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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乱谭之逆流(1-5),2

[db:作者] 2025-06-28 10:44 5hhhhh 2160 ℃

  要不是开家长会的话,我逮不着这个机会。母亲靠在一株老树干上,单腿别在我的腰上,晃荡着一种情意的紧张,感觉到她从颓弛中散落出的挣扎来。

  「你总是这样,我没脸见人了……坏人……」她终于哭出来了,嘴里吐出的每个音符都颤出丝丝哀伤似的。

  「别哭,妈。」我噙着她的泪,脸上一抹胭脂的薄媚,我明白,是我青春的跳动所致,这密匝匝的撞击有一种暗昧的道德意味,是一种更加深沉的眷爱。

  母亲渐趋入情,伸出一根又细又嫩的手指放在我的嘴里。

  我入倦的眼中所见,她的丰姿,她的秀骨,轻轻浅浅地摆动着她的盛年。唯此现在,我才体会出,圆足的醉,圆足的恋,圆足的颓弛。

  怎么抵挡得了我一点点的掠夺呢,她柔腻的波心,已被我挑得怦怦内热。我在她的密流里横冲直撞,时而重炮轰击,时而轻点慢射,从她此时凝睇的眼里,恢复了往日摇曳的风姿,乱鬓的风流。

  当我注入时,我心沛然,虽然眼见得,母亲眸子里淡淡的忧伤和无奈。

  回到家时,父亲正在书房里写着论文。

  「吃点宵夜吧。」母亲温和地说着,端上一碗「豆腐干丝」,这是我们回来路上买的。

  父亲把论文放进抽屉里,转头问我,「家长会开得怎么样?再过一百天就要考了,你有什么打算?」

  「不错,这次桥儿摸底考全年段第一名。他还答应说,要考你的母校呢。」母亲抢着说,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这是我今夜的妥协,母亲秋波频转,嘴角的笑涡里残留着少女的俏皮和得意。

  「真不知道你和培雄怎么想的,孩子要上北京就让他上嘛,非要留在本省。到外面看看,锻炼一下也好。」父亲摇摇头,不以为然。

  我饶有兴趣地听着母亲用方言和父亲说话,侬侬软语,不胜风流,特别是欢爱时吐出的珠玉满盘,是永不过期的春药。

  「才不呢。咱们就一个孩子,也不图他飞黄腾达,平安就好。」母亲一向低调,不想我有啥宏图远志,只求我在她眼前平平安安就好,这也是一份深深的母爱,其实人生最大的慰藉,不就是如此吗?我有些感动,深情地看着她。

  母亲说着,伸出手来抢过了父亲手中的香烟,捺掉了烟头,「跟你说过,不要抽太多,老是不听。」

  父亲无奈地摇摇头,低下头来兴致盎然地吃着:「我还想吃烧蹄膀。」

 

                (三)

  她长得八分像画上的观音菩萨,雍容的风韵里流着潺湲的媚态,两朵浅浅的酒窝衬着一双粼粼的凤眼,我就注意到了她的细致,还有鬓角边的青翠落寞。

     ***    ***    ***    ***

  我就读的大学所在既是省会,也是一座古城。虽然比不上北京的名气遐迩,但在国内大学里也算个中翘楚。当年父亲悭于财力,无法北上,只能就近求学。而今我却是以高分低就来到了这所有着浓厚人文底蕴的大学,只因为这儿离家较近,最重要的是大舅就在这座城市里当官。

  父亲陪着我到学校报到的。父亲的工作单位离这儿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今天是请假陪我来的。我知道,他有一些当年的同窗故旧在学校里任职,其中之一就是国内知名学者徐淡秋教授,与父亲相交莫逆,当年与父亲和大舅三人号称「三剑客」,叱吒风云于莘莘学府,引来媚眼无数。

  这日好似三伏,太阳比火伞还要灼人,天地万物都被蒸闷得抬不起头来。父亲帮着我把行李搬进分配来的宿舍,口张着直喘气,额角上的青筋变成红紫色,一根根的隆起来。

  「这也太热了。不行,咱们去老徐那儿喝杯茶。」汗水淋湿了父亲褐红色的脸,他抬头看着天上呆板的云层,「儿子,你提前一天报到,宿舍也没人,你把东西放这里,咱们到你徐伯那儿讨口饭吃吧。」

