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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影(一)】,1

[db:作者] 2025-06-29 15:24 5hhhhh 27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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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影】

 

 作者:St.Art

 2012年/07月30日首发SIS001

                (一)

  吴治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薄薄的蓝色窗纱映在窗台上,淡淡地反射到他眼中。隔着一层木板的另外一边的床上头传来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声,隔板外的那人睡得很沉。

  这几日的经历在脑子里如电影般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想到那些场景,他更加兴奋了,实在难以入睡,就轻轻爬起身,穿上凉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而当吴治华带上门的时候,隔板那头动了一下,一双眼睛如暗夜里鹰隼一般骤然睁开。看向吴治华离去的方向,犹如实质的眼光仿佛穿透那夯土墙,裹挟着心神飞到这偏僻山村的上空,俯视着这片贫穷而落后的土地。

  月光如水,洒在白石板的院坝里,吴治华逐着月影转了两圈,心情渐趋平和。

  远远的几声犬吠,令这夜色更添几分静谧。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映在白石板上打出的沟槽上,形状颇有几分怪异,仿佛一个野兽,如此陌生,仿佛这个躯壳里装上了另外一具灵魂,侵蚀了以前那个单纯的自己。

  吴治华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抬头看看卧室的方向,眼神充满了诸多复杂的感觉。山村的夜晚是清凉的,这个时候,连蚊虫都休息了。睡意如夏日的暴雨瞬间袭来,他心中一阵怅然若失,却也懒得再去思虑太多,回转屋中继续睡觉。

  …………

  吴治华今年14岁,下半年九月份就15岁了。他初三刚毕业,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当初他拿到通知书的时候,着实让这个深藏在大巴山里的小村子欢腾了几日。然而,那高昂的学费开始让他父母烦恼忧虑,残疾的父亲成天坐在轮椅上叹气。

  骄傲和高兴的感觉也很快伴随现实的无奈沉到了山下的长滩河里,大家仍然继续着以往的日子。

  两年前,乡里的包工头吴天亮来到村里招工。那年大旱,田里的裂口都有两指宽,大寨水库的水都已经干到底,能看到小鱼小虾在淤泥里面挣扎。

  村委会主任潘步仁在水库边的村委会办公室召集村里的几十个壮劳力和小伙子开了个会,叫他们跟吴天亮出去挣钱,不然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大家犹豫了,于是潘村长叫大家回去考虑考虑,第二天给个回音。

  地处大巴山深处的龙石乡在利州这个落后的县城里,位置是最偏远的。而吴治华他们所在的吴家寨又是龙石乡交通条件最差的一个村子,就连大家去龙石乡赶场都要走三四个小时。村里对外交通就是一条三四米宽的碎石路,尽管每年都要组织村民打碎石修路,但是只要几场大雨,路面就又被冲烂,泥泞不堪。乡里邮局的摩托三天来一次,连班车都是一周才有一班。只有小卖店的老光棍吴吉祥大概每个月去乡场上进一次货,其他的人很少出去,而外面的人也很少进来,差不多算是与外界隔绝了。吴家寨的人,一般不愿意到外面去打工,对大城市的幻想也就停留在利州城的样子,更多的不是憧憬而是恐惧。

  而面对遇到如此严重的旱情,电视里说的援助仅仅停留在传说阶段迟迟未到,人们只有靠自己。

  那一夜不知道多少人失眠,多少人叹息!

  第二天,吴治华的父亲吴永刚来到大寨水库堰盖上,看到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弧圈,听到人群中传来阵阵骚动和大声的责问和咒骂。

  他迅速走上前,拉过站在人群边上的大哥吴永德,询问是怎么个情况。

  「咳……呸!」吴治华他大伯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低声地骂了两句,才拉转他的二兄弟,眼神斜着看着人群地方向,恨恨地说道:「这个狗日的吴天亮,趁火打劫,真是昧了良心!」

