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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魄香魂】(1-100)完本合集 - 14,1

[db:作者] 2025-06-26 14:22 5hhhhh 5410 ℃

           第二十七回 丛台舞凤惊

 

  先前在场的人见了虚竹,皆张口结舌,眼见进去一个腮胡大汉,却出来一个高大后生。苏星河含着深意瞧了瞧虚竹,过来握住他的手,又仔细看了看他手指上的戒指,口中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退后两步,深躬拜道:「参见掌门!」虚竹忙将他扶起。

  石清夫妇、段誉等人认出虚竹来,都大吃一惊。

  闵柔失声叫出「木头」,随即想到:木头来此必是因为他的怪病,也不知他治好没有。石语嫣正诧异虚竹抱着阿朱,又听见了母亲的话,惊道:「娘,你说他就是那个偷偷溜走的木头?」

  「是他,就是他!」

  闵柔正欲回答石语嫣,突有一女尖声大叫,吃惊瞧去,见一张竹椅上坐着一个奇异的红发少女,腿上盖着一张锦毛毯,紧扭细细红眉,神色十分悲愤。此女叫人把自己抬到虚竹面前,指他鼻子继续大叫:「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你打伤我的!」

  虚竹吃惊想起,这个五毒教圣姑的名字叫作小蝶。

  场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孩儿莫急,爹爹来给你讨个公道,不仅要他双脚,也要他双手,但就是不要他的命。」此人话音一落,咚咚咚,一阵丝竹锣鼓声顿起,有数十人齐声说道:「恭请星宿老仙弘施大法,降服妖孽!」

  众人闪开,一个老翁缓步而来,手中摇着一柄鹅毛扇,颏下三缕银髯,脸润发白,慈眉善目,但其说话远不如其面貌和蔼可亲。

  小蝶见了此翁,带着哭腔又叫:「我不要别人的脚,我只要我自己的腿。」

  老翁走到距苏星河和虚竹约莫三丈之处便站定不动,笑道:「师弟真不肯医治我孩儿吗?」苏星河道:「丁春秋,莫说此事,等我安葬了师父,再和你彻底说道说道。」丁春秋一怔,看见虚竹手上的戒指,「呵呵!那老头死了?还说什么仙寿恒昌!也罢!先把戒指给我吧。」说着大大咧咧伸出手。苏星河立掌切向他手腕,不料丁春秋手掌一翻,呼地一声,手上燃起了一团火焰,顷刻间跳成数尺高的火柱。苏星河连忙缩手,虚竹抱着阿朱也连连退避。丁春秋随即遥空推着火柱追袭。苏星河后退一步,双掌一翻。二人借由火柱拼起了内力。

  空中又飘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哼哼,真是热闹!」黄影子一闪,场中多了一个手持拂尘的道姑。

  虚竹大吃一惊,石语嫣脸色也是一变,拉拉母亲衣袖。「娘,这人在曼陀山庄又欺负了我。」闵柔面色一沉,没有出声。石语嫣又向爹爹说了一遍,石清也无动于衷。石语嫣见爹娘并没有替她出头的意思,委屈万分,她幼时中了「冰魄银针」,虽然救回性命,但再无法习武。现下既有父母,又有情郎在场,不由气愤之极,高声叫道:「女魔头,你为什么总是害我?」

  李梦如狠狠瞪了石语嫣一眼,转向石清笑道:「石盟主,近来可好?你那日老婆教训得好,武林传为佳话。今日当着大家伙的面,你是不是也该教训教训你这个刁钻女儿?是谁教她这么没大没小的。」

