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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恋惜惜 - 3,1

[db:作者] 2025-06-27 05:53 5hhhhh 2070 ℃

                第五章

  天色向晚,月亮跃上天边。

  常福打着手灯走在前头,常怀理领着任莹莹及由西走在后头。

  在流转着夜花暗香的小径中,一行人走了好一会儿,却都没人开口说话,只听到脚下踩到石子和落叶的窸窣声以及藏匿在草丛间的虫呜声,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低垂着头的任莹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从小到大她可从来没尝过这种让人忽视的滋味,心里正微微发酸,感到不太痛快。

  但当她抬起头来时,却又是一副完美亲切的天真笑脸。

  她瞧着走在前方两步远的高大背影,「常哥哥……」

  听到悦耳的轻唤,常怀理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任小姐,有事吗?」

  任莹莹眨着大眼,眼里流转的水光在微弱的月光照射下更显晶亮可人,每回只要她摆出这种表情,都能让看的人不由得心软。

  她相信常怀理也不会例外才是,「常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在这里作客?

  是不是因为我住在净悠轩,所以打扰到你跟惜珍姊……「常怀理毕竟是个男人,看到任莹莹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算本来没有的耐性,现在也都有了。

  「没这回事儿,任小姐到府里来作客,咱们欢迎得很,怎么会不喜欢呢?你可别胡思乱想。」她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让他连忙好声好气地哄着。

  任莹莹秀气地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小嘴,让美丽的瞳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动,「真的?你没有讨厌我?」

  「你有什么地方会让人讨厌呢?就像惜珍说的,你长得漂亮又可爱,个性温柔,乖巧又懂事,谁会不喜欢你而讨厌你呢?」

  这是他除了王惜珍之外,第二个如此好言好语哄劝的女人。

  听了常怀理说的话,本来充斥在任莹莹眼里的水光消失了,她抬起头,笑得像一朵美丽的花儿般迷人。

  「真的?那常哥哥以后就跟惜珍姊一样,直接换我莹莹就好了,别喊我任小姐了,那听起来好生份的。」

  任莹莹很懂得利用时机,也很会运用自己做人的美丽,她笃定,常怀理肯定会改变对她的称呼。

  果然,如她所料,常怀理才安抚了她,也不忍心再看她难过,「好,那以后我就把你当妹妹看,就唤你一声莹莹好了。」

  「嗯!那莹莹除了三个爱欺负我的哥哥之外,就多了个会疼我的常哥哥啰!」

  任莹莹俏皮地对常怀理眨眨眼,转过身跳呀跳地向前跑。

  她边跳边可爱地嚷,「真是太棒了,莹莹除了惜珍姊姊外,又多个哥哥了……」常怀理看着任莹莹高兴的模样,对她俏皮易满足的个性留下了好印象,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将她看进眼里,以前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看到她娇小的身子垫着脚跳啊跑的,担心她在昏暗的光线下绊倒,「莹莹,你别跑,小心摔……」

  他提醒的话还没讲完,前方的身子就踉跄了下向地上扑去,「啊……好疼……」听到她的娇呼,常怀理在由茜及常福还来不及反应时,就大步上前将软倒在地的任莹莹给扶了起来。「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小姐,你没事吧?」由茜也跑了过来,但因为手上执着手灯,所以只能着急地看着,也挪不出手帮忙。

  被常怀理搀起,任莹莹状似站不稳地将小手抵在他强壮的胸膛及结实的手臂上。「啊……好疼,我的脚好象扭到了……」

  「呀?小姐,怎么办?怎么办?」由茜也不如外表是个单纯的小婢女,她精得很,连忙配合着自家小姐作戏。

  「别慌,先到满福厅去,那里光线好,现在不晓得摔得重不重。」常怀理因任莹莹摆放在他身上的小手正微微发抖,以为她真受了伤正强忍着痛,所以低下身索性将她抱起,举步继续朝前走。