  「大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吴永刚问道。

  「日他妈的吴天亮,他叫我们每个人缴两千的保证金,说连潘村长的兄弟都交了。」

  「两千?」吴治华的父亲吓了一跳,大声吼起来。

  他大哥连忙把他嘴捂住,低声说道:「潘村长刚才好说歹说才让他把保证金的降到了一千五,这个村长当得……」

  「不晓得他收了吴天亮多少好处,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去说他,那我们必须得交一千五?如果这样,那我可就不想去了。」

  「兄弟呀,你也看到的。就我们今年这个情况,若再不在外面打工挣点钱,估计年都过不了啊!我们大老爷们好办,你说老婆娃儿咋办呢?你们家治华读书又得行,以后是要上高中,考大学的,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办?再说,眼前这一关,首先都得过啊!」

  「唉……」吴永刚长长地叹了一声,「但是一千五啊,还是太多了啊。大哥,你知道的,土里能刨几个钱?那些山货又运不出去,我们家这么多年也才存了几千块啊!」

  吴治华大伯鬼鬼祟祟地把他兄弟带到离人群较远的地方,附在他兄弟耳边悄悄说道:「吴天亮不是和我们带点亲戚关系吗?每次你大嫂张莲去乡场上看他二爹的时候,也顺便去吴天亮他们家去耍过几次,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我们几兄弟就只用交五百块。但是,记着别到处乱说,另外还要劝其他人交这笔狗屁保证金。」

  吴永刚这下眉头展开许多,虽然五百对他而言仍然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但是总要好很多了。至于说劝其他人交两千的保证金,乡里乡亲的,他实在开不了口,自然假装没听到。吴永刚向他大哥道了谢,请他和大嫂张莲还有欣欣到家里来耍。

  最终,大部分人凑足了钱,还是跟吴天亮去了山西挖煤,都在一个私矿钻洞子。没成想,快过年的时候,瓦斯爆炸,把一个矿洞的人都埋在里面。当吴永刚被人挖出来的时候,两只小腿仅带点皮连在身体上,本就吓傻了,在医院的时候又听说大儿子治军死了,当场人就昏了过去。最终除开医药费,最终落在手中的钱也没有多少了。

  吴治华和他妈李金花看到轮椅上的吴永刚时,三个人抱头痛哭,再想想大儿子治军再也看不到了,感觉天都塌了。

  但是和其他邻居一对比,好歹当家的还是回来了,虽然说是废了,但有个人坐在那里,也算有个依靠,心里都踏实很多了,甚至还有几分庆幸。

  痛苦的人找幸福点,或许就是看看邻居的苦难罢!

  这次矿难后,吴家寨的青壮劳力死得差不多,整个村子多是些老弱妇孺,简直成了一个寡妇村。

  其后,流言四起:龙石乡其他村的人都说这个村子中了邪,男人去了就活不长。而这个谣言渐渐地越传越开,连县城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寡妇村。

  尤其是不久后,吴治华嫁到县城里的的小姑吴玉老公得病死了。她被婆婆拿着扫帚赶出了家门,一分钱都没有给,还骂她是「扫把星,克夫命,整个村子的女人都克夫。」吴玉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回到吴家寨,就时不时的发疯,四处乱跑,逢人就说:「我不克夫,我不是克夫命……我男人是得花病死的,不是我,不是我!」

  而「吴家寨的女人克夫,吴家寨不利男性」这个诅咒却因此而逐渐坐实了。自那以后没有人敢娶吴家寨的女人,甚至很多男人都不愿意进入这个村子。

  吴家寨的人,尤其是吴家寨的女人成了不可接触者。

  这样,这个缺少男丁的村子与外面的世界隔得更加远了……

  当吴永刚正在为儿子的成才而自豪并为学费而焦虑的时候,他在乡场上住的二哥吴永谋突然打电话到老光棍吴吉祥的小卖部,说要和儿子一起回吴家寨。

  吴永谋发了财以后就搬到龙石乡乡场上卖点小百货,他平时本就很少回吴家寨,一向也瞧不起乡下这些老实巴交的穷亲戚。尤其是出了那档子事情以后,仿佛或多或少影响到他家吴幺妹的名声,甚至连他都能感受到邻居异样的眼光,因此就更少回吴家寨了。