  闵柔听了脸上红一下白一下,再也忍将不住,叫道:「是我教她的,现在我也教教你。」说着跳出来抽剑向李梦如攻去,招招凌厉之极,但十几招后明显落了下风,李梦如却并不急着取胜,猫玩耗子一般让闵柔险象环生。慕容复不禁上前一步,见石清在旁不动声色,他犹豫着又缩了回去。石语嫣惶急叫道:「爹爹,你怎不去帮帮娘!」闵柔听了女儿这话,眼眶涌出酸泪,一时气苦之极,眼见李梦如击到,突然不避不闪,挺剑斜刺,竟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电光雷火间,李梦如攻势不缓,只是翘起左手大拇指,砰得一声,闵柔手中的「花雨」银剑折断,随即被李梦如的拂尘卷住了脖子。众人惊呼声中,石清已出现在场,并将闵柔抢回自己怀里。众人眼前一花,大出意外,居然谁也没有瞧清石清怎么出得手。李梦如楞立之后,哼哼冷笑,扬丝如剑,起势再攻。石清抱着闵柔退了几步,似乎无意打斗,忽然倒跃而起飞出场中。李梦如叫声:「想逃么?」紧紧追赶过去。两个黄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石语嫣焦急顿足,慕容复安慰她道:「不必担心,我看那女魔头决计奈何不得石庄主。」石语嫣叹了口气,转头瞧一眼段誉,含歉想:「都是因为我,他才将家传绝学交了出去。」段誉自知其意,还以注目一笑,心里却想:「李梦如那一招『少商剑』用得可比我好多了。」

  此时,苏星河和丁春秋的内力已分高下,火柱离苏星河越来越近,几乎要烧到了他的手掌,其境危殆万分。李梦如走后,众人都把目光移来,都不禁为苏星河紧张之极。虚竹在苏星河身后再也看不过去,抱着阿朱上前几步,一手抓住了苏星河的后心,运力一带,叫道:「快快让开罢!」苏星河正用尽力气,背心突然传来一片浑厚无比的内力,他掌上发出的力道登时不知强了多少倍,只听得呼的一声响,火柱瞬间倒卷回去。丁春秋全无提防,仓皇失措,察觉到对方这一掌所含内力圆熟老辣,远在苏星河之上,而显然又是本派内功,莫非林浩南的鬼魂突然显灵?一念及此,顿心神慌乱,火柱卷到了身上,内力竟凝聚不起,一时间衣衫须发尽皆着火,又不防苏星河暗伸一指,点到他腿上的环跳穴。丁春秋扑通坐倒,仍慌张忙着扑火,接着从怀中匆匆掏出一个瓷瓶,仰头把内中之物尽数倒入口中,然后哈哈大笑,「好孩儿!哈哈,好孩儿!」众人见此皆莫名其妙。

  小蝶在椅上忽然娇声笑道:「你们以二欺一便以为赢定了吗?」

  苏星河呆了一呆,骇然叫声:「逍遥含笑散!」随即萎然倒地,脸色瞬间变得乌黑,唇角间却露着诡异笑容。

  原来是小蝶趁着烟熏火燎之际暗中施了毒药,他们父女向有默契,所以丁春秋倒地后,当即服了解药哈哈大笑。

  虚竹低头见怀里的阿朱也如苏星河一般,登时大吃一惊。他适才见丁春秋把解药尽数吞了去,便向小蝶叫道:「妖女,给我解药!」说完放下阿朱,双掌作势待发,一步一步逼近小蝶。丁春秋父女见他脸色黑了一下便回复正常,都为之惊异,见他过来,小蝶懒洋洋靠上椅背,笑吟吟瞧着,脸上凹出两个大大的梨形酒窝,等他到了一丈远处,忽抬起一只手。虚竹立时紧张万分,却见她只是伸手入怀,笑道:「干么凶巴巴的?你想要解药是不是?过来拿好了。」虚竹犹豫着再近一步,突然咔嘣一声,发出一阵急促密麻的轻响。虚竹骇了一惊,不管不顾向前扑去,觉胸口微微发麻,身上中了数十只毛发般的钢针,但刺进他衣衫后俱又被弹了出来。小蝶见之惊疑之际,已被虚竹一抓得手。