  徐伯的隐楼坐落在学校的西南郊,宅院西化,内里却是暗香疏影。我心里一动,这般的杂树红花必有佳人睡卧,絮语缠绵。心念未落,房里就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您就是陆老师吧,淡秋刚好有个会议,所以叫我在家里等你。」

  这声音腻腻的带着些许的鼻音,是如此的魅惑,以致我下身一紧,阴囊缩了几下,这是我成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现象。

  我无法解释为何我会如此的难以自律,或许是性欲的河原本就湍流在我的体内吧!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原始而纯粹。她长得八分像画上的观音菩萨,雍容的风韵里流着潺湲的媚态,两朵浅浅的酒窝衬着一双粼粼的凤眼,我就注意到了她的细致,还有鬓角边的青翠落寞。

  「好像陆老师喜欢喝绿茶……」她巧手纤纤,玻璃杯里飘浮着明前绿绿的叶子,冲泡时瞬间激生的一圈白沫,似乎就是那发浪时滟潋的娇韵。我凝睇她,这应该就是民国的女子,假使穿上母亲那件浅紫丝绸旗袍,圆圆的发髻上再插上一枝翡翠发簪,细语嫣然,整一个淡彩工笔仕女图。

  我只是低下头细细品味这个小女子了,心里念着:「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想这古色古香的女子,细腻的粉红,精巧端庄的五官……

  一向喜爱附庸风雅的父亲却是在看着挂在大厅正中的一幅油画,画的是江南水乡人家,浓浓的色彩抹成粗粗的笔调,竟成一片迷蒙的雨景,石桥两边的树影人影都恍若在动,小船过处,似乎浮出了宋词元曲的韵律来。我悠悠吟咏:「曲终过尽松陵渡,回首烟波十四桥。」然后指着油画,对父亲说:「爸,这画里嵌着我的名字呢。」

  她讶然回眸,秋波流转:「是吗?小弟弟,你叫什么呢?」

  父亲接过话:「回烟,你还不知道吧,他叫陆松桥,亏这小子有些灵性,竟然看出松陵老人的笔意来。」他的脸上浮出一些得意之色,似乎我在为他脸上增光不少。

  他却没有留意到,我的目光与她相对视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羞涩,俏脸无端一红,急忙转过头去与父亲说话:「哦,陆老师家学渊源,果然了得。」

  我的意念于此停顿了,于跌宕情绪中深深嗅闻,风中落叶的香气,交合着回烟身上若隐若现的媚香。

  啊,妈妈,我又要再一次忤逆这世间伦理,道德操守,我无法抵挡这纯然的光泽,欲望的枝丫冒出密密麻麻的嫩叶,谙练情欲秘戏的我,眼里满是她娴雅的风华了。以致徐教授回家时,我才回过神来稍感惆怅,恍惚已经转世轮回了一个甲子。

  我在家里的相框见过徐淡秋,真人比照片上老,五十出头,白皙的皮肤衬着白皙的衬衫,纤秀的金丝眼镜把一张瘦长红润的脸映得更加清贵。他声音低沉,讲话很慢,带着地道的乡音,这气度非我中学时的那些教师可以比拟,而且丝毫不带上海人一贯的清高和喧阗。

  「来来来,老陆,我新近得了样东西,你来品赏一番。」徐淡秋一进门就把公文包扔下,拉着父亲的手就往书房里钻。

  回烟淡淡地笑着:「他就这样,得了样好东西,总要人跟他一块儿分享。我又不懂,难得你父亲来,正好让他尽兴。」我犹爱她浅浅的笑靥,朦胧的笑纹竟像是淡云里的月华,怀抱粲然的风雅。

  「我听说陆老师喜欢吃蹄膀,特意买了些。小桥,你喜欢吃什么?」回烟似乎并不在意我热情的目光,甜甜地对我笑,又假装对窗外的某间房子笑。从窗口灌进来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能到厨房帮我吗?」

