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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妖传】第一至第二十回 合集 - 4,2

[db:作者] 2025-06-25 21:52 5hhhhh 8580 ℃

  慕瑾本来气度沉静,但薛灵芸在他心中之重,非同一般,袁夜来又说得煞有介事,登时将他气得钢牙咬碎,两目发赤。稍一疏忽,右肩之上中了袁夜来鬼魅般的一脚,被他踢得飞出数丈之遥。

  袁夜来哈哈长笑:「今天打过瘾了。改日再会!」身形晃动,两袖招展,如鹰扬去。他虽稍占便宜,但却明白,今日之战未占上风。心内默默暗恨:「什么时候才能如他一般强?」

  慕瑾本想追击,但转念间便弃了这念头。他双手一指,那钉在树干上的剑鞘便飞了回来。慕瑾还剑入鞘,飞足朝南奔去。他肩上被袁夜来踢得甚重,隐隐生痛,然而他却丝毫不管,只管提力奔驰。

  慕瑾耳边风声呼呼,道旁树木飞也似的倒退,他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浮现,心中只有两个字:「灵芸!」

  唐翩轻轻走进君舆住的院子,见他房门依然紧闭,知道他夜夜守护薛灵芸辛苦,不敢去打扰他的睡眠。她在院子中踯躅了一会,虽有不舍,也只能慢慢退了出去,心想:「我先去找表姐说说话吧。」

  她刚走了几步,只听身后吱呀一声,回头看见君舆打开了门,正冲她微笑,道:「阿翩,既然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呀?」

  唐翩问道:「我没吵了你睡觉吧?」

  君舆道:「此刻已经是中午了。我也休息够了。进来坐么?」

  唐翩走进君舆房内,面朝他坐着,看了看他的脸,叹道:「你熬了这几天几夜,精神都差了些!」

  君舆笑道:「哪里有这般娇贵?」

  唐翩道:「君舆哥哥,你要将自己照顾得好些!看你这般憔悴,真是叫人心疼。」

  君舆腹内暗笑,心道:明明是你憔悴了不少,却来说我。却又听唐翩问道:「慕瑾哥哥一回来,你便要走么?」

  君舆道:「是呀,我要去找我师弟。」

  唐翩脸色一黯,低头道:「那我宁愿他永远不回来了。」

  君舆见她蓦然含泪,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便随口问道:「为什么呀?」

  唐翩抬起脸,眼眸中泪水盈盈,说道:「我不想你走。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唐翩已有两日未见到君舆,觉得过了两年似的。她算着慕瑾的归期渐近,不由得满心焦虑,茶饭不思。今日好容易见到君舆,激动之下,不禁吐露心声。然而一言才出,立刻羞得满脸涨红,心道:「我怎么连这么羞人的话都同他说了?他若对我无意,我还有脸做人么?」她低下头,双手不停的揉着衣角,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忽然肩上一暖,已被君舆扶住。她心如鹿撞,站了起来,转身面朝君舆。见他明净的双眸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唐翩再也抵抗不住,软软倒在君舆怀中,双手环在他的腰上,耳朵贴着他结实的胸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闻着君舆身上的气息,半晌后才红着脸,鼓起勇气说道:「翩儿很……很喜欢君舆哥哥,君舆哥哥喜欢翩儿么?」她话刚说完,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只觉得手脚都冰凉了。君舆却默然不答。

  唐翩又等了一会,见君舆却仍在沉思。她只觉一颗芳心慢慢浸入冰水之中,不断变凉,正要伤心地离开君舆怀抱,却被他一把搂在纤腰之上,紧紧地拥在怀中。唐翩又惊又喜,抬脸叫道:「君舆哥哥……」君舆俯下脸来,唐翩面上被君舆温热的鼻息喷中,唇上早已一暖,被君舆吻上了香口。