  他的儿子吴治兵是当地的一个传奇人物,读书的时候成绩在全县都名列前茅,考到北京的大学,然后找了份好工作,听说毕业没两年就挣了大钱,买房买车。十里八乡的小孩,都发自内心地崇拜这个名字。而吴治华,则是听他这位堂兄的传说长大,并暗暗以他为目标的。

  早上,吴治兵骑了一辆大摩托载着他爸吴永谋来到吴家寨。

  一路上,汇聚了十几条野狗跟在摩托后面狂吠。路边一群穿着开裆裤的小孩一边跟着跑,一边笑,一边叫:「狗撵摩托,不懂科学。狗撵摩托,不懂科学……」

  吴治兵听得一阵烦躁,回头看狗。没想到路实在太烂,车轮一滑就摔在地上,还好反应快人没受伤,就是把身上弄脏了。吴永谋在后面跳得更快,「刷」地一下就翻过车,连点泥巴都没有沾上,顺手还把绑在摩托后面的一个大皮箱滑护住了。

  吴治兵心头无名火起,蹲下去捡石头作势欲打,吓得那大的小的公的母的黑的花的,一群没见过世面没开过眼的野狗「轰……」地一下四散而逃。

  一条白底黑斑的小母狗「嗯……」地一声夹着尾巴逃开,跑到几十步外的洋槐树下,有了安全感。一边警惕地看着吴治兵的手,一边「汪汪……汪……」更加凶猛地父子俩狂吠起来。

  吴治兵拿那群野狗没有办法,低头看看崭新的白衬衣变成泥黄花衬衣,裤子和鞋上也是泥,问道:「爸,带纸没有?」

  吴永谋连忙走过来:「早上走得急,没带。」

  吴治兵闻言,没多说,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大大的、鼓囊囊的皮夹子,掏出钞票也没太计较。就俯身用钱把鞋面擦干净,衣服和裤子随意地把大块的泥巴刮掉。一堆人民币就皱巴巴、脏兮兮地躺在烂泥路上了。

  吴治兵感觉差不多了,扶起摩托带上他爸继续向吴家寨坪上前行。

  「钱,钱哪!」

  「都脏了,不要了,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吴永谋好像对他儿子有几分畏惧。想说什么,却嗫嚅着没再说出来。只是上车前,偷偷地把几张红色的捡起来揣到裤兜里。

  坐在车后面,还是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躺在泥泞里的红的绿的蓝的票子,直到再也看不见……

  「爸,钱脏了,就不要了。你要是缺钱,改天我再给你就是了。」

  「脏了就不要,你的钱还不是……」

  「嗯……我的钱是什么?」

  「没,没什么!你拿给我们的钱还是够我们花很久的了……专心开车,别再摔了。」

  ……………………

  那群起先围观的小屁孩「哇……哦……」冲去抢钱,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也不知面额大小,捡了一张红皮就高兴得跳。正高兴,旁边大点的二胖子一把抢了过去,然后给了他两张蓝色的。开裆裤调整了情绪正准备哭,却突然一张变两张,于是止住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笑着继续去捡钱了。就是不知道,他晚上告诉父母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受表扬还是挨顿打?

  那些小孩捡起钱,也不管上面还粘着很多稀泥巴,全部揣到裤子包里。然后在抢钱的二胖子带领下,跟着前面的摩托冲了。追了一会儿没追上,兴高采烈地回家表功去了。

  ……………………

  车子停在吴永刚院坝里的时候,吴治华和他妈推着轮椅上脸都笑开了花的吴永刚。

  「二哥、治兵,贵客临门,快坐快坐!」

  「金华,还呆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泡茶,快去快去!」

  吴治华和他这个二爹还有堂兄不太熟,感觉略很不自在,就跟着神情有些激动的母亲李金花进屋去泡茶。

  吴治兵嘴上和三爹寒暄着,眼睛斜斜地瞟到李金花的身上。

  李金花四十来岁,长相还算不错,但是已经发福身材有点走样,胸部有点下垂,腰也开始变粗,曲线不太明显了。

  「治兵啊!」吴永刚还沉浸在贵客临门的欣喜当中,叫了声侄子。

  「嗯?」吴治兵从评头品足中回过神来,「三爹,你说!」

  「听说你在城里找了大钱了啊,真是有本事,是我们吴家的骄傲!」吴永刚一拍轮椅的把手,满面春风,仿佛看到吴治华将来也会达到这个程度:「我们家治华也在向你学习,他今年也考上了县高中!」