  我大喜。既喜能随侍佳人,又喜这道家常菜却是我所擅长。

  家乡一带的烧蹄膀多用砂锅炖,常辅以金华火腿,取名「金银蹄膀」。母亲心灵手巧,曾经照着《红楼梦》中王熙凤屋里的火腿炖肘子,焖烧出一道令人垂涎的猪肘子,色泽如胭脂,透露着诱人的香气,那香气又带着一种木讷性格,不浮夸,不炫耀,只有在咀嚼时,沉稳地散发出来。我第一次吃时,联想到的却是母亲胯间肥而不腻的松香,气味沛然莫之能挡。

  「好呀。这烹猪蹄第一步就是除猪毛,我来做吧。回烟姐这般神仙人物,应远离庖膻才是。」

  「什么神仙人物,你这嘴甜的!没大没小……要叫我阿姨,知道不?」回烟嗔我,眼中却是妩媚的秋波,透过窗棂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变成了酒红色,散漫着娟秀的气息。

  「看姐姐年纪跟我也差不多,可别把你叫老了,回头叫人怎么打死的都不知道。」我嘻嘻笑着,走到洗手盆里,把猪肘子放到漏水盆里,拔起猪毛来。

  「姐姐,你不知道吧。我妈妈最会做猪蹄了,她的做法可是多种多样,还曾照着古书上的描写做。最近这次还是我妈按着《红楼梦》里的做法弄了一道,把我爸吃得那是,唉,别说了,我也说不上来。几时有空,我叫妈妈做一做给你吃看看。」

  回烟怔怔看了我好久,嫣然笑着:「看你的样子长得不像你爸,应该是跟你妈吧……你妈肯定是心灵手巧的了。」

  「那是。我妈用那种陶瓮,猪脚就焖在里头,久了,肉质润滑,筷子所到,骨肉立分,入口即化。回烟姐到我家来,随时有的。」

  「跟你说了,叫阿姨。」回烟突然脸红了一下,眼光往书房看了几眼,食指轻轻地在我的额头捺了捺。

  我笑了笑,也没答应。埋头整理着猪脚上的纤毛。虽在厨房之中,闻到的却是些微淡雅的香气,那是从回烟衣角上飘落的,是属于夏日的某个时刻,这时刻只属于我和回烟。

  「姐,我没人的时候叫你姐,有人的时候叫你阿姨,好不好?」

  「你叫都叫了,还好意思说。就这么吧。」回烟语气平缓,似乎毫不在意。蝉声响亮,拖曳出夏日长长的幽怨。

  我痴痴地看着她。

  风眼琼鼻,冰肌玉骨,此女只应天上有,何事贬向人间游?

  「姐。你相信缘分吗?」我慢慢走到她的背后,嗅着她的鬓香。想我的鼻息应是灼人的,她的身体一颤,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姐姐的名字也是嵌在画里的,是不是?」我再往前,贴近她,她颤抖着,身子靠着厨柜边,芳芬浮动,幽幽散落在我的眼前。

  「我一向相信,缘分藏着一只看不见的手,总是挑动永不停歇的情涛。」我凑向她,舌头轻轻舔了下她的耳垂。

  她猛然转身,推开我,力量不大,但很坚定。

  「别这样,我是你阿姨。」她目光游离,转头看了下书房的方向,虽然此时厨房的门虚掩着,书房里还不时传出父亲二人谈笑的声音。

  「我去送水,你做吧。」她急忙端着水壶走出去,但身影窈窕之中,我却看出了她的慌乱,她的困惑,还有眸中一丝丝的羞喜。

  性爱是我的瘾。它脱离现实的羁绊和道德的管辖,如涸鱼回到海洋,系网之鸟飞返森林。尤其是在十七岁的那年,我和母亲合伙撬开了伦理的脚镣,从世俗的牢房逃狱后,性爱予以的自由,使我在不可能的花岗岩上种出了艳美的花朵,虽然这花朵含有巨毒,仍是甘之如饴。

  叫我怎能放过她呢?当她清丽的脸上布满惊愕时,我看到了她黑眸里闪过的喜悦和娇呤。上天注定我们逃不过宿命的飘零,会让我们之间喷洒出烈焰般的激情。我后来回想过当初的鲁莽和冲动,原来是验证了回烟的一个梦,她说:「我活着,好像是为了考古上辈子的一个梦,有人不断的在我梦里叫着我,站在长廊的尽头,明灿而又柔和的灯光流泻直下,照耀着他容光焕发的面孔,他高大而俊美,令人为之屏息。」

