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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王巴大亨全 - 7,2

[db:作者] 2025-06-17 10:10 5hhhhh 8200 ℃

  居然又来了一个说该死的,急得巴大亨连声高呼道:「哇操!你们怎地全都想死,不想报仇了吗?」

  拂云庄主叫道:「任老弟,你不能死!」

  任进方那只手臂血流如注,但他却全然无动於衷,老眼微合,再翻,注目拂云庄主,徐徐道:「任某是云阳十杰仅存的残废不能死,你毕老哥是云阳十杰以外的人,反倒该寻死陪葬!」

  拂云庄主心头一震,长叹一声道:「先让我替老弟裹了伤再说吧!」

  任进方纵声衰笑道:「这一点伤势,兄弟远受得了。早先因见云阳十杰只剩兄弟一人,确已万念但灰,及至看到柳小哥和方才那位报仇客的豪情盛慨,又觉生意盎然,不料你竟要轻生死葬,逃避替众兄弟报仇的责任………」

  「不敢,不敢!」拂云庄主躬身一损,面带愧色道:「兄弟方才一时糊涂,想到毕门老幼受十健舍身之高大厚,纵令粉骨碎身也难报万一……」

  扶著任进方右遑身子的巴大亨忽觉任进方的身子猛颤,忙道:「毕伯伯,你先为任叔叔看看伤………」

  拂云庄主定睛一看,见任进方已脸色灰败如死,浑身剧额。

  急探云取药,给他灌下半瓶丹丸,著令巴大亨扶他坐下,里伤止血,怆然垂泪道:「若非贤侄提醒,几乎又误了一命。」

  不到一个时辰,巴大亨亲眼看到拂云庄主从完整到残破,也看到悲壮与伤亡。

  这时又见一位健壮老人失臂,拂云庄主哀伤。

  自己也觉一阵酸意冲上鼻梁,忍不住陪同落下两行凄泪道:「夜凉风劲,是不是该把任叔叔移进大厅去?」

  拂云庄主轻轻颔首道:「不是你提起,我又忘了,只怕敌人还会卷土重来,那时又费事了。」

  巴大亨暗忖这倒是可虑的事,黑鹰令下的凶徙虽然一举毁了拂云庄主,但凶徒也死伤多人,蓝袍客曾说爱三号错算一着,可知还有未曾露面的凶徙……略加思索,忽然记起那夜自己被黄衣少女庄幼雄放上树哑上,很难被人发现,忙道:「邻近好像没有隐秘所在,不如弄几块木板平架在树上,先让任叔叔歇息,再搬来铺盖,遮风也好。」

  「好主意,亏你想得出来。」拂云庄主大赞道:「庄里有的是门窗,屏风,床板之类,你觉得什麽好用便拆什麽来用,大厅後面有两间耳房,原是用作待客,铺盖枕褥全有,只不知是否已被炸毁,你可自去看看。」

  「伯伯你可不要………」巴大亨本欲说「不要再寻短见」,忽觉对长辈说这话十分不恭,急又止口未说。

  拂云庄主苦笑一声道:「老侄放心好了,伯伯今後若不能杀一百名凶徙替老友报仇,纵是死了也难腹目。」

  巴大亨一惊道:「哇操!一百名?凶徒有这麽多?」

  拂云庄主叹息道:「看凶徙以字号代名,定是一个极大的阴谋帮会,别说一百名,只怕数以千计。」

  巴大亨心头一震,急道:「小侄先去取东西,马上就来。」

  说罢急急奔同庄内,想到伤者急需的是铺盖,是以直往耳房,但见锦帐绣被堆满在床架上,小客厅中挂有古画人书,陈设远算精级,暗忖这位伯伯倒也风雅,俊目一掠,发现一幅老虎下山的古书上另有一行鲜明的字迹:「此地从今不可居,城孤社鼠满丘墟;绮罗队理传神剑,萧笛声中读禁书;斜月峰高人影少,轻舟江润水流徐;相逢莫问真名姓,五十年来造化图。」

  奇怪,奇怪!他因见那行字迹犹新,忍不住多瞥一眼,原来竟是这样一首诗。

  诗是好诗,但题在不相关的古书上含有何种用意?