  她心驰神眩,轻轻嗯了几声,双臂挂在君舆脖子上,悄悄踮起了脚尖。

  君舆伸出舌头,慢慢渡入唐翩香甜的小口之中。唐翩初次品尝深吻滋味,身子更是软得如溶化的芽糖。但此事无师自通,她见君舆舌头过来,柔舌迎上,舔舐着君舆舌尖。君舆和她不断抵缠,慢慢引导。唐翩气息咻咻,眼眸迷蒙,被君舆引着,渐渐将粉红小舌吐到他的口内。君舆温柔的吸吮着她的柔舌,手慢慢抚摸她的背脊,越摸越下,终于滑到唐翩圆隆的臀上,用掌心不断摩挲。

  唐翩嘤嘤有声,只觉君舆大手不断在自己翘臀光滑的肌肤上抚摸着,虽隔着裙子,依然能感觉他掌心的火热。君舆抚摸得又慢又温柔,她肌肤之上传来阵阵颤栗的酥麻。唐翩禁受不住这样的挑逗,离开君舆的嘴,伏在君舆胸上,手抓着君舆衣衫,低声喘息。突然又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原是君舆的手满满的抓捏了一下她丰腴的肉臀。

  君舆低下头,嘴唇在她耳朵上不停亲吻。唐翩耳朵之上又麻又痒,她又想躲又舍不得,被君舆亲得心乱如麻。君舆将她束衣的丝绦略略拉松,手滑到她的衣衫之下,触碰着那如丝如缎的肌肤。唐翩被君舆摸得浑身着火一般,她羞得浑身颤抖,又不敢推拒君舆。只得咬着嘴唇任这心爱的情郎轻薄。君舆温暖的手指点在她光滑的背脊正中,慢慢下滑。

  唐翩抓紧了君舆,心中呜咽:「君舆哥哥……呜……别再往下了……别往下了……」然而那恼人的酥痒一下从臀沟之中传来。唐翩「啊」地发出一声娇呼,抬起晕红的脸,望着君舆。

  君舆将她搂在怀中,手指触着那娇嫩的狭间,慢慢下探。唐翩张着小嘴,不断喘息,突然反手抓住了君舆的手,低声道:「君舆哥哥……你爱翩儿吗?」君舆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爱翩儿。」唐翩如闻纶音,只觉身在天堂,又被君舆气息吹入耳中,手上哪里还有半分气力?君舆的手微微一挣,脱去束缚,中指指腹顿时触到了一处暖热润潮的所在。

  他中指微微勾动,摸到一道软软的肉缝,他便顺着那蜿蜒的肉檐慢慢前探,指尖顶在一颗软中带硬的嫩蒂之上,唐翩不由发出好似哭泣的一声娇呼:「君舆哥哥……你摸那里……我好难受……」

  君舆手指沾了些许滑液,轻轻在那嫩蒂之上打圈,他在唐翩耳边问道:「翩儿,你再说说,是难受么?」

  唐翩胯部不断扭动摇晃,两只大腿夹了又松,松了又夹,只觉君舆指尖似有魔力,将无穷快感都释放到自己那敏感的嫩蒂之上,诱得那嫩粉小蒂红亮亮的鼓起。她咬着嘴唇道:「又快乐又难受……好奇怪……」君舆指腹压着那蒂儿,微微震颤起来。唐翩只觉一股酸麻从那蒂儿直传下来,倏地来到她腿心深处,电一般窜了进去。

  那种空虚难受的劲儿迫得她剧烈前后努动,娇叫一声,射出一股春液,几乎软倒,慌忙揪紧了君舆衣服。君舆手指立时被她蜜液打湿,便趁着粘滑,温柔拨弄,只觉得她蜜处柔嫩火热,如脂凝就的两片软肉,在自己的手指揉动下不断颤动。再摸得几摸,竟愈发微微裂开,露出里面鲜嫩的薄蛤来。君舆见怀中的少女早已春潮满溢,便又捻了一会,这才抽出手来,将唐翩抄着膝弯抱起,向卧床走去。

