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赵洲言如愿以偿

　　在迷香的帮助之下，莲落一觉睡得香甜。

　　守门的若儿不明白小姐为何睡前会一反常态地栓上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在外一个劲儿敲门。

　　莲落听到了声响，这才不甘不愿地爬起身来，突觉浑身清凉。低头看去，却讶异地发现自己仅着了一件贴身小肚兜。

　　忘记是怎么爬回床上的了……莲落想了一会儿得不到答案，也就放下了继续深究的念头。

　　若儿见小姐云鬓蓬松双眼红肿，一脸没有睡醒的模样，把提在喉咙口的心咽回了肚里。正准备出去打水服侍莲落净面漱口，她眼尖的看到桌子上揉成一团的布。

　　“这是谁的呀？”她记得自家小姐从来不着青色系的衣服，嫌老气。

　　莲落迟缓的脑袋这才转过弯来，急着上前要将大氅夺下，但不及若儿手快，一把将衣服抖了开来。

　　完了，在闺房内私藏男人东西的罪名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开脱清楚的。莲落哀叹一声，暗暗思忖着待会该如何向母亲交待。

　　“奇怪，什么东西居然能破成这样？”若儿不解的声音传进了耳里，莲落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见若儿双手平展着块遍布洞口的破布，分毫不像外衣的模样。

　　这明明就是洲言哥哥的外袍呀，怎么一晚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莲落心中奇怪，面上却不肯显出半分，只说是自己闲来无事寻来想做荷包玩的，轻轻松松就把此事混了过去。

　　用完了早膳，便是前去藤萝院向母亲请安的时间。杨陈氏心慈大肚，体恤大家隆冬贪睡起不得早，就让几个姨娘并子女在各自院里用过餐了再来。

　　当莲落赶到的时候，整个藤萝院中已是笑语欢腾，一派和乐之景。当家主母杨陈氏右手搂着庶出三小姐杨芙意，左边依着嫡出四少爷杨元洪，正和白氏，连氏，刘氏三位姨娘听庶出五小姐杨芙雅讲《三字经》上的故事。

　　杨芙雅软言软语，讲到兴奋处又喜手舞足蹈，听得众人乐不可支。芙意见莲落姗姗来迟，连忙起身让位，莲落冲她摇了摇手，自觅了杨陈氏左手边第一张位置坐下。

　　自程朱理学郑而重之地重申嫡庶有别这个传统之后，能像杨家一样做到和气致祥的人家就所剩无几了。且不说庶女往往会沦为主母用来打压妾室，卖送人情的工具；就连庶子，往往也会因为身份问题而得不到好的教育。

　　杨陈氏禀性柔善，对膝下的子女一视同仁关爱有加；妾室又均出身于诗书礼家，断不会做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丑事。所以家宅安宁的杨璩向来就是朝中官员竞相艳羡的对象。他的女儿中莫说还未长成的莲落，就是年纪更小的芙意和芙雅，都是有百家携嫡子来相求的。

　　只是杨璩出身军旅，二十八岁才得左都御史陈于廷青眼相中以嫡长女相嫁，是以子女尚幼，舍不得早早地定了出去，平日里也就乐得装作糊涂，对同僚们热切的目光视若无睹。

　　此时赵吴氏站在杨府的门外，面对两扇朱红巍峨的大门颇有种踟蹰的感觉。可是一联想到儿子病得干枯无神的脸，她的心就痛得一揪一揪的，实在没办法，只能咬牙使小仆去叩门上的铜环。

　　为了儿子，哪怕是痴心妄想，也终归是要试上一试的。

　　当听得人来报说有赵氏三房夫人前来拜访的时候杨陈氏真是吓了一跳。

　　官夫人走动时往往会提前几天下帖回帖，从来没有接连两天连着登门相见的。

　　加上赵南星三子早卒，三房素来依附着长房生活。赵吴氏孑然一人前来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虽然心存疑惑，但杨陈氏也不肯怠慢，连忙唤人请了进来，另让丫鬟去收拾正厅，备好点心瓜果接待。

　　看到如此隆重的阵势，赵吴氏一张白净的脸上又不由羞红了几分。只恨公公罢官归田，又恨夫君死得早，娘家不得力，以至于高攀不起杨家的门第。

　　莲落有些明白赵家三伯母来此的用意，一心祈求着不要是什么坏的消息，眼巴巴地瞅着母亲和赵吴氏，好不可怜。

　　“……其实，其实妹妹此次冒昧前来，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话过三巡，觉得感情已酝酿的差不多了，赵吴氏小心翼翼地揭开话题：“前日里公公自高邑寄了封家信与我，开口闭口都在关心洲言的近况。依他的意思后年洲言就能下场秋闱，在此之前，让我最好为他定一门亲事，收收他的顽心。只是妹妹我向来不爱外出走动的，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有什么合适人家的闺女。思来想去只有厚着脸皮上姐姐您这叨唠来了，还请姐姐帮我出出主意。”

　　她不敢说定亲乃是赵洲言的意思。因为自古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生这种丑事若要传将出去，整个赵家和杨家都会被烙上耻辱的印记。她亦不敢明说赵洲言看上的是杨家二小姐，只有期盼杨陈氏平日细心，能留意到两个孩子间非比寻常的互动和默契。

　　果然杨陈氏闻言轻蹙眉头，顺水推舟地把赵洲言从头到尾夸了一遍，却连一句答复的话语都没有。赵吴氏深知此行无果，失望之余不免脸红了又红。

　　待送得赵吴氏离开，杨陈氏又将连氏刘氏两位姨娘唤了进来，复把赵吴氏的来意说了一遍：“……老爷向来对赵家几个孩子上心，想来也有做亲的意思在里边。只要孩子本身刻苦进取，承不承祖荫都无甚关系。如今他家三房夫人想为唯一的嫡子求娶佳媳，可不知你们是否有这个意愿？”

　　刘氏的亲生闺女芙雅才刚满五岁，所以并不着急，于是她静站一旁拿眼看着连氏，直等她的回话。连氏在心中细细将赵家三个房的孩子全部对比了一下，觉得虽然赵洲言相貌人品学识的确都算是拔尖儿的，奈何三房人丁实在薄弱，又无多少产业，生怕女儿嫁过去后受了委屈，便摇了摇头算是拒绝。

　　见问不出什么话来，杨陈氏不禁心生奇怪。原以为赵吴氏和两个姨娘之中的某个通了气儿，所以才会有了今早这么一出。既然两位姨娘都对联姻一事不感兴趣，那么赵吴氏究竟求的是谁？

　　莫不是……芙清吧？

　　当晚杨璩回府，杨陈氏忍不住将此事翻出来与他说叨，又开玩笑地问以芙清许之可否。没想到杨璩略一沈思，当即就允了。只让杨陈氏明天拜帖请赵吴氏过府，再将此事从长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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