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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全) - 1,15

[db:作者] 2025-06-29 21:46 5hhhhh 6690 ℃

  过了一会儿,韩衣又皱起眉来,「小姐不好了。他们好像往我们这个方向打来了。」

  我笑了,虽然理智要我别多管他人闲事,但藏在骨子里的那份武侠世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骨热诚还是让我不忍心淡看『好人』死去。不是我心地有多善良,只是我前世看多了武侠小说被同化了罢了。

  「看来,天是要我们管这闲事了。我们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虽然看一下情况不能看出什麽事情,但也决定要帮哪一方吧。

  「是小姐。」韩衣比顾宸快上一步捞起我的腰往高高的茂密树叉上。

  顾宸不动声色地随後飞上树来。

  我双手握在粗大的树枝上,稳稳地立在树丫间。

  不一会儿功夫果然听到利器相击发出的刺耳声响。

  随後有几百道人影纵横跃到我们的茅草屋前。

  几百号缁衣人把一个人团团围住。

  我皱眉,几百人打一个人?

  唉?那道背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待我细想,只见他微侧了侧下头,那双妖魅的并存的眸子,眉间锲著一颗血红美人痣。生得眉目慈悲,有如菩萨在前。我睁大眼睛,差点叫出声来,风霢?!

  「风霢?」韩衣也诧异,「他今儿怎麽被人追杀了?」

  「啐!他活该!他杀了那麽多的人当然也被其他人追杀了!」见到他,我便恨到整颗心都痛起来了。要不是因为他,我便不会和长空瑜弄到生离的地步!

  「可是很不对劲,风霢手下有那麽多人,现在怎麽只见他一个?」韩衣明锐地提出疑问。

  顾宸道,「看他衣衫破烂不堪的样子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可能他的那些人都被杀死了吧。」

  本想冷眼看著风霢被乱刀砍杀的。但是随後出现的一个人却让我犹豫了起来……

  他从空中跃下来。

  长风狂虐,墨发乱舞,衣袂纷飞。风姿绰约,他,飘逸如仙子。

  「你一直在利用我?」

  「是又如何?」

  「你真卑鄙!」风霢从齿缝中迸出这几个字来。

  「这个世上只有成王败寇。手段从来不是最重要的。」雨霂那隐隐流露出慈悲的翦水秋瞳暗色重重。

  「哈哈!你以为凭你也能杀得了我麽?」风霢手中的剑光一闪,围攻他的缁衣人一个不留得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好强的杀伤力,若不是心里愤恨到了极致,是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了,看来那风霢定是被雨霂给背叛了。」韩衣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

  雨霂冷冷勾唇,「能不能杀得了你那就看著办吧。」

  我拧紧眉,「奇怪,当初风霢做乱天下时没见他雨霂出来『清理门户』,怎麽现在天下太平了雨霂倒要出来『清理』了?」不对!事情好像哪里很不对劲。

  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树下的世界宛如堕入魔域般狰狞恐怖。一个个缁衣人被风霢手中的利剑肢解开来,血肉漫天飞舞。这种杀人手法真真是残忍到了至极!

  我不敢拿眼去看,瞥开视线。

  眸光扫向雨霂,见他静静立在原地,暗如子夜的翦水黑瞳依然隐隐流露出慈悲,表情依然平静如水。仿佛风霢所杀的那些人与他无关似的。这气氛诡异到了极点。他真真是『妖物』!这才叫做真正的人间妖物。──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刚心於隐蔽山野,他有野心,更有实力。心狠手辣,没有是非的底线,就像是一只潜伏的凶猛老虎。倘若让他寻到机会,他定会反『山』为王,更可能会祸害天下……

  回头想想刚才他们的对话:『你一直在利用我?』『是又如何?』『你真卑鄙!』『这个世上只有成王败寇。手段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利用?雨霂利用风霢做什麽?风霢. 风霢做的最大事情就是搅乱了天下的安宁。我睁大眼,难道他是被雨霂给利用了?!雨霂想要天下大乱?

  天!这个雨霂的野心不会正是这整个天下吧?

