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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魔丽影(1-8) - 2,2

[db:作者] 2025-06-28 10:42 5hhhhh 3940 ℃

  狄骥听黄昆称他为翁师兄,心想莫非这人便是天魔的入室弟子翁桂,若真是这人,那便辣手多了,恐怕单凭卓薇一人之力,想必掏不到好处。

  翁桂人称「天星剑」,其剑招狠辣非常,疾如天雷,为人自视甚高,委实是个危险的对手。

  翁桂骤闻「魔宫」二字,望了两人一眼,心想道:「没想到今日会遇上师父的死敌,若擒得这二人见师父,实是大功一件。」当下向矮汉问道:「黄师弟,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竟在这里动起手来?」他口里虽然这样问,但只是些门面上功夫,光是晓月宫三个字,便知自己今日非要出手不可。

  黄昆道:「这两个妖孽,先用梅花影毒害六弟,后用百步透骨针伤我两次,全不把咱们『苍穹门』放在眼内。」却把调戏少女的事,全然隐瞒不提。

  但听在狄骥的耳里,不由有气,方才二人在店内之事,人人皆见,而那矮汉还直道自家门派,岂不是自丧门楣,连狄骥也感到为他羞耻。

  翁桂听见梅花影和百步透骨针,更肯定眼前这两人,确是晓月宫的人无疑。

  当下勃然大怒,朝黄昆道:「你且先退一旁,让我拿下他们再说。」

  狄骥愈听愈气,心知自己若不出手,卓薇绝对会吃大亏,而他也不敢托大以折扇对敌,便提起长剑,一步踏前,「呛」的一声,立时龙吟乍现,抽出长剑笑道:「先时我还道是何山何寨的狂徒,光天化日跑出这两个畜生来,原来是苍穹门下,真是失敬得紧。」

  这说话听在众人耳里,倒也不觉甚么,但听在翁桂耳里,自是火上加油,旋即抬剑一指,骂道:「小子休得无礼,今日你俩碰在我手上,再也难寻生路,识趣便束手受绑,跟我回去见本门师尊,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狄骥不屑地道:「你口气倒不小,我就和你过两招,看看你有多大本领。」

  翁桂更不打话,也无招呼,突然腕抖剑斜,剑锋直削狄骥腰肢,这番举止,全是邪门魔道的行径,丝毫没有大将之风。

  狄骥鼻哼一声,竖剑挡格,只闻铮声骤响,双剑相击,旋即漫天剑影,不觉间两人已拆了十多招。

  卓薇瞪大一双美目,怔怔望着二人你来我往,转眼之间便斗了六七十招,兀自未分胜败。

  但她却看得真切,狄骥的手底之下,明是存着相让之意,多次的杀着,都在半途而收,不觉大感诧异,莫非狄骥是另有原因,或许是个诱敌之计?

  卓薇正想着间,顿时剑光骤敛,一切回复静止,原来翁桂已被点倒在地。

  狄骥横剑一收,剑归鞘里,笑道:「我还道你是何等厉害,谁知不过尔尔,竟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人物罢了。」

  「翁某技不如人,话多无用,要剐要杀绝无怨言,何须拿说话单打。」翁桂自知落在晓月宫手上,决无活命之理,只得闭目受诛。

  「杀你对我有何益处,你回去与天魔老头说,叫他多多管束门人,不要出来横行作孽,调戏妇女。」

  翁桂听了再无说话可言,心知自己两个师弟向来好色,惹上了这个霉头!