  再一看桌上,台视里远有一小洼墨汁,旁边架著一枝笔,笔毛也还润湿,由此可见这首诗是新题不久。

  他略一沉吟,觉得不是解谜的时候,勿勿拖下两床棉被,捞了两个枕头,那知一拿起枕头,立即现出一本署有「报仇人」三字的小册子。

  ※※ ※※ ※※「报仇人!」这三字震撼了巴大亨的心弦。

  他顿时想到「报仇人」正是那一剑驱走蓝袍客,被拂云庄主疑为他父亲「神州第一剑手巴凌宇」的红绫蒙面容,是以急忙的放下枕头,揭开那本册子。

  却见其中绘有十二幅持剜摄式的图像,最後一页又是题在古书上的那首诗,另远写著三十六个「密」字。

  「报仇人,报仇人来过这间耳房……」他心里暗自欢呼,若有所悟地打开棉被,又见被面的红绫已被撕去一大幅,顿悟报仇人肩上那幅红绫原是由棉披上撕下的。

  「奇怪,那人真是爹爹麽?为什麽要掩蔽本来面目?为什麽留下剑谱,却不当面相认?声音为何完全不像?……?」

  他满腹疑团,一时也解开不了,只将那本剑谱收藏怀里,搬了几床铺盖,三块木板,分别在树上架起三张小床。

  最後才带又取了的那幅残肴剩酒,连题诗的那幅虎图也带了出去,协助拂云庄主将任进方安置妥当,这才悄悄间道:「伯伯你说後来的蒙面人真是家父麽?」

  拂云庄主断然道:「不是你爹,还有谁能有那样精堪绝妙的剑法?」

  「可是他的声言完全不像。」

  「贤侄有所不知,武林人物不但善於乔装,并还可服药完全改变口音。」

  「伯伯,你瞧!」巴大亨展开那幅老虎下山图,指著那行诗句,说明发现的情形,并告以留有十二式剑谱的事。

  拂害庄主无限惊讶道:「剑谱我不要看,而且我也看不懂,只是照你这样说来,你爸该早已到达,怎能瞒过我等耳目,他为何一定等列最後关头,死伤多人才突然出手?」

  巴大亨直到这时仍难确信那红绫蒙面容是自己的父亲,但听拂云庄主大有责备对方来暹之意,忙道:「小侄认为那人所作所为俱含深意,也许他早已进庄躲藏,并且知道有强敌将至,若果过早露面,强敌大学增援,说不定就难以善後。」

  拂云庄主况吟半晌,才颔首叹息道:「贤侄说来也有道理,神箫老魔曾说什麽爱三陛主低估了我们这里的实力,其实那未现面的凶徒并没有估错,倘若没有你父子先後来庄,伯伯和这些老友一个也别想活命了。」

  巴大亨诧道:「神萧客和伯伯有仇么?」

  拂云庄主被问得一怔,摇头道:「神箫客成名较早,手中一支神箫打遍黄河南北,但仅却间其名,未曾见面交手。」

  巴大亨又道:「伯伯和那李之本有仇麽?」

  拂云庄主摇头叹息道:「不但无仇,而且与他师父诸葛天行有过杯酒之谊。」

  巴大亨一皱剑眉道:「这样说来,那人也不该是诸葛天行了?」

  「当然不是。」拂云庄主微诧道:「贤侄怎会怀疑到诸葛天行的头上去,诸葛天行老早就已物故了。」

  巴大亨俊脸微红道:「小侄只是想判那凶徒若是李之本,其艺业必定和伯伯相去很远,所以疑心是李之来的师父,既然诸葛天行已死,彼此又曾杯酒论交,则应无仇恨可说。

  「黑鹰令主要人献出成名兵殁和异宝,莫非为了冒名假祸?而伯伯也因有了一柄文阵刀以致遭到这场横祸?」

  拂云庄主听得悚然一惊,急道:「贤侄聪明绝定,竟想到这柄「文阵刀」上头,最近几年,伯伯也听说文阵刀、照胆剑、麻姑爪、量才玉尺和地皮铲乃发掘象牙塔必需之物,也许这话传到黑鹰令主耳里,起了夺取之心,才令你我两家先後遣劫。」

