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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谈系列之第三届 - 14,1

[db:作者] 2025-06-16 20:54 5hhhhh 1730 ℃

  以是观之,又何难哉?」生初意亦有慕从之心,然思是小姨,一萌随即过遏,及今闻一心惟许于己,且向者有相士「必招两房」之言,遂决意图之。因抚兰背曰:「是固是矣,何以教我?」兰曰:「老相公与夫人择日要往城外观中还愿,若去,必至晚方回。官人假写一书与妾,待老相公等去后,妾自外持入,云是会晤相请。官人于黄莺吊屏诗末着娘子之名于下,潜居别所,妾以言赚之,必与妾来者。那时妾出,官人亦效前番而行,不亦可乎。」生手舞足蹈,喜之如狂,即写书付兰,乃作《西江月》一首:「淑女情牵意绊,才郎心醉神驰。闻言六卜更稀奇,料应苍天有意。

  欲效帝妻二女,须烦红叶维持。他时若得遂双飞,管取殷勤谢你。」

  兰去,生行住坐卧,皆意于从。至期,从父母果出。兰谓从曰:「前者娘子所遗吊屏,何故将自己名字亦书在上?」从曰:「未也。」兰曰:「妾看得明白,若非娘子,必华官人添起的。」从不信。兰曰:「如不信,今日华官人去饮酒,我与娘子亲往一观,即见真假。」从恐兰卖己,先令侍女先往园中观看。不知兰亦料从疑,预先与生商榷,将外阁门反闭,示以生由外门而出。侍妾回曰:「阁内寂无一人,华官人已开大门去矣。」从因疑释,与兰同往。

  兰开书房门,诈惊讶曰:「娘子少坐,妾外房门失闭,一去即来。」从以为实,正欲以笔涂去吊屏名字,生见兰去,潜出,牢拴其门,突入书房,将门紧阖。从乃失措,跌卧于地。

  生忙扶之,谓曰:「前荷玉步光临,有失迎迓,今敬谨候,得遇,此天意也。无用惶恐。」从羞涩无地,以扇掩面,惟欲启户趋出。生再四阻之,从呼兰不应,骂曰:「贱妾误我,何以生为!」生复近前慰之,从即向壁而立,其娇容媚态种种动人。

  生亦效前番香兰故事强之,翻覆之际,如鹬蚌之相持。久之,从力不能支,被生松开纽扣,衣几脱。从厉声曰:「妾千金之躯,非若香兰之婢比也。君忘亲义,如强寇,欲一概以污之,妾力不能拒矣,妾出,即当以死继之。」言罢僵卧于席,不复以手捍蔽。

  生惨然感触,少抑其兴,谓从曰:「娘子顾爱之心,见之吟咏,生已知之久矣。今又何故又拒之深也?」从哀泣而告曰:「君乃有室之人耳,岂不能为人长虑耶!」生曰:「长虑之事,子无感□□吠之拒,小生自有完璧之计。」从曰:「君未读《将仲子》之诗乎?其曰「畏我父母」、「畏我诸兄」者,果何谓也?」生曰:「予观令姊非妒嫉之妇,生当恳之,彼必从命。

  」从曰:「纵家姊能从,姊妹岂可同事一人乎?且二氏父母,将何辞以达之也?事不能谐,妾思之熟矣。君能以义自处,怜妾之命而不污之,此德铭刻不忘也。」生曰:「尧曾以二女妻舜,以此论之,亦姊妹同事一人矣,何嫌之有?」从曰:「彼有父母之命,可也,」生曰:「倘得其命,何如?」从不得已,曰:「若此,庶乎其可矣。」生见从语渐狎,复欲要之,从曰:「君尚不体妾心耶?君果有父母之命,吾宁为君他日之妾,今日死亦不允矣。」生曰:「恐汝非季布之诺也。」从因解所佩香囊投之几,曰:「愿以此为质,妾若负心,君以此示人,妾能自立乎?但恐铁杵磨针,成之难耳。」生知其心坚实,即送出阁。从至阁门之外,思:「前日香兰出迟,己即次发而笑之,今自留连许久,虽无所私,其迹实似。恐见兰无以为言。」趑趄难进。生不知,以为更欲有所语己,正欲近之;从见之,恐益露其情,促步归房。生怏怏回斋。