  只见卓薇一拨鬓角,迎上两步,从怀中取出一枚蜡丸,随手抛给黄昆:「这是梅花影的解药,拿去吧!」

  黄昆忙忙接过,望望翁桂,马上垂下头来。

  但见狄骥手一扬,「噗」的一声响过,翁桂的穴道实时给一枚石子解开。

  便在此时,忽然一把洪亮的话声,远远传来:「好一招『飞絮拂穴』!」众人眼前一幌,翁桂二人面前已站着一个人。

  此人一身灰色长衫,颔下几绺灰白长须,脸现红光,双目如锥,炯炯灼人。

  翁桂与黄昆一见此人,同声叫道:「师父……」

  灰衣老人把手一扬:「这里没你们的事,快给我走得远远去。」

  二人脸上霍地变了颜色,颤声道:「师父,可是……」

  灰衣老人大声喝道:「我叫你们走听见么。」

  翁桂二人无奈,匆匆跑回饭店抱起殷陆,头也不敢回飞奔而去。

  狄骥骤见来人,在他们对话中,便知此人便是天魔,心头猛地一惊。而卓薇也不禁被他那气势所慑,不由退了一步,把身躯靠至狄骥身旁。

  灰衣老人捋须长笑,说道:「不知『梅影大侠』与两位如何称呼?」

  卓薇嘴儿一撅:「你先说与我知,你到底是谁……」

  狄骥见识多广,这个天魔实是开罪不得,见卓薇幼不更事涉世未深只图嘴舌之利,连忙示意她停口,抱拳朝老者道:「晚辈狄骥,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

  灰衣老人仰首呵呵笑道:「好,好……」笑声方讫,只见他脸容一敛,道:「你回去告诉卓清寒,我『幽谷老人』一个月后到晓月宫找他,要报答他二十年前的恩赐。」

  狄骥终于正明这灰衣老人确是天魔本人,连忙躬声道:「原来前辈便是顶顶有名,人称天魔的幽谷老前辈,晚辈失敬失敬。」

  卓薇听他直呼父亲名讳,说话盈满恶意,立时眉头紧蹙。

  江湖中人只须稍履江湖,又有谁不知天魔这个名头,他创立了「苍穹门」,广收弟子,二十多年来横行大江南北,听说他还与官家有点牵连。

  因天魔行事贱忍嗜杀心毒手狠,一些蒜皮小事开罪了他,便要癈人四支,挖人双目。据闻曾有一白道帮派,三个同门被天魔杀害,最后聚结百人伏击天魔寻仇,其时那帮人不但伤亡惨重,十人中死去九人,天魔还意犹未尽,三日之后,帮会给他一夜烧杀一空,上下帮众数百人,无一生还,连在手抱婴孩也不放过。

  再说此人武功之高,实是匪夷所思,当今武林高手,恐怕无一人接得他半百招。能胜得他者,当时只有两人而已,一是北海老人,便是狄骥的师父,只可惜他老人家早已归隐,不问江湖中事,而另一人,便是梅影大侠卓清寒。

  原来天魔出道以来,只曾败过「梅影大侠」卓清寒手上,当时二人在甘肃凉州比武,震动武林,那一役天魔竟然大败而去,胸、腿、肩同时中剑,最后负伤逃得一命。

  以他素来睥睨一切,自负高傲的性子,当然对此败认为其耻大辱,他从此便隐迹江湖,半步不离苍穹门,潜心收练,待后报此一败之仇,江湖上近十多年,也不曾见此人出没过。

  不想今日,他竟再度重出江湖,料来自始之后,江湖上将会又再扯起不少风风雨雨了。

  刚才天魔这番话,谁也听得出是为报仇而来,皆因当年二人凉州决斗,曾牵起一段武林热潮,后来天魔败阵隐迹,也是人人俱知之事。

  卓薇见他存心挑衅,再难按捺得住,怒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老魔头,你想找梅影大侠比斗,不怕又再次龟缩十多年么?」她虽是心存戏谑,但听在天魔耳里,犹如是制他死穴。

  天魔一听,立时大怒,双眼登时暴红,众人只见灰影一闪,卓薇已被他提将过来,穴道已经被封住,全身动弹不得,连说话也不能。

  天魔的动作委实太快了,就像不曾移动过一样,狄骥当时正要阻止她说话,没想眼前一晃,卓薇已落在他手上,心头一急,也不作多想,挺剑便刺。

  随见天魔冷笑一声,倏地中食二指夹住剑尖,内力微吐,一股强劲之气,随着剑身直贯剑柄。

  狄骥顿觉浑身一颤,一道强劲内力急撞而来,再无法持紧剑柄,人也被那股内劲震出丈余,才把身体定住。

  天魔两指一抖,「啪啪」连声,剑身应声断为数截,便随手丢在地上,哈哈笑道:「这女娃儿,我先带去,下月今日,我自会到晓月宫去,倘若见不着卓清寒,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把她撕成三块,哈……哈……哈……」笑声未落,一手把少女夹在腰间,跃过众人,纵身飞出丈余,转眼间便往西去了。