  她说,我就是她梦里的那个人。

  等我把猪蹄膀放进高压锅里焖时,艳阳高挂中天,我走出厨房,到了庭院。院墙另侧站着一棵相思树,树下站着一个绝世佳人,白底细花的薄绸旗袍,原本的盘髻散落下来,如瀑,如缎。

  她正摆弄着一盆茉莉和一盆玉兰,细腻而幽邃的远芬,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抵挡的。她的体香活泛在空中,嗅得人神摇摇意恍恍。我闭眼,感觉着性欲在胸臆测之间喧腾,那澎湃的力量让我紧闭双唇不敢张口,只要一条缝,我怕我会吐出一万句猥亵这美妙的人世。

  「相比而言,我更喜欢这桂花。花开时高洁清芳,气质更形高贵。玉兰香得过于醇厚,而茉莉更是太过浓冽。」我来到她身后,那醉鼻的气味更是攫人,我心头鹿撞,感觉从未有过的焦虑、无助、不安。

  她悠悠地转过头,对我说:「我其实是在听蝉声。我喜欢蝉,它高踞树梢,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是翅科中的隐士。」

  我惊呆了。长久以来一直想要得到的那种感动忽然来临,心中霎时充满着刺痛的狂喜,伴随着一种甘美得无法言传的战栗,是灵魂深处隐约传来的召唤。

  「所以我喜欢夏天,尤其是晨间听蝉,更显高洁。桥儿,你喜欢桂花,应该也是喜欢其中的清远意象吧?」她的睫毛又黑又长,带着些夏日幻想与慵懒的蛊惑。

  「不是有位作家说过吗?『春天,像一篇巨制的骈俪文;而夏天,像一首绝句。』」我顺着她,聆听,也是一门艺术,尤其是捕捉到她话底的那份轻愁,有倾吐不尽的缠绵。

  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丝渴望,一丝忧虑,更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悱恻情绪。

  「姐,午间听蝉,过于喧嚣。我晚些过来陪你,一边散步一边听蝉,在夏日的黄昏。」

  「唉……桥儿……桥儿……」她轻轻叹了口气,吐气如兰,在我眼前幻生幻灭,散佚成诗,如浮烟幽幽,曳着天风,美得竟是如此凄清。

  「你知道吗?我是你徐伯的学生,也是他的续弦。」她喃喃道。

  「嗯。徐伯还有一个女儿,今年应该读高三年吧。」我注视她,有一双修长的手,十指纤纤,纯粹是为艺术而生。我知道,她是主修钢琴,当年选修徐伯的古典文学专业,与徐伯的这段师生不伦恋,曾经轰动一时。之后不久,徐伯的原配含恨去世,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女儿徐素君。

  窜着火焰的光影浮映着桂树和她如玉的脸,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别看她那时还小,至今还恨着我呢。认为是我害死了她妈妈。」

  这画景定格在我的眼中,她的脸软软地晕着,渐渐变成泛着嫣红的照片,我久看成痴,在流火的午间。

  「唉,这是命!桥儿,你知道吗?我原以为我找到了……」她在犹豫,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走吧。他们应该也聊得差不多了。」

  我凝视,被她凄迷的神情吸引,恍惚间一个浪头破空袭来,化成利剑刺穿了我的身体,我刹那间知道了,什么是痛!

 

                (四)

  我仿佛看见了,她青青的筋络在薄嫩的皮肤底里若隐若现,她的四肢与我纠结着,白皙的胴体在我猛烈的撞击下,抽搐着,畸屈着,奋挺着,她的周身,是火焰织成的。

     ***    ***    ***    ***   

  隔着那扇玻璃楼窗,我看到房中已经燃亮法国式的玻璃灯盏,通明如一泓秋水,放散着淡淡清光。我跟随回烟走进去,只见辉映出西壁的山水巨幅,临窗一张精致的乌木长几,摆了一只红光潋艳的三尺多高的朱砂瓶,里面插着几茎白头的芦花,似乎散荡着盎然秋意。

