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黯落

　　决然的朝前迈着步子，没有回头，后方的那栋大楼，此刻的陈静已经没有任何想法去看一眼。大腿根部的肌肉还有些颤抖，勉力的招来一辆出租车，随意的将自己扔了进去，就像春日的早晨，随手扔掉的垃圾袋。

　　穿梭在偌大的城市的白色血管内，陈静的耳边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就连前排的司机，也仅仅是在发车前，问了一句到哪里，就再也没有说话。另类的沉静，让后座这个努力想要平复内心的女人，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办公室里，看到徐艳跟胡文强激情的一幕时，会情不自禁。

　　收音机里传来的电台歌声，温柔的曲调隐隐的平复了身体上的颤抖，驱散了内心的怨怒。

　　出租车很快就将陈静送达了她的临时住处。爬上5 楼，陈静已是气喘吁吁。关上了门，往锅里丢了一包方便面。看着锅里的水中渐渐成形的气泡，努力挣脱锅底的束缚，徐徐上升，然后在水面爆裂开来，就像自己进入公司后的梦。

　　乏力的靠在沾染了一层油腻的墙壁上，丝毫不顾身上的衣服会弄脏，双腿微微分开，秀美的眉头皱了皱，伸出右手，从裙底滑入，剥下了经过一路车程，被已经干透的淫水封死了孔洞，烙得裙底皮肤隐隐作痛的丝袜和内裤，随手丢进了门外的桶子里。

　　柔软的拖鞋静静的趴伏着，宁肯被无情的践踏，也要时刻亲近那双白净的玉足。刻着粉红小猪的洁白瓷碗里，丝丝热气飘荡而出，带着迷人的香味，渐渐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犹如随着呼吸，在那美丽的胸腔下打了无数个轮回的空气一般，陈静对于房间里的味道毫无知觉，右手掀动筷子，在面汤里搅了几个圈，无趣的挑起一把面条，送入那张让很多男人为之心动的嘴里。草草几口，碗里不多的弯曲面条已经下肚。

　　相较于面条的味道，桌上那盒面巾纸的香气要清淡许多。随手抽出一张，将红唇上的残留物擦去，只是好像还留了点水分，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就似口交之后，去舔嘴角的精液。目光触及双手里，那种中部鲜红，四周苍白的纸，突然觉得，怎么那么像沾血的卫生巾。再看桌上的残留，伸出去打算收拾的手，不知怎么又缩了回来。

　　肚子是有东西填进去了，心里的充实，却被拉了出来。疲惫，深深的疲惫，车上的煎熬，办公室的消耗，陈静只希望身下的就是床。桌上漂着几滴油星的面汤碗，和厕所门口那装着内裤丝袜的粉红塑料桶，怎么都提不起拿手去碰的欲望，抿着嘴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卧室。

　　床依然那么舒服，将身体摆在中间，总算找到些许温暖。天花板依旧很白，不知何时站上去的那层灰，以前怎么就没觉得那么刺眼呢？

　　「如果你爱我就别伤害我……」当最喜欢的歌响起，睡梦中的陈静被拽回了现实。眯着惺忪的睡眼，右手抓过了手机，瞟了一眼屏幕。电话时徐艳打来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叫自己出去唱歌玩乐。

　　「你姥姥的。」对着电话上徐艳的名字低声骂道，泛起一股想要将手机丢掉的冲动。只是右手抬起，终又砸落在被子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睡梦中的左手，竟然将裙子撩了起来，中指正擦在阴道之中。

　　「还是不能摆脱么？」陈静自嘲的笑了笑，任由电话不断的向她宣告着它的存在，起身将屋子收拾了一番，才将铃声掐断，走出了家门。

　　阳光早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无数或橘黄或雪白的灯光点缀着无边的黑夜，将陈静的身影在地上拉长、隐匿，在忙碌的人群中，粗糙的地面上，找寻着一个安身之所。夜色下的双腿害羞的收起了诱人的魅力，灯光下的动人曲线却不失时机的勾住路人的目光，引来一次次的回眸。

　　环在胸前的手拨通了吴兵的电话，可当目光触及远处那些出双入对的情侣，放在耳边的手，鬼使神差的按下了挂断。

　　「你在想我么？」陈静低声自语，很是烦恼自己的心境，好像从认识吴兵，到确认两人的关系，自己的生活态度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曾经流离往返的灯红酒绿，好像离自己很远，脑海中的纸醉金迷，似乎只是在一场虚幻的梦，除了裙下嗖嗖的凉意提醒着她下身空空，让她意识到身处现实，或许现在的陈静，更像是在梦中。