  巴大亨惊道:「家父用的是何种兵刃?」

  「照胆剑。」拂云庄主话方出口,忽然怔了一怔,道:「奇怪,他方才使的又不是照胆剑。」

  「照胆剑是什麽样子?」

  「其软如帛,其薄如纸,可卷可舒,犀利无比。」

  巴大亨暗忖难怪家里看不到兵刃,要像这样一支软剑,可不是能卷起来放在袋里,也可当作腰带束在腰间麽?

  只是若说「报仇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为何舍弃利器不用,反而用一支寻常的宝剑迎战强敌,这岂不又令人费解?

  难道他另有深意,故意以寻常宝剑迎战,好使敌人迷惑?

  拂云庄主目光凝视在巴大亨脸上,见他神情迷惘,已猜中他几分心意,微笑道:「其实能像你爹那样剑术通神,随便拿一条蔑片也可当宝剑使用,不过,他既留下剑谱给你,怎不亲自交付,也不留剑给你使用,这事未免太怪。」

  巴大亨被这几句话触发灵机,恍然大悟道:「对了,他老人家定是要小侄先学好剑术,然後再给我真剑,他那柄被人注目的照胆剑也许带在身边,准备在危急时使用,也许藏在什麽地方,将来再去取同来。」

  拂害庄主猛然失声道:「那首诗里就有几个地名。」

  巴大亨喜道:「那些是地名?」

  拂云庄主道:「鼠满丘、斜月峰、轻舟江、莫问津等四个全是地名。」

  巴大亨听他把「真」当作「津」,不禁一征,但这二字的谐音相近,远可说得过去,惟有一柄宝剑怎能分作四处埋藏。

  想了一想,肃容问这:「伯伯与家父相交多年,可知照胆剑有多少招式?」

  拂云庄主不假思索道:「共有三十六招,想是他先把最精妙的十二招传你。」

  巴大亨联想到三十六个「密」字,情知虽不中,不远矣,只好默默摇头,还待问那地名所指所在。

  拂云庄主忽又笑道:「月亮已经露脸了,我应该去查看那些尸体,看看有无几个旧识了。」

  「伯伯且慢。」巴大亨俊目一瞥,恰见月光之下有几条影子在北面山坡上如星丸跳掷,相隔虽远,仍能辨出是人的身影,急道:「又有人来了,不知是敌是友,任叔叔在树上养伤,决不可让那些人来到这里,小侄去把他们引开。」

  拂云庄主颔首赞道:「贤侄心细如发,伯伯也自愧不如,又烦劳你了,可得当心才是啊!」

  巴大亨脸皮烘热,嚅嚅道:「伯伯谬赞,徒令小侄汗颜,但愿伯伯陪著任叔叔在此,千万不可出声。」

  拂云庄主笑道:「你放心,必要时,我会点住他的穴道。」

  巴大亨告别过後,迅速由来人相反方向下树,先奔进庄院,取了「李之本」的娱蚣鞭,束在腰间,然後跃登瓦面,立即发现来的计有五人,兵砭闪闪发光,但相距还有好几十丈,无法判明是敌是友。

  沉吟间,忽闻来人哈哈笑道:「果然不出爱三座主所料,竟然还有不怕死的在这里呢。」

  那声音十分苍劲,巴大亨知是劲敌,急折身转向意欲奔向庄後,那知这一转身,又见西方也有几条黑影奔来。

  不但是西、北这两个方向出现了人影,连东、南两个方向也各有几条人影直扑拂云庄而来。

  巴大亨俊目四下一扫,已算出这次来人比傍晚一战还多好几个,暗忖这番可要糟糕,爹既已提出「此地从今不可居,城孤社鼠满丘墟」的警告,为什麽还守在这里等死?

