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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状元(全) - 30,1

[db:作者] 2025-06-28 10:43 5hhhhh 8860 ℃

            第三十章 武林靖平

  和三位副教主动手的是袭天发、晏海平、应立言。崆峒黄衫是首席副教主,使的是一柄阔剑,和他身形极为相称。迎住他的是袭天发,使的是一柄两尺长的短剑。两人遇上了,谁也没有打话,双剑齐举,就动上了手。崆峒黄衫,在武林中名头甚著,在江湖上一流高手,名次可以排到前几名。

  袭天发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但他的武功,却是东海龙王亲自指点的。再加上他数十年都住在石窟里,无所事事,不是静坐,就是练练拳剑,剑上造诣之深,已是举世罕匹。这两人一个阔剑如风,一个短剑若洒若电,当真棋逢敌手,遇上了平生的劲敌。

  晏海平的对手是铁拂道人娄广元。一个是太极门掌门人,一手「太极剑法」悠然而来,倏然而往,每一剑都剑走弧形,以静制动的手法。一个是九宫双剑之首,他右剑左拂,长剑使的是「九宫剑法」,铁拂的招数,却是他配合剑法独创的奇招,剑拂同施,一个人剑光缭绕,全身上下,都是丝丝拂影,进退之间,快捷如风。

  应立言是少林派子午门的掌门人,一手「子午剑法」,直来直往,以快速取胜。对手秃顶神鹫南宫寿,使的也是一手「九宫剑法」,九宫双剑使的同是一套「九宫剑法」,但铁拂道人剑走九宫,发剑快捷,南宫寿剑势展开,起落如风,以扑击为主。这三对人,使的都是长剑,却各有奇招,这一战当真棋逢敌手,各竭其能,一时之间,谁也胜不了谁。

  在他们附近,还有一对,搏杀得极为激烈,那是桑鸠婆和勾嬷嬷了。他们两人本是数十年前的旧识,桑鸠婆怒她本念旧情,把自己诱入山腹,心头自然气怒极盛。一见面就厉声喝道:「勾魂鬼婆,咱们相识数十年,没想到到头来还要以兵刃相见,这都是你这老鬼婆兴风作浪,做的好事,今日之事,咱们只有放手一搏了。」

  勾嬷嬷手持长剑,狞笑道:「桑鸠婆,老婆子就是因为和你相识数十年,才把你招待在山腹石室,好让你避过一劫,谁知你真是在劫难逃……」

  「住口。」桑鸠婆没待她说完,沉喝一声:「老鬼婆,那就看看是准在劫难逃吧。」挥手一杖,劈了过去。勾嬷嬷身形一个急闪,手中长剑斜削过来。

  桑鸠婆一杖出手,桑木杖左右展开,立时幻起七八道杖影,盘空匝地,宛如怒龙探爪,同时迎头罩去。勾嬷嬷不敢怠慢,立即施展「九幽身法」,一个人有如一团魅影,乘隙进招,长剑,洒出点点绿芒,到处流动。

  桑鸠婆气怒已极,杖势挥洒之中,左手「乙木掌」、「乙木指」轮番击出,劲风呼啸,忽如一团怒潮,忽如一缕劲矢,记记不离勾嬷嬷大穴要害。

  勾嬷嬷出身九幽门,除了「九幽身法」飘忽不定,剑上造诣也极为深厚,左手「勾魂鬼爪」更是她成名多年的绝活,五指一抓,五道指风,挟着森寒阴气,令人毛骨悚然。这两人已有数十年不曾交手,这一动上手,发觉五十年来,双方武功,都在精进,自然不敢大意。杖影,掌风,人影、指劲,交织成一片,大概没有三五百招,是无法分得出胜负来的。

  另外一边,是端木让、范叔寒、于立雪等人和皖南三剑万邦仝、寿耀南,公孙胜六人迎战天罡旗的于老夫人伏大娘,广法道人,辛无忌和铁三姑五人。于立雪看到老奶奶,就疾快的迎了上去,大声叫道:「奶奶,我是立雪……」

  于老夫人神志被迷,口中大喝一声:「谁是你奶奶?」呼的一杖击了过来。

  这时端木让接住了伏大娘,万邦全接住了广法道人,寿耀南接住辛无忌、公孙胜接住铁三姑,已经动上了手。范叔寒急忙闪身而出,一剑架住于老夫人的杖势。于立雪急叫道:「奶奶,你老人家怎么不认识孙女了?」