  唐翩箍着他脖子,脸埋在他怀中,娇羞中突然想起一事,叫道:「等等!君舆哥哥……」

  君舆停下脚步,轻声问:「翩儿,怎么了?你不愿意么?」

  唐翩下意识点点头,慌忙又大力摇头,心中挣扎片刻,问道:「君舆哥哥,你……你会娶翩儿么?」

  君舆尚未回答,门外有一个女子声音叫道:「方公子!方公子可在?」

  君舆一愣,答道:「我在。有什么事吗?」又微笑着在唐翩脸上温柔一亲,悄声说道:「这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唐翩羞红着脸,打了他一下,低声道:「快放我下来!」君舆将唐翩放下,看她整理好衣服,才去开门。

  来人正是阿蕴。唐翩道:「阿蕴,你怎么来了?何事如此焦急?」

  阿蕴见到唐翩,说道:「唐姑娘!周公子和小姐吵起来了,劳烦你也去劝劝吧!」

  君舆和唐翩对视了一眼,问道:「慕瑾兄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阿蕴道:「有小半个时辰了。他奔的好快,我面前衣服影子一闪,他就进了小姐绣楼。」

  慕瑾才进了薛灵芸绣楼内,忍不住便大声叫道:「灵芸!」连叫几声,无人答应。他心中惶惶,拔腿就要上楼,却见薛灵芸倚着楼梯栏杆,颤抖着身子望着自己。

  慕瑾与她久别重逢,连忙上了楼,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道:「灵芸!我回来了!」他心中在想:灵芸虽然激动落泪,但气色还算好,那妖怪定是讹我!

  他抱着未婚妻的娇躯,爱意涌上,便俯脸去吻她的小嘴。

  薛灵芸猛地打了一个抖,轻轻将他推开,望着他默默流泪。慕瑾从未见过薛灵芸如此,便小心翼翼问道:「灵芸,你生了我的气么?你看,我给你带回什么礼物了。」他探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一对翡翠玉镯来。那镯子玉色青翠冰透,雕啄精致,略一撞击,回音清悠,确是玉中上品。

  慕瑾每次薛灵芸带来礼物,哪怕只是个普通钗子,她都笑逐颜开,这次去甘南道,慕瑾因为大大超过了当初约定返回的时间,所以煞费苦心地弄来了这对玉镯,以示赔罪。

  薛灵芸淡淡一笑,说道:「慕瑾哥哥,镯子很漂亮。可是,我有件事,想先和你说。」

  慕瑾强笑道:「好呀。不过你先告诉我,是件好事,还是件祸事?」

  薛灵芸不答,沉默了半天,才反问道:「慕瑾哥哥,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的身子?」

  慕瑾骤然觉得心上一紧,想了一会,才慢慢说道:「自然是你这个人。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呢?」

  薛灵芸闭上眼睛,眼角淌下晶莹的泪珠,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眸,望着慕瑾的眼睛,说道:「慕瑾哥哥,灵芸不幸,已非完璧了。」她声音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哽咽。

  慕瑾一路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成真,他如坠冰窟,手中玉镯拿捏不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登时碎玉四溅,琅琅作响。他死死盯着薛灵芸,目光中满是不信。薛灵芸秀眉紧蹙,微微点了点头。慕瑾却瞪大了眼睛,缓缓摇头,白玉一般的脸色,渐渐涨成殷红。

  只听他一声咆哮,紧接着哐当大响,一张红木椅子已被他踢成粉碎。薛灵芸仿佛一尊石雕,静静站着,只有袖子在簌簌的颤抖。

  慕瑾大吼一声,喝道:「我不信!你不是会玉霹雳么?怎么还会被那妖怪玷污?」

  薛灵芸满腹委屈,被他一喝,登时面色惨白,一股闷气直填胸臆,噎得她几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本来她还想解释,但转念想道:你自己逾期不归,害我落难。不来安慰我就罢了,反来呵斥!竟连方公子都不如!