  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雨霂风驰电掣的跃起数丈之高,挥鞭向风霢. 一道冷光闪过,风霢躲避不及,受击倒地。

  我心一颤,背後偷袭,简直奸诈、卑鄙到了极点。那风霢被杀死了?!

  一缁衣人过去,手抚上风霢的脖子的动脉。

  「回鬼越主,他还有脉象。要不要属下立即割下他的头颅?」

  雨霂双手负背,抬眼望向我们居住的茅草屋。淡淡道,「不用,毕竟是师兄弟一场,留他一个全骨吧。把他拖到茅草屋里用火烧了。」

  「是。」几个缁衣人拱手回道。

  我顿觉全身发冷,风霢人还没有死,他不要人一刀解决,却想用火把风霢活活的烧死!用心歹毒至极还是说什麽『毕竟是师兄弟一场,留他一个全骨』??

  啐!简直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雨霂冷眼看著风霢被拖进了我们住的屋里。茅草屋很快就被点上一把大火。

  茅草燃烧发出的呛鼻气味令雨霂皱了皱眉。他伸手稍微揉了揉鼻子,转身离去,冷声命令道,「记得要看著这屋子化为灰烬为止。」

  「是。」数名黑衣人拱手恭送雨霂离开。

  趁著他们低头的瞬那,我轻唤道,「韩衣,救人!」虽然我恨不得那风霢被烧死,但是事情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是。」韩衣一跃身便从茅草屋背面的窗户窜了进去,捞起风霢的身子被又飞快的出来。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可见韩衣的武功有多高……

  待熊熊的火舌把茅草屋燃烧殆尽的时候,那些缁衣人才离开。

  顾宸抱我从高树上下来。看著化成灰烬的茅草屋心疼道,「我们用三天时间建成的茅草屋就这麽被毁了。」

  我拧眉,我只可惜这山清水秀的地方被血腥给污染了。

  「好了,我们别说这些了,顾宸,你说风霢来有的救麽?」

  顾宸蹲下身去,拉起风霢的手,把了脉,「他虽然伤的重了点,但是他的武功底子好。应该是有救。」

  「嗯,那你就救他吧。」

  「小姐为什麽要救他?他不是害小姐最深的人麽?」韩衣蹙眉问道。

  「这个你以後就会知道。」我不想多提风霢. 提了他就难受。

  在另一个小山坡上,我们又建了几个茅草屋,只是这个茅草屋里多了一个让我心生厌恶的人。

  「小姐,风霢醒了。」

  「哦?这麽快就醒了?」才不过修养了半个月而已他就醒了?看来伤的也不是那麽的重。

  「我去看看他。」我站起身来,缓缓向他养伤的茅草屋走去……

  见我进来,风霢睁开了微阖的眼,惊讶道,「是你?」

  我冷笑,「好记性,居然还认得我。」

  他缓缓闭上眼,「少废话,既然落到你手里,要做什麽随便你们!」

  我冷冷道,「你就这麽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

  「哼,你们救我不就是为了折磨我麽?这世间不是只有死才是最痛苦的,有时候生著比死了还要痛苦。」救命恩人?呸!鬼才信。

  「哦?那被大火活活的烧死,是不是最大的痛苦?」

  「你到底想做什麽?」风霢睁开眼,眼神如刀地望向我道。

  「这话问得好。」我赞赏地点了点头。「这世间没有白得的恩惠,我既然救了你的命,那麽今後你就是我的人。」

  「你的人?」风霢扬了扬眉。

  「做我的仆人。我要你往东你就不得往西。」让这麽高傲的人做他人奴仆不就是最好折辱他的办法麽?──他说得对,这世间不是只有死才是最痛苦的,有时候生著比死了还要痛苦。

  「做梦!」风霢那漆黑如夜的眸子凶狠的半眯起。

  「你真是个懦夫!」我轻啐了一声。

  他狰狞的睁大他那妖异的眼睛,狠狠的盯著我,像是受到了很大的羞辱。

  「要杀要刮随便你,少说废话!」

  我诧异,我本以为这风霢定是个至邪之人,没有想到会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这是好现象,太邪的人我可是控制不了的。

