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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全 - 38,5

[db:作者] 2025-06-30 15:25 5hhhhh 5680 ℃

  「这封战书,是在同一个早上送到同盟会,送到我手上的,相信与武沧澜拆信的时间相差不远。」

  袁晨锋苦笑道:「说来惭愧,有关武沧澜那篇作废通告的情报,我是在收到这封战书后片刻才接到,跟着才拼凑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简短的一句话,已令现场听得懂话的人脸色大变。一夜之间的变化,却代表一场涉及多方势力的情报战,同盟会还未把军部通告一事回传,却已有另一方抢先侦知,并且做出反应,发出那封战书来当回应,当袁晨锋一早起来,先后接到战书与报告书时,同盟会已在情报战上头败了一仗,也就难怪袁晨锋要苦笑。

  孙武在这方面反应算慢,自然联想不出这些关键,全靠小殇的解释才明白过来,惊讶之余,他更是不解,中土有哪个组织,情报能力更在同盟会、朝廷之上?两大圣宗吗?但以自己的了解,似乎……

  驀地,孙武不说话了,他脑中浮现答案,难怪在场的人脸色都那么难看,有这种本事的除了魔门,更还有何门何派?魔门正是以此召示各方势力,展露实力,表示沉寂已久的魔门,依旧能够掌握江湖。

  那么,这封战书……

  「各位请看。」

  袁晨锋将信取出,孙武、任徜徉毫不避嫌,抢上去观看,看清信上内容的剎那,脑里都是轰的一声巨响。

  诚如袁晨锋所言,这确实是一封战书,发信者是天魔,除了正式宣告复出,更直接约陆云樵一战,地点就在大武皇宫,时间正是武沧澜约集一会的日子。

  这封挑战书,无疑是狠狠打了武沧澜一巴掌,令他邀集三方会谈的打算,还未开始就破碎,难怪那封通告胎死腹中,没有发出,但天魔所採取的这个行动,对武沧澜却未必不利,因为天魔直接约战陆云樵,无论胜败,武沧澜都是既得利益者,只是……事情会有那么简单吗?

  袁晨锋道:「不瞒各位,这些年来,为了各种目的想挑战家师的人,每天都有,其中大部分是希望藉此成名,敝会聘有专职人员负责扔掉那些挑战书,根本不需要送到家师手里,但……这次不一样了。」

  魔门消失江湖多年,年轻一辈的江湖人甚至不知道天魔是谁,听见天魔挑战陆云樵一事,九成以上的人都觉得可笑,即使有人对他们解释,天魔是魔门的首脑,而魔门是曾经在江湖上有显赫势力,却已低调与潜伏达数十年之久,这些年轻人也只会将之理解为「一个过气的魔头要出来挑战陆云樵,自抬身价」。

  袁晨锋执掌同盟会大权多年,见识当然不会那么肤浅,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他才苦笑,而众人也联想到,袁晨锋之所以在遇袭之后,没有立刻回归中土,反而持续深入域外,很有可能就是找不到陆云樵,这才不得不来到龟兹王城,看看能否连络得上。

  一个组织的领导人,居然是如此行踪不定,爱搞神秘主义的人物,每次有事都联络不上,在这种人手底下做事,实在很辛苦,只要想到这一点,孙武就很同情袁晨锋。

  只是,纵使来到龟兹王城,陆云樵似乎也已经不在,袁晨锋想要联络其师的打算再次泡汤,而他也没有闲工夫在龟兹耗时间,简单与虚江子会谈,议定今后的合作方式后,留下随行人马负责首次的能量结晶运输,自己又急匆匆地要一个人赶回中土。

  袁晨锋要回中土,这点本来没什么问题,然而,考虑到他的安全,虚江子就开始头痛了,如今双方结盟,袁晨锋就是龟兹盟友,万一袁晨锋在回程时遇刺,死在半路,龟兹不但痛失重要盟友,还会惹上大麻烦,可是,龟兹如今百废待举,原有的主战力非死即伤,不可能组织高手团或精兵护送,总不好由他自己亲身上场,送袁晨锋回中土吧?

  最后,顺水推舟,孙武自告奋勇,和小殇一起陪同袁晨锋赶路回去,虽说人数少,但却是绝对的精英战力,比什么军队护送都要值得信赖。

  整个安排就此定案,在出发之前,孙武特别问了袁晨锋,表示妃怜袖也正在龟兹,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袁晨锋考虑片刻,最后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动作立即遭到小殇的嘲弄,「好无情啊,听说人家还与你订过亲,差点就成夫妻了,现在有难,你连见也不见一面?」

  这些话孙武也想说,只是不敢出口,就这么被小殇抢先说了。

  「不,如果我的探视,能够对她有帮助,不管怎样我都会去看的,但……目前我这边正是是非之源,去看她或许反而会给她带来麻烦。」

  袁晨锋向两人解释,虚河子命丧龟兹一事,已经渐渐在中土传开,之所以还没有掀起轩然大波,只是因为河洛剑派尚未出面肯定这个消息,但人既已丧命,纸早晚会包不住火。

  虚河子并不是孤身来到域外发展,而是把河洛剑派的精华战力带走,造成中土这边的弱体化,当掌门身亡的消息传回,河洛剑派之内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掩盖事实真相,把一切混过去,甚至找个冠冕堂皇的藉口,比如说虚河子造访域外,意外遇害,这样还可以把凶手矛头直指龟兹;一是选择公开事实,还原虚河子野心家的身分,以否定虚河子为出发点,向全天下自承罪过,当然,这将令河洛剑派元气大伤,多年清誉毁于一旦,几十年内都回复不过来。