  慕瑾向来骄傲,自视甚高。薛灵芸虽出身名门,贵如郡主,师父又是大大有名的南溪若,但他却丝毫不以为然。在慕瑾心目中,总觉得是薛灵芸在高攀着自己,而非自己依附着薛灵芸。此刻知道薛灵芸被人破了身子,而且破她身子的那人,还是今日和自己打了一场的妖怪,心中之怒,无以复加。他怨无可怨,只能责怪薛灵芸不该失身。

  却听薛灵芸说道:「你是不是宁愿我炸得粉身碎骨,也不愿意再见到我这蒙污之身?」

  慕瑾见她居然还要反诘自己,登时怒从心起,几乎又要爆发。他咬着牙极力压制,冷冷说道:「你若不愿意,有谁能近你的身子?」

  薛灵芸见他有责难之意,几乎气得晕过去,眼泪断线珠子一般落下来,恨声道:「周慕瑾!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慕瑾见薛灵芸伤心欲绝,心中微微一软,想伸手去抱她:「灵芸……」薛灵芸气恼之极,拼命推他。两人拉扯之间,慕瑾抓住了灵芸袖子,他心中想起袁夜来的话来,蓦然一震,便去捋薛灵芸右手衣袖。

  薛灵芸不知他是何意,见他动作粗鲁,拼命挣扎。只听撕拉一声,一截袖子已被慕瑾撕去。此时虽是冬季,但薛府地处南国,楼内又有暖炉,故薛灵芸身上只穿了长衫夹袄,袖子撕破之后,登时露出一条雪白柔润的玉臂。慕瑾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臂之上那颗鲜红的朱砂,袁夜来的哈哈狞笑声顿时响在耳边。

  他心中大苦,指着那朱砂问道:「这又作何解释?」

  薛灵芸黯然道:「这是妖怪画上去的。」

  慕瑾怒极反笑,哪里肯信,讥道:「好个怜香惜玉的妖怪呀!那你怎么不把它洗掉?留着做牌坊吗?」

  薛灵芸秀眉倒竖,怒道:「周慕瑾,你是特意回来羞辱我的么?」

  周慕瑾也怒了起来,喝道:「你把明霞神光都教给了那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薛灵芸吃了一惊,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慕瑾见她茫然,更以为薛灵芸心虚,他正要冷笑,忽然想起袁夜来所发的明霞神光颇见功力,竟似下了三五载的苦功一般。他凡事多思,稍一推演,更是愤怒:「你这挂羊头卖狗肉的守宫砂到底点了多久?你迟迟不肯把身子给我,莫非是有难言之隐?」

  薛灵芸怒极,斥道:「周慕瑾!你给我滚!」

  慕瑾冷笑道:「果然说中你的痛处,你就老羞成怒了?」他越说越气,腾身上去,手向薛灵芸酥胸探去。

  薛灵芸猝不及防,被他将乳峰按在掌下大力揉搓。她又羞又气,骂道:「把你的脏手拿开!」身法晃动,便要出掌格挡。慕瑾修为比她高得太多,左臂只一抖,已将她双臂圈得死死的,右手径直去摸她乳核是否还在。

  果然一摸之下,那双峰比以前愈发绵软丰挺,膏腻盈手,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慕瑾怒火焚身,神智失控,欲念冒出,叫道:「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你身子既然给得了妖怪,为什么给不得我?」

  他嗤的一声,登时将薛灵芸胸口衣襟拉开,露出一片雪白肌肤来。薛灵芸怒道:「住手!不要逼我!」

  慕瑾咬牙道:「怎么?你的玉霹雳不炸妖怪,要来炸我么?」

  他手上不停,便去扯薛灵芸亵衣。薛灵芸大喊:「放开我!」

  忽然风声响动,慕瑾肩上一紧,已被人抓住后拉。那人力道极大,慕瑾身子被扯得直飞出去。他骤然遇袭,脑中登时出现袁夜来的样子。慕瑾反应极快,见被敌人拉得失去了重心,一足反踢,直奔那人咽喉要害,却被侧身闪过。