  在那桌子前,徐伯与父亲正欣赏着一只玲珑的瓷瓶,那瓶釉作「雨过天晴」的翠明蓝色,以我浅薄的文物知识,模糊可以猜出大约是宋窑出品。而回烟的眸子澄明如水,闪烁着缥缈淡远的东西,像阴天浮云的帘帏。

  「桥儿,你来看看。」父亲招手叫我。

  我答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徐淡秋冷冷地看着我,似乎不以为然。

  「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南宋龙泉窑精烧的青瓷船形水盂,釉色青如玉,明如镜,应该是真品。徐伯好福气!好眼力!」

  徐伯瞪大着眼睛看着我,良久才叫着:「你小子才是好眼力呀!你这次考的是什么专业,不到考古系简直就是埋没人才。」

  我淡淡一笑:「小子无能,班门弄斧。这考古纯属爱好,玩票性质而已。徐伯见笑了。」余光中只见回烟脸上掠过的一丝惊喜和讶然。

  「可惜了,太可惜了。老陆,你也太随孩子的性了,啧啧啧……」徐伯感叹着,看着我的目光开始有了暖色。

  父亲呵呵笑着:「我书架上的书差不多被这小子看个遍,也就胡诌几口,平常拿来糊弄人,到你这大玩家来还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好了,好了。都饿了吧。吃饭后再聊你们的青花大瓷吧。」回烟打断他,眸子里飘忽不定,真有一股青烟的味道躲在她的眼睛里。

  「好。桥儿,你以后常来家,徐伯书房的书你尽管看。唉,知音难觅呀。」徐淡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在他的语声里,我看见那浅棕色的椭圆面孔低垂下来,我看到那双黑大的眸子里滚转着晶莹的清泪。刹那间,我明白了回烟的忧郁:「我一天天明白,他所给予我的,欣赏多于恋慕,占有欲胜过爱情,这不是人对人的,而是人对艺术品的……只不过,只不过作为人来说,或许我是他收集的最后一件艺术品罢了。」

  我的目光与回烟相撞在这流转的薄夏,那一汪汪水,盛载着一个情字。情字是需要共鸣的,一个幽禁在孤独花园里的女人,她的情咏需要回声。

  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    ***    ***    ***

  同宿舍的还有三人。艾青实比我大一岁,与我同市不同县。长得精瘦精瘦的江胜强睡在我下铺,操着道地的四川官话。而简火枝就怪了,不苟言笑,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一点也不搭边。

  遇到她的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为这盛夏带来些许阴凉,我感觉今天应该会碰到好事。果然不出所料,她也来了梯形教室。

  她曾是我孩提时代的偶像女神,折磨了我和二楞这些莽撞少年无知而茫然的心灵好几年,直到我迷醉于母亲苍翠的葡萄园里,才了断对她的绮思恋想。

  当然,让我感到不高兴的是她同行的还有一个高大的男生,俩人举止亲昵,看来正处在热恋阶段。

  这也令我心中稍许减少对她的歉疚,毕竟我上了人家老母,让她老爸的头上绿了一层又一层。

  风菱的浪劲,显然没有遗传给她的女儿,樊素素的斯文秀雅,是从小就出了名的,她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茶花女。如果时光齿轮倒转,光阴逆流,让我又回到了初中的那段岁月,我会依然喜欢她身上的那种清雅淡泊,明眸善睐。

  她来得晚,要找两个人的座位有点困难。就在她目光游移之际,她看见了,愕然之余,她冲我笑了笑,显然,她认出了我,当年的小师弟。

  我冲她招了招手,指着我身边的空位,「樊姐,坐我这儿吧。」

  「来了。我那天接新生,没找到你。」樊素素落落大方坐到我身边。

  「我提前一天报到。你知道的,我爸也调到这里工作了。」我瞥见了她的男友不太友善的眼光。

  我故意不理他,笑着问她:「那人是你的男朋友?」

  她娟秀的脸上现出一丝迟疑。过了会儿,缓缓说:「我爸吩咐我,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毕竟我先来了两年。」

  「我会的。上课还看课外书?」我看见她把手上的书放在桌子上,一本《新概念英语》,一本却是三毛的《哭泣的骆驼》。

  她俏皮地撇下小嘴,「孔老夫子的课……你呆会儿就知道了。嘻嘻……」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老头就施施然走了进来,虽然是大热天,他仍是穿得笔挺,洁白的衬衫,绑着一条红黑相间的领带,摇头晃脑的样子真是有些像极鲁迅笔下的孔夫子了。