　　电话铃声适时的再次想起，徐艳已经不厌其烦的连续拨打了无数电话，像是在表明决心，不到自动关机，不罢手。

　　「喂。」冰冷的车流声中，陈静的声音不自觉的透露出一种慵懒与疲惫，如同来自另一片天地，与夜晚喧闹的城市格格不入。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快来糖果盒，我们等你呢。」电话那头，徐艳有些尖锐的声音混杂在混乱的音乐中，有着点点喘息，就像是剧烈运动后，胸口剧烈起伏带出的声音，只是落在陈静耳中，让她知晓，电话那头的徐艳，必然又在那个男人的嘴下，强忍着下身的欢愉，故作镇定给自己打着电话，只为给她和自己的老板，创造一个让人心寒的机会。

　　「身体不大舒服，不过来了，玩的开心。」往日对徐艳的敬重，被白天的那一幕给彻底粉碎，这个破坏了黑夜中沉静的女人，不假思索的拒绝了邀请。

　　陈静租的房子处在居民区，不远处就是一片喧闹之地。不去糖果盒，却不能就这么压马路来打发难以流逝的时间。随性的停下了脚步，丝毫不理会门口几个帅气小伙的招呼，径直走了一家酒吧。

　　红的绿的光斑，昏暗的视野，喧闹的音乐，扭动的身躯，浓郁的味道，DJ的叫喊声引动着屋里的节奏，带给陈静一丝熟悉，眼中不由有了一丝迷离。

　　已经近3 个月没有进过酒吧的陈静，站在吧台前，点了一杯啤酒。慢慢的将琥铂色的液体送进唇中，残留在嘴角的泡沫，让这个身穿黑色短裙，刻意用平静来驱赶内心的烦闷，故作平凡的女人身上，平白多了一丝媚惑。

　　「嗨，美女，能否请你喝一杯？」就在陈静倒光了杯中的液体时，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银色的西装外套随意的敞开着，里面黑色的衬衣第一粒扣子没有扣上，露出的皮肤在灯光下可以的宣示着他的区域。宽厚的嘴唇咧着，露出里面洁白的牙，一双大眼被按在了细密笔直的眉毛下，显得那么突兀，却生不出厌恶之感。

　　看着身边这个有些流氓意味，斜靠着吧台站着的男人，陈静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关注男人的服饰了，特别是跟吴兵确认关系后，都没有一起逛过街，这个男人身上的衣服，一时间竟没想起，是哪个牌子的，只能确定，价格不菲。

　　陈静脸上堆起了笑容，伸手将男人的外套边缘拉顺，上身微微后仰着说道：「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用这招来搭讪的。」

　　「哦？那你这样的美女，适合用哪种方式来搭讪呢？」轻柔的动作，像极了暧昧的情人，挑逗般的话语更勾起了那个男人的了兴趣，举杯喝酒，微笑着问道。

　　「我结婚了。」不知怎么，眼前这个喝着酒正跟自己搭讪的男人，让陈静想起了男友吴兵。低下头，陈静说出了一句在这样的场合，极易让人误会的话语，朝酒保一招手，说道：「来一杯威士忌。」

　　那个男人被陈静突如其来的宣布震的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陈静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眼中泛起一丝玩味的光芒，往陈静的手上瞄了一眼，发出邀请：「要不过去坐坐？」

　　顺着他的手势，陈静看到了不远处，疯狂舞蹈的人群中，三男四女正围坐在沙发边谈笑着，茶几上已经摆了好些个空酒瓶，见陈静看过去的目光，几个男人都笑着招了招手。

　　朝那边遥遥举杯，引来几声希拉的呼哨，将杯中的洋酒倒进口中，感受着那股辛辣渐渐不满舌头，酒香一点点溢满口腔，再顺着喉咙进入腹内，陈静轻轻将酒杯放到了吧台上，脸上泛起一抹很少因喝酒而产生，极似害羞的红润，身子贴近那个男人，喷出一口酒气，几位亲昵的在他耳边说道：「反正不是用请喝酒。」

　　城市中的夜风，总是不如自然中的舒服。被高楼大厦阻挡之后，更染上了一丝不近人情，无意间带来的汽油味道，告诉人们它已经不再纯洁。

　　陈静就是在这样的风中，走出了酒吧的大门。一杯威士忌，对陈静来说，不可能有什么影响，脸上的那抹红润也渐渐消退，可是此刻的她，却感觉头脑有些发晕。

　　「吴兵，回公司了没有？」刚走出酒吧，就接到了吴兵的电话。因为内心的不爽，以及身处的环境，陈静似乎已经忘记了对吴兵的暧昧称呼，直接叫着他的名字。电话那头的关心，虽然都是生活琐碎，但是让这个浪子般的女人，心中充满了依恋，温柔的跟情人隔着电话亲昵着，丝毫没有发现，之前酒吧里搭讪的那个男人，紧跟其后的走出了酒吧，更没发现，在听到她对电话那头的称呼时，那个男人的脚步顿了顿。