  「由茜,你到前面来照着路,常福,你先去请陈师傅过来,叫他把药箱带着……」他往前走的同时,口中不忘交代着。

  「是!」常福及由茜异口同声,然后各自动作。

  在由茜照着路之下,常怀理很快地就将任莹莹泡到了满福厅。

  「怀理,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

  常怀理抱着任莹莹一跨进门,在厅里等着的常家夫妇就被吓得连忙站起迎上前来。

  看到任莹莹衣裙上沾染着些许污泥,以及美丽脸上强装出的笑意,宋元春忙不迭问道:「莹莹怎么了?」

  常怀理走过着急的爹娘身边,将任莹莹小心地放在椅子上,温柔地安抚着她,「你忍一忍,陈师傅就来了。」

  接着他站直身,对身后跟上来的常乐及宋元春解释,「莹莹没看清地上,不小心摔倒了,怕是扭伤了脚,我已经叫常福去请陈师傅过来看看了。」

  「哎呀!莹莹呀,好好的怎么摔倒了?你可不能有事,要不我们怎么跟你爹交代呀?」

  宋元春坐到任莹莹身前,东摸摸、西看看,着急得不得了。

  她抬起头责怪自己的儿子,「怀理,你跟在身边连个人都看不好,现在还不知道严不严重,要真有个什么,我看你拿什么赔……」

  「伯母,是莹莹没听常哥哥的话,是莹莹自己不好,你别怪常哥哥,应该只是稍微扭了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任莹莹见常怀理被责难,连忙开口打断宋元春,笑着安慰她。

  「是他跟你一道,伯母不怪他要怪谁?来,伯母看看有没有摔着脸……」宋元春用手摸了摸任莹莹的头发,轻轻左右挪动她的小脸打量着,「还好没伤了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女孩子家最怕破相……」

  这会儿,陈师傅气喘吁吁地进了屋来,常乐忙招手道:「陈师傅您老可来了,来,快来帮忙看看要不要紧。」

  「听常福说,是位小姐受伤了是吧?」陈师傅迈着肥肥短短的腿向里走,响应完常乐,又扯着嗓门朝还没跨进门槛、替他拿着药箱的常福喊:「我说小子啊,你动作快点。」

  陈师傅在常乐的示意下走近了坐在椅上的任莹莹,嘴里还叨念着,「这些个年轻小子真是,年轻力壮的还不如我这个老人家,慢慢吞吞的……」

  肩上扛着个厚实木箱的常福挥汗如雨地将木箱子放到桌上,「陈师傅,您老可不能这样说,这木箱子可真够沉了,要不是我身子壮,其它人还扛它不动呢!」

  常福打小跟着常怀理,也不知怎地,有一天忽然要求希望在工作闲暇之时跟着常府里药舍的陈师傅学医。

  年轻人上进是好事,所以常怀理就准了常福的请求。

  常福个性开朗善良,整天笑口常开活泼得很,偏巧碰上了年纪一大把却像个老顽童似的陈师傅,两人不但处得来还是一对活宝,一天到晚不知在府里闹出多少笑话趣事。

  现在赶着替人看诊也能东拉西扯地说一大堆,让在一旁看着的常乐、宋元春以及常怀理心里真是着急啊!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拌嘴拌得开心的常怀理忍不住了,「你们老小别唱戏了,要耍宝待会有得你们耍的,现在给我专心点儿看诊。」

  「好、好、好,这就看,这不是就要看了吗?」陈师傅将长挂掀起别到腰后,蹲下圆胖胖的身子,将任莹莹的右脚给抬起来,「小姑娘,失礼了,老小子我要替你把鞋子脱下,我是个大夫,你别不好意思。」

  姑娘家的脚平素都是裹在罗袜绣鞋里、藏在裙子底下的,哪能随随便便亮出来让人观赏?所以在治疗前,陈师傅先招呼一声,免得唐突了人家小姐。

  「陈师傅,您尽管动手……」嘴里说得大方,但任莹莹的小脸却羞得通红。

  「好,那我要动手啰!要觉得疼别忍着,叫出来没关系,总比憋着好……」

  陈师傅说话的同时已经褪下小巧的红色绣鞋,他的话声在看到罗袜之下的白洁脚踝及小脚时消失在口中。

  别以为他是因为任莹莹的脚太美而看傻了眼,就如他所说,他年纪都一大把了,才不像年轻小子还会为美色所迷惑。

  他抬着白玉般的小脚,左看看、右瞧瞧,以他行医四、五十年的经验,要说这小姑娘真扭了脚,那他就把头剁下来给人当椅子坐。

  纤细的脚踝连一丝红肿都没有,要说扭到……该是人的心给扭了吧!