  狄骥大惊,赶忙发足追去。三人两前一后,转瞬间便奔出数里外。

  天魔虽然功力深厚,轻功极高,可是狄骥的轻功却比他更胜一筹。天魔挟着卓薇望西奔驰,然而狄骥却不即不离,衔尾紧随,自始至终均相距七八丈路遥,但他却不敢现身,只是远远跟随。

  原来北海老人有一祖传秘艺,可上溯至汉初,留存至今足有十多代,本是一门代代相传的家传秘学,从不曾授予外人。但传至北海老人这一代,眼看无法再遗传下去了,皆因北海老人直来独身,无儿无女,直至收了狄家兄妹为徒后,便把这门绝学传受于三人,免得这秘技从此失传。

  这一门秘技名唤「幻影流光」,是一门极为尚乘的轻功身法,可谓技冠一绝当世难及!这门功夫的好处,是无须倚仗自身的内力,全凭秘门的吐纳换气,自成一家,可在百里之内行走如飞,疾如流星闪电,当真是亘古未有的奇门绝学。

  饶是如此,狄骥却始终不敢贸然贴近,自刚才的一役,他已心知天魔内力深厚,自己决非他的敌手,只得一边跟在其后,一边寻求对策,打算等待天魔落脚之后,再行计较。

  距料,没想到天魔至此也不曾停顿过,竟一口气跑了两个多时辰,由白天至黄昏,再由黄昏渐至入夜。

  其时夜已正浓,狄骥眼见便要接近须水镇了,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须水镇离洛阳甚近,还要比凤鸣镇大上许多,居住人口极密,是个颇为繁盛的市镇,狄骥知道一经入了须水镇,那里房舍林立,尤其此镇街道横竖倒错,掩蔽处极多,若保持现下与天魔数丈的距离,到了须水镇,大有可能给他溜掉!细想之下,便加紧脚步,把距离续渐拉近。

  这一阵疾走,又奔出数里以外。

  骤见前面天魔脚下一停,猛地回过身来。

  狄骥正在全力奔行,瞥见对方突然停住,赶忙一顿身形,便即闪向一旁的大树之后。

  「朋友,你的胆量可不小,还不给我滚出来。」天魔双目闪动,沉着声音徐徐传到狄骥耳中。

  狄骥自知行藏已露,再无法隐藏,只得硬着头皮缓缓步出,含笑道:「前辈果然厉害,小的真个口服心服。」

  天魔目光一注,看见眼前的狄骥,不禁大多诧异,他万没想到跟踪在自己身后的人,便是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要知天魔功力何等深厚,便在狄骥拉近距离时,他已察觉身后有人,当即加快脚步,提气疾掠,主要是掂掂来人的斤两,岂料任他如何使劲飞驰,身后之人依然紧随在后,不由暗自心惊,思及自己一身尚乘轻功,纵令一流高手,谅也无此本事跟随,现刻一见眼下之人,却是方才与自己动手的毛头小子,怎不教他不惊疑!

  天魔深深地打量他一会,才厉声道:「小子确也有点份量,瞧你的身法,并非那姓卓的传人,你师父到底叫甚么名字?」

  狄骥慢步行上前来,心里不住思量应付之法,可是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若论功夫,他自知非天魔敌手,但说到逃走闪避这门子事,他自问信心十足。

 

                第六回

  狄骥离天魔两丈许停下,微微笑道:「在下的师父,未得师父谕示,实不便奉告,请前辈莫怪。」

  天魔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刁钻的小子,你不愿说出师父,难道我就不知道了么!」说话未毕,即见天魔身形一晃,宛如浮矢掠空般,直扑向狄骥,同时夹着一股?劲的掌风,当胸疾涌而至。

  当天魔眼看右掌已印上狄骥肩膀,倏觉眼前一花,右掌登时走空,眼前之人业已一闪不见,心中暗暗惊骇不已,猛一回身,狄骥已站在丈许开外,脸上依然笑容满脸。

  这一下,当真叫天魔惊怒交加,他自出道以来,甚少遇过轻功如斯了得的对手,自己这一下凌厉的疾攻,竟连对方的衣袂也踫不到一下,实是少见。

  狄骥方才虽然避过来掌,但天魔来势之猛,狄骥也为之一惊,要知天魔手上还挟着一人,动作已是如斯迅速,倘若空着双手,那还了得!面对这样的强手,教狄骥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天魔同样暗自想道:「自己隐迹十多年,没想到江湖之上,竟然出了一个这样年轻的好手,要是再过十年八年,此人的武功也不知会达到什么境地,若此子与卓清寒联手对付我,可就不得了,不若今日便乘机剷除了他,免得将来多了一个大患缠在身!」