　　挂断了电话，陈静才发现身后多出了一个男人，不过此刻在她面前的男人，将手上的酒杯换成烟，身上不见了刚才的流氓气，多了一股潇洒。陈静知道男人为什么会跟出来，少妇身上所带的吸引力，远远不是少女能够媲美，那种征服的快感，是个男人，都会想拥有。

　　「来支烟。」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陈静朝那个男人伸手说道。

　　「啪！」熟练的在眼前的打火机上点着了手上的中华，随意的吐出了嘴里的烟雾。知道男友此刻已经身在离自己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不知道何时才能跑来看看自己，陈静放下心的同时，多了一份失落。没有在意自己这种异样的诱惑，会给身边的男人什么感觉，眯着眼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说，要送我回家，然后在送达之后，扶我进屋，再视情况而定，进一步发展？」

　　陈静再次吸了一口，让那熟悉又陌生的烟雾，刺激着自己高耸的胸乳下的肺部，迷幻中的舒爽让陈静感觉自己回到了以前，那种成日在男人间辗转的日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之后，平静的仰起头，看着那个因为没有穿高跟鞋，而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男人，寻求着他眼中或是口中的答案。在她想来，这个男人，在刚才跟随自己出了酒吧，站在自己身后时，脑海中肯定是这个想法。

　　男人的脑子里，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此刻，却是微微一笑，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为陈静打开了车门。

　　有些意外的坐进了车，眼光却依然看着那个男人，像是非常意外对方的做法，想从他的脸上找出这么做的深意。

　　「你并没有结婚，而我，期待和你的再次相见。」想着那个男人在关上车门之前的肯定语气的说话，陈静一阵恶心。男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总爱表现得好像是自己什么重要的人一般。

　　那天被拒绝后，徐艳就像是从来不认识陈静，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竟是没有一句过多的话语，连以往的关心，都不复存在，这让陈静有些怀疑，自己进入这家公司之后，是不是从没跟徐艳亲密接触过。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吴兵，渴望吴兵身上的平淡，期盼自己的平凡，所以少了徐艳的关心，并没有让她感觉过多的不适。

　　如果不是老天总那么不爱满足人的愿望，陈静或许会在这家公司一直平静下去，即便工资少些。

　　劳动节，是世界人民的节日，为了庆贺这个重要的日子，法律规定让人们有机会放松七天。在这个难得放松的时节里，旅游自然是少不了的课题。而在旅游中，爱美的女性自然是会需要不少的护肤品，这对于陈静缩在的公司，可是一个不可错失的好机会。

　　只是这样的机会，对于陈静这类职工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机会的到来，也就预示着她们假期的取消。

　　为了安抚手底下的那些美女们，经历胡文强打算在节前带她们去一次休闲山庄。之所以只为安慰女士们，是因为仅有的那几个男人，最终的意见必将因为女人而转移。在这个大前提下，即便陈静很是排斥胡文强的安排，也抵不住大势所趋，不得不屈服。

　　一幢幢高低不等，无序错落分布的方形楼房，将陈静生活的圈子围了起来，从高空看去，俨然是一个四通八达的迷宫，有着无数的缺口，却不知道出路在何方，也只有随着车流穿梭，才能感觉到这个迷宫的巨大。

　　陈静坐在巴士的中间位置，看着窗外不停跑过的格子，听着车上的同事叽叽喳喳的聊天声，没有参与。徐艳难得的跟她坐在了同一车，正在前方两个位子上，跟销售总监聊着什么，从那个冷漠女人不是看向自己的目光，她知道聊得内容肯定和自己有关。不过她不在意，毕竟这次来了这么多人，徐艳总不至于配合胡文强，在众人面前对自己怎么样。只要注意别落单，应该不会有问题。

　　司机终于在这座水泥囚笼中找到了一条出路，眼前由钢铁水泥转成绿荫麦田的景色，让陈静找到了些许轻松。如果不是想到即将到来，会如何扑向自己的困境，或许这种轻松，能一直持续下去。