  他迎着那人闪避的方向,腰腹一拧,使出一记袖底锤,肘尖直撞那人软肋。那人手掌一拨,卸了慕瑾肘击之力,却见慕瑾半空之中腰胯如风车一般劲摆,膝如旋风,连环撞击来袭者耳门。慕瑾游历甚广,人缘又好,所学颇为繁杂。他这连环三击就是学自南蛮神拳猜洪,近身搏击威力极大。特别是最后的连环膝撞,阴毒狠辣。他再灌以灵力,中者不死也残。

  却见那人清啸一声,双手如铁门一般,或挡或卸,尽接了他的连续猛撞。慕瑾一掌劈出,那人还了一掌,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各退了几步,俱是气血翻腾。

  只见那人拱手道:「慕瑾兄,请克制。」慕瑾暗暗喘了几口气,才认出是君舆。

  这几下兔起鹘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唐翩这时才发出一声惊呼,叫道:「慕瑾哥哥!你在干什么?」她见薛灵芸衣衫凌乱,慌忙脱下披肩,将她裹住。

  慕瑾脸色铁青,说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不要你们管!」

  唐翩道:「你们还没成婚呢!你就这么霸道?」慕瑾惨笑道:「你干嘛不问问她都做了些什么?」

  唐翩怒道:「我当然知道!这几日君舆哥哥夜夜守护表姐,就是盼你早日回来。却不料你一回来,就……就这般欺负她!」

  慕瑾此时成见已深,立刻将唐翩的意思给听岔了。他看看君舆,又看看薛灵芸,哈哈狂笑道:「好一个夜夜守护!怪不得你要出手!」

  薛灵芸早已心灰意冷,冷冷道:「你滚!」

  慕瑾见唐翩和阿蕴都护在薛灵芸身前,却对自己怒目而视,又听唐翩说道:「你再敢欺负表姐,我告诉师父去!」

  慕瑾见她搬出南溪若,心中傲气顿时被她激了起来。他身形闪动,鬼魅一般从唐翩阿蕴之间穿过,只听一声脆响,薛灵芸惊叫一声,脸上早着了他一个大大耳光,半边脸登时肿起。慕瑾道:「这第一巴掌,便替南居士打你不守门规!」

  唐翩、阿蕴大惊,纷纷去拦,却被慕瑾捏了个寒晶障,阻在外边,急切间不能近身。

  慕瑾灵力罩住薛灵芸全身,让她难以闪避,反手一掌打得薛灵芸口鼻出血:「这第二巴掌,打你里通妖邪!」他口中继续叫道:「这第三巴掌,打你不守妇道……」

  只见君舆一掌碎了寒晶障,飞身抓住他的手,喝道:「周兄!不必如此!」

  慕瑾正觉自己被挚爱背叛,心中忽而悲恨愤怒,忽而嫉妒艾怨,忽而自怜自伤,种种情绪交集于胸,哪里听得进去。见君舆过来,登时一腔怒火全发在他身上,大叫一声:「你又想打架么?」他左臂一振,将薛灵芸远远推开,右手拔剑便是一记欻火剑法。

  君舆见他来势凶猛,不可理喻,慌忙侧身闪避。慕瑾得势不让,寒冰欻火,交替连发。君舆不欲与之为敌,苦苦闪避。唐翩见君舆出来匆忙,未带兵刃,见他只是躲闪,以为他不敌,心中大惊,大声劝止。

  薛灵芸奔回房内,片刻跑出,喊了一声:「这人疯了!君舆哥哥,接剑!」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掷向君舆。

