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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妖传】第一至第二十回 合集 - 1,3

[db:作者] 2025-06-25 21:52 5hhhhh 8960 ℃

  云炫久久伫立,失神间茫然捧起素素的衣服。白衣已经干透,轻软盈手,略一翻动,飘落下两块布片,他慌忙抓在手中,却是素素月白色的束胸和亵裤。他头一次接触女孩子家的贴身衣物,不由得面红耳赤,想道:她里面原来穿的是这个,竟这般的薄透精致。手指轻轻捻了一捻,指间上传来阵阵柔腻之感,可想其下曾经覆盖的肌肤,是何等的娇嫩迷人。

  云炫闻着衣服上的阵阵幽香,想象女孩假若只着这束胸亵裤,是怎生一个妖娆样子。禁不住将那内衣亵裤团成一团,放在面上深深一嗅,女孩那迷人的气息直入鼻窍,阳物迅猛勃了起来,竟硬得有些生疼。他心中猛然惊醒,忙不迭将素素衣物放在一旁,暗暗自责道:君子慎独!我乃正道子弟,怎能如此举止不端!她……乃是妖女,多思无益,早早睡罢。

  脱了衣裤上床,抖开被子躺下,却觉得什么东西硌着身子。摸过来一看,心头大震。手中所握的,分明就是自己送给素素的那枚淡黄色的护身符!

  第二天清晨,君舆早早起了床,见云炫房门还紧闭着,便轻手轻脚自去沐浴更衣。又调养了一番精神,走进丹房,在门口挂起黄幡,提示云炫起床后勿要惊扰。这才焚香请神,口念敕水、纸、墨、笔各咒,按下符胆,运起神通,饱蘸了碧磷朱砂等物,挥毫写符。

  房门稍稍开了一条缝,见外边并无动静,云炫赤着脚静悄悄的溜了出来,他望见丹房黄幡,知道师兄正在全神贯注的写符,非一个时辰不能完工。便屏着呼吸,惦着脚尖摸到君舆房中。略一扫视,就发现了他要寻找的物事——那乾坤袋端端正正的摆在桌上。

  他拿起袋子,手摸着缚着袋口的杏黄绳,身体却微微有些发抖。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云炫下定了最后决心,双手解开绳子,口中默默念咒。只听「嗳呀」一声轻唤,素素已被他拘了出来。女孩裸着皎洁的身体伏在地上,头发散乱,神情憔悴之极。那乾坤袋极耗被禁者元气,以防其有余力破袋而出。云炫慌忙从怀中掏出素素衣衫,披在她身上,低声道:「素素姑娘,不碍事!你休息几天便可复原,快把衣服穿上,速速逃命去吧!」

  素素挣扎着穿好衣服,喘了一阵,却盯着云炫道:「我姊姊呢?」

  云炫指着乾坤袋道:「也在里边。可我只能放你一个。还不知道师兄要怎么责罚我呢!不说这个了,你快走!」

  素素说道:「你要么就把我再装回去,要么就把我姊姊一块放了,我们姊妹同枝连叶,不能独活!」

  云炫看着她的眼睛,只见女孩眸中满是倔强和敌意,脸上冷冰冰直如陌路,再无半分昨日的温柔可亲。他心中没来由的一痛,顿时心灰意冷,也不再多话,又将卿卿拘了出来。

  素素见姊姊一张俏脸白的全无血色,衣衫散乱,浑身冷冰冰的,也不知是死是活,连忙将她抱在怀中,哭道:「姊姊,你怎么了?」卿卿微微挣了睁眼,却说不出话。素素见她好歹活着,这才放下心来。却听云炫颓然道:「快走吧。师兄回来,你们就走不掉了!」

  素素走到他跟前,轻轻在他脸上一吻,说道:「多谢。保重!」转身抱起姊姊,倏地遁走。云炫茫然的摸着脸颊,怔怔发呆。

  唇印尤温,伊人已杳,手中空余一个张着口的乾坤袋。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房中,倒在枕头上,看见枕畔边落着几根柔软长发,不知怎么的,就流下两行泪来。

  君舆画符完毕,灵力耗费巨大。他打坐吐纳了良久,这才起身出门。云炫已经起床了,正在打扫着院子里的落叶。君舆见他背影神态有些凄凉,心中想道:不如干脆放了那花妖,只封了她法力,让她侍奉云炫?