  狄骥知道这样闪来避去,并非一个上乘之策,要是天魔不把卓薇放下,任你武功再好,也是枉然,又如何救得了她!狄骥脑子筹思数遍,只得凶行险着,便笑道:「今日你我一见,没想到曾经震动一时的天魔,原来也不外如是!说句老实话,光是看你刚才这一手,狄某已是胜算在握,今日一仗,可谓有胜无败。」

  这个还了得!天魔登时听得双眼火红,毛发根根竖起,他何曾听过有人敢直呼其名,更没听过这等对自己轻视鄙薄的说话,就是当年梅影大侠与他动手,虽然天魔败於他手上,但双方仍是礼数有加,也不敢在他跟前如此满口狂言,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竟然吃了豹胆熊心,当真不知死活为何物。

  天魔立时气得浑身发颤,双眸喷出熊熊烈火,高声大喝:「小子给我住嘴!老夫今日不把你撕成三块,誓不为人!」

  狄骥本就要他沉不住气,存心激怒於他,咧嘴笑道:「好呀!我便瞧瞧你这个老怪物,单凭一只手,会有何本事把我撕成三块。」

  天魔心头电转,忖道:「看来这小子虽是狂妄,但确实有两下底子,他也说得有点道理,看来要用单手胜他,着实不容易,瞧来先把这丫头放下,免得碍手碍脚,到时任你轻功再高,也要你嚐嚐老夫这双肉掌的滋味,看你今次如何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当下便把卓云放在地上,缓缓朝他行去。

  「臭小子,我今日便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天魔目露凶光,向狄骥喝道:「过来纳命罢!」

  狄骥冷笑一声:「你想取我性命,恐怕单凭你一人也没这么容易,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好。」正自说话间,天魔已听得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倏地欺身而上,右手斜立,迳向狄骥肩头劈将下来,其势迅捷狠辣,劲猛力足。

  但见狄骥轻飘飘让了开去,天魔掌抓连绵不绝,舞得呼呼价响,然狄骥却左闪侧避,身子如影似幻,这一手「幻影流光」,果然出神入化,天魔虽是步疾掌速,仍是招招落空,气得天魔凶性大发,纵声喝道:「小子你只是闪躲,这算是甚么!」

  瞬息之间,天魔愈战愈快,犹如一头猛虎,只见虎影腾空,利爪急舞。毕竟天魔身具数十载功力,一生纵横江湖大小数百战,临敌经历实比狄骥丰富得多,他一面发掌一面揣摩对手的移动空隙。天魔确实是个练武奇才,不消片刻工夫,便能掌握到狄骥的身法,心下不由一喜,手底加紧进攻,一时把狄骥制得无处躲闪。

  猛听嗤一声响,狄骥横身飞出,衣袖已被天魔抓中,给扯下了一大片布幅。

  天魔一招得手,纵身又起扑将过来,威势绝伦,这路抓法当真极快极狠,狄骥生平从未见过,只得倒退跃开,以静制动。

  天魔左手发掌,右手爪攻,源源不绝而出,狄骥见来势既疾且猛,一时无法抵禦,又即纵身后退。

  每当天魔飞步上前,狄骥却是倒退后跃,使他始终掌爪落空,幸好狄骥仗着「幻影流光」的奥妙脚法,一一避过,而说到那几下功夫,天魔早已输得一败涂地。

  便是这样你来我退,堪堪又过了数十招,半盏茶时间以过,狄骥一直和天魔不接不离,彼此始终相距在二三尺间,狄骥不住察看他掌爪招数中的秘奥,只觉其招式方位虽变,却是反覆重施,天魔这手疾厉怪招,究是甚么名堂,他自是一无所知,但斗上六七十招,对天魔的出手姿式,每一招均看得分明,全然记在心中。

  卓薇虽倒在一旁,却也看得心惊肉跳,她何曾见过这等威猛的招式,当初她见过狄骥的武功,早已对他钦佩之极,那时狄骥对付四虎是何等地潇洒,那有像现在这么狼狈,心里不由暗暗为他担心起来。

