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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者日记(言切)

[db:作者] 2025-06-29 21:44 5hhhhh 7780 ℃

  6:35,卫宫切嗣醒来,关掉闹钟假寐。

  6:40,完全醒了,穿上衬衫,干脆利落地起床走向盥洗室。

  6:47,从盥洗室出来,换上衣服,一边走一边系上领带——今天是灰色的那条。

  6:52,离开公寓,出门,走向那家快餐店。

  6:53,言峰绮礼出门。

  今天也是那件风衣。

  风衣,西装,衬衫,每一颗扣子都好好扣上,领带系好了压在里头。头发却一直乱蓬蓬,几天没刮的浅青色均匀分布在下巴上,和服装截然不同的不修边幅。早饭随便拿点快餐,一边吃一边等车,最迟7:30前会到公司,也就是言峰教会的对面,卫宫切嗣办公室的窗口刚好对上教堂二楼的小窗。

  卫宫切嗣,还有言峰绮礼的一天,总是这样开始。

  年轻的神父言峰绮礼,沉默少语,时刻准备着为信徒们服务。沉默的神父缺少与他人的交流(并非“主倾听你所言”的那种交流),在这个小城里,卫宫切嗣大概是和他关系最密切的人。

  他知道卫宫切嗣的作息时间,换衣频率,饮食偏好,打领带会扯两下,穿黑衣是因为耐脏,乱糟糟的头发不是邋遢,而是天生如此,又不去刻意打理。

  他知道卫宫切嗣曾是个战士(佣兵,特警,杀手?),消瘦的身体上残留着弹孔与伤疤,警觉性赛过野猫,从来不在身边有人时入眠。观察时必须游移目光,否则很容易被发现。

  他知道卫宫切嗣不快乐,尽管会对邻居点头,穿着和服乱逛,好脾气地微笑,但是一旦滑入阴影,自认为安全的时候,沉闷阴暗的气息就会不自觉溢出,空洞得像一具尸体。

  这种了解已超过一般友人,但要是向神父发问,他会告诉你:他不认识卫宫切嗣,甚至没说过一句话。

  卫宫切嗣不是信徒,他不曾在教会中对绮礼告解。虽然住得这么近,两人的时间表有一个微小的时间差,刚好能让绮礼捕捉到切嗣的每一步,同时又堪堪错开,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正如言峰绮礼所愿。

  

  如果无聊,就找点什么去做。

  很早以前言峰绮礼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的“无聊”长的接近永恒,“做点什么”一次次成了问题,谁会一刻不停地忙碌?神父过分勤勉的态度让他一次次成长,对付学业、教会事务所花费的时间越来越少,锻炼,学习,各种各样的尝试一无所获。“做什么”不让他充实,但停手则带来更强烈的空虚。后来他悟出一个道理:只有永不插手的“旁观”才能防止失落。

  遇见卫宫切嗣的时候,占去他一年多时间、一本笔记的病猫终于死在垃圾堆里。言峰绮礼抬头,突然发现一个男人正往这边看。他能看到什么?教会的玻璃角度巧妙,从外面看只能看见一片亮光。神父忍不住伸了伸脖子,捕捉到男人脸上空白的,自己常在镜中见到的空茫神情。

  那一刻他定好了持续至今的观察内容。

  

  “你在做什么?哪门子高级暗恋!”某一次被看到了日记,吉尔伽美什难以置信地摇头,怪笑着这么说了。

  自称“本王”的奇怪青年吉尔伽美什,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却原因不明的对绮礼颇具兴趣。

  “不懂你在说什么。”绮礼说,伸手就要拿回日记。

  吉尔伽美什后仰抛起了本子,双眼盯着绮礼,实在找不到一分被抓包的羞恼。他盯了好一会儿,无趣地哼了一声,把本子丢回去。

  太过喜欢所以害怕被讨厌,反反复复挣扎退缩,乃至于恐惧接触起来——这样甜蜜的煎熬,无疑是典型的暗恋者心态。

  但是年轻的神父却并非如此。

  言峰绮礼无法感觉到爱,无法感觉到满足,同样也不可能对不存在的东西患得患失。男人散发着奇特的“同类”气息,和之前哪一次观察对象都不一样,但也只是观察对象。就像看着那只猫一点点死掉,绮礼享受的只是观察过程,对卫宫切嗣,没有和他发展什么关系的妄想,更谈不上为此付出努力。

  “没兴趣?”