  他虽然暗自懊侮,却又因能替拂云庄主和任进方尽一分心力而心地坦然,惟一感到失策是未能将任进方带往更远更安全的所在,念头一转,也朗声一笑道:「巴某早也算定列位必定卷土重来,是以恭候已久。」

  声音划破夜空,东面立即传来义九号的口音道:「座主,就是那小子十分辣手。」

  接著是一个铿锵的声音道:「你们别被人吓破了胆,本座还能怕他么?」

  巴大亨深怕东面来敌经过任进方藏身的树顶时发现有人,急忙冲出庄院,跃登大槐树,顺手摘下那只灭门纸鹰,向东扑去。

  笑声朗朗道:「哇操!令到门灭,列位无门可灭,只好自己亡身充数了。」

  双方势子都极迅速,说到最後一字,相距已有十几丈。

  巴大亨一眼瞥去,东面来的这夥敌人共计七人,也像傍晚那批凶徙,各蒙一方面幕,但这夥敌人之中,有一位蒙的是白巾,其余六人都蒙著黑巾。

  心忖那蒙白巾的该是什麽座主了,当下停步下来,将手中纸鹰向地上一掷,加上一脚踩扁,笑道:「谁是座主,语出来接巴某一掌!」

  话声未落,白巾蒙面人已一横双管,七人同时止步,只见他自居当中,冷喝一声道:「义九、义二十七先试他有多少斤两!」

  巴大亨朗笑道:「哇操,别人的囝仔,多死几个没关系,原来座主怕死,区区倒要失陪了。」

  说罢,身子一转,奔向北方。

  白巾蒙面人急叫道:「爱五兄当心,这小子要溜!」

  北面又响起那苍劲的声音道:「天罗地网之下,谁能走得出去?」

  巴大亨掠目一看,白巾蒙面人已率众迫来,而北面的敌人也迅速散开怖成半个弧形,南面的敌人加速奔进庄院,瓦面上人影幢幢,西方的敌人也「一」字排开,与南、北两面的敌人遥相呼应。