  狄骥愈打愈感心惊,天魔的招式虽已看得明白,却无破绽可寻。

  突然,天魔倏地跃起,身躯霍然猛地一转,竟然向卓薇扑去,抬掌便要朝她劈落。

  狄骥见着,不禁大吃一惊,人也跟着抢上,凝聚全身十成功力,打算硬接过他这一掌,要不然,卓薇非毙在他掌下不可。

  两掌一接,登时「碰」的一声,只见狄骥已被震出一丈开外,爬伏在地。

  卓薇见着不禁眼泪狂涌,她虽然口不能言,然心底里早已淌出血来般痛苦。

  但见天魔仰首呵呵的大笑,心知这一掌已教他非死即重伤,再无反抗之力,便放下戒备之心,缓步朝狄骥行去。

  狄骥伏在地上动也不动,似乎气息全无,卓薇只觉心口不住泣血抽痛,极想嘶声大呼。

  四下里忽然变得死一般静寂风也似乎突然停了,低黯的苍穹,青灰的岩石。她眼前的一切,都在这死寂中突然凝结,形成一幅教人窒息、苍白的画面。

  天魔徐徐来到狄骥身前,冷笑道:「看你这小子还敢狂妄,你受了老夫这一掌,好教你知道……」话仍没说完,骤觉眼前人影一闪,脸颊却被人用手抹了一下,心下不由一惊,赶忙疾退两步,一瞥之下,即见狄骥已卓立在身前。

  卓薇看见狄骥无恙,心中自是狂喜不已。

  原来,狄骥硬接了一掌,登时体内血气翻滚,眼前发黑,心知内伤不轻,幸好他功力深厚,虽受重伤也不致当场丧命,他伏在地上不住心中呐喊:「我不能死,若我死了,便没有人能救得她,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怎能就此死去!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狄骥开始缓缓运气封住心脉,不敢提聚内力,尚幸那「幻影流光」的轻功身法,是无须内力也能行使,这是他唯一能反击的辨法。

  「小子……你……」天魔一声怒啸,抬掌便要击出,立心毙他眼前。

  「想保命便莫要动!」狄骥悠然说道。

  天魔一怔,倏地感到被抚的左颊,竟渐渐炙热起来,且夹着一股辛辣之味,这一惊着实不少,立时虎目怒睁,愤激之中不禁吼道:「臭小子,你敢向老夫下毒?」

  狄骥强忍体内的剧痛,不敢露出丝毫颜色,微笑道:「我为何不敢?谁叫你技不如人,连我来到你身前,仍是气呼呼的给我摸着。」

  「你……」天魔如鲠在喉,只瞪着一双怒目,气愤愤的望住他,若在平时,以天魔的功力,决无可能瞧不出狄骥身受重伤,可是他现刻的思绪,正自一片混乱,心神不定,担心脸上不知着了什么道儿,方没发觉狄骥的异状。

  狄骥缓缓道:「老怪物,恐怕你也听过『火蝉腐骨散』这名堂吧?」

  天魔听后,心下不由一凉,素闻火蝉腐骨散乃云贵赤火教的独门毒物,其毒是取自一种浑身赤红的毒蝉,只稍一触碰毒液,触处便即炙热如火,不出两个时辰,当毒液渗入体内,便会循着血液运行,继而续渐腐蚀五脏,极尽痛苦而死。

  天魔咬牙切齿道:「原来你这小子是赤火教的人!」

  狄骥只是一笑,道:「瞧来你也知道这火蝉腐骨散的厉害了,但有一点不知你听过没有,每当中了这毒之人,最忌惮运功提气,更不能乱动奔跑,免得血液加速,到时纵有解药,也是回天无术了。」

  天魔怒道:「好!今日老夫栽在你手上,想要怎样尽管说出来?」

  狄骥道:「果然快人快语,我便对你说,我要的便是这个女子。当然,你身上既中了腐骨散,我也不怕你运气追来,就是你要追也未必追得上我!」

  天魔道:「这女子你可以带走,但解药又如何?」

  狄骥笑道:「我也不想要你的性命,解药我自会给你。」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包药散递给天魔:「你只要敷在炙热之处,待得热气尽去方能走动,要不然我也再无法救你了!」