  「治华,治华过来!」吴永刚把躲在屋里和他妈一起泡茶的吴治华叫出来,吼了一声:「看到二爹和兵哥回来,咋也不打个招呼呢?一天就知道闷起躲在你妈裤裆里,这没出息的熊孩子!」

  「哈哈……」大家听到这句粗话哄堂大笑,气氛开始融洽起来。

  「治华很能干嘛!」吴治兵表扬了一句,要摸吴治华的头。

  吴治华的脑袋下意识地一偏,躲开了堂哥的手,然后尴尬地笑了笑:「二爹好,兵哥好!」

  「二哥,这回你们回来是?」吴永刚试探性地问道。

  「哦,这个事情……」吴永谋有点为难地看了儿子一眼。

  「三爹,我们到屋里去说,爸,你也一起来吧!」吴治兵推着他三爹进了堂屋。

  三个人进屋,吴治兵顺手把门关上,屋里一下就暗了下来。吴永刚准备拉电灯,吴治兵说:「三爹,不用了,我们摆几句龙门阵。」吴治兵把吴永刚轻轻推倒背对窗户的位置,自己坐在了正位,吴永谋坐在他兄弟旁边扶着轮椅。

  吴永刚眉头一皱,却没说什么,心里开始琢磨这二人的来意……

  外面的笑声被墙隔开,渐渐有些飘渺的感觉,吴治兵沉默了片刻,然后沉声地说道:「三爹,你是我除了爸妈最亲近的人,这件事情也不瞒你。我在外面犯了点小事,得在你们这里住一段时间。你知道的,大爹和治勇去了以后,就大妈和欣欣两个女人在家,幺妈家里也是,我去也不方便……」

  「犯了什么事?」吴永刚刚问出口,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不管犯什么事情,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外面那些人,没几个好东西。他妈的!」他想到了什么,又仿佛是表决心似的补充了一句:「治兵啊,大侄子,到了这里,你就别考虑那么多了,好好耍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以后再说。但是……」

  「但是什么?」吴永谋问了句。

  吴永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现在什么都要用钱,吃点肉都贵得不得了!咳……」

  吴永谋一听这个,说道:「哦,这个啊!是我们疏忽了,永刚啊,你看每个月出五百块的生活费,够了吗?」

  吴永刚听了,心中安息,五百块不是小数字了,那些村干部的工资也就比这多一点。吃饭不就是多一双筷子,热天睡觉连被子都不用多准备。

  他正准备同意,却听吴治兵说:「不行!」

  吴永刚心里一惊,面色沉下来,「我说,治兵,你什么意思?」

  「五百块,现在顶个什么用?」吴治兵皱了皱眉,然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两千吧,每月两千!」吴治兵斩钉截铁地定了。

  吴永刚眼睛瞪得好像家里那头黄牛,嘴巴大大张开能放下一个鹅蛋。两千块对于外面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他们就是半年的积蓄啊!当年给他的赔偿,药费手术费以及术后护理,早就没剩多少了,所以这才为吴治华读书而焦心。

  一听吴治兵说每个月给两千,那两个月就是四千,半年就是一万二,一年就是两万……吴永刚在凳子上不大坐得住了,脸上堆着笑,搓着手说道:「不用,不用那么多,再说自家亲戚吃碗饭,还说什么钱不钱的。嘿嘿……」

  吴治兵用手指头轻轻敲着茶几,看着他三爹的表情,心底一笑,说道:「三爹,生活费还是要给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要住多久,再说,治华不是还要读书吗?这钱就当是我的生活费和给他的学费吧!」

  「这个,这怎么好意思呢?太多了,实在太多了!」吴永刚自从出事以后,还没有今天这么开心过:「治兵啊,在三爹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这里,就是你的家!」

  吴永谋对他这个弟弟一阵鄙视,心里想:你当然巴不得多住些日子,真是没见过钱的乡巴佬!要不是吴家寨现在没人敢来,而且钱来得……哼哼!