  我莞尔,与素素相视一笑。

  孔夫子讲的是《大学语文》,《尔雅》篇章我早在初中时就已看过,今天他讲的是汉文化的起源,通常认为有两大源头:蓬莱神话和昆仑神话。

  「讲得不错呀,樊姐。怎么你会不喜欢他的课?」我有些意外,孔夫子讲得生动,竟是从《尔雅》里的「河图始开日昆仑」说起,证明他的国文功底深厚,不愧是专业出身。

  「不是啦……」樊素素摇着头,目光闪烁游离,似乎是看了看坐在她前面座位的男友,她的男友时常把头掉过来,十足不放心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这堂课你们应该上过了,今天是以为下雨了,没啥人来听课,你们跑这儿谈恋爱,是不是?」我一语道破天机,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她脸红了一下,抿了一下嘴唇:「他本来要我陪他看电影,是我提议到这里的。」

  我静静地看着她,她脸上的绒毛很细,淡淡的,在教室微晕的灯光下,显着一种静态的美。我胸潭里的那颗热心,渐次地冷却,我告诫自己,这位莹澈静美的姑娘,已经有人了,昔日的女神呀,早成了天宫的月影。

  「我先走了,这座位让给你男朋友了。」我梦花的世界,醒了,我要早点跳脱这梦的框囿。

  「你等一下。」她扯了下我的衣角,从书本里抽出一张纸匆匆写上几行字,递给我,「这个给你。」

  我好似看见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的恍惚与犹豫,还有淡淡的羞涩和喜悦。我默默接过纸片,走出教室,就着走廊晕红的路灯,只见上面写着:「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不死,尚能复来?」

  我的心怦怦乱跳。这淡定的夜景,是真大的一个引诱!我觉得我的身子在一个梦世界浪花里浮萍似地飘着,空灵而安逸,姑娘呀,你是朝花的夜露。

  这是载于《穆天子传》里的故事。周穆王在昆仑山顶与西王母离别时,西王母所唱的:「白云在天上村落,出自远方的山岗。道路遥远而漫长,在山川之间回绕。你如果不发生意外,还能到我这里来吗?」

  细雨飘飞着,打在我的脸上,沁凉,沁凉。而胸口的烦闷又莫名的来了,像一只巨型的蜘蛛,粘缠住了我的思想。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可怕的性欲又来了,像一种巨毒,进入了我的血液,鲜艳,然而致命。

  我望着隐楼,心想,她正在做什么?

  「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疏柳媚晴滩。」我想念着那个清烟一样的女子,她的别样的支颐的倦态,她的落寞的神情,有意无意间的叹息……

  今天本不是寻欢的日子,可是,我的嘴边却涎着可耻的淫笑,只因为,我的胸臆间,插着一把邪恶的刀。我相信,我的灵魂是黑暗的,只要欲望一旦燎灼我的胸膛,我心底那条大毒蛇就会探出它的舌信,此时此刻,一切的道德准则都形同虚设,都是死了的。

  我仿佛看见了,她青青的筋络在薄嫩的皮肤底里若隐若现,她的四肢与我纠结着,白皙的胴体在我猛烈的撞击下,抽搐着、畸屈着、奋挺着,她的周身,是火焰织成的。

  我一下子,窜进了细雨编织成的天幕……

     ***    ***    ***    ***

  许多年前,我、二楞还有秋离曾经打过赌,谁先偷看到素素的阴牝,谁就当老大。记得当时秋离咬牙切齿的发誓,他会第一个做到,不为当这个老大,只为先睹为快。

  秋离的父亲是个三轮车夫。给儿子起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字,不过是因为秋离的出世当天,刚好秋爷爷出车祸死了。于是,老车夫就给儿子起名秋离,寓意明显,就是这小子克死了爷爷,命硬,打小就不太疼他。