  段誉和慕容复等人莫不为之动容,心中皆是一凛:「这红头发的小妖女坐在椅子上便几乎教对手一败涂地,真是不能小觑!以后遇上千万要小心。」石语嫣忽然大声道:「这是蝎尾针,涂满蝎毒,见血无救,疼痛无比,中毒者往往经受不住折磨,自尽而死。」她面对身旁的慕容复而说,但声音过于响亮,明显有对虚竹的提醒之意。众人闻之皆骇然失色。

  虚竹看看落在地上的钢针,惊魂不定,幸亏身有宝甲,否则不用毒发,钢针也已射入了心脏,背上不由出了冷汗,十指发力,咔咔两声,扭脱了小蝶两臂的关节,逼问:「如何解毒?快说!」小蝶痛哼着咬紧下唇,强忍不发声。虚竹见之无措,忽然想到:「我真是急得没了主意。她不说,难道我不会搜吗?」当即一手按住小蝶伤肩,另一手探入她怀中衣襟,先摸出个扁盒状的木制机关,扔在地上,再去摸着了一个小圆盒,突然察觉手腕隔着一层丝衣触到了耸出的一点硬翘翘突起,几乎未加思索,手掌一收,勾起中指在突起处绕了两圈,再在软弹弹的酥胸上轻轻一按。小蝶羞恼万分却无法启口,仰头怒视,神色激愤之极。虚竹惧她目光,嗖地抽手拿出那个圆盒,见盒子檀木所制镶着十分精美的银饰,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暗红粉末,飘出浓浓粉香,原来是个胭脂盒。登时大失所望,心道:「这小妖女比师妹小时候还刁蛮百倍!拿她怎生是好?」回头见阿朱的脸色越来越黑,一时慌极,挥手叫道:「快说!到底怎么解毒!」毕竟心怯,巴掌举得很高,落下来时力道已经很轻,便如去拍小蝶脸上一个蚊子,「啪—!」触手温腻,心里不由一荡。小蝶一下子惊呆,她从小受人万般爱护,从未受过丁点儿的呵斥打骂,此时突挨一耳光,真比断腿断肩还要痛心彻骨,见虚竹俯身下来还要入怀乱摸,忍不住咧嘴哭道:「你都拿着了,还跟我要什么?呜呜……」虚竹大为疑惑,瞧瞧手里那个小盒,端在鼻下再次嗅了嗅,这回果真从胭脂香气中嗅出一点辛辣的草药味,心道:「将解药混在胭脂中,行事当真古怪!」

  众人适才眼睁睁见虚竹在小蝶身上摸摸索索,虽瞧不见他手上动作,但瞧小蝶神色,便可想而知他使了下流手段,又见他打了小蝶一耳光,小蝶如孩童一般委屈大哭,众人皆觉尴尬,许多人摇头叹息:「星宿派自然令人不齿,可天山派也同样龌龊,观此二方相斗,甚是有辱名誉。」

  虚竹拿着解药一转身,却见盘坐在地的丁春秋向阿朱遥遥伸出五爪。地上的阿朱动了动,突然飞入丁春秋怀中。石语嫣惊叫:「化功大法」。但丁春秋把手掌按在阿朱头上,神情却是一怔,他想借阿朱的内力冲开穴道,不料她体内空空荡荡得一点内力都没有,甚至连普通人也不如。虚竹见他制住了阿朱,慌忙也将一只手掌按在小蝶头顶,以示相持。二人四目互视,一时僵住。段誉这时微笑着走到二人中间,大声道:「现下胜负不分,大家就此罢手,如何?」然后向四周叫道:「我们所有人做个见证,他们双方交换人质,任一方不讲信义,大家群起攻之,如何?」他说完之后,虽无人出声响应,但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丁春秋大笑道:「也罢!」将阿朱掷向段誉。段誉双手将阿朱接住。虚竹喜出望外去把解药分别给阿朱和苏星河喂下,又给阿朱度了内力。须臾功夫,二人面上的黑色消退许多,阿朱嘤嘤醒转,苏星河也慢慢站起,段誉鞠躬道:「请苏前辈为丁前辈解穴。」苏星河虽中毒倒地,但神智始终清醒,知道段誉如此调停实对己方有利,不过清理门户是师父遗愿,面对如此良机实不甘心放过,他正犹豫间,丁春秋却自行立起走向小蝶,原来他暗自运力终于冲开了穴道。丁春秋为小蝶接好双肩关节,转身对苏星河道:「医者父母心,劳烦为小女瞧瞧伤腿。」