  君舆顺手接过,只见那把剑长约三尺,通体雪亮,一潋波光如活物一般,蜿蜒游走在剑身之上,不由喝了一声:「好剑!」慕瑾看见那剑,知道是南溪若送给薛灵芸的名剑「含光」。薛灵芸平日视珍宝,此刻却交给君舆为自己为敌。

  他心中大恨,切齿喊道:「既然有剑,就来分个胜负吧!」使出一招「芥子须弥」,这是须弥十九剑中的倒数第二剑。只见慕瑾初始一剑刺出,平淡无奇,然而他剑尖不断细密震颤,每一颤,那剑上之气便一分为二,如此二而四,四而八……剑至中途,竟幻出无穷剑气,声势浩荡惊人,剑风竟刮得观战三女脸上生痛。薛灵芸见慕瑾使出绝招,心一下揪了起来。

  却见君舆不慌不忙,长剑一圈,幻成一个剑刃漩涡,迎向慕瑾。唐翩叫了一声:「渊通元洞!他……他怎么会使第三界的剑法?」薛灵芸也骇然:此人竟如此聪明,难道只看过一次就学会师父的剑法了?

  只听剑刃交击的一阵暴响,那满天剑气和剑刃漩涡顷刻间消失得无踪无影。君舆负剑而立,左肩衣服被长剑划了长长一道口子,肌肤渗血。慕瑾身上未见丝毫损伤,朝着薛灵芸冷笑道:「这剑法想必也是你传的吧?罢罢罢!今日就这样吧。告辞了!」

  他还剑入鞘,大踏步走向厅外,到了门口时,停住脚步,冷冷道:「薛家小姐,你身份矜贵,在下不敢高攀,婚约一事,就此作废,不必再提。」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去了。

  慕瑾奔出十余里,伤心之下牵动伤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心中道:好个方君舆,一剑换一掌,我终究吃了亏!他脸色苍白,慢慢扶着一棵大树坐下,暗自运功调息。

  唐翩见君舆肩上的鲜血越渗越多,惊呼一声,慌忙去看,见他被慕瑾剑气所伤,创口颇深,好在只是皮肉受损,未及筋骨。君舆说道:「不碍事的。」薛灵芸拿出药盒绷带,给他细细包扎。

  君舆见她眼中含泪,双颊被慕瑾扇得高高肿起,便说道:「薛小姐,你脸上的伤也用些药,不要留下伤痕来。」

  薛灵芸点了点头,几滴泪珠落下,滴在君舆手上。薛灵芸低声道:「真对不住。」伸出手去,抹了君舆手背那几滴泪水。她手指柔腻,如春风拂过。

  君舆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尊师原先托我将你守护到慕瑾兄回来为止。谁知道他回来之后竟生此变故。」

  唐翩余怒未消,骂道:「他这人太小心眼了!」

  阿蕴哭道:「小姐,都怪我不好……」

  薛灵芸轻轻拍了她一下,道:「阿蕴,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别再这么说。去拿点玉花露,给我敷脸吧。」

  她转身对君舆道:「君舆哥哥,今日之事,谢谢你了。」君舆道:「薛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请不要客气。慕瑾兄只是一时糊涂……」

  薛灵芸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要再提这个人了。」她顿了一顿,又说:「君舆哥哥,你不要再叫我薛小姐,你叫我灵芸吧。」

  唐翩闻言抬头,看着薛灵芸,心中茫然道:表姐,也喜欢上君舆哥哥了么?她想起一事,又问道:「君舆哥哥,你……你是不是要走了?」

  君舆沉吟片刻,说道:「我在此再等上三天吧,也许他会回心转意呢?」

  薛灵芸问道:「你要去哪里?」君舆说道:「在贵府打扰了许多日子,现在伤势已经养好,不能再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我要去九成山寻我师弟。」薛灵芸点点头,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然而慕瑾一去不归。君舆在薛灵芸楼下又守了两日,也没有妖怪动静。到了第三日晚上,他用完晚饭后,执剑慢慢踱着,心内想道:「为何这两日都不见唐翩?明日就要告辞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来送我?」