  “我和你不一样。”自称王的青年自说自话,从来都对“感兴趣”的对象撵上去,不管时间地点场合他人意愿,没有好结果也依然我行我素。言峰绮礼不认为自己需要向他学习。

  “哈?那你特地搬那么远干什么?”

  教会的窗户对上是巧合,而住所的相对,则是调查的结果了。

  “为了看清楚。”言峰绮礼理所当然地说。

  【卫宫切嗣】必须不可动摇不得玷污,就像雪景,完整纯粹的景色美丽得惊人,但一旦介入其中,它的美就被介入者本身毁灭。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言峰绮礼从不觉得雪景有什么美。泪水胜过笑颜,玫瑰的刺胜过娇艳的花瓣,能带来到正常“美”与“喜悦”的只有显而易见异常的东西。清楚明白自身病态的喜爱,唯一能能做的只是将之压抑,拼命拼命回到常人的轨道中。

  “你只是害怕失望吧?”吉尔伽美什说,“把那个人当成假想兴趣,真接触到了,没准因为不合想象恼羞成怒地把他杀掉呢。”

  和把他当好人的其他人不同,吉尔伽美什一开始就把言峰绮礼摆在“下一秒的犯罪者”位置上。这也是为什么性格迥异的两人会成为恶友。

  “不会。”言峰绮礼笃定地说。

  就算真有错误也没关系,直觉感到憧憬破灭的时刻,会有什么别的东西将空洞填补。然而同时,心中的恶兽也再无限制。

  “嗤。”恶友意味不明地微笑。

 

  平衡的打破源于一次意外。

  那一天,万年准点的电车误了班——因为忽然偏移路过的台风,不可抗力,或者神的意志——应该在上一趟去公司的卫宫切嗣滞留车站。中年人看了看破洞似的黑沉天空,掏出一包烟。

  当观察对象就站在身边,即使自制如绮礼也没能控制好他的情绪。觉察到他目光的人咬着香烟,空洞的眼睛对上他。

  绮礼不自觉站直了些(倒不是说神父平时的站姿会不端正)。

  “借个火?”

  卫宫切嗣的声音很难描述,它被含在口中,和香烟一道被濡湿了,藏着些黏腻含糊的鼻音。低音仿佛被沉闷潮湿的天气浸透,低沉喑哑得像穿过缝隙的一道暗流,在言峰绮礼脊背上激起一阵战栗。他想把它从男人喉咙里挤出来,拧一拧,看看当中有多少水分。

  “哦,抱歉。”切嗣漫不经心抬了抬眼,“你是个神父。”

  他后退一步躲过飘进来的雨,神情空白得像一幅壁画。直到切嗣离开,神父的脑中还不断回荡着那声音。

  

都是这个人的错,变得更不满足了。

  心中的空洞越发扩大,像书画中的人物与你搭话了一样,突然发现了新的可能。对邻居的态度对路人的态度对友人的态度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想过,对“言峰绮礼”会怎么样?收集的一切突然产生了无法容忍的空白。

  绮礼的心情仿佛握着心爱糖人的乖孩子,为了保存心爱之物的摸样不敢用力啃咬,只能满怀渴望和珍惜的将之注视。但是舔一舔没关系吧?

  他试着微调时间表,刚好能在途中与切嗣短暂的打招呼,寻常至极的问候充斥了每一天。卫宫切嗣会摆出一张平静的面孔,无论他是否对频繁的偶遇有所怀疑。某次绮礼从身后悄悄靠近,在面色如常的男人身上看到竖立的鸡皮疙瘩,那让他心情高涨了一整天。

  毒瘾一样的观察逐步升级,大半天见不到会焦灼不安,没法听见声音时日常出现了缺失,“早上好”“晚上好”“谢谢”这样的话录了几个小时的录音,在“卫宫切嗣不足”时反反复复播放。睡眼惺忪的样子,穿衣脱衣的样子,无意识的发呆,精神满满神色冷厉的脸庞……拍下来的照片能挤满几本相册,但是永远缺少一个画面,永远缺失一个神情,不盯着活生生的卫宫切嗣就没法捕捉。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他们变成同路人,变成点头之交,变成熟人。绮礼舔舐着糖的外壳,一次次自问是否已超过限度。不,可挖掘处尚多,最甜美的内核依旧没有流失,那就依然能够探索。

  或许这一次的乐趣能持续很久。

  

  一切如常,直到不速之客卡住了日常的齿轮。

  言峰绮礼站在特制玻璃后面,看着卫宫切嗣与金发少女争执。与其说是争执,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吵闹,金发西装少女狠狠瞪视男人,吼叫着什么,身体绷紧仿佛下一秒就会一拳打上去。

