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切嗣打开靠渡廊一侧的樟子门，月光与夜风同时进入房间。仲秋的风已经有些凉了，特别是对于现在的卫宫切嗣来说。夹带着夜露的气流不紧不慢地吹拂着，从袖口，领口，下摆，每个缝隙钻进衣物来拥抱切嗣。切嗣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感觉让他感到头脑清醒了一点。

被士郎要求讲个故事才肯去睡觉，自己实在没什么天赋，但又不想要士郎愿望落空，只好硬着头皮讲了个好不容易从自己快枯竭的记忆里挖出来的故事。终于哄到士郎去睡觉了，那表情看起来……大概不是失望吧？不过，要是被发现大晚上不睡觉却大开着门吹冷风，估计又要被士郎训啦。切嗣无奈又有点欣慰地笑了一下，靠着门框坐了下来。

不过今晚的月亮还真是格外地圆啊，是到了十五了吗？自从战争结束，自己收养了士郎，接受了这样的现实之后，好像就开始把日子过得糊糊涂涂的……完全是退休后的老年人了吗。还真是多亏了士郎的照顾和藤村组的关照。士郎也越来越懂事，很快就会成长成负责任的大人了吧…

月光白得有些刺眼了。就好像是冬天厚厚的积雪上的反光一样，洁白得就好像是……。切嗣将视线从空中的银白色月轮上移开，低头抬手揉了揉眼睛，把留在视网膜上的残像和一瞬中脑海内闪现的画面一并抹消。

「是今晚的月色美到让你流泪了吗，卫宫切嗣。」

切嗣放下手，用冷淡的眼神看着高大的身影披着月光走来。切嗣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在院中了，也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但大概总不会是什么好心。距离上一次圣杯战争结束已经有三年，同为侥幸存活下来的参战者，时至今日早已没有了继续厮杀的理由与必要。而且，更为严迫的现实是，承受了世界之恶诅咒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现在的切嗣根本没办法与言峰绮礼抗衡。

绮礼轻车熟路地来到廊下，俯视靠在门边坐着的切嗣。月光从他身边绕过，在切嗣膝前投下一小片阴影。逆着光，切嗣看不清言峰的脸，只在言峰在廊边坐下时皱了皱眉头。

「来干什么？」切嗣的声音不带感情，听起来像是吹过耳边的夜风。

「叙旧。」

「叙旧？」

「十五夜。」绮礼说，「太圆的月亮总会让人想起点什么不是吗。」而我猜你肯定有些什么想说却无人可倾诉的话，所以我来了，聆听羔羊的忏悔。

切嗣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表情。真有趣，他们之间有什么旧可叙。曾经互相取过对方性命的敌人，在一切都过去的现在，难道要说些「当年你杀死我的时候下手可真重啊现在想想都疼」这样的对话吗？真是太有趣了。切嗣移开视线不再看向绮礼那边。

「比方说，看着如此洁白的月光，会让人误以为是刚下过的新雪呢。」绮礼在切嗣视野之外无声地笑了起来。

「……！」一瞬间切嗣有种想法被看穿的狼狈与过去被窥视的恼羞成怒。他猛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绮礼一眼。

绮礼不掩饰自己的笑意，继续说了下去：「月见也该是家人团聚呢。我猜小孩子大概都会喜欢月见团子才对。」

「够了吧！」切嗣直起身子冲绮礼低声呵斥，「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就请回吧。」说着切嗣站起身来准备关上樟子门。

「那么你自己来说说看啊。」绮礼迅速地登上廊，阻止了切嗣的行动。靠近后绮礼才看到切嗣的眼角有些红，在房间内微弱的光线中泛着些微的水色。因为被说中了痛处吗？绮礼为这一发现而感到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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