  众人又出意外,此人叛门害师,心狠手辣,对自己孩儿倒是一片慈爱。

  苏星河沉吟着转身向虚竹道:「请掌门师弟定夺。」虚竹恐再生事端,连连点头。苏星河走到小蝶身前,揭开她腿上锦毯,蹲下来又敲又捏,察看一会起身叹道:「她双腿受刚猛重力相击,骨节粉碎,经络寸断。骨节可以再植,经络却难重续,此伤非我不肯,实是无能为力。」小蝶楞了一楞,哭着大叫:「我没了双腿,还活着干什么,爹爹你杀了我吧,我去找我娘。」丁春秋闻之动容,问虚竹道:「你用什么功夫伤了她?」虚竹不由退了一步,惊慌道:「是……是降龙十八掌,我当时着急一不小心……」丁春秋未容他说完,仰天大笑道:「降龙十八掌,天下闻名,用来对付一个弱女子岂不暴殄天物,老夫倒想领教!」众人见丁春秋又有相搏之意,都吃惊地紧张万分。苏星河幽幽再道:「也并非没有一丝希望,老夫可以让她断骨重生,可是只有师父他老人家的不传之秘,才能让人经络重续。」丁春秋眼中一亮,压低声音道:「你是说北冥神功?」他当初就是因为想夺得「北冥神功」,才对林浩南生出了杀机。苏星河道:「不错,没有他老人家同意,我就没有办法。」虚竹在旁听了大吃一惊,慌张道:「可他老人家已经死了,如何去问他同不同意?」苏星河看虚竹一眼,犹豫道:「掌门师弟若是同意……自然也可……」

  虚竹急忙欢喜一躬:「那就拜托师兄了。」他这两句话其实是为了阿朱。

  苏星河摇头一叹,对丁春秋道:「把她留在我这里,终生不得出谷,否则神仙也不能让她站起来。」丁春秋显出为难之色,小蝶拍着竹椅又是哭叫:「出不得这鬼地方,我还要腿干什么?」丁春秋瞧一眼小蝶,断然道:「好,我答应你便是。」苏星河接着问道:「她若出谷怎么办?」丁春秋一怔,脸泛怒色,虚竹惶急插话道:「她若出谷,须由我用针扎。」这话听来奇怪之极,但丁春秋只当此是权宜之计,怎会太在乎他说什么,暗暗发笑:「蝶儿的腿好了,我都管不住她去哪里,谁又能管得住?」而虚竹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心里还牢牢记着李梦如的那一句:越刁蛮的女孩越怕被人扎!

  丁春秋回头向小蝶道:「乖孩儿,你安心在此疗伤,如果有人欺负你,爹爹定为你作主!」然后不顾小蝶摇头哭闹,带领一众弟子飘然而去。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见丁春秋说走就走,心中皆叹:「做事干脆,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枭雄』二字!」

  苏星河走到场中,向四周拱手大声道:「多谢各位主持公道,今日我天山派新立掌门,请各位以后再来,珍珑棋局已破,苏某必当真心恭候!」

  众人无言离去,慕容复更是心情沮丧,他见「北乔峰」身败名裂,便急着要将「南慕容」变成「南北慕容」,因此兴冲冲而来,不想几乎自尽,还欠了段誉一个大大人情。段誉上前向虚竹祝贺,刚说得一句,见了石语嫣远去,当即抓耳挠腮,匆匆告辞。