  忽听一阵尖锐破空之声,君舆大惊,不及拿剑,撕了袍子舞成团状,喊了一声:「云炫小心!」云炫亦已惊觉,手中笤帚挥动,打落两枚射到面门的尖刺,笤帚却应声而断,再也无法拦截。君舆恰好赶到,挥袍尽接了后面数十枚寒针,喝道:「进屋!」

  云炫几个翻滚来到门前,对君舆叫道:「师兄快回!」君舆手中的袍子已被暗器打的稀烂,他弹足飞射回屋,顺手拉上房门,只听夺夺夺夺一阵乱响,不知多少尖刺都钉在那门板之上。

  云炫见君舆发髻上插着一枚长刺,伸手摘下,惊道:「豪猪的刺?」

  君舆奔向丹房,头也不回:「你没看到外面冲天的妖气么!快发动阵势!」

  云炫跟着奔到丹房,见君舆双掌已经抵在墙上的铁八卦上了,此时外面哗啦啦一阵乱响,显是敌人用重物破门,攻进来了。他大喝一声,双掌也击在那八卦坎离位置上。

  只听外边一阵嗡嗡梵音,金光大作,阵法发动。咒骂声、惨叫声、野兽狂嗥声顿时炸起,不绝于耳,一个粗野声音直撞耳膜:「娘的!小杂碎还有阵势!」

  君舆面色如铁,抄了桌上新制的符箓,分了大半给云炫,叫道:「回房!拿剑!」冲出丹房,却见一个虎头妖怪挥着开山大刀迎面劈来。君舆来不及发符,侧身便是一指,一道黑光贯心而过,将那虎怪胸口打出一个碗口粗的透明窟窿。云炫出来刚好看到,心中骇然:师兄什么时候学了这么霸道的法术?

  君舆提剑负袋,又在隐蔽处取出一件紧要物事,这才出了房门。见大门已被打烂,外面魅影幢幢,妖首浮动。竟不知来了多少鬼怪妖魔。他心中暗惊:敌人为何大举来袭?好在金光阵已经发动,不管能支持多久,且挡一挡攻势再说!

  云炫房内乒乒乓乓打成一团,原来虎豹豺狼迅捷,在金光阵未发动前,已抢进来数妖,此刻正围攻云炫。

  君舆飞身进去,符箓连发,剑光闪动,顷刻间料理了一干小妖。见云炫左肩皮肉翻转,鲜血淋漓,疼得汗珠直冒,却不肯哼上一声。他心内赞了一句,挥手发过去一张青木符,云炫知道疗伤的青木符最耗灵力,急道:「师兄!不要紧!节约灵力应对大敌!」

  君舆道:「不妨。」念动咒语,催化神符。只见云炫肩头绿光闪动,伤口顷刻痊愈。

  君舆说道:「敌人势大,不要硬拼。实在不行就暂时退避。却不知他们何故来袭。」边说边走到厅中,向外观察敌势。

  云炫跟着师兄,忽然心念一闪想起一事,颤声道:「莫非……她……她真这么狠的心!」君舆道:「什么?」云炫道:「我该死!私自放了那两个花妖,定是她们率众报仇来了!」君舆见他咬牙含泪,满脸痛悔气愤之情,也不再呵斥,沉声道:「这些先别提了。待会如若不支,我让你逃时,你一定头也不回逃下山去,到九成山师叔处避难!切记!」