  拂云庄主和任进方藏身的大槐树已处在敌人包围圈外面,心下略定,又朗声笑道:「巴某要走就走,谁能拦得住我?」

  话声中,掠向北面的敌阵。

  「站住!」跟著这声苍劲的吆喝,北面乱阵中一人越众而出。

  「不站!」巴大亨一声朗喝,身子一旋,由那人面前一掠而过,却感到一道劲风将背後的衣服揭起。

  那正是被称为「爱五」的白巾蒙面人,甫一出阵,同时也劈出一掌,不料竟然迟了一著,赶忙叫道:「爱四当心,这小子滑溜得像个泥鳅。」

  西首敌阵发出格格笑声道:「老五吃瘪了吧。」

  巴大亨一听西首发话这人竟是女子声音,不禁微微一怔,就在这一刹那,一道织影已由西方射到,同时也有一道金光射向胸前。

  逼得他忙自向右横跨一步,猛又觉一股劲风僮到身後。

  然而,巴大亨身躯一转,背後那股劲风又复落空,反将前面射到的那道金光撞得「啪」一声响,坠落地面。

  爱四轻噫一声道:「好一个移形换位!」

  巴大亨避过前後夹击,身子微斜,脚尖轻点,又自臆身掠过一名黑衣劲装蒙面人头项,忽又见一道身影由南面飞扑而到。

  这扑来之人也是一位白巾蒙面客,身法十分迅速,微微一闪,已挡住巴大亨的去路,冷笑道:「小子还想走麽?」

  「哇操!为什麽不想!」巴大亨知道一被围上,无论如何也胜不了人多势众的凶徙,笑喝声中,又已斜奔西北。

  那人怒喝一声,蹑後疾迫。

  爱四吃吃笑道:「老六你经常目吹轻功快逾奔马,若是赶不上人家,你那一张老脸可要丢尽了。」

  巴大亨回头一看,只见由南方扑来那白巾蒙面人紧紧跟在身後三丈之地,急一加脚劲,直朝西北狂奔。

  却听那人诧异地叫道:「这小子练的竟是「缩地流云」的轻功,难道是雷鞭老人的徒弟?」

  爱四冷笑道:「雷鞭老人早就死了,你追不上就追不上,何心废话?」

  巴大亨听得爱四、爱六全在身後不远,更加不敢稍缓脚步,但若奔出太远,又放心不下拂云庄主和任进方,只得又一转身,走向南方。

  侧目看去,只见四条身影跟在自己身後,另外一大群黑影已远在几十文开外,拂云山庄已是一片迷蒙。

  心头正在暗喜,那知目光一移,又见前面不远出现一条劲装身影,不禁大吃一惊,但这时相距已近,无处可避,索性向那人奔去。

  眨眼间,相距那人只有二丈之远,忽闻那人轻嗑一声道:「怎会是你?」

  巴大亨听出对方声音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忽见对方回身疾奔,同时出声招呼道:「巴兄快跟我走。」

  这一下,巴大亨听出这人正是曾将自己送返高塔的庄少雄,不由意外惊喜道:「原来是恩兄。」

  庄少雄头也不回,压低声音道:「巴兄怎会和这夥人遇上的?」

  巴大亨道:「恩兄可知他们是黑鹰令主的手下人?」

  庄少雄「嗯」了一声道:「小弟一看他们个个蒙面,即知他们的来历,你决说怎麽遇上他们的?」

  巴大亨恨声道:「他们要灭绝拂云山庄,小弟恰在拂云山庄作客。」

  「啊,巴兄认识毕庄主麽?」

  「毕庄主是家严至友。」

  「哦。」庄少雄缄默了一下,忽然取出一方白巾将脸蒙起。

  巴大亨怔了一怔,诺道:「恩兄要做什麽?」

  庄少雄笑道:「黑鹰门下的人太多,最好是不让他们看出本相。」

  巴大亨忙道:「恩兄要和凶徒交手?」

  庄少雄回头笑道:「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若不敕他们诚得一点厉害,任你走往天涯海角,他们仍会死追不放。」

  巴大亨见对方只能与自己萍水相逢,竟肯热心相助,大为感动,但想起自己父亲享有神剑手之誉,也只能将「神箫客」赶走,云阳十杰则敌不过义字号凶徙,拂云庄主虽盛名久著,也祗能和义字号的凶徒打成平手。

  庄少雄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多,纵令艺业精涌,双拳也难敌四手,何况「爱」字号的凶徒比「义」字号的更是高强,岂能让他冒险出手?急道:「恩兄要知凶徒武艺绝高,还是逃为上计。」