  于老夫人杖势被范叔寒架住,心头更怒,左手突出,呼的一掌,朝于立雪当头击下。范叔寒看得大骇,急忙一把抓住于立雪手臂,往后拉下一面说道:「于姑娘,你奶奶被迷失神志,怎么会认识你?咱们只有先把他们点了穴道,再想办法。」在他说话之时,于老夫人杖势接二连三的攻来。

  范叔寒只有挥起长剑,连接带削,接下了她三招。于立雪身形一闪,就掠到奶奶身后。于老夫人神志虽被迷失,武功丝毫未减,范叔寒挥剑和她抢攻,心头怒极,一支铁杖舞得漫天杖影,势道凌厉无比。范叔寒展开「形意剑法」,差可和她打成平手。于立雪闪到奶奶身后,兀是近身不得,心头大急,几次冒险抢入都被杖势逼退。

  这一情形,范叔寒当然看得到,心中暗道:「看来只有架住她铁杖才行。」心念转动,又打了两个照面,正好于老夫人一杖直捣过来,一时那肯错过机会,身形一侧,剑使「秋水横舟」,闪电般划出,「当」的一声,压住了杖头,口中喝道:「快。」

  于老夫人凛然道:「快什么?」左手抡掌就劈。

  范书寒以一支长剑压住势道沉重的铁杖,已是使出了十分力道。眼看她一掌劈来,只得功运左掌,使了一记「崩掌」,朝前推出。「砰」双掌击实,范叔寒内力修为不及于老夫人深厚,只觉有如千斤巨石直捣过来,崩出的左手再也抵挡不住,一个人被震得连退了三步,好在没有受伤。

  差幸于老夫人杖势被他压住,左掌和她互击,一个迷失心神的人纵然武功不减,反映究不如平常敏锐,于立雪趁机双手疾发,点了奶奶身后三处穴道。于老夫人身子定住了,于立雪从她后身闪出,娇笑道:「范大叔,好了……」

  范叔寒低声道:「我和你奶奶对了一掌,真气有些浮动,休息一会儿就好,此刻时机迫促,你快去帮二师兄,把伏大娘制住了,快去。」端木让两枚铁胆和伏大娘长剑,激战方殷,没防到于立雪会向她身后袭,自然很快的被制住穴道。

  皖南三剑成名多年,在江湖上也算得一流的剑术名家,广法道人和辛无忌还免强可以招架得住。铁三姑和穿肠剑公孙胜动手,不论剑法、功力都差得很远,不过一二十个照面,公孙胜一记「手挥七弦」幻起七点寒芒,飞洒而出。

  但听「当」的一声,第一点寒芒,点在铁三姑的剑脊上,把她一支长剑凌空挑飞出去。其余几点寒芒依次洒落,就点了铁三姑身后五处穴道,长剑锵然返鞘没再出手,只是负手观战。

  他好像深信老大、老二定可把对手制住,没有上去接应,端木让自然更不好上去相助了。果然,不到盏茶工夫,穿喉剑寿耀南一记「三星入户」,制住了辛无忌。穿心剑万邦全也一创荡开广法道人的长剑,左手出指如风,点了他穴道。黄玉香及时闪来,迅快的把解迷药丸塞入被制住穴道的人口中。

  于立雪感激的道:「谢谢你,香姊姊。」

  黄玉香娇笑道:「跟姐姐还这么客气干嘛?」

  秦妙香朝黄玉香招招手道:「二师妹,现在该我们上场了。」话声一落,就和罗香玲翩然朝崆峒黄衫、铁拂道人欺去。黄玉香「啊」了一声,也身形闪动,朝正在和应立言动手的秃顶神鹫南宫寿飞掠过去。

  小红看她们扑向三位副教主,也娇躯一晃,朝勾姥姥直欺而上,口中叫道:「师傅,徒儿帮你老人家拿人。」声到人到,赛莫邪一道剑光直取勾姥姥。

  勾嬷嬷正在和桑鸠婆打得难解难分,陡觉一道森冷的剑光袭到身后,心头怒极,身形未转,右手长剑闪电般往后划出,剑势甫发,人已一个轻旋转了过来。她长剑先发,人是随着剑势转过来的,自然比剑势稍为慢了一点。但听「当」的一声,双剑交击,长剑立被赛莫邪截断。