  云炫正要说什么,君舆一压他的头。一块大石贴着师兄弟二人头顶飞过去,将姜氏夫妇的灵位击了个粉碎。

  嗖的一声,一道黑影抢入屋内,却是高大阴瘦的一个壮年男子,大手大脚,高鼻森目,满脸虬髯,桀桀笑道:「小杂碎!弄的好阵势,折我不少人马!纳命来!」君舆见窗外耀眼金光仍此起彼伏,忖道:金光阵尚未停歇,这人竟能突阵而入,需得小心。

  云炫见父母灵位受辱,目眦欲裂,横剑于前,即刻抢攻。君舆恐他不敌,连忙上前帮忙。此时还是上午时分,然而屋外妖煞极重,愁云惨雾遮天蔽地,竟伸手难见五指。黑暗中,一双双灼灼兽眼直盯着师兄弟二人的屋子,发出瘆人的绿光。

  那壮汉空手接着君舆师兄弟的长剑毫无惧色。云炫见他周身坚硬,剑招若递得老了,只能在他身上划出一道白痕,心道:你不怕刀刃,难道还能不避水火?瞅个间隙,一张烈火符直弹他面门,那壮汉连忙去挡,却不料右臂一滞,寒意刺骨,整条胳膊都冻成了寒冰,原是先吃了君舆一张凝霜符。此时烈火符在他面上爆开,顿时将他烧得惨叫一声,就地打滚。恰好滚到厨房处,一头撞破水缸,这才灭了头上的火。

  此妖极其凶悍,虽烧得须发尽焦,满脸乌黑燎泡,却口吐浓烟,哇哇攻来:「你娘的小杂碎!敢这般戏耍老子!让你知道铁背将军的厉害!」云炫避开他一抓,说道:「你自称铁背将军,莫非是个乌龟精?」

  「你他娘的才是乌龟!不读书不如猪,没教化真可怕!老子乃魔君麾下四大妖将之首,铁背玄狼是也!」

  君舆正愁这妖精一时半刻拾掇不下,外面又不断进来众多妖怪,连一些未成人形的妖魔也攻了进来。他心中一惊:金光阵怎么顷刻间就被攻破。扭头看向窗外,却见一人身穿道服,脸上带着个鬼脸面具,双脚不丁不八站在阵中,金光被他压制,不再迸发,他所立处顿时形成一个缺口,众妖源源而入。那铁背玄狼得到援助,精神大振,越战越勇。

  君舆见敌人蜂拥而至,心道:如此下去,我二人必将丧命!此时不用那符,更待何时?手中捏起一张符箓,大喝道:「龙子何在!」瑞光一闪,屋内凭空多了一头两丈高独角獬豸。獬豸乃龙九子之一,最是刚正驱邪。此刻众妖云集,满眼皆是邪秽,獬豸登时暴怒,大吼一声,一角挑了正扑向云炫的一个妖怪,巨爪一挥,登时血肉横飞。

  众妖措手不及,被杀得抱头鼠窜。连铁背玄狼也惧獬豸威势,狼狈逃出。那獬豸秋风卷落叶一般扫荡了屋内的妖怪,意犹未尽,跳斓大吼,直欲扑出门外,君舆恐它寡不敌众,慌忙喝止。獬豸伏在君舆身前,铜铃一般的眼睛瞪着屋外的敌人,兀自咆哮不止。

  屋外妖众被它气势所摄,一时竟不敢上前。那铁背玄狼原来不把君舆师兄弟放在眼里,之所以率大批人马来攻,还有另一层意思。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且攻敌人于不意,最后竟然打成这般烂仗!他偷偷看了那人一眼,只见面具木然,那人只是静静站着,丝毫不知他到底是喜是怒。

  他本想再攻,又怕折损更大。便压了怒气,对君舆喊道:「小杂毛,今日老子心情好,你若乖乖的放人,咱们就此罢手!若牙缝里敢迸半个不字,老子定要将你二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君舆冷冷道:「放什么人?」