  庄少雄笑说一声:「不妨!」

  「锵」的一声,宝剑出鞘,拧转身躯,面对敌方,剑尖朝天上指,喝道:「你们赶快回去!」

  巴大亨见人家已停步拔剑,自己自不便再逃,愕然站在庄少雄左侧,运劲双臂,全神戒备。

  领头那白巾蒙面人正是轻功最佳的爱六号,巴大亨一收脚步,他已经冲判相距不足二丈之处。

  他一见庄少雄仗剑卓立,似乎无限惊奇地「咦」了一声,收步喝道:「你是什麽人?」

  庄少雄朗声喝道:「认剑不认人,你敢不服?」

  爱四接踵赶到,也以诧异的声音道:「这就奇了,阁下你拿的是什麽剑?」

  庄少雄徐徐道:「上方剑斩恶人头。」

  爱六目光连闪,转向刚赶到身侧的白巾蒙面人道:「爱三座主,今夜是你主持,你认为该怎麽办?」

  爱三先向庄少雄的剑尖瞧了一眼,忽然朗笑一声道:「上方剑斩恶人头,本座主倒要先看看阁下配不配。」

  庄少雄手腕一翻,宝剑横腰,剑锋向前,昂然道:「既是不服,就快上来试剑。」

  巴大亨急道:「恩兄且慢,事由小弟而起,还是让小弟跟他们拼一阵好了。」

  庄少雄笑道:「巴兄不必争先,小弟若是打不过,再由兄台接替就是。」

  爱三那双凶睛连闪,凝注在庄少雄的剑身上,忽然转向同伴喝道:「看在「上方剑」的份上,今夜的事暂且作罢,鸿门宴里自有公道,咱们走!」

  说罢,一转身躯,与同伴相率疾奔而去。

  巴大亨料不到庄少雄三两句话便将敌人吓退,无限惊奇道:「恩兄认识这夥凶徙麽?」

  庄少雄笑道:「小弟怎会认识他们,他们怕的是这把削铁如泥的上方剑。」

  巴大亨不由得向他那支剑多看一眼,觉得剑身虽也潋凝生辉,并不见得比拂云庄主的文阵刀更好,敌人尚未交锋,怎就怕上一支宝剑?

  想了一想,总觉这事十分离奇,但凶徒退走却是事实,只好揖谢道:「今夜幸濡恩兄解围,请移驾拂云山庄……」

  庄少雄打断他的话头笑道:「小弟急於寻找舍妹,改日再见吧,不过有一语要奉劝巴兄,拂云山庄已是凶地,决不可再留。

  「毕庄主那柄文阵刀乃取祸之源,最好是深藏不用为妙,今夜小弟退敌的事也请勿向他人提及,更不可说出小弟贱名以免惹祸。」

  巴大亨本已怀疑文阵刀是惹祸之物,再听庄少雄这样一说,更证实自己的推论不错,也未闻对方是如何猜想出来,点点头道:「小弟自当守口如瓶,不致累及恩兄受祸,但是令妹究竟走向何方,可查到一点消息?」

  庄少雄轻轻叹息道:「小弟寻找了大半个月,竟是消息全无。」

  「狗屁!我就在这里。」娇叱声中,一道线影由数丈外一座山石後忽然出现。

  庄少雄大喜道:「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庄幼雄不予答理,姗姗走到近前,一眼认出巴大亨,立即泠哼一声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巴大亨一怔,拱手一楫,陪笑道:「小可并未得罪姑娘。」

  庄幼推逼上一步,冷冷道:「那叫卿卿的贱婢得罪了我,妻债夫还,你先该死。」

  庄少雄急道:「妹妹你怎好这样责备巴兄。」

  「哼!」庄幼雄绷紧粉脸道:「一定是你替这酸丁解了穴道,害得我那天回树找不到人!」

  庄少雄失笑道:「你难道要巴兄饿死在那树上不成?」

  「饿死活该!」庄幼雄叱道:「我的事根本不用你管。」跟著就玉指一骈,疾向巴大亨点到。

  无如巴大亨如今已经练成两种武学,已非吴下阿蒙,又因庄幼推说过「妻债夫还」的话,他早已防著这位厌恶男人的「恰查某」会突然出手,因此一见她眉梢一动,立即横瓢三尺,闪过她的指劲。

  庄幼雄一指落空,不觉失声道:「这酸丁居然练成了武艺。」

  庄少雄笑道:「妹妹别丢脸了,巴兄若未练成武艺,他又怎能逃得脱爱六座主的穷追。」

  巴大亨暗叫奇怪,方才双方并没有通过姓名,庄少雄怎麽知道追赶的凶徙里面有个爱六座主?