  从陈师傅要除了任莹莹的鞋子时,常怀理及常乐父子俩就很有默契地向旁走了开去,两个大男人当然不好直盯着人家的小脚看。

  眼下陈师傅都看了好半天了,却不见他说句话,宋元春可忍不住了,「陈师傅,到底伤得重不重,您老可是说话呀!别老不吭声地吓我,难不成伤得很严重,是不是不能走了?」

  相较于宋元春的紧张,根本没受伤的任莹莹心里却老神在在的,一点都不心慌,也不怕让陈师傅揭穿她没受伤的事实。

  因为脚是她的,她若硬说伤着了、疼着了,其它人又能怎样?还不是得相信她吗?

  看到陈师傅不说话,任莹莹知道自己被识破了。「陈师傅您倒是说句话,要真不能走了,我……我……」她眼睛一眨,眼泪就快掉出眼眶了。

  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加上小姑娘演得那么像回事儿,陈师傅心里一转,也不好给人家小姑娘不好下台,到时候得罪了常府的贵客,他搞不好还被人责怪呢!

  反正顺着人家的话说,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于是他清了清喉咙,「谁说不能走了?小姑娘别说着说着就要哭……来,小丫头,过来帮你主子把鞋袜穿上。」

  陈师傅向站在桌旁的由茜招手,这府里头他谁没见过?站在任莹莹身后的陌生婢女,不由他细想,也知道她是这漂亮小姑娘的婢女。

  「怎么?不用上药吗?」见陈师傅站起身来,宋元春也从椅上站了起来。

  「没伤着筋骨,只是稍微伤了皮肉,只要多休息、少走动,过个三两天都会好了,上了药反倒对伤处不好。」陈师傅对着转过身来的常家父子及宋元春交代。

  根本没事儿,做什么要浪费他好好的药?陈师傅心里想着,同时将衣袖翻好,把别在腰上的长挂拉平。

  任莹莹一点心虚及不自在的表情都没有,扬着笑脸朝陈师传说道:「陈师傅,劳烦您了,一点小伤还累您跑一趟。」

  「小姑娘别客气,以后多注意点儿,别又不小心摔着了。」

  陈师傅在心里为任莹莹的表现鼓掌,他真服了这个样貌天真、实侧城府颇深的漂亮姑娘,说起谎来还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好了,好了,没事了,老家伙我屋里还熬着药,得回去了。」

  「陈师傅您慢走。」常乐及常怀理送陈师傅走到门口。

  而在他们身后,苦命的常福再次将沉重的木箱给扛上肩头,嘴里嘟嚷着,「根本没用上,还要我背着……」

  这回扬起惊呼的是王惜珍。

  由茜推开了门,侧过身让常怀理抱着任莹莹回到净悠轩。

  坐在小外厅里正与香梅沏着茶的王惜珍,将倒了一半的热水壶放回了桌上,赶忙迎上前,「这是怎么了?」

  因为将任莹莹当妹妹看,所以她倒没有因为常怀理抱着任莹莹而觉得不对劲儿。

  「没事儿,只是我不听常哥哥的话,在路上用跑的,所以才扭了脚。」任莹莹窝在常怀理怀中,娇憨地向王惜珍解释。

  「她这两天不太能走路,要多休息,惜珍,你让开点儿,我好把莹莹放下来。」

  常怀理对站在他们身前的王惜珍说道。

  「瞧我,挡着路……」王惜珍这才发现自己挡住了路,连忙侧过身子让常怀理过。

  见他要将任莹莹放在外厅的椅上,她忙说:「理哥哥,你先别把莹莹放下来,直接抱到房里好了,受了伤让她早点休息。」

  「好!」常怀理走了没几步,刚转到厅后还没折进后面的走道,突然停下了脚步,「等一下……」

  「怎么了?」跟在他们身后的王惜珍差点没撞上忽然停了下来的常怀理。

  他小心地抱着任莹莹回过身,看着王惜珍说道:「莹莹的房间在后面,她现在伤着不方便,我看……我们的房间先让她睡吧!」

  王惜珍还没回话,任莹莹就先出声了,「不好,常哥哥,住在净悠轩打扰你们,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好还要你们把房间让给我呢?」