　　即使处在对未知的紧张当中，陈静仍然不得不承认，胡文强所选的地方确实不错。

　　一片广阔的碧绿农田簇拥着山坳，一丛紧密生长的绿竹，像极了那些耍酷的男人额头被竖起的长发，只能从偶尔闪过的间隙，看到绿色面纱下的一抹屋檐。无边的林海中，袅袅几缕青烟自幽深出袅袅升起，越过树尖，被清风吹折了腰，渐渐迷离、涣散，直至消失无踪，活脱脱一幅田园山水画，好一处休闲之所。

　　驱车由远而近，车上的姑娘们被窗外的田园风光勾引走了目光，莺声燕语不住的冲击这车上唯一的男性——那位司机的耳膜，忍受了一路的香风诱惑，陈静发现，在接近目的地，不被人发现的某一时刻，那司机将左手悄然脱离了方向盘，放到裤裆处抓了抓。

　　在远处被竹林和树木遮挡住真容的山庄，当车开到自带的停车场，才发现原来这里有着如此广阔的天地。30座的巴士开到停车场，并排六辆卧着，竟在树荫下感觉不出力量。

　　「美女们，都下车了啊！晚上聚餐，现在都到龙晶那里领取自己的房卡。好好收拾一下，听说有一个公司也要来这里，大家不要错过机会。」装载了100 多名各色美女的车队刚停稳，就看到胡文强双手叉腰，昂着头站在休闲山庄门前，对着没有下车的美女们尽力的提高这嗓音，吸引她们的注意。

　　他身边摆着一张铺着红布的桌子，一个秀气的戴眼镜的女人，略带慵懒的坐在一个服务员装扮的年轻男人身边，双手随意的搭在桌上，身子却似无骨般得靠在了身边的男人身上，正是胡文强提到的龙晶。

　　「胡总，你说的那个公司，有帅哥来没啊？」陈静刚走到车门口，就看到一个同事正贴在胡文强身边，一脸媚笑的说道。

　　「这个不应该问我，得问你身边的美女们。以你们的身段和美貌，那些男人就算不是帅哥，也会是的。」丝毫不在意身边有着众多员工和山庄服务员，胡文强嘴里说笑着，离那女人最近的右手扶上了她的腰，顺着下滑，在臀部用力捏了捏，看着女人娇叫着脱身而去，脸上却一副爽朗的笑容。

　　要是在之前，陈静必定会和这个女人一样，做着亲昵的样子去跟胡文强套套近乎，即便被吃点豆腐，能拿到更多的钱，陈静不在乎，毕竟仅限于摸一摸。可是此刻，对于胡文强的做派，心底一股厌恶油然而生，总觉着离得不够远，借着身边同事的遮挡，拿了房卡往大门走去。

　　晚餐在5 点半就已经准备就绪了。接近傍晚，舟车劳顿，爱美的女人们大多都洗了澡。未施粉黛的脸上笑容灿烂，强大的素颜魅力顿时让餐厅的灯光都不敢出来露脸，让山庄服务员着实见证了一把蓬荜生辉。

　　四月底的空气中还有着少许未曾退去的寒霜气息，庄外的草木林叶展现着自己的生命力，只是尽都碧绿，难免有些单调。所以当这群女人走过，花哨的服装裙裾飞舞，各色的丝袜裸腿摆动，如同白日的蝶类，园圃内的花丛，林中的百鸟。一路上零散的男性客人都两眼放光，双腿无力，大嘴微张，口水四溢，即便尽力的保持着分度，喉节的震动频率依然令人吃惊。

　　不知道餐饮业的创始为何多用女性服务餐桌，不过此刻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先见。若是此刻在那里的是一群男人，不知道餐厅中，会是如何一番景象，这顿晚宴，何时才能开餐。

　　主桌上是胡文强一干公司领导的席位。当被徐艳强行拉到主桌坐下，陈静才发现财务的那个老头子似乎没有来，整个餐厅中，除了偶尔出现的传菜员，只有四个胯下有突出特点的生物。

　　「来，为了咱们公司，为了即将到来的长假，和各位美女即将到手的钱，咱们干一杯。」不知何时，胡文强面前出现了一个话筒，端起酒杯，很粗俗的说了一句现实的话。

　　对于钱，自然没谁拒绝，特别是女人，更需要钱，即便可以依靠男人，还是希望能够自己做主，而不是一个附属品。做销售的女人，没几个不会喝酒的，加上又是餐桌第一杯酒，所有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稀稀拉拉的酒杯碰触桌面的声音，一张张木椅幸福的亲吻着一个个秀美的丰臀，让在场的男人羡慕不已，而女人则是不停聊着感兴趣的话题，没人注意到，陈静身边的徐艳，在见到胡文强使得眼色后，谨慎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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