  「如果要杀你,我们就不会花那麽多精力去救你。救了人,又把人给杀了,你当我很闲不成?」我笑了,「俗话说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又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难道你受了那麽大的侮辱,不想报仇?难道你就甘心让雨霂的阴谋就这麽得成了?」

  他的身子明显一震,妖异的眸子在一瞬不瞬地盯著我,「你有什麽目的?你怎麽又会知道我与雨霂的恩怨?」

  「我没有什麽目的,我只是正好少了个仆人而已。至於我怎麽知道你与雨霂的恩怨,这个不是你该知道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你信也罢,不信也好。那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强迫你。」我淡淡冷笑,「但是我只给你两条路:一是答应做我的奴仆,这样一来你就有机会报仇了。二是不答应做我的奴仆,那麽我会就割断你的手筋脚筋,然後把你囚禁在一个黑无天日的密室里终老一生。」

  「……」他抿紧双唇,没有答话。

  「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麽样的选择对你自己最有利。」

  话说完,我便坐在小木桌旁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幽幽品茗。

  「好,我答应你。」一盏茶後,风霢冷静地给了我一个答案。

  啧!有几分做大事的气魄,这麽快就平复下来了?不简单呐!

  我点点头,抬眼看他,「嗯,那等下你就签个卖身契吧。」

  「我风霢说到做到,更何况若我要反悔一张废纸是不能约束我的。」他像是又被我侮辱一般,拿眼瞪我。

  我摆摆手,随便敷衍了两句,「嗯,我相信你说到做到。但那是程序,不得不照办。」

  「你不信?」风霢又眯起眼。

  我发现我很不喜欢看到他眯起眼,这个样子的他太过诡异了,我看著不舒服。

  「还有以後不要动不动就眯眼,你难道不知道做人奴仆是该低眉垂眼麽?」

  「你!」风霢发火。

  「不要再犯了,不然别怪我按奴规处置你。」

  「韩衣,顾宸你们进来。」

  「是,小姐。」

  「真是的,两个大男人像个小媳妇似的躲在门外成何体统?!」

  「小姐我们知错了。」韩衣,顾宸低眉垂眼。

  我一愣,他们这是角色扮演上瘾了麽?

  我敛眼,算了。不去理这两个家夥了。「你们去弄个白绢来,让他写下卖身契。」说完,我便慢悠悠地踱步往门外走去,想回自己茅草屋里窝著去。

  韩衣,顾宸和我一同走出来。

  「噗嗤!」韩衣忍耐不住地笑出声来。

  我敏感的回头,「笑什麽?」

  「没。我只是不知道小姐还有虐待人的天赋。」

  「什麽?」我眨眨眼,我什麽时候有虐待人了?

  「小姐你不是想要割了风霢的手筋脚筋,然後把他囚禁在一个黑无天日的密室里终老一生麽?」

  「呃,我只是吓吓人的。」其实呢,这比穿人琵琶骨可是要轻得多了。

  「小姐,风霢说的是,他若要反悔一张契约是约束不了他的。」

  我淡淡瞥了一眼韩衣,「那是他为奴的证据,他将来若反悔,我也有个说理的地方,不是麽?」

  「可是我们要像没有立过什麽卖身契。」韩衣有些困难的说。

  他还真他是我的奴仆?「你们不用了。我相信你们。」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风霢立了,没有道理我们例外。」韩衣又道。

  我低叹,「随便你们。」

  「是,小姐。那我就准备三份白绢来。」韩衣激动说道。

  「嗯。」我哑然失笑,无奈点点头。这天下做人奴仆做到如此开心的恐怕就只有韩衣和顾宸了。

  他们这麽做的目的何在?又或者说他们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麽?