  常怀理一听,连忙响应。「不是要你别胡思乱想吗?怎么……」

  「莹莹没有胡思乱想,真的是不好意思麻烦你跟惜珍姊姊。」任莹莹娇声细语地卖乖。

  「说什么不好意思?我们并不觉得被打扰……」任莹莹越拒绝,常怀理心里越觉得她懂事,连忙回头问王惜珍:「是不是,惜珍?」

  看着他们一来一往忽然热络起来的样子,王惜珍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不曾多加细想。

  「是呀!莹莹你太客气了,说是把我当姊姊,还说什么打扰?跟我客气什么?」

  王惜珍不由分说地回过身走回前面,「香梅,过来帮我一下……」她打算把房间整理一下,把她跟常怀理的衣物拿到后面的房间,好让任莹莹住进来。

  「理哥哥,你先带莹莹到外厅去喝茶,我跟香梅收拾好,你再抱她进来……」

  王惜珍说着话,人已经进了房。

  应着王惜珍的叫唤进房来的香梅,上前接过王惜珍手上扯下的床单及被褥,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珍小姐,做什么要跟任小姐换房间呀?」

  「理哥哥不是说了吗?莹莹脚受伤不方便行动,这问房比较* 外,暂时让她住这儿,方便些……」

  既然香梅接手换床单的工作,王惜珍便走到了衣橱前,简单收拾些换穿的衣物。

  听到外厅传来隐约的笑声,香梅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向正在替常怀理挑选衣服的王惜珍。「珍小姐,少爷跟任小姐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熟的?」

  这倒有些奇怪,平常也不见少爷搭理任莹莹,怎么出去用了顿晚膳、摔了个跤,他们就如此熟稔了?

  香梅这一问,让王惜珍不得不面对自己方才的感受。

  她一向独占他的宠爱及关心,从不曾见他对另一个女人如此温柔,要说她心里没有被影响,那是骗人的。

  父母早逝以至于她被常怀理留在身边,在未识情事之时就胡里胡涂地跟了他,现在她所拥有的,就只有他一个依* 而己,除了他,她还有什么?

  摇了摇头,她回答了自己心里的问题,因为除了他之外,她在这个世上什么都没有……

  本来就不是个悲观跟会疑神疑鬼的人,这种心神飘浮在半空中不踏实的感觉,让她心里空空的。

  不愿让自己陷入这种情绪中太久,于是她扯出笑容,回答香梅也安慰自己。

  「莹莹本来就讨人喜欢,理哥哥也不是多难相处的人,谈开了自然就熟了,有什么好奇怪的?」手上动作没停,她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喔!这么说也对……」香梅听到王惜珍的响应,也不好多说,只好闷头将新的床单铺上。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香梅铺好床之后走近王惜珍,「珍小姐,剩下的都弄得差不多了,我来把衣服还有你要用到的东西搬到后面房去,你出去陪少爷。」

  看了看香梅,知道她其实心里还有话,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于是王惜珍朝香梅笑了笑,领了她的好意。「那就麻烦你了,待会弄好了你就先去休息吧!」

  「那我要不要也移到后面房去?待在前屋我怕夜里你跟少爷唤我,我会听不到……」

  香梅本来是睡在前屋离主房不远的小房间里,现在主子们都搬到后面了,她也应该跟着搬吧?