 

           第二十八回 鱼戏荷珠动

 

  众人散尽,山谷突然变得十分寂静。虚竹望望四周的林木山峦,心里开始担心师娘,不知李梦如有没有追上师父,他们是否仍在相斗?忽然瞧见地上的「花雨」断剑,当下一惊,他曾听人讲过,一件兵器随主人久了,便有了灵性。如若受损,则预示主人遭遇不测,尤其剑最具灵性,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最忌折为两断,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虚竹过去将两截断剑拾起,心里越发不安,便将断剑交给阿朱,向苏星河说声去去就回,起脚向石清飞走的方向急奔,不知不觉间雄厚内力自行运转,越跑越快,也越跑越舒畅,乃至深吸口气腾空飞奔了几十步,回头一瞧,已远远离开了蝴蝶谷。此时仍未发现石清和闵柔,只得死心回头走。走着走着,想起适才轻飘飘的舒畅,用力一跳,像在木屋中一般,这次顶上没了屋顶阻碍,身子盈盈升了数丈,吃惊看到远处山脊上有黄影子闪动,落地后定定神,嗖嗖奔去,渐渐看清楚,山脊斜坡上李梦如指剑纵横,气势汹汹。石清在李梦如数丈远外,似乎只有躲闪的份儿,看去十分狼狈。虚竹一见情势不妙,赶紧矮下身,蹑手蹑脚来到山坡下,发现闵柔躺在半身高的一丛草窠里。

  虚竹伏到闵柔身边,小声问道,「师娘,你还好么?」闵柔转动眼珠向他眨了眨眼,目光充满询问和焦虑。虚竹惊奇发现她被点了穴,安慰道:「师娘你放心好了,师父现在没事。」说完,再看远处二人相斗,见石清形同鬼魅,忽一下在左,忽一下在右,虽左闪右避,但毫不慌乱。而李梦如右手拂尘舞摆,左手连点剑气,五指翘摆虽急,却及不上石清的飘忽。虚竹越瞧越心惊:「师父这是什么功夫,师娘怎么不会?」他见阿朱的凌波微步也是飘忽不定,其神奇在于他所想不到,眼前石清的身法,却奇在他所见不到,几乎可以称之为妖气。此时,李梦如似乎越来越急躁,剑气愈发凌厉,一步一步逼迫着石清后退。「师娘,他们打过来了,咱们去旁边躲一躲。」虚竹说着伸臂搭住闵柔的头颈和双腿,将她轻轻抱起,平时视闵柔为至亲长辈,此刻一抱,意外发觉她似乎比其他女子更加柔弱,心里登时有些软麻。

  虚竹抱着闵柔在草丛中偷偷溜向左侧,绕过山脊,抬头瞧去,不料见李梦如和石清正往这个方向过来,石清离李梦如越来越近,反逼迫得她连连后退。虚竹只得抱着闵柔继续后退,躲在了一个突兀横亘的山石后,轻轻放下闵柔,小心探出石顶,见石清离李梦如几乎伸手可及,影子似得在她身前晃来晃去,迫得李梦如手忙脚乱。虚竹欣喜得正要告诉闵柔,低头却吃了一惊,见闵柔眉头紧蹙十分痛苦,他慌张唤了几声,闵柔没有任何回应,人已昏了过去。虚竹大吃一惊,在闵柔身上查看,见她小腹处白衣上洇出了一点血迹,仔细一瞧,那里居然钉着一枚细如毛发的针。

  「冰魄银针!」

  虚竹心里一声惊呼,想起了小师妹中毒时闵老庄主说过:「冰魄银针,神仙难救。」登时惶恐之极,忽又记起师娘说过,幸亏师父及时将毒吸了出来,小师妹才有得救,便忙从靴腿抽出匕首,小心划开闵柔衣服,见那枚银针周围的肌肤都是触目惊心的黑紫色,当下屏住呼吸,两指小心捏住针尾,轻轻拔出,然后在伤口上吸吮毒血,吮一点儿,吐一点儿,吸吮几口后才发现,这枚针的下方还有另一枚银针!