  勾嬷嬷不愧是剑中高手,一个人堪堪转过来,耳中已听出双剑交击的声音不对,右手还没感到一轻的时候。她心头反应极快,左手一记「勾魂鬼爪」五根鸡爪般的手指已挟着尖锐阴风朝小红迎面抓出。桑鸠婆赶紧喝道:「小红小心。」

  小红出手一剑就削断了勾嬷嬷的长剑,口中不觉咭的笑出声来,左手忽然向空一撤,才道:「你老人家别急,徒儿是帮师傅拿人来的。」她这一记手法十分怪异,撤出去的却是一片轻纱般的蛛网。

  勾嬷嬷「勾魂鬼爪」刚发,丝网已朝她当头罩落,根本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人已被蛛网网住。这是老哥哥教她的特殊手法,勾嬷嬷自然无所遁形甚至没有半点挣扎,就被蛛网粘住了全身。小红得意的笑道:「勾总管,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

  勾嬷嬷全身动弹不得,气得破口大骂:「该死的小丫头,终有一日你也会落到我老婆子手里的,那时我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红笑道:「你永远不会有这一天了。」

  镇少侯率领剑门弟子,一字排开,守住天井南首,他本是奉命拦阻各大门派退路的。此时看己方的人逐渐失利,抬头看看天色,时间已经逐渐接近中午,心头不禁暗暗焦急,左手一挥,喝道:「咱们上吧。」

  他这一挥手,十名红穗剑士,二十名白穗剑士,三十名青穗剑士和五十名黑穗庄丁,一阵锵锵拔剑之声,人影如潮,冲杀上来。

  通济大师早已问过崇胜寺百名僧侣,差幸勾嬷嬷没向这些和尚身上下迷药。在勾嬷嬷的心中,以为她控制了他们方丈就不怕僧侣们不服从指挥,另一原因,也可能没有大量的迷神药物。此刻通济大师眼看镇少侯率同剑门弟子冲杀过来,立即左手一挥,沉声道:「你们上去,拦住他们。」崇胜寺百名僧侣听到方丈下令,就手持禅杖,飞奔而出,截住剑门弟子动手起来。

  剑门弟子虽然个个精通剑术,但祟胜寺乃是少林下院,这些和尚也是从小出家,从小练武百名僧侣挥起禅杖,使出来的正是少林寺正宗「降龙伏虎杖法」,每一杖都势道沉雄,刚猛绝伦。任你剑门弟子「万流归宗剑法」如何凌厉,也不敢和他们钢杖硬打硬砸,自然更是近身不得。

  这下百剑齐挥,百杖齐发,在大天井南首,展开一场混战,剑杖交击,不时发出兵刃交鸣,金铁击撞之声,可说杀声盈耳,战况十分激烈。相反的,大天井北首,本来十分激烈的拚搏,此时却转趋沉寂。那袭天发对崆峒黄衫冷羽中,晏海平对铁拂道人娄广元,应立言对秃顶神麓南宫寿,这三对本是棋逢对手,功力悉敌,战况十分猛恶,谁也胜不了谁。

  但是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三位姑娘的加入,人影飘忽,香雾空潆,使得本来势均力敌的场面有了极大的变化。这三位副教主终究是被迷心神的人,武功纵然丝毫未减,在反应上总是没有平日的机敏。

  和敢人正面拚搏,攻守还不至有懈可击,但三位姑娘展开「素女剑法」,一个纤影在你身边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飘动,乘隙进招就是神志未被迷失的人,也会眼花僚乱,应接不暇,何况正面还有一个武功和他不相上下的劲敌,正和他抢攻。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三位副教主不落败者几希。

  果然没有多久,崆峒黄衫被秦妙香纤手拂中身后穴道,九宫双剑娄广元,南宫寿也相继被黄玉香、罗香玲制住。黄玉香取出三颗药丸,分别纳入三人口中。现在和各大门派动手的人已经全部结束了,被迷失心神的人服下解药,也依次清醒过来。

  只有由镇少侯率领的剑门弟子,却愈战愈勇。尤其以镇少侯为首的十名红穗剑士和二十名白穗剑士,他们是剑门弟子中的高手,剑如行云流水,凌厉无匹。拦着他们动手的祟胜寺和尚,纵然杖势沉重,时间稍久,就渐渐落了下风。