  天魔接过药包,道:「你这样一走,我怎知此药是真是假?」

  狄骥耸耸肩膀:「你不信也得信,难道我还要待你身毒尽去才离开不成。」

  天魔心下忖道:「今日,我暂且放你两人一马,也不怕你会飞上天,瞧着看吧!」

  狄骥来到卓云身旁,知她穴道被封,不由眉心紧皱,向她道:「你被独门手法点了穴道,我一时也无法为你解除。刚才我对天魔的一番做作,更不能叫天魔运气给你解穴,只得等待闭穴时辰一过,你便会自行解除穴道。」

  狄骥勉力凝聚体内的功力,双手抱起卓薇,快步朝西面而去,走出里许,体内已感到一阵撕裂般的扭绞,这股强烈的痛楚,使他再难支撑下去,便在一株大树旁,将卓薇放下道:「我……先带你……到须水镇分舵……先行安置,在……两个时辰内……天魔……不会追来……」他几经辛苦,才把这句说话讲完,便即盘膝运功。

  卓薇倚在大树上,看着狄骥这等模样,早便知他受伤不轻,心头暗自大急,心想狄骥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又何来会受伤,但目下的她却无法施以半点援手,甚至连放声痛哭也不能,只任凭泪水沿着面颊一串串滴下。

  卓薇见他痛苦的神情,心中好比自己受伤还要来得痛楚,她不能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早已深深的打动了她,把她的心扉慢慢启开,难道这便是一见钟情?

  卓薇不得不承认,自从第一眼见着狄骥后,他的影子便在脑间不住萦绕,只要一想着他,就会让她情难自己的失神许久。

  卓薇心里想道:「莫非这是天意,给我遇上他,既然这是天意,天公又怎能让他就此死去……不要……我不要他死……他绝不能够死……」她不停在心中呐喊。

  便在这时,只听狄骥「啊」的一声,他自口中喷出一条血箭,人也接着侧倒下去,胸腹之处不停地起伏着。

  卓薇登时被吓得脸色煞白,看见地上的血水,她脑子不禁「嗡」地一响,天旋地转,完全给吓呆了。苦於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在心里焦急,暗自泣喊道:「狄骥,你不要死,不能死呀……求求你,你不要吓我呀!」

     ***    ***    ***    ***

  夜色更浓,晚风猎猎,刮得树叶儿「沙沙」乱响。

  不觉间,已过了一个时辰,虽是短短的一刻,卓薇彷彿过了十年般长久,忧急、焦虑、无助,种种纷沓而来。

  骤然远处传来阵阵破碎的马蹄声,凭声音听来,恐怕不下数十骑,只是来者并非拍马疾驰,却是缓步而行。卓薇心下一惊,不知来者是什么人,她和狄骥藏身之处,并非十分隐密的地方,当时狄骥已伤重力歇,只在大路旁边不远处放下卓薇,在目前的环境下,卓薇穴道未解,狄骥更是昏迷不醒,要是给匪人贼寇见着,其后果真是不敢想像。

  这时群马蹄声渐近,细碎杂乱的蹄声,慢慢来到二人跟前,夹着人们的说话声,更令卓薇忐芯难安,只听来者一人道:「唉!大旱两年多,皇上竟遣派武家二人至乾陵祈雨,也不知是真神还是假鬼,给这个武三思随便揖了两揖,果然落起雨来,瞧来皇上对武家,又信任多一分了!」

  另一人笑道:「这个当然的,要不然皇上也不会下诏恢复武家的『崇恩庙』了。现在连武家的『昊陵』和『顺陵』也同时复名,武三思还得势不饶人,上禀皇上,把韦后老爹的『酆王庙』改称为『褒德庙』,其意可想而知。」

  卓薇虽不懂那些人说什么,但听得皇上前皇上后的称呼,心想这些人必是官家无疑。饶是如此,但她心中还是担心不已,若给那些人发现自己,将会发生什么事还是未知之数,眼见自己双脚正伸在路旁本想把脚抽回来,可是有心无力,全身瘫软,半分也移动不得,只好暗自祈求不要让他们见着。

  这时,一把语音颇为年轻的话声响起:「玄礼大哥,听说皇上不日将会敕封卫王为太子,真有此事吗?」

  那人道:「该假不了,依老夫看,就是卫王当上了太子,恐怕也济不了事,只要武家尚在,李家天下还是岌岌可危,皇上也实在是……」

  只听那年轻人叹了一口气,突然道:「玄礼大哥,你看。」卓薇听他这样一叫,已心知不妙,果然听见另一人道:「怎会有人躺在路边。」话后,数匹马已来到卓薇藏身之处。

  卓薇心里喊苦不迭,瞪着美目往外望去,只见眼前并排着十多骑,马上骑者只有一人是儒服打扮,其余众人俱是一色军服,可是这些军服却有点怪异,与往常所见的大有不同。军服之上,全身画上黄黑虎纹,而胯下的鞍垫,也涂上豹纹班点,个个官兵身悬大刀,威武异常。

  卓薇久居晓月宫,直来从不在外走动,这趟出宫独闯江湖,虽也曾见过不少官兵,却全都不是这等模样,心下不禁大奇,心想这些兵不似兵,贼不似贼的打扮,到底是些什么傢伙?