  他走到薛灵芸楼下,却见平日坐着的石桌之上,摆着精致点心和茶具,薛灵芸一身白衣,正坐在桌边等他。君舆走了过去,施礼道:「薛小姐……」薛灵芸道:「君舆哥哥,不是让你别这么叫我了么?」

  君舆笑了笑,说道:「灵芸妹子,你不必如此客气。」薛灵芸笑道:「叫灵芸就好了,你又加个妹子做什么?你辛苦了这么多天,明日就走了,我就给你弄了些点心尝尝,以表谢意。」

  君舆看看她,见她脸上早已消肿,光滑无暇,今日还薄施粉黛,比起往日的英姿飒爽来,更多了几分女子的娇柔妩媚,便笑道:「你那玉花露还真是妙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薛灵芸轻叹一声,说道:「脸上的伤很快就好了,心里的伤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好。」君舆见她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便道:「放下。」

  薛灵芸依言将茶壶放在桌上。君舆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句:「放下。」薛灵芸说道:「我已放下了。」君舆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放下了,心里的伤便好了。」

  薛灵芸一愣,这才明白君舆话里的意味,她怔怔想了一会,幽幽问道:「君舆哥哥,女子的贞操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么?」

  君舆想了一想,说道:「贞操是别人口中的风评,性命是自己手里的东西。若是在意别人的议论,则觉得性命为轻。但纵观古今,就算顶尖儿的英雄豪杰、帝皇将相,哪一个生前身后不被人议论?人生于世,只要在大局上把得稳,立得正,又何必去管别人的悠悠之口?贞操一节,实在是小事。」

  薛灵芸听得出神,又问道:「可是女子失去了贞操,终究有了污点,还会有人真心去爱她么?」

  君舆遥指天穹,道:「灵芸,你看那轮明月。」当晚正是月中,一轮冰蟾悬于苍穹之上,淡淡清辉,洒向人间。薛灵芸赞道:「好美的圆月!」

  君舆笑道:「是呀!见此白玉盘,大家都会赞叹它的皎洁明亮,又有几个人会因为月亮上的那些斑点,而不喜欢它呢?」

  薛灵芸双眸中闪着光彩,望向君舆,轻轻唤道:「君舆哥哥,你……你也喜欢月亮吧?」

  君舆抬头望着青天,慢慢吟道:「月如美人,我心慕之。」

  薛灵芸展颜微笑,说道:「尝块桂花糕吧。我们边吃点心边赏月。」

  第二天早上,君舆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却不见唐翩前来送行。他不知唐翩此刻被父亲锁在屋里,正大声哭喊着:「爹!你放我出去!我以后再也不动你的药了!你快点放我出去呀!」她见无人理他,又低声哭道:「君舆哥哥,你别走,你等等我。呜呜……」

  君舆伸手入怀,掏出那半截碧纱裙幅,看了半晌,脸露微笑,摇了摇头,将那断裙又收入怀中,提起背囊,走出了门。他昨日和薛灵芸相谈至半夜才将她劝回去歇息。想必此刻她还在酣睡。君舆不欲去惊动她,悄悄从侧门出了薛府。他辨了一下方向,便拔足往九成山赶去。

  君舆在薛府盘桓了近一个多月,早就憋得坏了。这一日虽寒风扑面,但天地之大,任他去来,他暂时抛却儿女之情,胸中豪气大发,在那崇山峻岭之间一声清啸,连绵数里不绝,惊起寒禽处处。

  行至中午,他略感疲倦,便找了一棵大树歇息。在那树荫之下,拿出清水干粮便吃。忽听銮铃声响,马蹄声疾,一匹纯白良驹奔驰而来。那马体长一丈,筋骨雄健,神态如龙,眨眼间奔到君舆面前。马上骑士一勒缰绳,白马咴咴一声长嘶,前蹄腾空,人立起来。那骑士马术娴熟,一推马头,闪身下马,对着君舆微笑。

  君舆见那人一身男装打扮,异常干净利落。虽用眉笔将双眉画得粗浓入鬓,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但那春水一般的眼波,那海棠一般的娇颜,不是薛灵芸又是谁?