  时兰等遇以户外喧嚷,出视,未见从回,从心少慰。但以生向者移至,己即不顾而回,恐生疑己无心于彼而败其踪迹,书一纸,令兰达之。

  「失节妇张氏从敛衽百拜奉新解元应奎华先生大人文几:妾愧生长闺门,叨蒙母训,尝欲以妇道自修,期不负千古之烈女。故庭闱之外,无故不敢轻出。近者足下下临蓬筚,义恭眷属,或有所奉而不令者,盖推手足之爱己及之,非欲有私于足下也。及闻足下与之吟咏,妾甚悔之。欲达之父母,则恐累大德,不得已,犯行露之戒,欲去其所题之迹。今不幸偶有所遇,而致君之戏,此固知香兰引诱之罪,而长与足下,岂得为无过哉!但君之过如淡云之翳月,云去可以复明。

  若妾,今虽未受君辱,然整冠李下,纳履瓜园,婢妾之疑,虽苏张更生,不能复白,其过如玉壶已缺,虽善补者,亦不能令其无瑕矣。彼时仓卒,若得父母之命,当执箕帚于左右。妾归,终夜思之,必不可得。

  今后不必以此为怀。所冀者,乞赐哀怜,勿以妾之失节者轻薄于人。妾当闺阃终身,以为君报也。兴言至此,不胜悲伤,仁人君子,幸垂鉴谅!」

  生览毕,深自怨侮,废寝忘餐,自思不能成,其误女终身。乃作书,欲告之端,令端代谋\.

  书令兰寄之。从知,与兰私开。内有二启,其一叙其久别之情,曰:「书奉正卿娘子妆次:久违芳容,心切仰慕,寤寐之见,无夜无之。特以大人未有召命,不得即整归鞭,心恒慊慊而已。所喜者,令椿萱施恩同犹子,驯仆妾勤侍若家僮,数度日月,亦不觉也。乃若贤卿独守空房,有悬衾箧枕之劳,无调琴鼓瑟之乐,生实累之,生实知之,惟在原情,勿致深怨可也。秋闱在迩,会晤有期,无穷中悃,统俟面悉。」

  其二直述己与从此事,欲令端?:「何此子之不密也。」乃手碎其书。兰慌止之,曰:「彼令妾寄,今碎之,将何以复?」从语之曰:「彼感于予向者之书,不得已,欲委曲求之阿姊。然不知阿姊虽允,亦无益于事;倘不允,而触其怒,则是披□救火,反甚其患也,令予立于何地耶!不如予自修一书,书内略涉与华视眦之辞,与彼信同封去,彼必致疑,以此铦之,或可得其怒与不怒之心,而亦不至于自显其迹矣。」兰曰:「善,请急为之。」从乃修书曰:「曩正想间,忽蒙云翰飞集。启缄三复,字字慰我彷徨。但此子不肖,自贻伊戚,不足惜。妾所忧者,椿萱日暮,莫续箕裘,家务纷纭,无与为理,不识阿姊亦曾虑及此否也?姐夫驻足后院,动履亨嘉,学业大进,早晚所需,妹令侍妾奉之,不必挂意。秋闱归试,夺鳌之后更当频遣往来,以慰父母之心。彼为人极其敦笃,吾姊不必嫌疑也。今因鸿便,聊此奉达,以表下怀。不宣。」

  从写至「早晚所需,妹令侍妾奉之」之处,乃伪写「妹亲自奉之」,然后用淡墨涂去「亲自」二字,乃注「令侍妾」三字施者,以启其致疑之端。再将二信同函封去。

  端自生别后,日勤女工。或谓之曰:「娘子富贵兼全,无求不得,无欲不遂,何自劳如此?」端曰:「古人云:「人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心荡,荡则未有不流于淫者。」吾之所为,份耳,何劳之足云。」端之为人,其贞重如此。及得生与从书,见其同缄,又见从书所份改「亲自」二字,心果大疑。