  「三爹,那这件事情就说定了,不过,对外面可要守口如瓶啊!」

  「自然,那是自然!我就说你来度假的,其他的连李金花都不说!」

  「三妈到是无所谓的……」吴治兵拿出两千放到吴永刚手上,说道:「这点意思是这个月的,三爹,你点点?」

  「不用,不用!」吴永刚在指头上吐了点口水钱数,一边说着话,数下来还多了两百,就又数了一遍,果然是多了两百。手抖了一下,抽出两百块,对吴治兵说道:「治兵啊,多了两百,……」

  「三爹,你拿着吧,就当是见面礼!」

  吴永刚连忙把钱揣到怀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头盘算这个学费算是有着落了。

  吴治兵就推着吴永刚出去,刚到门口,就听这为三爹大吼了一声:「治华,你这熊孩子,帮你兵哥把箱子搬到他房间去!」

  他说完对吴治兵笑道:「这孩子,一点都不盯不到事!」

  …………

  这时,他大妈张莲带着女儿吴一欣,幺妈张素芬带着女儿吴秀丽和吴秀梅,牵着小姑吴玉也过来了。一大家子人,就在院坝里吃着瓜子花生摆龙门阵。一些邻居,听说来了吴家来了显客,也过来凑热闹。

  失去亲人的痛苦早就在辛苦劳作中被磨灭了,只是偶尔梦中惊醒,却是心痛如绞。

  张莲四十多快五十岁了,死了男人以后,家里家外的活儿全是一个人包了。常年的劳作让她身材保持得还算好,就是经常风吹日晒的,皮肤显得黝黑,眼角的皱纹也有点密。

  山清水秀的地方出美女,而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却也出了很多美女,这点让吴治兵甚为奇怪。几个堂妹越发水灵了,还有小姑,虽然有点痴痴傻傻的感觉,但外表上也是一枝花。听说小姑以前在城里傍了个有钱人,结果男人出去乱搞,得了梅毒后没有在意,不多久就死了。她婆婆明知道儿子是怎么回事情,不好对外说,刚好碰到吴家寨的事,就硬赖他小姑克夫,以挽回颜面。

  吴治兵看到,他小姑怔怔地盯着一个地方,眼神散乱,睫毛却长长的扑簌簌地眨着,皮肤没有平常农家人那么黝黑,白白嫩嫩的,脸颊上有些潮红,有种病态的美感,两个大大的酒窝更衬得她多出几分妩媚。

  小巧可爱的吴秀梅藏在姐姐吴秀丽旁边,在后面不时发出「吃吃吃……」地笑着,嘴里嗑着瓜子,和姐姐说着小话儿。她偶尔眼神向堂哥吴治兵飘去,却发现堂哥正在打量着她,小女孩却是不怕,昂着头和堂哥对视着。不过少女心事虽说难料,那捏着瓜子颤抖的手却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情绪。

  姐姐吴秀丽十八岁了,看到自小的偶像出现在面前,虽说是堂哥,却没有怎么接触,感觉就是个陌生男人,偏偏这个堂哥长得又这么帅,不由得她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偶尔周围的人一阵大笑,她感觉在嘲笑她似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连忙将头低下死死盯住自己脚面,脑袋都快埋到胸前的两乳间了。

  两姐妹长得很像她们的妈妈张素芬,只是吴秀丽已经是个标准的大姑娘了,个头高高的发育得很好,胸前两座山峰耸起简直要将月白色的衬衣前襟崩开了。她才十四五岁的时候,村里就不知多少青年人流着口水追求她,结果全部见了阎王,身体的美好只有留给自己了。而妹妹吴秀梅身体还没有长开,样子小巧玲珑的,美丽中透出一种青梅的稚嫩和酸涩。

  吴治兵在打量着这些亲戚的时候,斜对面的吴治华却也在偷偷地观察着这个就没见过几次的堂哥,心里隐隐地觉得威胁,甚至有点妒忌:就是这个堂哥,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榜样,以后,我一定得超过他!