  但选是没来得及询问,庄幼雄已又哼了一声道:「好,我倒要试试酸丁有了什麽气候?」话声一落,掌影片片飞起,疾向巴大亨涌到。

  「咦——」巴大亨一看对方起手的招式,竟然和自己所学的掌法有几分相同,不禁大感奇怪。

  他不愿与一个少女计较,加上对方又是恩兄庄少雄的妹妹,更是不便得罪,只好以轻巧的身法闪避,边声叫道:「请姑娘不要相逼,我们是自己人。」

  「胡说!谁是你自己人?」庄幼雄本恨男子,听他叫出「自己人」,以为意存轻薄,玉掌翻飞,幻出一屏晶莹如玉的掌影,排山倒海向前涌卷。

  这样一来,巴大亨更发现她那掌法与自己所练的同是一条路子,急道:「小可决不敢冒犯姑娘,请恩兄快请令妹停手。」

  「他敢!」庄幼推一声娇叱,掌势更加紧密,每一掌都罩向巴大亨的要害。庄少雄似被巴大亨施展的轻灵奇妙身法而吸引了全付精神,也许真的怕了自己的妹妹,竟是睁大眼睛,一语不发。

  巴大亨暗暗叫苦,倒跃一步,退出丈余,拱手笑道:「小可也使出一套掌法,请姑娘过目,如何?」

  庄幼雄不容分说,追上去又是一连几掌。

  然而,巴大亨已打定主意,要使出自己学来的那套掌法以探究彼此武学的渊源,未待对方掌劲压到,急又退出四五丈,跟著便提出架式,并连发几掌。

  庄幼雄睹情之下,先是一怔随即娇叱一声:「哥哥,你敢将本门的气功掌教给酸丁,咱们找娘评理去。」

  一转身子,冲到庄少雄面前,抓住他的手腕就走。

  巴大亨急叫道:「哇操!姑娘留步,小可的掌法决非令兄所传。」

  「废话!」庄幼雄边走边骂道:「我哥哥替你解了穴道,要不是他传了你掌法,你怎会喊他恩兄。」

  庄少雄不悦道:「妹妹怎能如此武断,硬说我将独门武学传给巴兄?」

  庄幼雄泠哼道:「不是你传的,难道还会是我麽?」

  庄少雄笑起来道:「怎麽不是你?巴兄聪敏过人,正是模仿你所使的招式之後再原样奉还。」

  庄幼雄气得停了脚步,同身喝道:「酸丁,你说到底向谁学得这种掌法?」

  巴大亨含笑道:「哇操!既非令兄私传,也非偷学姑娘的,我这套掌法,实在是一位女友所传授的。」

  庄幼推向她哥哥瞪了一眼,冷笑道:「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人,这话说对了吧,这酸丁自有娇妻,还要另结什麽女友,说不定他那女友就是你那位桂妹。」