  「你娘的别装糊涂!赶快把卿卿、素素给我放了!」

  君舆闻言看了云炫一眼,云炫抢前一步指着铁背玄狼骂道:「人早就走了!你要打便打,少找由头!」铁背玄狼见云炫样子不似作伪,便拿眼去瞪那跛足狐妖。狐妖慌忙叩首:「小的绝无虚言!卿卿姑娘正是被那师兄所擒。素素姑娘既然失踪,想必也是遭了他们毒手!」

  铁背玄狼怒极反笑,见他师兄弟二人据屋坚守,便阴森道:「既然如此,先拆了你这破房子!」他手一挥,身后闪出数名两丈高的壮汉,举着小山一般的巨石,一声呐喊,一齐朝君舆云炫掷了过去。二人连忙闪开,耳中听得喀喇喇响声不绝,屋顶已被砸出数个大洞,抬头见天。

  君舆见机会来了,从怀中摸出那件物事,扬手便从屋顶破洞中射了出去。众妖耳中只听一阵清呖如凤鸣的唿哨声,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赤白焰火扶摇直上,在高空中爆开,幻成一面杏黄旌旗,急急挥动。

  铁背玄狼看得怔住,张着嘴道:「这是什么玩意?」背上被人重重一推,大怒回头,却见那带面具的道人急急喝道:「蠢材!这是正道间呼唤救援的火箭!速速拿下此二人,不然强援顷刻便至!」

  铁背玄狼恍然大悟,怒喝道:「全部上去,杀了他们!」那道人见金光阵依然不停,阻了己方攻势,袍袖一展,身上赤炎万道,竟强硬将金光阵全数压制下去。君舆心中大骇,不及多想,指着这神秘道人,喝道:「獬豸!拿下此人!」

  獬豸蓄势已久,得令后山摇地动一声怒咆,直奔那道人而去。那道人不慌不忙,等着獬豸杀散众妖怪来到面前,一指点出,正中獬豸额头,冷笑道:「仗着龙子逞威风么?且看我的手段!」

  獬豸被他手指点着,仿佛泰山压顶一般,悲号不已,四肢挣扎间将身下刨出四个大坑。一身雪白毛发洇血,顶上金角渐渐消失,体型也变幻起来。

  忽听一声狂嗥。烟尘散处,已不见獬豸踪迹,一只全身赤红,牛身人面的凶兽正匍匐在那道人身前,瞪着血红双瞳,朝着君舆二人滴涎怒视。云炫识得那妖兽正是猰貐!猰貐本是天神之子,却被神将误杀,复活后满怀幽愤,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吃人怪兽。他心中惊疑,忙问道:「师兄!咱们的獬豸呢?」

  君舆面色有些苍白,答道:「此人会道心种魔,已经将獬豸转化为那只妖兽了。」他终究沉稳过人,望见那猰貐领众妖杀来,铁背玄狼与那道人掠后压阵,看了云炫一眼,说道:「云炫,害怕么?」云炫挺胸道:「和师兄在一起,我不怕!」

  君舆笑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就算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怕的!」他见猰貐来势凶猛,连发六道锁妖符,将它缚在原地。那猰貐奋力挣扎,将那符箓所化的锁链拉的嘎嘎作响,纷崩断裂,却是不能久困。

  君舆帮云炫杀了身旁数妖,说道:「眼下阵破力孤,形势大逆,恐怕撑不到道友来援了!等下听我号令,径直从西北角杀出去。」

  云炫道:「还能召龙子么?」君舆摇头道:「不能了。记住,杀出去一直往九成山跑,莫要回头!」

  云炫流水一般发着符,拘出众多土灵石怪抵挡。君舆掩杀到他身边:「这些没用!徒费灵力!」他手一挥,往西北打出数张高级符箓,只见电闪雷鸣,朔风大作,众妖哭喊躲避。君舆见机,手在云炫腰上用力一托:「快走!别回头!」

  云炫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推出,有如腾云驾雾一般直射出去,他连忙叫道:「师兄!你也走!」

  只听君舆声音远远传来:「我随后……」后面竟依稀不可辨了。云炫记得师兄的话,脚一落地便发足飞奔。跑了一截,回头看并无追兵,也不见师兄赶来,心中惶惶,大声喊道:「师兄!」