               36妖异存亡

  京城封闭四门,不让出,也不让进。

  「打听到出了什麽事吗?」

  「密报上说是瘟疫。」顾宸回道。

  我惊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道,「我们去京城!」

  「不行!」顾宸和韩衣异口同声的反对。

  顾宸焦急劝说道,「小姐,此次的瘟疫太过厉害,京城南华街的一整条街的人几乎都死去了,这京城小姐断断是去不得的。」

  我揉了揉额角,对他们摆摆手,「你们难道不觉得此次京城的瘟疫来得太过蹊跷了吗?」且不说这病毒传播是要有事先征兆的,单从死亡的速度上看也会觉得太诡异了。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死了一条街的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若反常必有妖。

  顾宸冰雪聪明一点即通,「小姐是怀疑此事跟雨霂有关?」──鬼越谷的毒药闻名天下,用毒用到如此诡异神速的也只有鬼越谷。而能用下令用药的人就只有雨霂了。

  「嗯。」我稍稍点头,勾了勾唇角,道,「既然我们怀疑那是毒,而且是从鬼越谷而来的毒,那麽我想那风霢必定会有解药可解的。」

  顾宸舒展眉头,眼睛晶亮,「这就是小姐为什麽要救风霢的原因?」

  「嗯。」我再次点点头,不然我为何会去救一个我恨不得他马上就死的人。

  韩衣咧嘴一笑,「小姐神机妙算。」

  我翻了个白眼,摇摇头道,「不是我神机妙算,只是我精於观察。」我预感那雨霂会很快的做出『某种行动』,也料定他不是先在京城下手,就是在边关动手(京城是国家的政治核心,边关是国家的安全命脉,他要动就只会先动这两个地方。)。也有预感他会用毒(因为鬼越最是厉害的是用毒和机关术,但是机关术只有在战场上才有用,所以我推断他定会用毒。),但是我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会用如此残忍没有人性:像是一场上天赐下的浩劫──如瘟疫一般的毒!

  这个人的心性比我想的还要阴鸷狠毒。留著这麽一个狠毒又有本事的人在世上只会危害苍生百姓!什麽星象指引的慈悲之人?根本就是瞎扯蛋!

  我拧紧眉头再道,「我们行动得快!不然还会死更多的人。」

  顾宸拧眉,「可是小姐您确定那风霢肯『用心』帮我们配出解药来吗?」

  「会的。」我答的很肯定,只因为雨霂和风霢有著巨大的仇恨。「如果你有仇家,那麽你的仇家想要达成的目的,你是不是会想尽办法去破坏呢?」这就是人性,我虽然没能把人性看得太透,但是最起码的还是看得出的。

  「嗯,小姐说的有道理。」顾宸点点头,可他眼眸中的某种不知明的光亮更深了,「那麽我和韩衣就下去准备些干粮。」

  我假意看不见他眼中的那抹近乎痴迷的『光亮』,不是我不屑的在乎,而是我根本就怀疑那是假装的。

  我淡淡点了点,「快点。」

  我表面虽然平静,但是心底却如海浪在翻滚。手中的丝帕亦被绞得死紧死紧。

  死去了整整一条街的人?!繁华京城里的一条街那是多少人的性命?

  我与顾宸、韩衣、风霢四人骑著骏马披星戴月地往京城里赶去。

  到了青龙街城门口,顾宸出示了我爹爹给的腰牌,守城的护卫开了城门迎我们进城。

  进了城,顾宸从怀里取出了四粒黑色的药丸子,分给我一粒。

  我不问这颗黑色药丸子是什麽,就接过药丸就含进嘴里,又从腰间取下水袋子,头一仰,「咕咚」两声,把药丸子和著水吞了下去。

  见我如此『信任』的作为,顾宸眸光发柔地勾了勾嘴角。

  我瞥他一眼,只因我知道这药是防止被细菌感染的药才会那麽干脆的吞下去的,他的这番表情我不知道该说它是表演太过头了?还是表演太虚假了?