  祝天霖率领十五名各派门下弟子,是监视剑门弟子的人,此时看到崇胜寺僧侣渐呈不支,迅疾挥剑而上,加入战团。这十五个人,都是这大门派挑选出来参加君山大会的,个个都有极高的身手。尤其金鸡门的祝天霖,还是上届的武林状元,一手「金鸡剑法」,火候极深。他纵身掠上,就截着镇少侯,两人用不着打话,就双剑并举,动上了手。

  商逊、拜天锡、萧珏人、应重信。陆子羽等人闪身抢出专找红穗剑士动手,一时剑光大盛,僧侣的败象,又扳了回来。芙蓉夫人陪同冰魄夫人依然端坐在阶上,对一统教手下接二连三的失利,她居然恍如不见。阮松溪、商桐君等人眼看一统教羽党几乎已全数肃清,剩下来的已只有镇九茂的妻子芙蓉夫人一个了。

  阮松溪朗笑一声道:「镇夫人,这一场由青螺山庄到祟胜寺之变,如今业已证明玄阴教也好,一统教也好,都是你夫妇在幕后操纵,兴风作浪,与各大门派为敌,如今大势已去,你还想顽抗吗?」

  芙蓉夫人对他说的话,也恍如不闯,理也没理,举手轻轻掠着鬓发,偏头问道:「春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站在石阶左首的一名侍女答道:「现在正当日直午时了。」

  芙蓉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狞笑,颔首道:「很好。」

  阮松溪、商桐君等人都不知她这句很好究是什么意思?但就在此时,突听后进传出一声尖锐如同鬼号的凄厉长啸。这一声长啸,听到耳中令人有说不出的阴森,不论是谁听到这啸声,都会不自觉的打起寒噤来。啸声未已,「嗖」的一声一道人影自天而降,落到阶前。

  大家定睛看去,这泻落阶前的是一个银发一直披到后腰,脸如鸠形,瘪嘴尖下巴的老婆婆,身穿一件宽大黑衣,双袖极长,目中闪着炯炯绿芒,看去神情极为诡异。她绿阴阴的眼睛掠过阮松溪、商桐君等人,就尖声问道,「芙蓉,这些是什么人?」

  芙蓉夫人已经站了起来,神色恭敬,躬身说道:「回圣母,他们就是和女儿作对的各大门派中人。」

  「圣母。」原来这白发老妇人就是圣母,她,还是芙蓉夫人的娘。阮松溪,商桐君等人不觉对老妇人起了一份戒心。

  白发老妇口中浓重的哼了一声,两道碧绿的眼神绿光暴射,朝阮松溪等人投来,瘪嘴一张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磔磔怪笑,尖声道:「那就统统该杀。」

  「杀」字出口,一个人就象一阵风般朝阮松溪等人疾欺过来,她身形一动,就起了一阵阴森的旋风,两支大袖猛向众人挥出。阮松溪,商桐君等人早已看出这白发老妇一身有着说不出的邪气,没待她欺近,就各自散开。

  这一瞬间,但觉从她大袖挥出来的两股劲风有如排山倒海般卷来,阴寒之气登时大盛,寒风刺骨,有如置身在冰窖中一般。

  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封自清,甚至连桑鸠婆、羊乐公等人,无一不是一派掌门,武功剑术,都是一流高手。但遇上这两股狂飚般的掌风,每一个人都感到身上奇寒,好象没穿衣服,急急往后跃开,谁也不敢硬接。

  坐在阶上的小老头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果然是她。」芙蓉夫人不觉转脸看去。

  小老头朝她耸耸肩,嘻的笑道:「小老儿认识你妈妈。」

  芙蓉夫人冷然道:「你怎会认识她老人家?」

  小老头道:「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你……夫人大概还没出生呢,原来她住在剑门山,当了镇九茂的丈母娘,难怪这么多年没见到她了。」

  芙蓉夫人问道:「你……」

  小老头伸手一指,说道:「快看。」白发老妇人只挥动了下两支大袖,阮松溪等人就象秋风里的落叶,扫得纷纷后退不迭。

  白发老妇人身形一停,得意的发出磔磔尖笑,喝道:「你们谁是头儿?」她目光一掠,投到阮松溪的身上尖喝道:「是你?」她牙齿尽落,瘪嘴说话,口齿自然不大清楚。

  阮松溪应声道:「不错。」

  白发老妇厉笑道:「很好,我先杀了你。」右手一抬,从大袖中伸出一支枯乾得象鸟爪般的手爪,突然朝阮松溪抓来。

  阮松溪早已撤出长剑,口中大喝一声:「未必。」一道剑光朝她抓来的手爪劈去。

  白发老妇对他剑光劈来,理也没理,忽然一点袖角自动飞起,朝阮松溪剑上卷来。她抓出的五指也在此时忽然暴长,原来她五个手指上卷着一卷指甲,突然弹出,每一根指甲色呈灰白,足有三尺来长,锐利如同长剑,这一下就等于有五支长剑同时朝阮松溪刺到。

