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蛋糕的兩人攤坐在茶几旁。綠間將盤子裡剩餘的紅豆，一顆顆集中到角落。似乎正在想著什麼事。

「所以說，小真。我今天可以住下來嗎?」高尾一邊抹著嘴巴旁的奶油，一邊問著。

看似心不在焉，其實卻很緊張。

「嗯?你想住下來?!」

綠間抬起頭。

似乎想裝做很意外的樣子，高尾又在心裡偷笑著。

「雖然說，都沒有在做習題啦，但現在也已經快十點了。可以嗎?小真就睡床，我睡地板沒問題。只要有被子就好。」

一陣預料之外的沉默襲來。

本來以為綠間會馬上答應的，高尾想著。沒想到一直聽不到回答。

「可以吧?你睡床，我睡地板。」

「高尾。」

「什麼?」

「你等一下。我還沒說你可以住下來。」

高尾猛然想起妹妹的話。

(我已經做得過頭了嗎?是啊，我都還沒表白呢。但是，朋友之間，也是可以留宿吧?我們…也都是男孩子…。)

綠間站起身，走向衣櫃，從裡面拿出一頂淺色的睡帽戴上。

「…不過，明天早上有晨練吧，從這裡去也比較快。反正都要一起去，你要住下來，也不是不行…」他伸手調整了下睡帽，讓它完全服貼自己的頭髮，然後轉身。

眼前的高尾已經扶著茶几，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憋笑著; 看見綠間轉身，他終於忍不住放聲笑出來。

「哈哈哈哈，小真!!那個，那真的是我想的東西嗎?...」

綠間一時脹紅了臉，「你笑什麼。」

「不是…抱歉…但是，小真太可愛了嘛。」高尾用手指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啊，抱歉，你剛剛話還沒說完吧?」

「嘖，你這樣我要怎麼說…」綠間撇開頭，「再說，哪有人會說男孩子可愛的?」

此時綠間眼中流露的神情、是種說不出的羞澀; 似乎連本人都沒有查覺。

高尾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走向綠間、重新看著眼前的男孩。綠間似乎終於察覺到那股不尋常的氣氛，於是刻意避開那緊追著的視線。

(我…為什麼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這樣想，綠間便感覺臉頰發熱。

高尾凝視著臉上逐漸染上紅暈的綠間。他忍不住伸手捧住綠間的臉龐，將那轉向自己。

「小真。」

綠間心裡一驚，想將擱在自己臉上的那雙手移開，卻無法動彈。那掌心似乎將一股溫度注入了他的身體，使他身體各處都產生了不同反應。那是如此新鮮又微妙的感受，讓他察覺自己心底湧現更多的渴望。但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心裡雖然不解，卻意外的…不討厭。

「什麼事，高尾。」在吞了一口口水之後，綠間用有點顫抖的聲音問著。

「我…，」一度想說出的告白，又吞回肚子裡。「我可以留宿嗎?真的可以?」

「這個...沒什麼不行...」綠間鬆了口氣，同時也感受到些許的失望。

(本來以為高尾要講出什麼驚人的話，原來只是確認留宿的事情而已啊。)

「...只是，十一月了，」他接著說，「你不是真的想睡地板吧?我沒有多的棉被。睡沙發也很奇怪，你雖然是笨蛋，但也是客人…」

「那我要睡哪?」

「呃…」察覺到自己的言下之意，綠間的臉變得更加羞紅，「這個…

「!!」

還在思考著怎麼回答，高尾已經克制不住地吻上他了。

而且是深吻。舌頭慢慢的潛入，輕暖的氣息吐出 -有紅豆的味道- 臉龐上的手指緩緩移動著。綠間從來沒有接吻過，但如果吻的感覺是這樣…

…他在心底暗自後悔著沒有早點嘗試。

(我，原來真的那麼喜歡他嗎?)

綠間的心底浮出一點疑問。但是想要更多碰觸的那股欲望、卻無庸置疑。

決定為高尾做蛋糕的時候，他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一直以來，雖然知道自己在意高尾勝過於其他人，但並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的感情。加入秀德籃球部之後，默默地就和高尾越走越近了。每天坐著他的板車回家，一邊喝小豆湯，一邊看著他的背影。那股甜膩的滋味，是來自於手中的甜品，或是眼前的人，已經弄不清楚了。

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呢?其實心裡也逐漸知道，這個黑髮男孩對自己的想法、簡直瞭若指掌 – 每當他試圖隱瞞什麼事情，高尾總是一副「我看透你」的眼神; 偶爾被高尾戳破了面具，綠間雖然表現得不滿，但心底深處卻會湧上一股雀躍之情 –

(他確實知道我在想什麼。)

越來越在意高尾對自己的感覺，越來越不能忍受其他人的介入。逐漸在心底膨脹的情感，卻因為自己的個性、不斷被壓抑著。這是友情嗎?似乎並不純粹是友情。和以往帝光時期的隊友、都沒有這麼深的感覺。臉紅心跳之類的…即使對戀愛沒有經驗，他也知道這和友情已經有了差異。但這種差異，卻使他措手不及。

(我該怎麼做?)

在察覺到自己不單純的心意之後，綠間私底下就常常想著這件事。高尾還是一如往常地，每天和他黏在一起。兩人都覺得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是他究竟是怎麼看我的?他…是喜歡女孩子的吧。)

一直問不出口的話，卻在今天得到了回答。

那覆上自己的雙唇，毫無疑問的回應了他的心意。這種快要滿溢而出的幸福感…原來真的存在…

(高尾，也是喜歡著我的…對我也是那樣的感覺。)

想到這裡，綠間忍不住也回應了高尾的吻。

高尾的心臟一陣激盪。

(小真…已經接受我了嗎?)

兩人迫不及待地想表達對彼此壓抑已久的感情，但似乎怎麼做也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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