  我垂首敛目,再次佯装什麽也没有看见,什麽都不知道……

  望著冷清的青龙们街道,我心中暗暗思付道:现在出了这麽大的事情,爹爹一定不会呆在府邸的。爹爹要去那里应该动静会很大,问问守城门的护卫也许他会知道爹爹在哪里。

  於是我便转头,问站得离我最近的一个守城门的护卫,道,「你们可知道百里相爷现在在什麽地方?」

  「回禀小公子,百里相爷现在可能在东华街处理公务。」

  『处理公务』?我拧了拧眉,我怎麽总觉得守城门的护卫把这几个字说得很有隐晦……

  得到了守城门的护卫的指引,我们一行四人纵马急奔,很快在静无声响的东华街头就看到了爹爹那纯净如莲的颀长背影。

  我跃下马背,向爹爹急奔而去。

  听到马嘶声,爹爹与他身边的众侍卫回头。

  我与爹爹四目相对,只见爹爹双深眸惊鄂的瞪著我。

  顾宸,韩衣,风霢随後下马,顾宸,韩衣,双手作揖,唤了声,「百里相爷。」

  爹爹含笑地向顾宸和韩衣点了点头,当爹爹的眸光瞟见风霢时,明显愣了下。

  爹爹好看的双眉紧紧蹙起,他一把箝住我的手臂,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垂眼低问:「你怎麽也跟著进京来了?」

  「我当心爹爹和娘亲,所以就回来了。」

  「胡闹!」爹爹水色眸子刹那严厉了起来。他生气的抿紧双唇,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温暖厚重的手掌心罩在了我的头顶上轻轻的磨蹭著,浓浓的亲情在此时不能压抑的流溢出来。「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京城有多危险吗?!」

  我低下头去,不去回答爹爹的问题。

  良久不见爹爹再开口,我扭头四处望望,找到了话题打破爹爹和我的沈默:「爹、」我住了口,周围有太多『闲杂人』等,『爹爹』这称呼一不小心就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於是我立马改了口:「相爷,街上怎麽这麽安静?」

  爹爹闭眼,揉了揉眉心,满脸的疲惫与烦燥,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优雅,「这条街的人……都死了。」

  「什麽?」虽然我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我还是吓白了脸。又死了一条街的人?

  爹爹低低一叹,放开揉著我头发的手,从他雪白的衣襟里取出了一条形状三角的白色布子来,将我鼻子下的脸遮了个严实。

  「爹爹……」我把声音压低,不让他人听见的低声叫唤著。

  「嘘!这地方不要说话。」爹爹低声笑说。

  「嗯。」我点了点头,我知道爹爹是怕病毒会从我口中进入我的身体。

  一个身穿黑色衙役服饰的人向爹爹拱手,躬身,回报道:「相爷,准备好了。」

  「嗯。」爹爹点了点头,淡淡下令道,「跟以往一样,泼上油,尽快燃烧掉。」

  「是。」

  我往那堆得高高的人堆上看去,不看还好,看後,生生得把我脸色吓惨白了。

  ──那相互叠在一起的人,身上正不停的在冒出浓稠的泥水。从尸体里冒出来的浓稠泥水生生把那些死人裹得严严实实。若不是事先就知道他们是人,我恐怕会认为他们是用泥做成的人。──我过人体流血的,却从未见过人体会流出泥水!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凉风往我身上一吹,凉飒飒的。全身顿时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我身子忍不住得往後退了一小步,把身子跌进了爹爹的怀抱里头。

  爹爹怜爱地让我倚靠,漆黑的双眸低垂著静静看著我,一只手轻轻擦拭著我鬓角泌出的冷汗,另一只手轻柔地捂住了我的眼,呼吸热痒痒的喷洒在我的耳边:「害怕了就别看。」

  这一瞬,我才意识到原来和爹爹靠得这麽的近……

  「嗯。」我缓缓地点了点头,把身子更往爹爹的怀抱深处缩去。这时的我管不了我的这一个动作在人们的眼里有多麽的怪异,因为我真的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到了。

  我们一群人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缓缓向前行走著。

  风猎猎,所有人的衣角在空气里簌簌地翻卷个不停。

  「风霢,他们是不是中毒了你们鬼越的毒?」缓过神来的我,终於有了心思问风霢这究竟是不是他们鬼越的毒。

  风霢淡淡地点了点头,声音依然冷漠,「是鬼越的毒,但是这种毒我从来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我疑惑,生为前任鬼越主的弟子之一竟然会有他没有见过的毒?