  王惜珍将手上的东西交给香梅,考虑了一下香梅的话,「也好,你的房间刚好让由茜暂时住下,她也好伺候莹莹,你随便收拾点衣物跟必需品就好了,没两天咱们就又搬回来了。」

  「好,那我这儿收拾好,就直接搬到后面小房去了。」香梅边应着话,边挪出一手轻轻将王惜珍推向外面,示意她出去。

  「好了,我现在就出去,你别推了,手上的衣服都快掉下来了……」王惜珍叮嘱着香梅,就出了房门向厅里走去。

 

                第六章

  才不过两三日,空气里更有秋天的味道了。

  常怀理为王惜珍从上京带回来的金银木犀,现在开满了细小的花朵,一簇簇地从叶子间散发出清香。

  在常怀理一如以往的热情中,王惜珍很快地就将心里的不安给忘了。

  也不知是不是气候更迭,她近日感到有点儿懒散,一大早送了常怀理出门后,连任莹莹也没多招呼,就没精神地回房又倒下睡着了。

  就这么昏昏沉沉一整日,到了傍晚她才强撑起精神,到外厅陪着行动不便的任莹莹用膳。

  常福在她们用膳的时候,回府来知会她,今日常怀理有应酬,除了不回来用膳之外,可能还会很晚才回府,所以要她不用等门,累了就先睡。

  夜里,正躺在轻软床褥上的王惜珍,正努力抵抗着席卷而来的强烈睡意,睁着睡意深浓的双眼,挣扎着想保持清醒等待常怀理进房。

  但随着烛火的闪动以及乘着夜风吹送的木犀芬芳,让她不由得渐渐合上了朦胧的眼,在不知不觉间沉入梦乡。

  如果她有能力能预知今夜到明日天亮前将发生的事,那么,就算要她拿刀子将自己划得鲜血淋漓才能保持清醒,相信她也会做得到……

  清晨,天色仍像黑夜般昏暗。

  睡在前屋的由茜被厅外传来的敲门声给扰醒,她随便套上了件外衣,就急忙出来应门,正纳闷着是谁在天还没亮就来敲门,门外就传来常福叫门的声音。

  她连忙开了门,还没看清门外的情形,就见到常怀理浑身酒气、步伐不稳地被常福给扶了进来。

  「香……梅,惜珍呢?」被扶坐在椅上的常怀理,连帮着常福扶他的人是由茜都看不出来,将她认成了香梅。

  不顾主子的醉言醉语,常福向由西问道,「珍小姐正睡着,我看我扶少爷进去吧!」

  眼看常怀理醉眼惺忪,像是完全糊涂了,由茜眼一转儿,连忙阻止常福要搀起他的动作。「不好吧?珍小姐睡在房里,你一个男人进了房去,怕是不妥……」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少爷放在外厅,让他就这么睡可是会着凉的。」常福一听也对,他是不好进房去。

  看着常怀理七歪八倒的,嘴里还呢喃着王惜珍的名儿,由茜想了想,「我看这么着,我去把香梅唤出来,我跟她一块扶常少爷进去就行了,常福大哥,你觉得如何?」她精得很,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犹豫的常福。

  抓了抓头,看了看喝醉的主子,常福点了点头,「这也行,但是你们两个姑娘可以吗?」

  「常福大哥你放心,我们是做丫头的,又不是千金小姐,力气大得很,你不用担心,都快天亮了,你快回去休息吧!」由茜见常福就快答应了,连忙加强他的决定。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可要好好照看着。」常福也累了一整天,反正已经回了府,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于是便同意了由茜的主意。

  由茜扶住东晃西摇的常怀理,催促着常福,「行了、行了,你出去吧!顺便把门给带上……」

  于是常福就在由茜的注视之下退出了前厅,顺手将门给拉合上,离开了净悠轩。

  同样的,如果常福知道早上天亮后,府里会发生那种事,就算会因为冒犯了王惜珍而被惩罚,他也不会将常怀理交给由茜……

  确定了常福走远后,由茜难掩面上的喜色,弯腰叫唤着常怀理,「少爷、少爷,香梅扶你回房……」她想试探他能否认出她不是香梅,所以故意冒充香梅。

  「好……回……回房……」常怀理挪动身子,艰难地让由茜帮忙将他扶站起来。

  由茜努力撑住常怀理高大的身躯,将他带向任莹莹的房间。他走没两步,口中又问起王惜珍来了,「惜……惜珍……」

  「珍小姐在房里等你……小心,少爷你走好呀!」好不容易将常怀理给拉到了房门口,由茜立刻将门推开,扯开喉咙,朝里面小小声地叫唤,「小姐……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她一个不留神,没扶好常怀理,反而被他的力量给拉歪了,碰地一声两人都撞到了门板。