  第一枚针在闵柔的小腹,第二枚针在第一枚针下大约一指处。为了拔去这两枚针,虚竹将闵柔裤裙从上至下割出了一条裂口,吸吮第二枚针的伤口时,便从裂口清楚看到了两条粉腻的股沟,不由去想这两条股沟汇合的神秘处,更见几丝黑亮闪光的羞毛从碎衣下探出头来,随风微微抖动。

  虚竹吮着吮着,心怦怦得越跳越厉害,吮到伤口肌肤褪尽了黑色,低头盯着那几丝黑亮,发了一会呆,转头向闵柔脸上一瞧,不由满脸通红,见她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闵柔脖颈不能动,见他望来,慌忙闭眼,也是满脸通红。虚竹连忙解释道:「师娘,你中了冰魄银针。我把两颗毒针……两颗……拔了出来。」说到「两颗毒针」时,心头猛地一跳,忽然想起闵柔当时也说过,李梦如的冰魄银针厉害无比,涂有剧毒,一发就是三颗。

  「三颗……三颗……」虚竹无声念着,吃惊想:「莫非还有一颗?」

  闵柔醒来便知虚竹在为自己吮吸毒血,心里更多的是担忧,因为吮吸毒血危险之极,吸吮者稍不小心就会毒从口入,听到虚竹慌张解释,在心里一笑,张眼瞄去感激,却见他再次俯下身,双手分开了自己双腿,登时愕然惊呆。

  虚竹在闵柔大腿的里外侧都未发现血迹和银针,心里颤抖着在想:「莫非是在那里?」不敢去瞧闵柔的脸,低头道:「师娘,好像还有一枚毒针……容我仔细找找。」说着手指已从闵柔小腹的裙裤裂口处轻轻摸进去,甫一摸索,便触到了一丛蓬乱,心就乱跳起来,指尖小心探着那方蓬乱,一点一点揉着毛根间温腻的肌肤,渐渐摸到了坟起的最高处,仍然没有发现那枚毒针,自知继续摸下去大为不妥,但更恐遗漏了一枚毒针,若不及时吸出残毒,师娘大有性命之忧。于是屏住呼吸探过坟起,其下的突凹里光滑柔软,潮湿温热。虚竹指尖颤抖,心尖也颤个不停,不住告诉自己:「不能再摸了,绝不可再摸下去了。」但他仍然十分疑惑,李梦如的暗器一发就是三颗,难道师娘只中了两针?犹豫之际,指肚陡地滑进那条湿热的凹隙,他一颗心几乎跳出来,却突然触到了那第三枚银针,又是悚然一惊,当下止住颤抖,用两指小心夹住,轻轻拔出,举在眼前,见那枚针蓝汪汪闪着既美丽又恶毒的迷人光泽。