  我眯起双眸,定定的盯著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谎言的痕迹,可惜在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我什麽也看不到。

  风霢看出了我的不相信,他勾了勾唇,冷冷地解释道:「这是一种新型的毒药,可能是他们最近才研制出来的。」

  「你有办法解这个毒吗?」其他的现在都不重要,想办法解毒才是关键。

  「不能。」风霢回答的言简意赅。

  「不能?」我挑了挑眉,也不恼。只问道:「为什麽不能?」

  「因为缺少了最要的一付药引。」

  「药引?」我拧眉,疑惑更深地扭头看向他。

  「嗯。」风霢点了点头,双眸望向街道的远处,「这种毒是由一种让人一触就死的剧烈毒药演变而来,我见过,也解过。不过他们在里面加了另外一种毒。

  没有那一种毒的解药就算我解了其他的毒,他们也依然会死去的。「

  爹爹疲惫地闭了闭眼,问道:「你是说这种毒是有许多毒加在一起的?」

  「嗯」风霢再次淡然点头。

  爹爹浅浅的点了点头,说道:「那麽中此毒的人只能杀掉了!」

  爹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的冷酷。──既然无药可解了,那麽中此毒的人就必须死!

  我心一颤,猛地抬头望向爹爹:「爹爹不可以!」大开杀戒不但会毁了爹爹的好名声而且这种做法太过残忍了。

  爹爹揉了揉我的顶发,轻轻叹息,幽幽说道:「我知道你想些什麽,但是中毒的人如果不杀的话还会传染给更多的人,那麽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麽却说不出口。因为我也知道若让这种像瘟疫一样的毒继续扩散,到最後让国家动乱不说,还会死很多很多人。但,人命可贵怎麽能说杀就杀?

  正在我沈浸在颓废的绝望中时,突然听到街道的某一个角落里传来犀利的猫叫声。

  我定眼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怀里抱著一只黑色的小猫儿,身子簌簌发抖的躲藏在街头的角落里。见我们发现了他,更是吓得小脸发白。

  爹爹见了他,眯起了眼眸,他淡淡转头问身後穿著黑色衙役服饰的人:「这条街怎麽还有活人?」

  站在爹爹身後那一排穿著黑色衙役服饰的高壮男人脸色微惊,他们反应极快地整齐向爹爹躬身拱手:「请相爷治罪!」

  爹爹抿了抿双唇,残酷的吐出了一个字:「杀!」

  「是。」一个黑色衙役服饰的人立马用轻功飞了出去,去抓那躲在角落里的可怜孩子。

  孩子的哭声凄厉的响起,见他抽刀想要杀掉孩子时,我的喉头发哽,脸色惨白的尖叫出声:「慢!」

  「殊儿,不许胡闹!」爹爹蹙眉。

  「他还是个孩子!」我怒目向爹爹,把自己的拳头握得紧紧。

  「乖,听话。这个孩子不死会死更多孩子的。」爹爹轻轻叹息,软声地安抚著我,随後他抬了抬下巴,命令那抓著孩子的人道:「动手!」

  「慢!这个孩子可能没有中毒!」我急急揪住爹爹的衣袍。

  「整条街的人都中毒死了,他不可能没有中毒。」爹爹理智地说道。

  「但是这个孩子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不是吗?」我以理力争。

  「你也知道那只是『看起来』。」爹爹蹙眉道,对『乖巧』女儿的突然『叛逆』很是不习惯。

  「但您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已经中了毒了。」我不想跟爹爹吵。

  「整条街的人都死了,这就是证据。」爹爹拿出了他自己的判断。

  「但也许有意外也说不定。」总之我不想看著爹爹滥杀无辜。

  「要是他是,再传染给别人怎麽办?没有必要的仁慈只会害死更多的人,你明白吗?」

  我低垂下头,爹爹说的也对,但是那明明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岂能看著他被杀掉?

