦！别放在心上。」

　　「才不会呢！」

　　「对了！想去哪呢？」

　　「去哪啊……」我低头看了手表，凌晨一点了，究竟有哪里是适合去的地方呢？

　　「台中可是你的地盘喔，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我心虚的很，因为我的确想不到适合的地方，但…要我怎么开口告诉他我真的不知道嘛！

　　「你不是心情不好？不然！找个地方吹吹风吧！」

　　「好啊！」

　　「那……请问可以吹风的地方是哪啊？」

　　「ㄟ！这个……大度山上好了！」

　　「喔，东海附近啊？」

　　「恩。」

　　我喘了一口气，因为我真的想不到有哪里是可以吹风的地方了，犹记得大一时好像去过学校后方的山头，夜景的确不错呢！

　　「好，上车吧！你带路喔，台中我不熟。」

　　「恩。」

　　系好安全带后，我心里突然对他有些愧疚感，毕竟……这么晚了，还要他大老远的从北部来到中部陪我，只因为我心情差到不行。但……这么一想，心里突然又好感谢他，因为我真的是闷到不行了，只差没爬到顶楼而已，哎……

　　「你好像很害羞？」

　　「不，我才不是！」

　　「那为何都不敢看我？」

　　「我……我很怕看人家的脸……」

　　「为何？是因为我长得太丑？」

　　「不是啦！是……因为……我觉得……我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感觉那会看透一个人，而相对的，我也不希望对方看透我。」

　　「你想太多了！」

　　「或许吧…」

　　「来！转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他一边开车一边转头看我，我紧张的赶紧把头别向窗口。

　　「别这样，人家不习惯啦！」

　　「呵，好啦！不看就不看嘛！」

　　「你专心开车吧！中港路上常出车祸的。」待他把头转回去后，我才慢慢回复正常的坐姿。

　　「你明天上几点的班？」

　　「十点啰。」

　　「呵呵，那还比我晚呢。」

　　「你几点？」

　　「九点！」

　　「对！不！起！我明天大概会害你迟到的。」

　　「不会啦，反正平常我也都不大准时去上班的。」

　　「恩……」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他好好，是一种夜里迷人的气氛吧，让我整个人几乎快跌入着样的温柔里，我晃了晃头，想尽办法回复自己的理智，毕竟！见面前我们就已经有了约定的，约定……呵！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去做出这样的决定呢？这样的想法在十年前根本就是我极端唾弃的，而今！人事变迁，我竟然开始走向这条不归路，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

　　　　　　　　　　　　　　　　（二）

　　「在想些什么？怎都不说话？」

　　「没想什么……」说真的，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答应这种事！也许！是上一段感情让我太苦了吧，不然！谁会想要这样的关系？这样什么也不确定只有短暂体温的激情？

　　「我很讶异你会同意我的想法！」

　　「啊？什么？」我不懂他的问题，于是把脸转向他，没想到他竟然眼睁睁的盯着我看！

　　「你……你是故意的对吧！」看到他嘴角的微笑，我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我哪有啥故意？跟人家说话本来就要看着对方的，你们老师没教你啊？这是做人基本的礼貌呢！」