  乃复书与生曰:「君归程在即,他言不赘,但所封贵札,缘何与舍妹同封?且舍妹书中所改字迹,甚是可疑。妾非有所忌而云然,盖彼系处子,一有所失,终身之玷,累君之德亦大矣。事若如疑,急宜善处,事若方萌,即当遏绝。慎之,慎之!」

  生得端书开看之,乃有「同封」「改字」之说,不知所谓。

  兰因告以从改书、己寄之故。生大喜,以为得端之心,事可成矣。令兰以端书所谓「妾非有忌而云然」并「事若如疑,急宜善处」之语,报之于从。从曰:「此奚足取?特触彼之怒耳。汝与华官人说知,此事必计出万全,然后可举而图之,苟使勉强曲成,使恶名昭著,予朝闻夕死矣。彼不日亦当赴试,最忌者醉中之语、感叹之笔,他无所言也。若夫不得正娶而终不他适者,予正将以此自赎前过,于彼何尤,于我何惜!」华闻其言,愈增感慕。

  数日后,衮果走价促生赴科。张夫妇厚具赆礼送行。

  生归,端细询前事,生备述始末之由,端大恸,生百喻之。

  端曰:「实妾令君带书一节误之。」生举从卜并前相者「必招两房」之言告之,以为事出不偶。端曰:「纵如此,汝必能如吾妹之所言,使娶之有名而无形迹,然后可也。」生曰:「予有一谋\ ,能使吾父母之听,但不知汝父母之心矣。」端曰:「汝试言之。」生曰:「予父母所忧者,惟在吾之子息。吾若多赂命相之士,令彼传言「必娶偏房,方能招子」,那时可图。」

  端曰:「君年尚幼,彼纵与娶,亦在从容。」生曰:「更令术者以夭促告之。」端乃徐曰:「君之所言,似有可行者,君试急谋\ 之。君计若行,妾父母之事,妾当任之矣。」

  于是生一便治装往试。一见术士,即厚赂之。及至科比,又高中,捷书飞报父母与端知。

  生词林战捷,举家欢忭,大治筵宴,厚酬来使。及生回,贺客既散,术士盈门,言生之命相者,皆不足其寿数,且云「急娶偏房,方能招子。」生又托病,不欲会试。父果大惧,恐生夭折,自欲纳妾。生母曰:「汝年高大,不可。今诸术士皆言国文必娶偏房,方能招子,不如令彼纳之。」衮曰:「恐儿妇不允。」生母曰:「吾试与言之。」端初闻姑言,诈为不豫之色,及姑再三喻之,乃曰:「若然,必媳与择,然后可也。」

  姑许之。

  端乃与生谋\ 往父母之家。端至,父母大悦,谓曰:「汝郎发科,吾欲亲贺,为路途不便,所以只遣礼来,心恒歉歉。今日何不与彼同来?」女长吁数声。父母曰:「吾闻汝与郎有琴瑟之和。故令同来,今看汝长吁,无乃近有何言?」端以从在旁,且初到,但曰:「待明日言之。」

  端前者因从所寄之信,终疑其与生先有所私,每怀不足彼之心,及问香兰,始知从确有所守,乃叹曰:「幸有此计可施,不然,令彼有终天之恨矣。」因令兰相赞成。

  时从犹不知端来之意。至夜,二人同寝,端举以语之。从难言,潜然泪下。兰在傍曰:「今谋\ 已属全,无琐隙之可议。

  妾以为娘子闻此,实有非常之喜耳,何乃悲惨之深乎!」从抵目言曰:「策固然矣,当以予一人之失贻累于众。且纵得诸父母之听,亦非其本意。予所以苟养性命而不即死者,恐此心不白,愈起群疑,恶名万世,故不得已而图此万万不幸也。不幸之事,谁则喜之!」端亦为之感泣,更阑方寝。