  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我想要到了:隔离。

  「先不要杀他,把他关在一个没有人的地,好不好?」曾经我以为自己的血是冷的,没有想到终究还是柔软的像一团棉花……

  爹爹深深地凝望了我许久,随後点了点头。

  我弯起眉眼,水色唇瓣翘起,「谢谢相爷。」

  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或许是平常,但在有心人眼中却是一个天大的破绽,一个能打倒和毁灭爹爹的巨大破绽……

               37波谲云诡

  因为我们在东华街呆过,所以爹爹虽然做了很好的防护措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其中已经有人中了此毒,爹爹便下了死命:不许我们此行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回到家中,确保不把此毒传给其他人。

  爹爹带著我们一行人进入了一处他早已经准备好的僻静院落里休息。

  因为这个院落很大,所以每一个人居住的厢房相互之间都隔有一定的距离。

  这个安全的距离也防范我们这些人中如果有某一个人真的已经中毒了,减少他再传给其他人的可能。

  在院落里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便发现风霢不见了。

  「爹爹,您知道风霢去哪里了?」

  「风霢正和我朝军队一起前往鬼越谷,剿灭雨霂那一群恶人。」

  「爹爹为什麽要剿灭鬼越谷?」『剿灭』两字听来心颤。

  爹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开口,「如果此次京城的浩劫是天灾、是瘟疫,那麽也就好办的多,只要杀掉那些得了瘟疫的人,那麽疫情就能得到控制。但是这次是人为的放毒,他们若是丧心病狂的在我朝各个地方下了这一种毒,那麽我们的国家不用雨霂来攻打就自己灭亡了。」人都死了,这个国家还能不灭吗?

  爹爹深深吸了口气,再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唯一的一个可行做法就是先发制人,我们要在他们将此种毒素在国内大范围扩散开来时,先一步灭了鬼越谷。」

  剿灭,剿灭。就是不留活口的意思。「爹爹,虽然雨霂罪该万死,但是也不能把整个鬼越谷的人全部杀掉。」我去过鬼越谷,知道那里面还有很多无辜的丫鬟仆人。他们没有做任何坏事,这样把他们杀了,也太残忍了些。

  爹爹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忍,他又向我解释了他要全部杀掉鬼越谷那些人原因:「殊儿,不是爹爹心狠手辣。如果留下了後患,後果会很严重的。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的百姓遭受这次『人祸』的浩劫,鬼越谷的根基必须连根拔除。这不是残忍,这是为了不让更多的百姓死去的唯一办法。殊儿,你能明白吗?」

  我感动爹爹对我的特意解释,因为爹爹这麽耐心的解释只是为了让我不去误会他的为人,这样用心良苦的爱护又怎麽令我不感动?

  我点点头,答道,「殊儿明白了。」

  随後我又抬头望著爹爹,歪著头,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可是鬼越谷最出名的除了使毒外,还有神鬼莫测的机关术。鬼越谷里肯定是布满了重重的机关阵法,我军冒然进入,可能会……」『全军覆没』这四个字太阴森了,我连把这四个字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就算是死伤无数,攻打鬼越谷也是势在必行。因为鬼越谷不铲除掉,那麽这种危害百姓性命的毒也不会铲除。我们也会被这种毒弄的不得安宁。」

  爹爹伸出大手抚摸著我顶发,再道,「而且,我们有风霢一同随军前往呢,有了风霢的相助,我们要攻进鬼越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殊儿不要太过当心。」

  经爹爹这麽一提醒,我才猛然想起我最初找爹爹的目的就是问风霢的去向。

  於是,我把关注的重点从『围剿鬼越谷』回到了『风霢随军队出征』这件事上:「可是风霢已经离开鬼越谷多时了,难道鬼越谷不会再重新布置鬼越谷的机关?」

  爹爹对此倒不以为意,他淡淡开口,「这个可能性我也想过,但是鬼越谷占地非常广阔,要重新布置整个鬼越谷的机关阵法谈何容易?再说如果雨霂真有那个能耐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重新布置了鬼越谷的机关阵法,那麽他就不会费尽心机的想除掉风霢. 」

  我拧眉,「殊儿以为那只是因为同门不相容又或者是怕风霢会解他所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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