  沉重的撞击声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屋子里,让由茜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将睡在后面的王惜珍及香梅给吵醒。

  结果被这声撞击弄醒的人不是由茜所担心的人,而是睡在房里的任莹莹。「由茜,你在搞什……天啊!」

  一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任莹莹马上从床上翻身而起,连鞋都来不及套上,踩着冰凉的地板跑上前来,伸手帮着把常怀理给拉进房,另一手则俐落地将大开的房门给关上。

  「把他扶上床……」任莹莹一点都不慌乱地指挥着由茜,刚走到床前,就被常怀理给扑倒在床上了。

  「哎呀……」任莹莹口中逸出一声轻呼,从未被男人触摸过的她第一次体会到男人的身体有多沉重,体温像是灼人般地温热。

  「惜惜……惜惜……」常怀理将任莹莹当作了王惜珍,将她压在身下,放肆地胡乱亲吻着她的脸颊,大手也不安分地游走在她柔软的胸腹上。

  当任莹莹在常怀理无意识的动作之下烧红了一张脸,正期待他继续误把她当作王惜珍而成就她的好事时,他却不敌醉意地沉沉失去了意识,昏睡在任莹莹的身上。

  突然将全部体重压在她身上,失去意识的常怀理的重量更是让任莹莹无法动弹,眼见他睡死了,本来以为他会糊里糊涂地要了她,但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心里懊恼不已的任莹莹脾气一来,嘴里就将气发在呆站在床边被吓傻的由茜身上。「由茜,你还不过来帮忙,愣在那儿当木头呀?」

  「啊?喔,来了、来了……」被主子一喝,由茜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帮着将压在任莹莹身上的常怀理推开。

  好不容易推开身上沉重的身躯,任莹莹轻喘着气从床上爬起来,「由茜,帮我把他的衣服脱掉,快点儿!」

  于是主仆俩一起动作,将常怀理给剥了个精光。

  因为看到常怀理壮硕健美的光裸身躯,让任莹莹脸红心跳,更坚定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你回房去吧!明天一早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不敢用眼睛盯着床上躺着的赤裸男人,由茜早别过头不敢面向床上。「明天一大早,奴婢就一如往常进房来伺候主子吗?」

  「没错!到时候你看着办,给我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知不知道?别给我把事情搞砸了。」随手抓过被子,任莹莹将充满男性魅力的光裸身躯盖住。

  「奴婢知道,一定要惊动到常老爷跟常夫人,让他们不得不为小姐你做主,是不是?」由茜是个鬼灵精,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对,就是这样,好了,你快回房去吧!」说话的时候,任莹莹动手将身上仅着的单衣解开,然后将束着头发的丝带除下,把长发弄散。

  「等一下,先别走。」忽然想到了什么,任莹莹突然喊住由茜。见由茜没回头,她没好气地说道:「我已经替他盖上被子了,你可以回过头来了,方才都看过了,现在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任莹莹向左走了几步,从衣箱的底层翻出了个对象,将衣箱合上后,她快步走回了床前。「你过来!」

  「是!」由茜不敢多问,听话地走上前站在任莹莹面前。

  「手伸出来……」她低着头将手掌中用蓝布包裹着的细长对象展开,在由茜骇然的抽气声中,脸色自若地说道:「我差点忘了,没有点血迹是无法圆事的,我身上不能有伤口,所以……由茜!」

  讲到这里,任莹莹才抬眼看着由茜,漾出一脸笑,「你会愿意帮我的,对不对?」

  「小姐,我……愿意。」强迫自己不去看闪着银光的小刀,由茜不敢拒绝地伸出颤抖的手。

  「我就是喜欢你的乖巧,所以才让你待在我身边,只要你听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任莹莹拉过由茜的手,将她的手拉到床上,用刀尖按在她的大拇指上,安抚的话声方息,便毫不犹豫地用力在由茜的指上狠狠划出一道血口子。