  “事到如今还是什么都不说吗?哈,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你这个卑鄙的外道!”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啊?读着少女的唇语,言峰绮礼快要笑出来。没人比自己更了解这个男人,所有的爱好生活细节,每一天在哪里做了什么,谁能比自己清楚?“爱因兹贝伦”、“爱丽”、“逃兵”、“背叛者”……无法理解的只言片语无法打击他,相反,其中暗示的故事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如同冒险者站在深渊之上。

  “一走了之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了?卑劣者!你知不知道伊利亚——”少女深吸一口气,努力放平心态,“你到底把伊利亚小姐当什么?博取信任的工具?还是说只是累赘?就这么把她孤零零留在那里……你这个杀死她母亲的凶手!”

  “……女儿。”

  言峰绮礼愿意付出最大的虔诚换取此刻停滞,他看见切嗣的漠然表情出现了片刻破碎,一个词从口中滑出,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站在对面的愤怒少女没有听见,绮礼却听见了,他的目光黏着切嗣蠕动的嘴唇,脑中填补上这男人的声音,女——儿——脑中声音的彷徨绝望简直让人心碎。

  让正常人。

  绮礼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什么正在敲打壁垒。

  “好吧,我知道了。”少女咬牙切齿地转身,大步走向门,“我就不应该指望你!”

  少女离开时夕阳西斜,而直到月亮高悬,卫宫切嗣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座石雕。绮礼放肆地盯着他,这一次好邻居则失去了全部警觉。

  时针走向九点,神父看到切嗣动了。他慢慢向前走,仿佛重启的机器人,在黑下来的客厅里挪动。啪,灯亮,神父换下夜视望远镜,重调相机,看到他走入卧室,胡乱翻找着什么。

  不对,那不是翻找。绮礼猛然发现切嗣在拖动箱子,他在收拾行李?那个死角没法看到他装了什么,只能看见被粗暴乱丢的衣服,随意拉开的抽屉,还有一种决绝的气势。一丝不祥的预感从脑后划过,绮礼握紧十字架,这一晚谁都没有合眼。

  多亏如此,言峰绮礼没有错过对方。切嗣在凌晨出发,带着加深的黑眼圈与新生的胡渣,穿着风衣如幽灵般滑下楼。绮礼匆匆跟上,制造仓促的相遇——他无心制造巧合,时间是唯一索求。

  被突然出现的神父拦住时,卫宫切嗣并不显得惊讶。他甚至点燃了一支烟,火光在空荡荡的晨光中亮起,仿佛草原上的营火。

  “打算问什么?”他说。

  “你要去哪里?”问题如星辰繁多,绮礼曾以为自己有很长时间去摸索。

  “离开。总之大概不会来了。”切嗣弹了弹烟灰,没有问一句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行踪。“所以,你也不用‘看’我了。”

  言峰绮礼木然地看着他,近乎不知所措。

  “你只是个神父吧?”男人终于正眼看他,“我们的利益没有冲突,你没有一定要监视我的理由。至于其他,兴趣也好,癖好也罢……你什么都得不到。”

  卫宫切嗣要离开了,离开言峰绮礼的视线,投入他所不知的地方。

  那个辐射着黑洞般吸引力的谜团,就要从言峰绮礼的生活中剥离,留下恢复平板苍白的生活。

  绮礼的肩膀颤抖了一下,胸口嗡嗡的蜂鸣骤停,留下气泡破裂的声音。

  已经没办法了,如果只能选择一个,比起【破坏卫宫切嗣的完整性】更可怕的无疑是【失去卫宫切嗣的痕迹】。不要说再也无法近距离看见,光是“回到开始的位置”就不能想象。

  不想毁掉他,不想破坏自己的坚持与信仰。但是没办法了,被圈养的珍宝快要脱出洞窟,一旦离去便没有重归之日。只有剪刀翅膀,拔掉爪牙,好好钉在标本板上,在今后惋惜失去的日子里还能拥抱残骸。信徒将失去他的神像,信徒将毁去他的神像,禁锢至今的恶兽终将破出,他想要大哭一场。

  “言峰?”

  “什么?”

  卫宫切嗣皱着眉,谨慎地说:“……为什么笑?”

  啊啊,原来是这样吗。

  旧的被打破,新的才能得生。白纸被扭曲,平行线才有几度交缠的机会。神父眼角湿润,却无法克制地盯着切嗣微笑。

  

  那么,今后的人生,就这样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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