  阮松溪几乎连闪避都嫌不及,长剑剑尖已被她衣角缠住,用力一挣,那想挣得脱?这时她五支灰白指甲已如森森剑戟,刺到面前。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眼看阮松溪第一招上就被她袖角缠住剑尖,心头一惊,不约而同挥手发剑,朝白发老妇五指指甲上削去。

  阮天华站在父亲身后,也急忙闪身而出,右手一掌凌空拍出。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阮松溪长剑往后一挣,未能挣脱,心头一急,左手运起全力劈出一记「劈掌」,右手手腕一振,「拍」的一声震断剑尖,身往后退。也在这同时,但听铮铮铮三声轻响、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三支长剑,分别击上自发老妇抓出的指甲之上。

  这三位掌门人出手救人,剑上纵然不曾用上十成力道,但至少也有七八成力道,就算山石也足可一剑斫成两半。哪知长剑砍在她指甲人竟然被震得直弹起三寸来高,虎口还隐隐作痛。三人心头猛吃一惊,急急往后跃退。

  阮松溪在震断长剑后跃之际左手劈出的一记「劈掌」,因长剑被对方缠住,这一掌是运起全力劈出。他身为形意门掌门人,在「形意拳掌」上,下过数十年苦功,哪知掌风撞到白发老妇身前,就无形消失。

  四位掌门人总算全已往后跃退,白发老妇也并没追击。那是因为阮天华凌空劈出的一掌,逼得她脚下停得一停。

  这段话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白发老妇对商桐君等三支长剑削上她指甲,阮松溪十成功力的一掌击上她身前,都恍如不觉,毫不理采。但她一双绿芒如电的眼神却投注到阮天华的身上,磔磔尖笑道:「小娃儿,你是何人门下?这一掌倒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是发觉阮天华的掌风居然对她稍稍有点威胁。

  小老头坐在阶上,尖声道:「他是小老儿的小兄弟。」

  白发老妇突然转过头去,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小老头耸耸肩道:「小老儿是一统教的特别贵宾,你没看到小老儿坐在阶上看热闹吗?嘻嘻,这叫做壁上观。」

  白发老妇没再去理他,目注阮天华喝道:「小娃儿,你还没说你是什么人门下?」

  阮天华道:「在下一定要说吗?」阮天华身形一晃,一下闪到她左前,刷的一剑朝她刺去。他这一闪使的正是「紫府迷踪身法」,白发老妇一爪抓了个空,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忽然不见,心头也不期一怔。

  就在此时,阮天华已经一剑刺到她左腰,剑尖还没触上她衣衫,就好似被一层无形潜力挡住,再也刺不进去,不,剑尖反而被震得弹了起来。

  「好小子,你倒滑溜得很。」白发老妇身形如风,一下转了过来,五指弹出五道尖风激射如箭,朝阮天华当胸刺到。阮天华急忙身形一侧,一步跨上,从她身边闪出。

  白发老妇左手乍发,人随手转,五根锐利如剑的指甲,追踪着阮天华身后抓去。她身法之快,可说疾如闪电,应该可以追得上阮天华:但阮天华使的「紫府迷踪身法」,出自「紫府铨真」,乃是玄门至高无上的心法,隐蕴玄机,岂是仅凭身法快速就能追得上的?