  看到樊素素的裸体,秋离是占着地利的。她的父亲樊冬是我们篮球队教练,租住在秋家老宅。

  俗话说:皇天不负有心人。

  临近春节的一天,秋离找到我们,语气淡淡地说:「走吧,我带你们去看一看。」

  那天是农历廿八的下午,正是岁暮的连绵春雨,黄昏渐近,秋家老宅二楼的一间杂货间里,我们仨趴在木地板上,眼睛死盯着木板间的裂缝看着。

  樊素素正从浴桶里站起来,娇嫩的胴体上散开着典丽雅致的光芒。然而,我们的眼珠子,却都聚焦于两腿间的那丛黑毛,像乱草,像丝缎,娉婷着水溶溶的妩媚。我们的下身都肿胀起来,呼吸急促,而心跳得好像要蹦出胸膛似的。

  秋离扯了我们数下,我们才依依不舍的退出来。只听他说道:「这趟是我赢了,带你们来看是证明给你们看。但也只此一次,没有下次。我郑重跟你们说,这女人我要定了,别来跟我争,否则别怪我事先不打招呼,不够兄弟。」

  我和二楞怔怔相看,无言。我看得出来,秋离是认真的,他比我们大两岁,留级到我们班里的。之所以与他交往,只是这小子有点血性,很够朋友。有一次二楞与人吵架,后来人家要打他,被秋离带着一伙人赶走了。

  我不敢跟他说,其实,我早就看过素素的裸身了。双股间那丛乌黑绒毛挨得紧紧的,像一球窕远的珠花。那是在小街底头一所老屋子的尖阁里,光线暗淡得瘆人,樊素素没想到,在同学家里洗澡,竟会被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偷窥。她不知道,她的这位女同学出卖了她,竟然让我去偷看她。我当时不知道原因,后来明白了,这是缘于一种强烈的嫉妒心理,素素太好看了!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女孩在我胯下呻吟的淫荡模样。她叫丁一,与素素是同班同学,比我大两岁。她的母亲与我母亲是同事,一次单位组织的郊游,我和她也都去了。

  当车子疾驰在广漠的绿色郊原时,我注意到,丁一时常把她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每当我回看时,她就会立刻转移到窗外去,似乎在看着那些草色、阳光。

  或许,那时,她天真地以为我是个不谙性事的男孩吧。所以,当她示意我跟她去老树林里,然后突然伸出手来,调戏着我的阳器,我对她粲然一笑,她竟傻了!

  我以手抚弄她的莲蓬,毛发苍然,令人垂涎她的莲瓢,该怎样隐藏着销魂的欢恋?

  丁一显然是惊呆了,浑身的细肉在颤动,原先略显狂妄的虚潮被我的大胆直接击溃,徒然留下娇弱的嘶吟。我一向喜爱饱满的阴户,成熟、鲜艳、多汁,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汩汩的冲动,以至于我不太欢喜那些小女生,幼稚,青涩。

  而她,裸裎我面前,荡漾着一种罪恶的美艳,沉默中带着狂热。在我磅礴的攻击下,她表现出了奴性的沉默,阴户普盖的青荫,盘错,凌乱,恣肆地散发出一个荡女应有的狂热。

  我对她,不太有好感,就像对风菱一样,纯粹是肉欲的喷薄、病态的喧泄。

  这是一堆艳丽得发腻的烂肉,周遭满是恶俗的气息。我肏它,是因为母亲昨夜以父亲在家为借口又一次拒绝了我的求爱信号,漠然置之。想人类报复心竟是如此怪异,以致于常常自毁于沉沦的地狱,说重一点是悲哀,说轻一点是惆怅,可谁又能看见,我黑发的旁边也有寂寞流漾?

  看着那一堆烂肉在我阳器的带动下,整团的出没,伴着无耻的白沫,还有整团不明所以的浪叫声。

  她那种放肆的淫音在凹凸的山壑间回荡着,从阴牝内被我抽带出的水泡混浊粘滞,一点儿也不具母亲那种内蕴的灵性。母亲是那种山涧平流入湖水的尾声,畅快的惝恍,极乐的谵语,能让人在极乐的俄倾,灵魂获得无边的解脱与自由。

  素素的呢?

 

                (五)

  她是爱洁的,想那物儿应是幽妙无比了。她光着脚,和服式的睡裙腰间松松地扎着带子,领口稍露出一段白来,却让人浮想联翩,那裙身下面,该藏着何等美妙的光景。

     ***    ***    ***    ***

  是谁在敲打我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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