  次日,父母复问端长吁之故,端告以生纳妾之事。张曰:「彼年尚幼,何有此举?汝不必忧,吾当阻之。」端曰:「不可。此非郎之意,乃舅姑卜郎之命,必娶偏房,方能招子,故有是举。今势已成,则不能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又不当阻。」张曰:「然则何以处之?」端欲言嗫嚅。父母曰:「何难于言也?」端曰:「恐不见听,故不敢言。」父母曰:「汝但言之,无不汝纳。」端曰:「他无所言,但恐彼纳妾之后,时驰岁去,端色既衰,彼妇生子,郎心少变,所求不得,动相掣肘,不免白首之叹。端细视此郎前程万里,福泽悠长,阿妹尚未纳亲,欲令父母以妹妻之,使端无后日之忧,二氏有绵绵之好,不亦长便乎!」张曰:「吾家岂有作妾之女!」端曰:「姊妹之间,有何彼此。」张不答。端见父不听,掩哭入内。

  张见端如此,虽不彼听,心亦甚忧。兰因曰,「娘子初至,何不权且许之,与她闲乐几时,待她回日,又作区处。」张曰:「此事岂可儿戏!」兰曰:「既然如此,妾观二娘子,数时诸宦家相求,彼皆欲卜之,不肯轻许,岂肯与人作妾乎?何不令她自与她说,那时她见二娘子不允,自不能启口,而亦不得怨尤相公与夫人矣。」张夫妇曰:「此说较可。」因令兰唤端,谓曰:「吾儿不须忧闷,我二人俱依汝说,汝更要自与汝妹商量,她若不允,我二人亦难强之。」端伪曰:「此事她知,决不肯从,只在父母决之。」张曰:「此彼事也,任彼主之。」

  因唤从出,谓曰:「汝姊欲说汝作妾,可否,汝自裁之。」从语端曰:「事系终身,不敢轻议。自彼人丧后,人来议亲,妹誓不问妻妾,惟如卜者,即纳之。阿姊之言,亦惟卜之而已。」

  父母以前卜许多,皆未准,这次岂即如卜?亦赞言令卜之。

  是夜,端、从、兰三人同居房中,诈言所卜已吉,从已许之,报知与张。张笑曰:「吾特宽汝之忧,卜岂能定乎?此事断然不可。」

  端思无由得父之听,乃与从卧幽房中,令香兰诈言其「数日绝食,肌肤消瘦。」母心惶惧,苦劝于张。张亦重生才德,思欲许之,又嫌为妾,将欲不许,恐女生变,二者交战胸中,狐疑莫决。

  生作会诸友亦闻其事,乃相率诣张,阴与赞成,且曰:「尧以二女妻舜,后世称传,皆云盛事,孰得以此而少之?」张曰:「诸贤之言固有然者,但此举实出小女,非吾婿意也。一旦举此,知者谓小女执性,委曲为之;不知者,将以老夫为趋炎之辈矣。今必俟彼自有悃求之诚\ ,然后再作定议也。」

  诸友退乃密修书寄生,备述张有允意,但得遣人造求,可谐其事。生以友书呈于父母,诈言以为不可。衮曰:「此汝岳父盛意,子若却之,是不恭矣。可即遣媒妁往求,不宜迟滞。」

  生乃复书,转浼诸友婉为作伐。

  诸友复造于张,述生远浼之意。张疑其诈,觉有难色。诸友乃出生书示之。张细认字迹,果婿所寄,又见书中言辞恳曲,不得已,乃曰:「小婿若有此举,又承诸贤过谕,礼当从命。

  但我单生二女,不宜俱令远离,况且春试在即,要待小婿上京应试连捷回来,那时送小女于归未迟。」友即以张言语生。

  生知岳父亲事已成,欣然禀于父母,连夜抵京。三场试罢,复登甲第,赐入翰林。生思若在翰林,无由完聚,乃以亲老为名,上表辞官。天子览奏,嘉其克孝,准与终养。

  及回,父母备礼,俟生亲迎。张生妆资毕具。府县闻知,各具礼仪,金鼓卫送。观者如簇,莫不赏羡。惟从眉峰锁纳,默默无聊而已。端知其意,于夜乃置酒静室,共叙畴昔,以解其闷。席间,端曰:「此夜虽已完聚,但揆厥所由,实我寄书一节以启其衅,因作《西江月》一首以自责曰:「女是无瑕之璧,男为有室之人。今朝不幸缔姻盟,此过深当予病。