  白发老妇身随手转,手指弹处,射出五根三尺长的指甲,眼看就要刺上阮天华后心,阮天华却已一闪不见。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四人被她一招逼退,心头大感惊凛,此时眼看阮天华一个人独斗白发老妇,被她追击得险象环生,阮松溪心急儿子安危,首先大喝一声,挥剑攻上。

  商桐君、徐子常,晏梅平三人也随着同时发剑。羊乐公人老心不老,看他们出手,早已跃跃欲试,此时偏头叫道:「桑婆婆,咱们一起上,去斗斗圣母。」一道人影随声飞出,人还未到,一记「北溟掌」,掌风象怒涛般涌来。

  桑鸠婆经他一喝,果然也跟着出手,身形凌空扑起,桑木杖呼的一声,象泰山压顶朝白发老妇当头劈落。这一下六位高手几乎是同时出手,发动攻势。四支长剑各出奇招,闪耀起四道精芒,加上羊乐公一记「北溟掌」,桑鸠婆一记桑木杖。

  这六位高手同时联手出击,江湖上实在不易多见,威势之盛,非同小可。阮天华看到大家围攻上来,也急忙施展「紫云剑法」,一片剑光,化作朵朵云彩,冉冉飞舞。白发老妇发出一阵磔磔尖笑,身形飞旋,双爪向空连挥紧接着响起几声当当剑鸣。

  桑鸠婆一道人影首先被震飞出去,接着羊乐公、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等人在当当剑鸣声中,也被震得连连后退。只有阮天华展开「紫云剑法」冉冉而生的朵朵剑云,虚实互生,人随剑走,不可捉摸,她挥动十只三尺长的指甲,一记也没有击上长剑,遑论击中阮天华的人了。

  白发老妇震退了六个人,只有阮天华连一点衣角都没沾上,心头不由大怒,厉声道:「好小子,你仗区区身法,以为老身没办法对付你了?老身不抓活的,劈了你总可以吧?」喝声出口,人已纵身跃起三丈来高,凌空下扑,双手箕张,十根指甲就象十把利剑,朝阮天华当头罩落。

  被她震退的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桑鸠婆,羊乐公等六人看她突然纵身而起,各仗兵刃纷纷围了上来。通善大师眼看这妖婆如此厉害,手提禅杖也举步走上,封自清,龚天发也跟着上去。另外神志恢复清明的崆峒黄衫。铁拂道人娄广元,秃顶神鹫南宫寿三人解除了被迷失的神志,心头气怒已极,也立即跟着围了上去。

  这一下虽然又加入了六个高手,但大家怕妨碍了阮天华,不好过份逼近。阮天华已经展开「紫云剑法」,当然不惧你凌空扑击,心中暗道:「我正好乘机削你的指甲。」剑势乍展,赛干将划起一片剑光,朝上迎击面出。

  就在他剑光迎上之际,陡觉十道森寒无比的指风,竟然透过自己剑光,袭到身上。心中也不觉暗暗惊凛,自己剑上此刻业已布满了「紫正神功」,还会被她寒气透了进来。要知白发老妇使出来的乃是玄阴教最厉害的「阴煞神功」。

  玄阴教的人,只要练成「玄阴真气」,就可以使「借物传阴」,从兵刃上透过阴气,使对手血脉凝结。但「阴煞神功」,却比「玄阴真气」难上百倍,它必须以「玄阴真气」作基础,躲在地底数十丈以下,闭关练功,吸取重泉阴气,没有二十年日夜苦练,难以练成。因此即使是玄阴教的高手,也很少人有此耐心,过二十年不见天日的泉下生活。

  「阴煞神功」练成之后,就是一根发丝,都可以伤人,别说被她直接碰上人体,只要碰上你兵刃,就会使你奇寒澈骨,十分难受,血脉渐受寒气侵入,骨骼僵硬,动弹不得。此时圣母十根指甲往下罩落,阮天华挥剑上迎,双方一来一往何等快速。

  阮天华感到一团寒气透过剑光袭上身来的时候,双方业已接触上了。圣母十根三尺长的指甲,森如剑戟,一下戮到阮天华迎上的一片剑光之上,竟如戮在一面铁盘之上,再也戮不下去。阮天华当然也有感觉,对方这下击之势,压力奇重宛如一块千斤巨石,朝自己剑光上直落下来,奇寒澈骨的阴气,大量透过剑光而下,几乎把自己身子四周都包围了起来。

  幸而阮天华练成「紫正神功」,护住全身,寒气只在身外四周罩落而已。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阮天华这一机会岂肯错过?在他迎上去的一片剑光中,突然飞起一朵剑云,闪电般朝圣母十根指甲上削去。只听「当」的一声,赛干将削上指甲,竟如砍在金石之上,震力奇强,立时把削去的剑势弹开。