  日光斜射,空林寂寂,唯有回音绕耳。

 第四回

  君舆将云炫送走,心内再无挂虑。见众妖纷纷扑上,不由得大笑一声:「来的好!」青霜剑气势如虹,刷的一声,将当头数妖拦胸斩为两截。

  群妖气势为之一挫,君舆飞身而上,右手剑光匹练一般挥洒,左手风雷冰电各咒连发,当者无不披靡。几个小妖魂飞魄散,当场要逃。奈何后面铁背玄狼一个劲的催促,只好大家鼓一声呐喊,仗着人多,又一次一拥而上。

  君舆见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也不慌乱,觑着刀枪剑戟几乎逼到面门了,才大喝一声:「破!」左手符箓嘭的一声巨响,蓝光如刃,旋成巨型碟状四周散开。一名白象尊者首触蓝光,顿觉大力扑面而来瞬间而逝,自己前扑之势不由一停。然而就在这一停间,君舆亮若冷泉的剑光已至,脖子上一片冰凉……

  刹那间头颅滚动,颈血长喷,扑通通一阵乱响,无头尸身倒成整齐的一个圆形。君舆居中而立,剑尖滴答淌血。

  铁背玄狼见君舆如此悍勇不由惊道:「这人刚才隐藏实力么?」

  那道人道:「他已是哀兵之将,又少了一个窝囊废师弟需要照顾,自然要厉害些。不过铁背将军,阁下之前夸的海口也太大了。以一当十?哼哼,是敌人以一当十吧!」

  铁背玄狼焦黑的脸上泛出赤红来,正要上前动手。只听一声怒嗥,猰貐摆脱最后一道锁练,直扑君舆。

  君舆斥道:「背主妖兽!焉敢跳梁!」当头就是一剑,谁知猰貐极其狡诈灵活,一伏身躲开青霜剑,抢入君舆内门,张开利齿便咬。君舆慌忙退后,那猰貐一咬不中,长舌如枪,闪电般刺向君舆心口。君舆弹出一张厚土符,化做坚墙。却被长舌波的一声,如透豆腐一般穿过,仍是跗骨之蛆一般当胸刺来。

  君舆脚下欲要变幻方位躲避,耳后风声骤响,却是铁背玄狼袭到,封死了退路。他心中刹那间盘算分明,身形晃动,闪开猰貐夺命的一击,运劲于背,硬吃了铁背玄狼一爪。谁知那一爪势大力沉,劲力直透他护身罡气,将他击得飞出三丈,口鼻流血,青霜剑也不知道掉落何处。

  那猰貐见有机可乘,一个纵跳,空中便弹出毒舌,直刺君舆咽喉。

  君舆面上光华一闪,左手支起身子,右手虚抬,如挥五弦,对着猰貐或弹或划。猰貐惊天动地一声惨叫,身子仿佛被巨手捏住,定在半空,四蹄拼死乱踢,也难动分毫,身上不断爆出蓬蓬血雾。只一霎眼功夫,便重重落在地上,遍体深创,流血不停。唯有那被斩成数截的断舌,扔在它身边弹跳扭摆。

  那铁背玄狼看到如此诡谲变化,哪里再敢上前。却听道人「咦」了一声,说道:「你这是点苍符箓的法术么?」

  君舆发髻已散,挣扎着站起,脸色苍白,冷笑道:「这是降妖伏魔的法术!你管我哪家哪派!」

  那道人哈哈笑道:「有意思。不如我先将你降了。」君舆知道他欲象对付獬豸一般对付自己,心中忖道:此人如何能得到天魔花的种子?