　　「……」这家伙！明知道我不好意思看着他，更不喜欢人家这样盯着我看的，他竟然还故意……

　　「你要是再瘦一点一定很美！」

　　「呵呵！我要是再瘦一点，这时间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啊？不然你会在哪里？」

　　「当然是在金钱豹啊！现在可是热门时段呢，谁要跟你在这里耗呢？我当然是在那里跟有钱的大爷们撒娇啰！」

　　「哈哈！说得对！」

　　「嘻嘻，还真的ㄌㄟ！开玩笑的啦，那行饭我吃不起的！」

　　「怎说？」

　　「我最讨厌看人家的脸色过活了，要我去巴结那些猪头？除非我瞎了眼！」

　　「哈，只要你是美女，身材又好，就算瞎了眼，我相信那些男人也不会太介意的！」

　　「喔！说啥啊！？真不正经！」

　　「ㄟ！明明是你先不正经的，还念我喔？」

　　「我……人家……人家只是逗你的嘛！」

　　「逗我啊？我可是会当真的喔！」

　　「拜托！不是每个女人都见钱眼开，喜欢虚荣浮华的好不好！」

　　「这我相信。」

　　话说着说着，我们已经来到文心路口，正好又遇上红灯，他看着金钱豹光辉闪耀的大门，竟然转头对我说……

　　「小姐！该下车啰！」

　　「神经病！好！那你就放我在这下车啊，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去，没关系！」

　　「哈哈，此话当真？」

　　「当然，哼！」

　　「呵呵，我怎么舍得？！」

　　一转眼绿灯了，他继续行驶，我则是在心里笑开了，还好这家伙不大闷，还算跟我有话聊，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样开始我们的「关系」？！说到这关系，我突然想到他刚才的话题…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很讶异你会同意我的想法。」

　　「喔！」

　　我……基本上，挺想逃避这问题的，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确认的问题，要我怎么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嘛？

　　「就喔一声？没有其他的话要说？」

　　「……」

　　「我……我也不会讲……就当作我随口附和你的吧！」

　　「这……这要我怎么办才好呢？你人都上了我的车，莫非要我把你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不讨厌他，但是！如果他现在真的要把我送回去，我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样的「关系」我也不曾有过，究竟适不适合，我也不敢确定，所以，我只有沉默的份了……

　　「你说话啊！不然！我看我们直接转进Ｍｏｔｅｌ算了。」

　　「啊？」真的要这样吗？我突然震了一下……

　　　　　　　　　　　　　　　　（三）

　　「快给我个答案吧，男人可没多大的耐心呢！」

　　「我……」我犹豫了，看着七期附近一堆汽车旅馆偌大的招牌，仿佛正对着我闪烁它们最耀眼的霓红，我心跳的好快，手汗更是让我的手帕湿了一大半……

　　「不回答我？那我就转弯啰！」

　　「……」我看着他把车头转进惠中路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紧咬着下唇，仿佛也想试试自己究竟能忍耐到怎样的地步！

　　「哇！好几家呢，哪一家比较好呢？」

　　笨蛋！我又没来过，你要我怎么回答嘛！可是……在网路上还是有听过网友提过那几间的评语的，我不禁开始回想那几间Ｍｏｔｅｌ的名字……不会吧！我到底在干嘛啊？明明连自己该不该这样做都还搞不大清楚，这会儿竟然在跟他选汽车旅馆了？！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在一夜之间改变这么多！

　　「ㄟ！你看看你，整个脸色都发白了，别告诉我你没玩过一夜情！」

　　「我……我真的没玩过……」

　　「啊？那……那你还同意我……还答应我……，喔！我的天啊！小姐！你这不是在耍我吗？让我大老远从台北来，然后又跟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我…我真的没有意思要开你玩笑的……」

　　「那……那你还答应我？」

　　「我…我是真的想试试看的……」

　　「试试看？问题是你连ｏｎｓ都没玩过，怎会想要这种关系呢？」

　　「我……我觉得这样的关系应该会比ｏｎｓ好吧……」

　　「ㄏㄡ！真是被你给打败了，算了！我送你回去吧！哎！」

　　「……」

　　他又把车子掉头，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我也不想让他这么失望的，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跟谈恋爱的步骤完全颠倒嘛！

　　「对不起……」

　　我只能勉强的说出这句话，希望能让缓和一下这尴尬到不行的气氛。

　　「算了，就当作一个睡不着的笨蛋无聊到开车来中部兜风吧！」

　　「我……我也不想让你白跑一趟的……」

　　「哎！」

　　「不然这样吧！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去看夜景的，那里的夜景真的很漂亮，这样你也算有些收获吧？！」

　　「……」

　　「好不好呢？」

　　这会儿，竟然变成我在恳求他了，搞什么啊？我心里以为很棒的事，竟然会弄成这样！原来网路上那些小说都是骗人的，哪有「令人神往的心动感」，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嘛！我心里开始埋怨那些网路小说误导我，害我满心期待的以为这样的关系会是很美好的，「没有负担的性爱关系」？「可以做爱的好朋友」？