  《记》云「内外不谨」,轲书「授受不亲」。无端特令寄佳音,以致针将线引。」

  从曰:「实妹不合私馈兰花,以致如此。与阿姊何与?」亦作诗一首以自责曰:「杜宇啼春彻闷怀,南窗倚处见兰开。清芳拟共松筠老,紫茎甘同桃李偕。听羡欲投君所好,追思反作妾悬媒。几回惆怅愁无奈,懒向人前把首抬。」

  生曰:「二卿之言,固有然也。然以闭门拒嫠妇者处之,岂有此失?此实予之不德而贻累于卿也。」遂作《长相思》词一首以谢之。词曰:「感芳卿,谢芳卿,重见□娥与女英。二德实难禁。相也灵,卜也灵,姻缘已缔旧时盟。还疑宿世情。

  」

  又诗一首以为慰云:「配合都来宿世缘,前非涤却总休言。称名未正心虽愧,属意惟坚人自怜。莫把微瑕寻破绽,且临皓魄赏团圆。灵台一点原无恙,任与诗人作话传。」

  是夜完聚之后,倏忽间又轻数载。天子改元,旧职俱起叙用。生与端、从同历任所。二十余年,官至显宦,大小褒封,致政归田。端后果无所出,惟从生一子,事端曲尽其孝。夫妇各享遐龄。时无以知其事者,惟兰备得其详,逮后事人,以语其夫,始扬于外。予得与闻,以笔记之。

  不揣愚陋,少加敷演,以传其美,遂名之曰《双卿笔记》云。

             第五卷白浸琼奇会遇

  至正辛酉三月暮春,花发名园,一段异香来绣户;鸟啼绿树,数声娇韵入画堂。正是修禊良辰,风光雅丽;浴沂佳候,人物繁华。时兵寇荡我郊原,乡人荐居城邑。纷纷雾杂,皆贵显之王孙;济济云从,悉英豪之国士。江南俊杰白姓讳景云,字天启,别号潢源者,崇文学士裔孙,荆州别驾公子也。雅抱与春风并畅,丰姿及秋水同清。正弱冠之年,列黉宫之选,抱骑龙之伟志,负倚马之雄才。乘此明媚朔朝,独步乌山绝顶,吟诗一首曰:「玉树迎风舞,枝枝射汉宫。余襟犹染翠,飞袖想绫红。海阔龙吟水,山高凤下空。瑶天罗绮阁,独上骋阆风。」

  于是登书云之台,入凌虚之阁。

  适有三姬在庙赛祷\ 明神,绝色佳人,世间罕有,温朱颜以顶礼,露皓齿而陈词。一姬衣素练者,年约十九余龄,色赛三千宫貌,身披素服,首戴碧花,盖西子之淡妆,正文君之新寡;愁眉娇蹙,淡映春云,雅态幽闲,光凝秋水,乃敛躬以下拜,愿超化夫亡人,一姬衣绿者,容足倾城,年登十七,华髻饰玲珑珠玉,绿袍杂雅丽莺花,露绽锦\ 之绛裙,恍新妆之飞燕;轻移莲步深深拜,微启朱唇款款言;盖为亲宦游,愿长途多庆。一姬衣紫者,年可登乎十五,容尤丽于二姝,一点唇朱,即樱桃之久熟;双描眉秀,疑御柳之新钩;金莲步步流金,玉指纤纤露玉;再拜且笑,无祝无言。白生门外视久,而不能定情,突入参神,祈谐所愿。三姬见其进之遽也,各以扇掩面而笑焉。生遂致恭,姬亦答礼。