  原来道心种魔每次发动,施术者都必须消耗一枚天魔花种子。那天魔花本来就难种,上百年方开一次花,花谢即枯亡,更兼只有雌蕊开花结的籽才能用来施法。故此法术会者少,能施者更少。在十余年前,正教大举扫荡过天魔花后,道心种魔更是成为故老口中的传说。

  君舆见那鬼脸道人有恃无恐的缓缓走来,暗提灵力,体内却空空荡荡——他画符在前,恶战在后,刚才对付猰貐,更是倾力而发,此刻已到了灯尽油干的地步了。新制的符箓他只拿了小半,剧斗之后,袋中所剩无几。

  绝境之下,他脑海却愈发清明起来,一双眼只在那道人身上搜寻。果然见他边走边在腰边轻轻一拂,动作极小,几不可察。

  君舆正全神贯注看着他,登时清清楚楚瞧见他手在腰上一个丝绦系着的青布口袋处摸了一下。他微微一笑,心智已坚,当下咬破舌尖,生生从丹田再提出一股法力来,伸手将袋里的符箓全数捏在掌中。

  那道人笑道:「丰神俊秀,临危不乱,真乃佳子弟也!」鬼魅般一纵,逼近君舆,并指戳来。君舆立时发动,符箓齐出。他看得真切,那道人两指间分明夹着一枚芝麻大的黑色种子!

  那道人一掌碎了面前的寒冰、殛电二符,躲过半空中长镰当头一勾,听得耳后风声大作,却是两柄符箓化成的飞剑正流星般射来。一袭后脑,另一柄却因君舆法力不足,歪歪斜斜的朝他身畔擦去。那道人本想偏头躲闪,但他心中爱君舆之才,又怕飞剑误伤了他。便左袖一挥,卷了后脑那柄剑,右指径直点向君舆胸口。

  指头啪的戳个正着,却觉坚硬无比,透骨冰寒。道人猝不及防,手指大痛,天魔花种子夹捏不住,就此掉落。这时另一柄射歪了的剑轻轻在他腰上一擦,已将缚住青色小袋的丝绦割断。君舆探手将那小袋捏在手中,纵声大笑。

  原来他事先将一枚符箓化做坚冰,挡在胸前,故意不躲不闪,诱道人过来。期间种种眼花缭乱的攻法,皆为疑兵,为的正是这歪歪斜斜一剑奏功!

  道人知道中计,大惊之下,全身袖袍尽鼓,右掌结结实实击在君舆胸口,左手在他肘弯少泽穴一拂。君舆整只右臂酸麻无力,将青色小袋脱手抛出。道人大喜,伸手去抓那半空中的袋子。却一眼瞥见青布之上,赫然裹着一张淡黄符箓!

  君舆手指勉强一指。登时一声炸响,火光熊熊,天魔花种子顷刻间化作一片灰烬。他自己却被掌势震得身子斜飞,撞断数棵松树,吐血晕厥。

  那道人望着缓缓飘落的袅袅余烬,目瞪口呆。他呕心沥血费尽功夫才弄到这一袋天魔花种子,本以为凭这道心种魔,大局覆手可定。意气风发间遭此变故,可谓心神俱裂。一时间,双目几欲喷血,太阳穴上青筋突起,声嘶力竭大吼道:「竖子欺我!可杀!」凌空一抓,已将君舆捏着脖子提起。

  君舆窒息间醒转,再无余力反抗,却是满心欢慰,束手待毙。

  但听一声怒喝:「休伤我师兄!」云炫仗剑直刺那道人背心。原来他等了一会,不见师兄跟来,心中焦急,便绑了神行符又跑了回来。正好看到君舆危急,想也不想便来解围。

  那道人闪身一指点在云炫眉心,飞起一脚,连人带剑将他踢出四五丈。云炫胸腹间一阵剧痛,心头烦闷欲呕,想要再提灵力,却半丝也调动不了。情知被道人封了灵窍,此时与常人无异,已成俎上鱼肉。却见师兄半空中双手软软垂下,不知死活。