　　拜托！简直是天方夜谭嘛！害我现在卡在这样不上不下的节骨眼上，到底还要我怎么办嘛？真是的！

　　「好吧……」

　　就在我还在埋怨那些骗人的小说家时，他竟然说话了，我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表情虽然没好看多少，但起码没那么「郁卒」了，哎！我心里松了口气，希望他会喜欢那里的夜景，也才不枉费他白跑台中一趟。

　　接下来，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只剩下电台里流转出的乐曲声，我专心的看着路边闪过的车影，路上车子不多，从车窗玻璃上，我看到他正转头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股忧郁感，让我真的好内疚，好想抱抱他跟他说声对不起，但是，这行为似乎又不大对。这下子，换我「郁卒」了，我心里紊乱的情绪翻腾不定，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何种感觉，只觉得好乱，好乱！

　　「到东海啰，要在哪里转弯？你得告诉我喔，这附近我就不熟了。」

　　「喔……」

　　我大概瞄了一下附近的店家招牌，我记得好像是在一家便利商店前转弯的，糟了！真的有些忘了，希望不要走错路，找不到夜景看才好。

　　「啊！那里！在全家便利商店旁那条巷子左转。」还好！真是老天保佑，真的让我看到那家便利商店了，我看着他手打着方向盘，眼神专注的开着车，脑海里突然有了奇怪的念头，我竟然开始幻想着……被这样的男人拥抱究竟是怎样的滋味呢？喔！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你还好吗？如果不舒服，我马上送你回去！」

　　「啊？」

　　「我…我看你拼命的摇头啊，我以为你头痛不舒服……」

　　「啊…我……不是啦……我只是……脖子有点酸……」我胡诌了一个理由，就怕让他看出我的不安……

　　「喔，白天工作太累了吧，来！我帮你捏捏。」他话还没说完，右手就伸过来帮我按摩脖子了，我有些吓到，但那舒服的力道与手势，却让我不想拒绝……我感觉自己好像就快融化了，融化在他这样的抚摸下，融化在他这样的温柔里。

　　　　　　　　　　　　　　　　（四）

　　「舒服吗？」

　　「恩……」

　　他一手开着车，一手抚摸着我的颈子，我闭上双眼，竟然开始吞咽口水，我猜……我一定是寂寞过了头…不然！我怎会这样？一下子就坠入这种情怀里？一下子就陷入这样的自我催眠中？

　　暗黑的路似乎没有尽头，我的呼吸渐渐沉重，眼皮几乎不想睁开，突然，我感觉到车子停了，正想睁开眼睛看怎么回事时，迎面而来的竟是他的双唇……

　　「我想要你……」

　　「……」

　　他炙热的舌头轻轻的挑开我的嘴唇，我没拒绝他，只是继续闭上双眼，允许他在我这样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侵犯」我，或许……我是故意不想清醒的吧……

　　有谁会拒绝这么温柔的陷阱呢？尽管知道不该这么做，但……情欲这东西岂是我能自主的？下体的湿润岂是我能控制的？那泛滥的春潮似乎根本不属于我管辖的范围，我只能默默的承受……承受这样无法设限的发展……

　　他的双手伸过我背后，将我整个人紧紧抱起，我感觉他的体温透过我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我贪婪的拥着他，急切的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彼此的缘份有多长？也许…就这一刻吧！于是……就让我在此刻拥有这样的体热吧。我开始回应他的吻，渐渐将自己的舌尖与他交缠，湿黏的体液和着灼热的双唇接触，我们的喘息声逐渐超过了音乐声……

　　「给我好吗？」

　　我睁开双眼，迷濛的看着他，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默默点头……

　　「恩。」他的眼神看来坚定，似乎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他放开了我，开始把车子掉头，看来……目的地是哪……我心里也有底了……

　　车子进入汽车旅馆的车库时，我的双脚却有些无力，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勇气答应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后悔了？

　　「下车吧！」

　　「……」

　　我看着他收拾东西，拿着房间钥匙走出车子，接着，按下了车库的铁卷门。

　　「小姐！你要在车子里坐一晚吗？」

　　「我……」他帮我开了车门，低下头看着我，我羞的赶紧别开头，拿了皮包准备下车……

　　在踏入房间的那一煞那，我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快停止了，也许…我真的还没作好心里准备，我想……我是真的后悔了……