  庄少雄怒道:「你简直越说越不像话了!」

  「怎麽——」庄幼雄不服道:「说不得你那位桂妹是不是?我倒偏要找她问问,是不是你私传武学给她,她又转授了这个酸丁。」

  说罢,猛一跺脚,向南奔去。

  「妹妹,妹妹!」庄少雄急得连声呼唤,随後追去。

  巴大亨茫然痴立,待庄氏兄妹走得不见了影子,这才长吁一声,奔同拂云庄主栖身的大槐树,将经过详尽告知。

  拂云庄主无限惊讶道:「照贤侄这样说来,那姓庄的少年莫非是与黑鹰令有极深的渊源!」

  巴大亨心头一震,暗忖那群凶徒似乎并非见剑而退,而是因庄少雄说了什麽「上方剑新恶人相人头」的话才返走的。

  可是若况那样一位谦冲和气的少年与凶徒同党,怎能使信?沉吟道:「小侄当时也觉十分饪突,但庄少雄确确实实足个好人,此事部又令人费解。」

  拂云庄主道:「我并非说他不是好人,也许其中另有缘故,至於贤侄所学的掌法,决不是蒋瑞生的武学,也不眇麻姑的武学,你想想看,另外给识过姓庄的人没有?」

  「无愁居士就是姓庄。」话一出口,猛然一怔,道:「难道庄氏兄妹就是无愁居士的後人?」

  拂云庄主颔首道:「这很有道理了,你曾说无愁居士的儿子因父娶妾而走出二十年,当然已可成家立业,庄幼雄憎恨男子,连女子也憎恨在内,说不定她已知道她祖父当年的事,才有这种过激的性格。」

  巴大亨心头微凛,道:「难道庄竞推憎恨他父亲,竟因此投靠了黑鹰令主?」

  「这很难说。」拂云庄主叹息道:「一个人在气愤之时,行为难免过於偏激,倘若他真已投靠於黑鹰令主,你只有将无愁居士的武学练得更加精纯,才有希望使他同念亲情,脱离苦海了。」

  巴大亨沉吟良久道:「如果庄竞雄甘心从恶,未必就肯回头,奇怪的是双龙玉令竟会在无愁居士身上,莫非他就是当年的双龙令主?」

  拂云庄主道:「这却不然,双龙令主若果在世,该是八九十岁的人了,无愁居士年纪与我等差不多少,决不可能是双龙令主。」

  巴大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猛然记起软骨秀才曾经唆使翟小仙盗取无愁居士的造化图,自己父亲留诗的最後一句也提到造化图,可见造化图是一个重要关键,忙道:「伯伯可知道造化图的故事?」

  拂云庄主道:「说起那帧造化图,不但我知道,武林人物几乎全都知道,据说五五十年前出现了一位玉楼巧妇。

  「此人就是高唐院的创始人,不但生具慧心慧眼,而且武艺也臻於化境,祗因高唐院原是武林豪雄,文人雅士趋营之地,所以玉楼巧妇得以闻知许许多多秘事。

  她将这些秘事编成为造化图,一共只有三千七百一十七个图,但纵横可读,斜隅成文,随便由那一个字起请都可以读得通,而意义又深奥无比,当时就无人能解,後来那帧造化图就落在一位文士手中。」

  巴大亨笑道:「那文士一定是位饱学之士吧?」

  拂云庄主摇摇头道:「饱学不饱学,倒没人知道,但那文士得到造化图几年之後,江湖上就哄传有个什麽象牙之塔。」

  「象牙之塔又怎样呢?」

  「谁也没见过象牙之塔,有人只说那是小孩子挂在头上的镇邪物,又有人说是以象牙建成的塔,虽然都是揣测之辞,却说来有声有色,远说什麽必需武林五宝才可以攻进象牙塔,取得前辈奇人留下的三宝。」

  「何谓五宝、三宝?」

  「武林五宝就是你家的照胆剑,我的文阵刀,眇麻姑的麻姑爪,陆三元的地皮铲和一枝不知落在谁手的量才玉尺,至於前辈奇人留下的三宝是一粒燃灯古佛的舍利子,一部龙树菩萨的密宗武学和三粒长生不老丹。」

  「这就难怪了。」巴大亨大悟道:「敢情黑鹰令主是欲固尽获这五种宝刃,好攻入象牙之塔……」

  说到这里,忽然一顿,蹙眉道:「庄少雄若是黑鹰令主的人,他难道肯放过伯伯这柄文阵刀?」

  拂云庄主苦笑道:「伯伯可能是托了贤侄的福,才逢凶化吉。」

  巴大亨仍难相信庄少雄是黑鹰令主的手下人,却又没有更好的反证,沉吟道:「麻姑爪不知被何人夺去,奸徒未能夺得伯伯的文阵刀,也未能唬去爹爹的照胆剑,量才玉尺不知落在何方,再下去黑鹰令也许是指向陆三元的庄上,伯伯认为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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