  云炫父母过世之后,便一直与师兄相依为命。君舆于他,亦兄亦父。他坚信是素素引妖来犯,被人欺骗和背叛的痛苦一直撕扯着他。眼下因己之过,敌人猖獗,至亲蒙难,自己却无能为力,羞辱愤懑之情更是填满胸臆,几乎令他爆炸。他悲愤长啸,一股微弱的妖异力量似乎被愤怒唤醒,在他灵窍被封之后,从他血脉深处暗暗滋生,如风起青萍,溪流汇川,越来越快的壮大起来,迅速充沛躯体四肢。最后竟如怒潮奔腾,不泄不快。

  他神智渐晦,不明所以,见有力可用,便狂嗥一声,把剑一扔,双目赤红着再次扑上,直接去咬那道人脖子上的血管。

  道人见他势如疯狗面目狰狞,怔了一怔,随手将君舆扔在一旁,略一侧身,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云炫肚子上。云炫口中白沫吐出,捂着肚子滚了几滚,却不觉得痛,爬起来愈发癫狂,喉中荷荷有声,双目血红,连瞳仁都看不见了。

  那道人喝道:「且住!你究竟何人?」云炫置若罔闻,满心全是愤怒,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此人!

  他又是一声长啸,听起来竟如月下狼嗥,背上黑雾蒸腾。铁背玄狼只觉对方身上冒出强烈的妖气,脑子顿时一片混乱:「这小子是人是妖?」

  此时外围小妖示警:「有人来援……」喊声半途而止,显是被人杀了。只听小妖们的惨呼声渐渐靠近,对方已经不远。

  那道人不欲与正教的人会面,见云炫依然纠缠不清,不耐起来,瞅个空子一掌把他击晕。提着他腰带对着铁背玄狼道:「快撤!」

  铁背玄狼试探着问道:「咱们人马还有不少,要不要拼上一拼!」那道人怒道:「乌合之众!还要白白送死么?速速全部退去,以存实力!」

  玄狼正中下怀,立刻一声唿哨,众妖怪顿时作鸟兽散。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叫道:「他们要逃,速速堵截!」顿时又是好几声惨呼,想是那跑得慢的,做了刀下之鬼。铁背玄狼早已气馁,紧随着那道人遁去。

  那道人边提着云炫飞奔,边恨声对玄狼道:「不该听你胡吹法螺!这下折损大矣!」铁背玄狼并不知他指的是天魔花种子,满脸赧红。原来这道人先前得了天魔花种,满心愉悦,返程时经过点苍山,想起魔君半年前曾派铁背玄狼来此收编妖怪,便顺路来探他。

  那铁背玄狼忙了半年,颇有建树,竟聚得二百余妖众。他拿出将军派头,像模像样的操练了几次,又赏了不少空头官职。众小妖每日里谀词如潮,将他夸得如军神盖世一般,他登时膨胀,自以为踏平昆仑指日可待。见魔君座下第一红人雾真人来访,更是心花怒放。却在此时,狐妖泪奔来报,两个小道士如何将自己人杀的杀,捉的捉。他登时大怒,立刻点兵遣将,前去报仇。顺便邀上雾真人掠阵观战。

  他本意想让雾真人看看赫赫军威,好在魔君面前美誉几句,却没想到对方阵法威猛,道术高强,让自己吃了大亏,若不是雾真人在旁,只怕更要灰头土脸。他心中有愧,只得默默无言。

  跑到一处,那道人雾真人停住脚步,将云炫往地上一掷,蹲下来解他发髻,拨开头发,在他头顶细细查看,却是一语不发。铁背玄狼不敢吱声,候在一旁。

  半晌,雾真人站起身来,来回慢慢踱步。走到第七圈时,突然停住,对铁背玄狼道:「你将此人带回魔君处,让他细细检视。」

  铁背玄狼吓了一跳,说道:「没有魔君令谕,小的不敢擅离点苍山。」

  雾真人从怀中掏出一枚玄铁念珠交给他,说道:「你持我信物带这人去见魔君,他不会怪你,反而会给你记大功一件!」

  铁背玄狼知道雾真人和魔君关系非比寻常,接过念珠道:「这小子发起疯来怎么办,紧要关头可以不可以杀了?」

  雾真人厉声道:「不可!你必须将此人安全带到魔君处,少了一个指头,都要拿你是问!」雾真人想了一想,又道:「他刚才虽然气势逼人,却丝毫不会利用自己的力量,你大可压制得住。你附耳过来,我再传你一道封印正教灵力的法咒,若见他灵力有复苏之象,便用此法封印。」