　　「我先去洗澡，要不要一起来？」

　　「我……我出门前洗过了……」我羞红着脸回答他，希望，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没让他看出我的紧张才好。

　　我呆坐在床头，环顾着房间四周，原来汽车旅馆就长这样子，只不过厕所没有门，装潢美一点罢了，跟一般旅馆的房间实在没啥两样，音响里放着轻音乐，那些歌曲都是耳熟能详的英文老歌，说着说着，这会竟然就播放出「昨日重现」了，我忍不住的跟着哼上几句，闭上双眼靠着床头，享受这片刻的舒服……

　　「啪！啪！唱的很不错喔！」听到掌声我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何时出来的，我都没听到开门声，对喔！厕所根本没有门啊，难怪我会不知道……

　　「……」

　　「怎了？你好像很紧张。」

　　「我……」

　　「没关系，如果你不想做，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恩！」一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来！」他坐在另一边的床头，掀开被子示意我坐过去，我慢慢移动身体，缓缓的靠近他……

　　「我也不想强迫你，这种事情要你情我愿的，不是吗？」

　　「恩……」

　　「让我抱着你可以吗？我保证不会做什么的。」

　　「……」

　　我点点头，他微笑的拥住我，我们彼此的肌肤接触着，他仅着一条浴巾，上半身全裸，而我虽然穿着衣服，但……体热却不断向外扩散，他一定感觉到我浑身发烫了，希望他别误会什么还好……

　　「哇！你体温好高呢，看来这儿的冷气不够凉喔，来！我把温度调低点，你应该会感觉凉一点。」他从我身体前爬过，找到冷气的遥控器，接着对着冷气机调整温度，此时……

　　我竟无意间看到他浴巾底下的……那赤条条的东西，让我几乎涨红了脸，它比我前男友的还大，还粗，红通通的，接近粉红色的龟头……

　　「怎了？脸这么红？我已经调低温度啦，还是觉得热啊？」他将右手掌轻贴在我脸颊，冰凉的掌心与我发烫的脸庞形成强烈的对比，我心跳的好快，脑袋里嗡嗡的响着，根本无法思考，只觉得好口渴……

　　「想喝水吗？等等！我倒给你。」他真的很体贴，看到我抿嘴唇的举动就知道我口渴，为什么他要这么细心呢？为什么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这么体贴温柔呢？还是说……交往之前的男人都是如此，真正交往后就会变了？我不清楚，也没人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来！喝点水吧，这是冰箱里的矿泉水，应该不会有饮水机的味道吧。」

　　「恩，谢谢。」我轻接过杯子，慢慢喝完那杯水，低头喝水的时候，我发现他正深情的看着我，让我很不自在……

　　「你别这样看着我啦，很奇怪的……」

　　「呵呵！看你喝水也不行啊？」

　　「……」他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的，哎！偏偏我又无法明讲，只好赶紧把空的杯子递给他，他转身把纸杯放在床边的矮柜上。

　　「对了，怎不开电视看呢？」

　　「我不知道遥控器在哪啊！」

　　「在这啦。」他拿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给我，旁边还连着很像电话线的卷曲线段。

　　「要看哪一台自己选啰。」

　　「恩。」我低头研究了很久，这才会使用……

　　切来切去都没啥好看的节目，于是我干脆把频道停在Ｄｉｓｃｏｖｅｒｙ，现在正介绍的是非洲动物。

　　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抱着我，很温柔很舒服，偶而亲亲我的耳朵，偶而呼吸着我的发香，我的心跳也缓和不少，静静的跟着他的举动规律的跳动着，好喜欢这样的拥抱，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紧紧的相拥着，就能给我好舒服的安全感，尽管他是一个这样陌生的男人，但……这拥抱却让我再熟悉不已，难道……我在乎的根本不是哪个人？而是哪些举动？我模糊了，这些问题让我摸湖了自己的焦点，让我有些迷惑了……

　　　　　　　　　　　　　　　（待续）

小说相关章节：小猫的绮梦世界作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