  吴治兵对着堂弟点点头,和善地一笑。吴治华竟然感到有点受宠若惊,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却又非常享用堂哥对自己的这种看重。只得说,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吴治兵见惯了各种人物,对这些山里的质朴却又有几分狡黠的亲戚和邻居,尤其是大部分都是些未见过世面的女人和老人,自然有很多种结交办法。

  很快,大家都对这个小伙子熟络而亲近起来,感觉就像多年的朋友一样。几个邻家小妹和吴治兵有说有笑,吴秀丽竟然有点气恼,恨这些朋友重色轻友,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堂哥,不能像这些外人那般。吴秀梅岁数小,就没有那么多忌讳,抱住吴治兵的胳膊问东问西,歪着脖子斜看堂哥的脸庞,深邃的眼睛里透出的都是帅气,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男人香,完全不像那些小屁孩一股子奶臭。

  吴秀梅越看越欢喜,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青春期的小女孩,开始做着白日梦了……

  「对了,我来得匆忙,也没有给大家带什么有用的东西。」吴治兵突然说道。

  「不用了,你来,我们大家都很高兴了。大嫂,你说是不是?」吴永刚连忙回答道。

  张莲也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你来了,我们大家都开心……」

  「对了。」吴治兵转过头对吴永谋说道:「爸,去把我包里的礼物拿出来!」

  「那个密码是多少?」吴永谋走了两步,又走到吴治兵身边轻声问道。

  吴治兵对附耳过来的父亲悄悄说了几句,然后,吴永谋就进去拿东西了。

  不多时,吴永谋就抱着一大堆吃的,玩的,用的东西出来。到场的人,见者有份。亲戚还好说,那些邻居看还有礼物收,一个个更是笑逐颜开,心中对这个小伙子人的好感又增加几分。

  吴秀梅正拿着亮闪闪的发夹对着同村小女孩炫耀:「我哥给的,漂亮吧?想要不?想要就去叫哥哥……」

  一听这话,一群小女孩就向吴治兵拥去。

  「治兵哥哥……」

  「哥哥……」

  「哥……」

  这几个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发起嗲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吴治兵虽久经胭脂阵,但还是被这一群十来岁的小姑娘闹得狼狈不堪,只好一一再补发点小礼物。

  吴治兵找了个背人地方又分别给大妈张莲、幺妈张素芬各拿了几百块钱,说是一点心意。当然,二人又是各种拒绝,差点没打起来。吴治兵没有办法,只好把钱强制性地往她们怀里方。但是趁着把钱塞到两位婶娘怀里的时候,仿佛不经意却又故意地碰了碰甚至轻轻抓了下那非说的胸部。

  张素芬倒是没什么感觉,张莲的脸却一下就红了。

  到最后,她俩禁不住吴治兵还在怀里乱摸,只好笑纳了,却连连感谢道:「这怎么好意思?治兵啊,你来就来嘛,还拿啥钱嘛!这太不好意思了!」

  当吴治兵给小姑吴玉表达心意的时候,吴玉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又很快黯淡下去,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那些捡了钱的小孩回家一报功,家里大人听说来了这么一个有钱人,急急往吴永刚家里赶。

  中午吃过午饭,人们要回去睡午觉,渐渐都散了。

  吴治兵也颇感疲乏,就到给他安排的卧室里睡会儿。

  堂屋里,留下几个人围着一张大大的黑漆八仙桌摆龙门阵,村长潘步仁和吴永谋吃着油酥花生米,喝着小酒,聊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时,他俩还有其他村子里的小孩一起逃课,到长滩河炸鱼、抓螃蟹,去吴家寨山上观音庙里放火炮炸菩萨……只是,很多儿时的玩伴,都死在了煤窑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叹。