  当下传了法咒,雾真人说道:「我另有要事,即刻走了。此人于我等有重大干系,你千万将他平安带回。」铁背玄狼唯唯诺诺,躬身送他离去。

  余光瞟着雾真人走远了,他三步并两步跑到云炫身边,急急蹲下,一双大手胡乱在他发间拨着,觑着眼睛东瞧西看。半晌才悻悻道:「没啥特别呀!」见云炫依然昏迷不醒,他摸着满脸水泡恨恨道:「臭小子!烧了老子眉毛胡子,害我满脸是伤,还想要老子背你不成?」

  他越想越恨,捏了个法诀,一指点在云炫头上:「我封!」云炫顿时浑身一震,中了他封印灵力的法咒。铁背玄狼大乐:「这可没少你一根指头吧?我封!我封!哈哈哈!我封!封!封!封!封……」

  半个月后。铁背玄狼背着云炫来到一个大镇,他满脸尘土,心中后悔不已。那天一时冲动,他不知封印了云炫多少下,直到累了才罢手。结果云炫被他封印过度,竟不吃不喝,一睡不起。他只好时时刻刻背着云炫,又因为害怕他饿死,尽管肉痛无比,无奈还是将自己百宝囊内小妖进贡的上好山野老参熬了参汤,每天灌着给他吊命。

  「小子!爷爷!祖宗哎!你快点醒过来吧!老子求你了……」

  眼看已经晌午时分,他腹中饥饿,便驼着云炫往路边酒楼里去,边走边骂:「臭小子,这么多天不吃东西,还他娘死沉!」

  店小二远远看见,慌忙拦住不让入内。铁背玄狼大怒:「老子有的是钱!」那店小二道:「这位爷。做你这行可没你这个样的。你须得昼伏夜出!大白天背个死人进来,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铁背玄狼见他将自己当做赶尸人,不怒反笑,一脚把他踹倒,大踏步进去,找了个楼上靠窗的位置把云炫往凳子上一放,自己对面坐下,吆喝着要酒要菜。

  那店小二见他满脸瘢痕,形状凶恶,又见云炫只是昏睡,不像死人倒像个病人。虽心里仍然大不情愿,也只好随他去了。

  酒菜须臾备好,铁背玄狼朵颐大嚼。忽听楼梯一阵脚步声,上来一行人。他心中暗忖:不好!正教的狗崽子!他们人多势众,能不招惹最好。便小心将自己的气焰藏好,眼角瞥过去,却见对方三男一女,男的衣饰华贵,长剑流苏,器宇轩昂。

  再瞧那女子,却是年约二十的一个美貌少妇。此地已是北国,天气寒冷,那美妇披一件雪白貂裘,一张瓜子脸庞,眉眼如画,樱桃小口,皮肤细嫩。身材却较江南女子更为高挑丰腴,貂裘虽厚,仍可见酥胸高挺,腰肢柔韧。

  她背对着铁臂玄狼坐下。圆润隆翘的臀部曲线顿时尽被玄狼收在眼底,他边咬着鸡腿边想:这妞脸蛋柔媚,身材却野得很哪!屁股胸脯这般大,真是尤物!她脸蛋如此白,想必屁股也又肥又白,床上颠起来,那可妙得紧!不知道她老公每天被她夹着,会不会一泄如注,变成药渣,哈哈哈……

  他心中想得淫秽,目光也变得猥亵起来。登时被那桌上男子发觉,一个长方脸的青年男子霍的起身,指着玄狼骂道:「兀那贼汉子,眼睛里不干不净,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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