  被刀锋划开皮肉的痛楚让由茜差点忍不住痛呼,她紧紧闭着嘴,咬牙吞回哀叫,闭着眼不敢看向自己流血的手指。

  这任莹莹也是心狠,划在由茜指上的刀口莫约寸半,在她直勾勾盯着看的目光下,很快的,滴滴的鲜红血液便将雪白的床褥浸了一小处血印。

  见目的达成了,任莹莹无情地放开由茜还在滴血的手,「好了,小心别滴到其它地方,快把伤口捂上,出去吧!」

  「是,奴婢出去了。」由茜连大气也不敢吭,用腰间别着的手绢按住伤口,轻手轻脚地走出房去了。

  等由茜将房门带上后,任莹莹眼中泛着近乎疯狂的执意,只着了肚兜及亵裤,就上床躺在不知人事的常怀理身侧。

  常怀理是她理想中的男人,是她一向向往托付终身的男人。

  从一年多前在家里见到他的那天起,她就决定要得到这个俊逸非凡的男人。

  好说歹说地磨了爹爹这么久,她终于被准许远行到南环都来,进了常府作客。

  本来以为凭她的美貌必定能顺利取得常怀理的心,没想到,到了常府她才知道,常怀理的心早就给了貌不如她、年纪也比她大的王惜珍。

  这教她如何甘心?从小到大,不论是家人还是玩伴,谁不是将她捧在手心疼宠娇养,向来就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她,哪里受过这种挫折?

  现在机会来了,她在常府待了这么久,每天捺着性子讨好宋元春,压下心中对王惜珍的厌恶与她攀缘谈心,做了这么多委屈的事,现在,总算是找到机会了!

  任莹莹心中魔性的一面,在这个将明未明的清晨完全展露出来。

  她存心将常怀理拉下她布置好的陷阱中……

  王惜珍忽然惊醒了过来!

  空气像似静止了般,让她胸口发闷,感到就要喘不过气似地呼吸困难。

  没有初醒的混沌,也没有分毫迷糊,她清醒得让自己心惊。

  在睡前点着的烛火早已烧尽,房内充斥着浓郁的木犀香气,像潮水般将她包围在其中。

  她看着上方昏暗的床顶,完全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侧过身,本来预期会在身旁看见常怀理的身影,却没料到,本来该是他睡着的地方竟是一片冰凉。

  她从床上坐起,推开身上的被子移身到床沿。偏过头,看着窗外天色的同时,刚好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不加细想,就知道是香梅来伺候她了,所以她一边随意套上了放在床下的鞋子,一边启口应着门外的人,「进来吧!」

  「是。」果然就是香梅,她一早起床梳洗过后,就来主子房里伺候了。

  香梅应声后先推开了门,才弯身将方才摆放在门边的水盆端起来,细步走到床架边的水盆架前,见床上只坐了王惜珍却没见到常怀理,于是问了句,「珍小姐,少爷已经起来啦!」

  她先将手上的水盆放好,将毛巾用温水弄湿后,拧干了才递给王惜珍。

  伸手接过温热的湿毛巾,王惜珍脑中空荡荡的,整个人都漂漂浮浮的不踏实。

  「他昨晚没进房……」这是他第一次没出远门却没回房睡在她身边。

  这情形是不太正常,一听王惜珍这么回答,香梅站着不敢接话,等王惜珍擦过脸将毛巾递回后,才呐呐地开口,「珍小姐,你昨儿没睡好是吧?脸色不好呢!」

  「我也觉得怪,明明睡得沉,我连理哥哥没回来都不晓得……可见我该睡得很好吧?」王惜珍扶着床架站起身来,见香梅要来扶她,摇着头拒绝,「你别扶,我没事儿,你去帮我拿净口茶来。」

  「好的,珍小姐。」香梅担心地看了看王惜珍苍白的脸色,然后快步转身将昨日准备好的青菊花水端过来。

  「我看你还是先坐着,别多想,少爷说不定是谈生意忘了时间,所以让人留下睡了,所以这才没回府。」香梅认为王惜珍是嘴上好强,明明因为常怀理没回房而睡不好,但还嘴硬地说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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