  俩人是儿时的玩伴,共同话题很多,真是越聊越起劲。

  旁边村里的妇女主任沐红笑眯眯地陪着他们,时不时地搭上一句,将二人的兴致调得更高。

  潘步仁的老婆刘露有些困了,坐在一边打了个哈欠,潘步仁斜着瞪了她一眼,吼了一声:「你个死懒东西,就晓得打瞌睡,还不滚回去!」

  刘露尴尬地笑笑也没说什么,站起身摇着滚圆的大屁股就风摆杨柳地走了出去。

  潘步仁的弟媳妇王玉秀和女儿潘盼坐在一边无聊得发呆,没有看到正主,心里感觉欠欠的,眼睛不时往往吴治兵睡觉的屋子飘去。潘盼还好,王玉秀却为女儿以后的生活存了点别样心思,虽说现在女儿还小……

  「我说,老伙计啊,你们家治兵这两年在外面是真出息了啊!」潘步仁喝了点酒,拖着大舌头说道。

  「哪里哪里!」吴永谋假装客气,不过神情颇为自得,转眼间仿佛想到什么,却真有点颓唐了。

  「应该,应该找大钱了吧?」潘步仁睁着一双发红的金鱼眼泡盯着吴永谋。

  「没有,也就是在外面混呗!」吴永谋还是打着哈哈。

  「老朋友,你呀,你!又没有谁找你要钱,何必这么客气嘛!」

  「哈哈……算起来,还是找了一点小钱,治兵他在外面也不容易!」

  「那是,那是,出门在外什么都得靠自己是很不容易!」潘步仁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开始暗暗盘算。

  …………

  那边几人在各说各话,这边却是另一番风景。

  吴治兵在床上酣睡,而小堂妹吴秀梅却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地也溜了进来。

  院坝外面老李子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吱……嗯啊……吱」地叫着,呆立在墙角的老电扇「吱呀……吱呀」地慢慢转动配合着。木板床上挂着白色的蚊帐,上面打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甚至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薄荷的清香。床上铺了一床竹凉席,边缘都有些破裂了。床头摆了一个放衣物的柏木方凳,比床略矮,面上的红色油漆不知道是哪年刷上去的,漆面都已经破裂如蛛网密布了,那红色的油漆也不再鲜艳,而是显出一种如血液凝固般的暗红。

  吴秀梅半个屁股靠在凳子上,用手撑着下颌傻傻地看着沉睡中的堂哥。小女孩痴痴地想:堂哥可真帅啊,怎么都看不够呢!脸型过于秀美,眉毛如剑入鬓给整张脸增添了几分的英武之气。长长的睫毛就像姐姐的一样好看,挺直的鼻梁,嘴唇轮廓很有曲线感,在嘴角处稍稍向上翘,连睡着都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戏谑。我好想亲一下啊!

  吴秀梅突然回过神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这是在想什么呢?他可是我堂哥啊!

  突然,吴治兵动了动,头朝这边一偏,仿佛隔着眼皮咋注视着她么。吓得可怜的小秀梅身子一矮就想往床下躲去,可他就偏了偏头然后没有再动。或许是骑车太累了,有点打鼾。

  吴秀梅重新坐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里却有点想笑,自己这是发花痴哪!

  这时,她是直接面对吴治兵了。或许是心虚的缘故罢,她感到堂哥虽然双眼紧闭,却仿佛在盯着她一般,全身都有点微微发烫,心底有些发怵。想躲开,却又怕惊动了床上的人。她有点如坐针毡了,心想要是堂哥看到我在这里问我坐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呢?哎呀……真是苦恼!要是姐姐在就好了,对了,就说姐姐找他好了,嗯,就这样说。

  心里把借口想好了,吴秀梅就坐稳重新打量起来,忘了刚才看到哪里了,又得重新看起,还好,堂哥是怎么看都不厌的。

  夏天的中午还是很容易让人困顿,吴秀梅望着望着,不知道怎么就趴在床沿上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她就感到有人把自己抱到了床上,然后,她就像窝在姐姐怀里一样,顺势就抱住了那人的腰。大热的天,却也不怕热。一阵阵有节奏的凉风扇到脸上,仿佛没那么热了,是姐姐在自己打扇吧?

  一只温柔的大手在脸上轻轻掠过,把几缕被汗水粘在一起的头发从脸上理到一边。吴秀梅身子一动,左手向下一滑,碰到一处坚硬的东西后停下了,半睡半醒中也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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