  闵柔微微一疼,张眼见了那针也不由心惊,又惊见虚竹再一次俯了下去。

  虚竹不敢再犹豫耽搁,割开裙裤,拨开碎布,登时一阵晕眩,但见两包凸峦夹着神秘的的潮湿山谷,蜿蜒伸出两片柔软的花唇,花唇褶皱着突起,在中央拱出一簇美丽娇嫩的花瓣。虚竹一时间什么也不敢去想,伏头张口轻轻噙住,但却无法用力,伤处正在花苞凹隙,唇间含得少了,吸不上力气;含得多了,一吸便不得不将湿滑的花唇深深吸进了嘴里,心魂荡飞地吮了好一会儿,才吸了第一口吐出去,见到黑紫色的毒血,他心里一惊,杂念消去不少,张开大口将花苞凹隙含在正中,连着用力吮吸了十几口,见血的颜色渐渐恢复鲜红,却也清楚觉出花唇正在充血膨胀,从花苞凹底伸出来的那两片花唇,原本紧紧粘在一起,现下湿淋淋露出一线幽深的秘缝,无声无息溢出许多晶亮,这种神秘的晶亮自然令虚竹激动不已,但他更贪婪闵柔独有的气味,这气味儿他并不十分陌生,寒毒发作时曾在闵柔腿上偷偷嗅到过,不由得一边深嗅一边吸吮,被自己呼出的热气烧得迷迷糊糊,自觉太过放肆,也早知毒血已尽,但心慌意乱地一直在想:「我这是在给师娘吸毒,若不吸出来,师娘大有危险……」如此安慰自己,便有了叫自己心安的理由,可口上却渐渐顾不上吸吮伤处,只顾偷偷吸吮越来越多的花蜜,含住整个花苞,鼻尖揉着耻毛,舌尖久久不舍得离开越来越滑腻的花瓣,唇边突地触到金沟处的半颗花豆,想也没想,翘起舌尖去挑了挑,然后迅速缩回来,掩饰似得含住花苞继续吸吮,片刻后又忍不住去偷,偷着偷着,那颗花豆居然被他偷了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滑,好像滴出了油,涂满了松软开放的凹隙,使得他舌尖再也停个不住,绕来绕去总是不由自主挑入花瓣秘缝的更深处,但觉所触皆滑软之极,直至舌根酸痛才发现自己已将整条舌头伸了进去,忙翻卷逃回,口水却留在了里面,再吮一下,仍不由越挑越深,舌根忽然被花苞收缩起来夹紧,心里一惊,舌尖接住了一大团烫乎乎的稠物,顿心头猛跳,做贼似地撮起嘴唇将这团稠物偷偷吸入口中,一吸之下,又一团稠物滑了出来,几次之后吸了满口,不得不抖动喉咙咕咚咽下肚,然后掩饰着挺身吐了一口,当然什么也没吐出来,脖子却酸得一时动不了,迎风一吹,脸鼻尽是凉丝丝的湿滑,抬手一抹,手背上挂了一缕白油,斜目一瞧,当即呆住。

  闵柔此时的面色已回复了白嫩,但双颊艳红,鼻额微汗,双唇更是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丰耸胸乳急促起伏,虽然紧紧闭着眼,也瞧不出更多表情,却也显足了荡人心魂的无比柔媚。

  虚竹痴痴瞧着,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这时的闵柔恍如画中仙子,便如十几年前那样年轻美丽。他既不忍移动目光,又怕闵柔突然睁开眼来,耳旁却听到了越来越清楚的说话声,蓦然一惊,听见石清笑道:「你以为你练成了六脉神剑就能奈何我么。」李梦如呼呼喘着气,愤道:「堂堂名剑山庄的庄主,夹着尾巴躲来躲去,也算不上什么光彩。」虚竹听得他们就在近旁,赶紧缩手缩脚不敢大声喘气,焦急地想:「师父定是以为师娘还在原先那里,所以才故意将李梦如远远引开,却不知我们也到了这里。」忽听石清古怪笑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名剑山庄真正天下无敌的武功。」接着传来李梦如的一声惊呼。虚竹忍不住万分小心地探头瞧去,见石清竟然到了李梦如身后,几乎紧紧贴在她背上,待李梦如慌张转过身,他已飘去了几丈外。李梦如气急败坏地疯狂舞动拂尘和指剑,却挡不住石清一次又一次地贴上来。李梦如突然收手,垂下两臂道:「原来你早练成了这鬼功夫,一直在等待机会是不是?你杀了我吧!」

  李梦如说着话,手臂直抖,仿佛连拂尘也要拿不住,显然是筋疲力尽。

  「我要杀你,何必等到现在?」石清停顿一下,突然转为柔声:「但你是我的妻子,我怎舍得杀你。」

  李梦如气愤叫道:「休要胡说,哪个是你妻子?」

  虚竹一听,大为惊奇,低头看看闵柔,却见她正睁大眼睛用心听着。二人目光一触,闵柔瞬间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眼神,慌张移开目光望向天空。虚竹也不敢再瞧她,面红耳热,暗愧不已。听石后的石清说道:「你不当我是你丈夫,我心里却总是有你,我那么做,实是为了你好……」石清平时粗着嗓子说话,虽然令人不舒服,可虚竹已听得习惯,此刻突然变得轻柔,听来反而更加怪异。