  君舆缓缓摇头,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薛灵芸笑道:「我师父让你守护我,但你却中途跑了。没法子,我只好抹下面皮,跟在你身边啦!」

  君舆一怔,问道:「那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薛灵芸眼珠转了一转,说道:「那可说不准,指不定哪天不高兴了,我就不跟着你了。」

  君舆笑道:「若是没有不高兴的时候呢?」

  薛灵芸面上飞起红晕,也笑道:「那就只有天涯海角,伴君而行了!」

  第十五回

  薛灵芸一语才毕,心里怦怦直跳,又慌忙道:「君舆哥哥,其实,我这次出来,另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去参加论道大会。今年的大会在江南道开,刚好和你要去的九成山顺路。」君舆哦了一声,道:「自从我师傅师娘去世后,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参加这大会了。」薛灵芸笑道:「现如今场面越办越大了,再不象当年那般寒碜。我们不如先上九成山找到你师弟,然后三人一同去赴这盛会,一睹各派高人宿耆的风采!」

  君舆颔首道:「如此甚好!也可以让云炫开开眼界。」

  薛灵芸道:「你那云炫师弟,有你这么一个师兄照料,真是幸运得很!」

  君舆道:「我们两人从小相依为命,自然亲如手足。」

  薛灵芸翻身坐上马鞍,笑道:「那你快上马吧。我这匹银龙追风驹是天下少见的龙马,日行千里,到九成山不过两三日时光。」

  君舆问:「你来控马么?」薛灵芸盈盈一笑,眉目顾盼:「君舆哥哥,道术武功,我不及你;但说到控缰执辔,恐怕你却不如我。」她说着俯下身,向君舆递出手来。君舆见她纤指细长,日光照耀下有如透明。他心中道,她如此爽朗,我何必拘泥?便执了她的手,轻轻一纵。那银龙追风驹略略移了一步,君舆已稳稳坐在薛灵芸的身后。

  她虽作男子打扮,但君舆坐在她身后,依然可见她颈项白腻,秀发纤柔,阵阵女子幽香更是沁人心脾。只听薛灵芸说道:「坐稳了!」她一提缰绳,娇呼一声:「驾!」白马怒嘶声中,蹄趵如雷,箭一般射了出去。

  君舆不料她启动如此迅速,身子后仰,双手自然前探,握住了薛灵芸纤腰。马上起伏不定,君舆虽勉力后靠,颠簸间双腿仍难免碰到薛灵芸丰臀玉腿。薛灵芸青春韶华,柔肌腻肤不时绷紧放松,向两人身体接触处传过来阵阵旖旎娇韵。

  君舆心中微微一荡,薛灵芸却浑如不觉,一个劲的策马疾驰。只是那白玉一般的耳廓,悄悄飞起了红晕。

  两人共骑绝尘,虽路途坎坷,鞍马劳顿,却丝毫不以为苦。肌肤若即若离之间,隐隐漾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淡淡风情。

  奔驰间红日西垂,归鸦阵阵。若是君舆一人,他只找个树荫便可睡上一夜,但此刻薛灵芸在身边,却不能随便将就。好在天将将黑,恰好看前方有一城镇,二人便策马寻客栈投宿。

  然而连问了数家旅舍,均是客满。二人寻了良久,方在城北福来客栈找到一间客房。君舆问那掌柜:「店家,我们乃是两人,可有另一间房么?无需太好,可以住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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