  姬各退,生尾随。乃知衣素练者,赵富贾第四女名锦\ 娘。

  世居乌山,严父先逝,锦\ 适于郑,半载夫亡,附母寡居,兹将二纪也。衣绿绡者,李少府长女,名琼姐。父任辰州,念母年老,留琼于家奉事祖母也。衣紫罗者,中督府参军次女,名奇姐。父卒于宦,母已荣封,家资甚殷,下唯幼弟。时琼、奇居远城外,因避寇借居赵家,与锦\ 娘为姨表之亲,故朝夕相与盘桓者也。三姬见生之丰采,有顾盼情。白生见姬之芳颜,有留恋意。既知所在,遂策于心,因僦赵之左屋附居,乃得与三姬为邻。赵女微知生委曲之情,而春心已动。白生既得附赵女之室,而逸兴遄飞,因吟长短句一首云:「十分春色蝶浮沉,锦\ 花含笑值千金。琼枝戛玉扬奇音,雅调大堤恣狂吟。艳丽芙蓉动君心。动君心,何时赏?愿作比翼附连枝,有朝飞绕巫山峰。」

  于时投刺比邻,结拜赵母,遂缔锦\ 娘为妹,而锦\ 亦以兄礼待生。

  然赵母庄严,生亦莫投其隙。

  一日,母作寒疾,生以子道问安,径步至中堂。锦\ 娘正独坐,即欲趋避,生急进前,曰:「妹氏知关心乎?多方为尔故也。予独无居而求邻贵府乎?予独无母而结拜尊堂乎?此情倘或见谅,糜骨亦所不辞。」锦\ 娘曰:「寸草亦自知春,妾岂不解人意?但幽嫠寡妹,何堪荐侍英豪;慈母严明,安敢少违礼法。」生曰:崔夫人亦严谨之母也,卓文君亦幽嫠之□也。」

  生言犹未终,忽闻户外有履声,锦\ 娘趋入中闺,生亦入母寝室问病。母托以求医,生奉命而出。复至叙话旧处,久立不见芳容,生懊恨而去。

  诘朝,生迎医至,三姬咸在。见生,转入罘□后,不见玉人容矣。生大悒怏,归作五言古诗一首云:「巫山多神女,歌舞瑶台边。云雨不可作,空余杨柳烟。笑蓉迷北岸,相望更凄然。何当一攀折,醉倒百花前。」

  翌日,生奉药至,遇锦\ 娘于东阶,不觉神魂飘荡,口不能言。锦\ 骇曰:「兄有恙乎?」生摇头。又曰:「兄劳顿乎?」

  复摇首。锦\ 曰:「何往日春风满面,今日惨黛盈颜耶?」生良久曰:吾为妹,病之深矣,神思任飞越矣。若妹无拯援之心,将索我于地下矣。」锦\ 笑曰:「兄有相如之情,妾岂无文君之意?但春英、秋英日侍寝所,莫得其便;琼姐、奇姐绣房联壁,举动悉知。我为兄图之:兄但勤事吾母,若往来频速,或有间可投。」生前拽其袖,锦\ 敛步而退,掷帕于地。生拾而藏之,进药母前。母呼锦\ 至,谓曰:「如此重劳大哥,汝当深深拜谢。

  」女微哂而拜,生含笑而答。复索炭烹药,女亦奉火以从。白生以目送情,锦\ 娘亦以秋波频盼。两情飘荡,似翠柳之醉熏风;一意潜孚,恍晓花之凝滴露。盖形虽未接,而神已交矣。药既熟,女尝,进母。生在背后戏褰其裳,女转身怒目嗔视。生即解意,告归。女因送出,责曰:「兄举动不敛,几败乃事。倘慈闱见之,何颜复入乎?昨日之帕,兄当见还,倘若转泄于人,俾妾名节扫地。」生曰:「吾深悔之,更不复然。」遂各辞归,两地悒怏。

  自此,女坐绣帏,啮指沉吟,神烦意乱,寝食不安。日间勉强与二妹笑言,夜来神魂唯白生眷恋。生亦无心经史,坐卧注意锦\ 娘,口念有百千遍,肠数已八九回,每欲索笔题诗,不得句矣。因屡候母兴居,往来颇见亲密;虽数次与锦\ 相遇,终莫能再叙寒温。