  赛干将乃是竺嘏铸剑数十年所留下来的精钢所铸,经过他数十年千锤百炼,才铸成了两柄长剑,平日削铁如泥,这回居然连圣母的指甲都削不断。

  那是因为圣母这十根指甲上,此时正凝聚了她的「阴煞神功」,阮天华练的「紫气神功」,虽是旁门阴功的克星。

  但阮天华总究功力尚浅,和圣母相比,就不如远甚,是以「紫气神功」纵是诸般旁门阴功的克星,此刻也克制不了圣母的「阴煞神功」。阮天华一剑削不断对方指甲,长剑反而受震反弹,心头自然蓦地一惊,他反应极快,左手化掌迅疾推出。

  这一掌,他使出来的却是形意门的功夫,也是他最近从形意门两句口诀「以形使意、以意使形」才领悟的无形掌,这也是形意门至高无上的武学。他在这一瞬间,几乎已把自己所学,倾囊全使出来了。形意门创自岳武穆,数百年来,成为江湖武林的一个大门派,自有它的精奥之处。

  何况阮天华本身练的是「紫正神功」,因此这一掌无异是把两种绝世武学合而为一,威力之强,就远超过方才那一剑了。圣母十根指甲戮到剑光,就戮不下去,阮天华横削的一剑也无能削断她指甲。圣母正待加强指力,陡觉一团无形潜力朝她涌撞过去,力道之强,前所未见。

  她身在半空,所凭仗的不过一口真气。此刻骤不及防,再待拂起衣袖,已是不及,只得猛吸一口真气,飞身后退,还是被阮天华的掌力撞上了。她「玄阴真气」已练到九重境界,阮天华一记「无形掌」当然伤不了她,但也把她一个人呼的一声震飞出去一丈来远。

  在外人看来,两人这一下,不过是圣母十道指甲和阮天华剑光一触而已。就在圣母飞身后退,阮天华剑光乍敛之际,但听一阵砰砰轻响,围在两人四周准备接应阮天华的十二个一代高手,其中有半数竟然无缘无故的跌坐下去。这六个人正是方才和阮天华同时出手,被圣母一举震退的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桑鸠婆、羊乐公等六人。

  前面已经说过,圣母练成「阴煞神功」,这种功夫比「玄阴真气」还要厉害得多,练成「玄阴真气」的人,尚且可以「借物传阴」,利用双方兵刃交击,把阴气渗透过去,使你丧失战力,更何况圣母练成了「阴煞神功」。

  方才他们联手合击,长剑和她指甲击撞过,「阴煞神功」的阴寒之气自然不知不觉中侵入体内。只是他们都是一派掌门,各人都有数十年以上的功力,先前还可免强抵挡,时间稍久,就忍受不住,气血被阴寒所阻,手脚一阵僵麻,就跌坐下去。

  其余六人通善大师、封自清、龚天发、崆峒黄衫、九宫双剑不知原因,心头方自一惊。阮天华看到父亲等人无故跌坐下去,也不由大吃一惊。圣母做梦也想不到会被阮天华一掌震退,自然怒不可遏,口中发出磔磔怪笑,双口绿光大盛,尖厉的喝道:「好小子,有你的。」

  说话之时,一头披到背后的长发一根根飞扬起来,双手也在此时缓缓齐胸举起,十根三尺长的指甲参差如剑,向前作势。虽是日正当中之大白天,但看她模样,简直象一具僵尸,老远就可以感到阴气逼人,令人毛骨悚然。

  阮天华也功运全身,缓缓竖起长剑,准备全力一击。耳中突听到坐在阶上的老哥哥低声道:「好了,小兄弟快些退下去。」话声堪堪入耳,陡听一声划空长笑,从天外飞来。

  笑声未落,身前已经多了一个人,挡在自己面前,那是一个身穿宽大彩衣的矮小老头。虽然他背向着阮天华,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头披肩银发,和他身上穿的一件彩衣,但阮天华已经知道来人正是自己在岳阳楼上遇见过的雪峰仙童了。耳边也及时听到雪峰仙童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只管退下去,这老妖婆交给老哥哥好了。」

  接着只听雪峰仙童沉喝道:「老夫早就想到是你这老妖婆在作怪,老夫昔年劝过你丈夫,他不听良言终于覆灭,你潜伏了二三十年,应该痛改前非,还可安享天年,没想到你居然又兴风作浪,荼毒江湖,当真怙恶不悛,难道又要蹈你丈夫的覆辙不成了?听老夫相劝,此时赶快收戢凶心,带着你宝贝女儿隐迹荒山,老夫也不为已甚,你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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