  她又那里晓得,这一夥人正是皇宫中的羽林军。大唐自二任帝李世民起,羽林军业已成立,期时李世民从犯罪被没收的家人中,挑选其中骁勇强壮的健儿,在衣上全划了虎纹豹班,随皇帝出游打猎,当时号称「百骑卫士」。

  至南周王朝武则天,增加至千人,称之「千骑卫士」,均隶属左右羽林军,传至现今皇帝李显,更增至万人,为「万骑卫士」,并设立使官率领。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万骑卫士」竟然离开禁宫,出现在这里而已。

  此时那个身穿儒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在马上望一望靠在树上的卓薇,眉头不由一蹙,便即翻身下鞍缓步朝她行去,而在那儒生身旁的高大武士,也随着下了马,走在他身后。

  卓薇抬起头怔怔望着他,心头不停猛跳,她只见那儒生方面大耳额广鼻直,一副英姿勃勃的模样。当他来到卓薇跟前,便问道:「敢问这位姑娘,因何会坐在道旁?」眼光再往地上的狄骥望去,眉头皱得更紧。

  卓薇又如何能答他,一对眼珠儿不住地打转,那儒生看见,便即明白一切,他并不理会卓薇,却蹲身在狄骥身前,探手把狄骥的眼帘翻开,再用手在狄骥身上摸了一遍,便回头向那武士道:「玄礼大哥,此人伤得很重,似乎是给高手用重手震伤。」

  那个武士名叫陈玄礼,乃羽林军徵兵府果毅,果毅以近代语译之,即徵兵府副司令。但见他两步便来到狄骥身旁把他胸口衣服拭开,即见一只殷红的掌印,不偏不移的印在他胸膛,陈玄礼同样眉头一紧道:「好厉害的『金刚断筋掌』,这是天魔苍穹门的独门掌法,莫非天魔便在附近不成?」

  那儒生一听,也不禁愕然,便即道:「玄礼大哥,听说苍穹门向来都和武家有所接触,难道这人和武家中人有仇而遭毒手?」

  除玄礼道:「王爷,依小人看,苍穹门虽人多势众,目前却没有到达这种功力的高手,除非是天魔本人,可是他早已闭关十多年……」他想到这里,便移身来到卓薇身前。卓薇听见二人的说话,便知他们不是天魔的人,心头不由一宽。

  再听那武士叫儒生作王爷,心想那人年纪轻轻,怎可能是王爷呀!她正感奇怪之际,陈玄礼已经来到她面前。

  但见他在卓薇身上按了几下,便即右掌疾翻,继而运掌如风,在卓薇身上连拍三下,但见卓薇「喔」的一声,身上的穴道立时解封,手脚也随即可以挪动。

  卓薇穴道一解,便即叫道:「狄骥,你怎样了……」人也扑了上去,孰料她才一移动身躯,身子便软倒下来。原来她穴道被封过久,血气仍没畅顺过来,虽是勉强能移动得,但仍是浑身乏力。

  那个小王爷见着,便把她扶坐起来,朝她道:「姑娘且不要动,有玄礼大哥在,这位兄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但卓薇却没有理会他,还是慢慢爬向狄骥,把他牢牢抱住,哭道:「狄骥,你怎么不出声,快醒醒呀!」

  那小王爷见着,望着二人也不禁摇摇头。原来此子并非谁人,却是相王李旦的第三子李隆基,是相王之妾所生。相王李旦却是武则天的弟四子,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相王共生六子,长子李成器,从前相王登基时,曾立过太子,后来随着相王下台,降为寿春王;第二子李成义,封为衡阳王;四子李隆范,封为巴陆王;五子李隆业,封为彭城五;六子李隆悌,封为汝南王,但已因疾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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