  一日,生至中堂,四顾皆无人迹,遂直抵锦\ 娘寝室。适彼方闷坐停绣。生遇锦\ 娘,一喜一惧;锦\ 见白生,且骇且愕。生兴发,不复交言,遂前进搂抱求合。正半推半就之际,闻春英堂上唤声,女急趋母室,生脱身逃归。此时锦\不自觉,琼姐已阴知之矣,题诗示奇姐曰:「蛱蝶采黄英,花心未许开。大风吹蝶去,花落下瑶台。」

  奇姐带笑亦和以诗曰:「蝶为寻芳至,花犹未向开。春英妒玉蝶,摧倒百花台。」

  因曰:「此生胆大如斗」。琼曰:「此必先与四姊有约,吾姊妹当作磨兜坚(即谨言也)可也。」

              白生锦\娘佳会

  翌夕,生入候母,锦\ 见,尚有赧容。生坐片时,因母睡熟,生即告退。锦\ 送至堂,天色将昏,杳无人迹。锦\ 与生同入寝所,仓卒之间,不暇解衣,搂抱登床,相与欢会。斯时也,无相禁忌,恣生所为。秋波不能凝,朱唇不能启,昔犹含羞色,今则逞娇容矣。正是:春风入神髓,袅娜娇娆夜露滴。芳颜融融,恹悒罢战,整容而起。锦\ 娘不觉长吁,谓生曰:「妾之名节,尽为兄丧。不为柏舟之烈,甘赴桑间之期,良可丑也,君其怜之。但此身已属之君,愿生死不忘此誓。兄一戒漏泄,二戒弃捐,何如?」生曰:「得此良晤,如获珠琳,持之终身,永为至宝。」生意欲求终夜之会,锦\ 以侍女频来为辞,且曰:「再为兄图之,必谐通宵约也。」因送生出,则明月在天矣。阖扉而入,静想片时,方忆琼姐、奇姐闻知,惶愧措躬无地。自是结纳二妹,必欲同心。

  琼姐长于诗章,锦\ 娘精于刺绣,昔时针法稍秘,至是女工尽传。奇姐茂年,天成聪敏,学锦\ 刺绣,学琼诗章,无不得其精妙,遂为勿逆之交。锦\ 之侍女春英,琼之侍女新珠,奇之侍女兰香,向皆往来香闺,今皆以计脱去。此锦\ 娘之奇策,实为生之深谋\.

  此自母病既痊,生亦盛仪称庆,仍厚赂童仆及诸比邻,事不外扬。母无疑忌,因得镇日来往,终夜与锦\ 尽欢。

  然琼、奇二姬属垣窃听,虽其未湛春色,岂无盎然春情?中夜琼或长吁,锦\ 知其情已动,暇间论及,锦\ 挑之曰:「外间颇议白哥骄肆,自予视之,亦然。」琼姐曰:「豪门公子,年值青春,且风流人豪,文章魁首,将来非登金马院,则步凤凰池,无惑其骄人也。」锦\ 知其有爱重之意,复曰:「白哥放来有梦,与妹相会乌山。」琼晒曰:「我本女流,渠是男子,内言不出,况可同游?是何言也,不亦异乎!」锦\ 抚掌而笑曰:「前言戏之耳。」

  是夕,锦\ 与生密谋\ ,作古诗一首曰:「绮阁见仙子,心心不忍忘。东墙听莺语,一句一断肠。有意蟠芳草,多情傍绿杨。何当垂清盼,解我重悲伤。」

  锦\ 以诗置琼绣册。琼见,哂谓奇姐曰:「锦\ 姐弄琼妹乎!书生放笔花也。我若不即裁答,笑我裙钗无能。」乃次韵曰:「游春在昔日,春去情已忘。解笑花无语,看花枉断肠。自飞风外燕,自舞隔江杨。芳节平劲草,谁怜游子伤。」