  「住口!」李梦如厉声打断石清的话,愤怒之极地喝道:「你甜言蜜语哄我与你私奔,新婚之日却又抛我而去,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你毁了我一生,我也要让你难受一生,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虚竹听得心头巨震,禁不住又看了闵柔一眼,见了她眼中的伤心绝望,心里大为不忿,暗道:「论美丽,李梦如比不上师娘;论温柔,李梦如更比不上师娘。师父怎就鬼迷心窍,弃美丽温柔的师娘不顾,却去勾搭凶狠恶毒的女魔头,真真不可理喻之至!」

  闵柔此时也是惊怒之极,想起自己少女时,「花雨仙子」名艳江湖,追求的人不计其数。石清虽然潇洒倜傥,但年长她许多,她对他从无多想,直到意外失身于他。那晚石清跪在地上请求自己原谅,还说尽了甜言蜜语,想不到他对别的女人也说过这些话?他只说李梦如对他有情,却没说二人已经谈婚论嫁,自己怎就相信了他,把整个儿一颗心都给了他。这些年来他始终冷淡自己,说是为了什么武林,为了什么大业?而自己甘受委屈,只是为了让他高兴。

  闵柔想到这些,心里酸楚之极。石清在石头那边默默看着李梦如,似乎也在想些什么,忽然叫道:「你是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让我称心如意,因此你始终留着那封信,是不是?」石清恢复了平常的拿腔作调,语气十分阴冷。

  「不错!我早看出你鬼鬼祟祟,所以当初根本就没烧掉。乔峰现在正追查这封信,想必你做了极见不得人的坏事。」

  「乔峰?我在乎他么?」石清古怪一笑,冷冷又道:「那信关系重大,你现下给我吧。」

  「哼哼!你说得倒是容易,我会把它带在身上么?」

  李梦如说完一只手往胸前动了动。石清身形一闪,人已到了她面前,而李梦如故意诱使他来,早捏紧了拂尘蓄势待发,但还是没有石清快捷,拂丝和剑气都扫了个空,胸前衣襟反被石清抓个粉碎。李梦如惊呼着一手捂在胸前,另一手的拂尘里抖出银针,身子急向后飞。石清避过银针,鬼魅般追了过去,眨眼间又退回原处。但见李梦如一声惨叫,从空中落下来踉跄立住,两颗白乳扑棱棱从碎襟里跳出来,脚下甫一站稳,手臂便乱挥拂尘,紧闭的双眼缓缓流出两行猩红鲜血,雪白的一张俏脸霎那间变得无比恐怖。

  虚竹惊得险些失声叫出,缩下身子紧紧捂住口,见闵柔眼中露出惶恐,低声惊道:「师父把女魔头弄瞎了!」闵柔眼中的慌张变成了无比惊讶。虚竹急忙探头再去瞧,见李梦如拂尘乱扫,剑气乱刺,流着两行鲜血的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口中疯狂大叫:「你好!你好!你很好……」接着一个失足滚下山坡,爬起后兀自乱挥乱叫,跌跌撞撞远去。

  石清立在当地,衣袖簌簌颤抖,似乎极为激动,盯着李梦如消失后,转身向山下慢慢走去,走过闵柔原先躺着的地方,脚步没有片刻的迟疑,似乎已将闵柔忘记。虚竹忍不住想要呼唤,张了张口,没敢发出声,他对石清一向惧怕,经过刚才那一幕,他心里怕石清已比怕李梦如更甚,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低头看看闵柔,不知该怎么说,结巴道:「师父他……他走了,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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