  琼本与锦\ 联房,中间只隔障板,亦有门相达,但虽设常关耳。

  诗成,而生适来,因自板间传递。生见其词,叹曰:「此琅□妙句也,世间有此女□乎!」乃援笔立答曰:「花貌已含笑,爱花情不忘。黄金嫩颜色,一见断人肠。愿结同心带,相将舞绿杨。相如奏神曲,千载共悲伤。」

  生亦于板间传递。琼见之,哂曰:「白哥好逼人也,吾今不复答矣。」

  自是,生入试届期,不暇复入锦\ 堂。即日试毕,潜访故人。

  锦\ 既尽欢,生亦尽乐。中夜,谓锦\ 曰:「细观琼姬,甚有美意。

  吾既得陇,又复望蜀,何如?」锦\ 曰:「君获鱼兔,顿忘筌蹄矣。」生誓曰:「异日果有此心,七孔皆流鲜血。」锦\ 曰:「闻君誓词,痛焉如割。为君设策,事端可谐。」

  是夜,乘三更睡酣,潜开门,入琼卧房,掀开帐衾。二姬睡熟,生按琼玉肌润泽,香雾袭人,皓白映光,照床如昼。琼侧体向内而卧,生轻身斜倚相偎,唯恐睡醒,不敢轻犯。片晌,锦\ 持被去,琼阴知觉矣。锦\ 笑谓生曰:「欲图大事,胆无半分,然吾妹必醒,吾当往试。」锦\ 至,而琼已起,乃复巧说以情。

  琼正色曰:「既不能以礼自处,又不能以礼处人!吾若隐忍不言,岂是守贞之女?若欲明之于母,又失姊妹之情。况吾等逃难,所以全躯,岂宜以乱易乱?」遂明蜡炬,乃呼奇姐,则奇已惊汗浃背,蒙被而眠矣。闻呼,犹自战惊,见火,瞿然狂起。

  琼笑曰:「汝不被盗尚然,何况我亲见贼\ 乎。」二人共坐,附耳细谈,载笑载言,千矫百媚。生在门隙窃视,真倾国倾城之容也。自此神思飘扬,无非属意琼姐。于时锦\ 娘颇有逸兴,因与白生就枕。生即慕琼之雅趣,尽皆发泄于锦\ 娘,摇曳欢谑多时。二女潜来窥视,少者犹或自禁,长者不能定情。

  嗣是生慕琼之意无穷,琼念生之心不置。然琼深自强制,不肯吐露真情,但每日常减餐,终宵多饮水。奇知其情,密以告锦\.数日,身果不快。锦\ 娘抚床谓曰:「汝之病根,吾所素稔。姊妹深爱,何必引嫌?况吾翁即若翁,白丈非汝丈也?」

  琼曰:「姊误矣。岂谓是与!」

  居一二日,生来锦\ 室。告以琼病,生遂问安。奇姐避入帐后。锦\ 拽生裾登床,笑谓生曰:「好好医吾妹。」锦\ 呼琼曰:「好好听良医。」锦\ 因辞去。生留少坐。生问琼病,笑而不答。

  奇帐后呼曰:「好与大哥细言,莫使夜来发热。」琼笑曰:「有时亦热到汝。」生以玉簪授琼姐,琼以金簪复白生。生执手固请其期,琼以指书「四月十日」。

  至期,生至,又复不纳。锦\ 苦劝之,琼厉声曰:「汝等装成圈套,络我于中,吾不能从,有死而已。」生闻言兴阑,锦\ 亦含羞,而门遂闭。岂知其色厉而内和,言坚而情动,中夜窥颠鸾倒凤之状,遂尔发舞蝶游蜂之思,三次起欲扣门,害羞又复就枕,比生睡熟,扣扉不得开矣。顿增悒怏,神思昏沉。奇姐笑曰:「姐食杨梅,又伯齿酸,不食杨梅,又须口渴。今番锦\ 姐不管,白哥不来,牢抱衾枕,长害相思也。」翌日,生偶以事见赵母,回至中堂,无人,因入锦\娘寝所。琼自门隙度诗与生曰:「玉华露液浓,侵我绞绡袜。神思已飘摇,中宵看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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