  孙武道:「这个……像河洛剑派这种大门派,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应该会选择第二种吧,那和妃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一语说出,就看到小殇瞪了过来,袁晨锋也表情尴尬,孙武知道自己又说错,却完全不明白错在何处,这些争权夺利的事,实在是复杂。

  袁晨锋道:「普通情形下,第二种确实是必然的选择,不过这次的情形有点特别,虚河子虽然身死,但他带往域外的同门、弟子却未全灭,这些人在当前情势下,无意于域外争雄,急于赶回中土,说得明白一点,也正是为了空出来的掌门之位。这批人,在战力上占有优势,若是大家谈不拢,动起手来,目前留守不周山的那一派势力,就屈于下风,所以……」

  说穿了仍是权力斗争那一套,目前留守不周山的那一派,自忖武斗占不到上风,就只能另谋他法,诉诸外界舆论,把虚河子干过的坏事都抖出来,将他打成最邪恶的大魔头,凡是与他沾边的,全都十恶不赦,如此一来,一直听命于虚河子的域外一派,当然就无权来争掌门,甚至还会变成江湖公敌,人人喊打,性命堪忧。

  然而,如果和虚河子有关的人、事、物,都要被打成十恶不赦,首当其冲的妃怜袖就很危险了。公开来说,她是虚河子的关门弟子,隐藏多年的秘密武器;私底下来说,她更是虚河子的亲生女儿,更怀璧其罪,是河图的持有人,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妃怜袖的处境就很危险了,一个不小心,随时有可能成为与袁晨锋争夺刺杀榜首的热门人物。

  说到这里,孙武就能体会袁晨锋的为难,别的不讲,光是让人知道他在域外见过妃怜袖,就能惹出无数麻烦,万一让人误会这是同盟会想支持妃怜袖,夺取河洛掌门之位,藉以操控河洛剑派,袁晨锋绝对百口莫辩,若要澄清此事,搞不好还会被人逼问交代妃怜袖的下落,安全起见,还是乾脆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见面为妙。

  孙武摇头道:「你们这些当领导人的,真是麻烦……」

  「所以才会诞生像武沧澜那样的人啊,人人都说他是狂人,我觉得他只是选择了和我们不同的路,凡是敢逼他、为难他、设计他的,全部杀光,省掉麻烦,比我们轻松多了。」

  袁晨锋耸耸肩,道:「不过,领导人注定是要累的,要是个个都像那位大武皇帝般轻松,领导不久就要出事啦,所以,我寧愿累一些……呵,这些都是家师的教诲,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记住了。」

  孙武听着这些话,突然有一种感觉,以陆云樵这种几乎厌弃世俗的作风,即使将来真的推翻了大武王朝,大概也不会自己坐上皇帝位置,那么,届时成为天下之主的,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个儒雅青年了,只要他能一直维持今日的心性,即使日后就天子位,应该不会变成武沧澜那样的暴君吧?

  不过,自始至终,袁晨锋说的话都有点奇怪,对于域外的动乱、虚河子的事,他像是知道得很多,但重点地方又不是很清楚,让人无法确定他究竟知道多少,这些……他是怎么晓得的?同盟会的情报机构有这么高明?

  想归想,孙武终究没有把这问题说出口,只是整理好东西,预备与袁晨锋一同离开。

  孙武要离开龟兹的消息,并没有高调宣布,否则他肯定无法离开,光是热情的民众挡道,就足以令他寸步难行了,仅管如此,与亲友们的道别,仍显得离情依依。

  胡燕徒、李慕白赠与一本小册子,上头写满武功祕诀,这是他们两人联合整理的心得笔记,内容集两大圣宗上乘武技于大成,从前的孙武就算看了这些也没用,但经过这一番历练,他已经能吸收这些内容了。

  穿着轻纱女装的拓拔小月,迟疑了半天没有说话,当孙武来到面前,她突然有动作,在少年的脸颊上飞速亲了一下,掉头就跑,大胆的奇袭行动,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孙武更是一阵脑袋发晕,说不出话来。

  小殇轻笑道:「怎么样?过癮吧?是不是觉得骨头都酥了?」

  「哪有这种可能啊!你完全捉错感觉了吧?差点吓得尿裤子,这还比较贴切。」

  孙武简单回答,而姍拉朵却在此时靠了过来,「小子,回到中土,如果见到你姊姊,可不可以替我带件东西回来?」

  「喔,好啊,反正我就算不答应,你也会偷偷在我身上下毒,逼我拿东西回来换解药吧?更差劲一点,搞不好还会下在虚江子前辈或小月公主身上来威胁我咧!不过,你要什么?」

  「贼小子!眼睛啥时候那么利了?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啦,就是……替我带件内裤回来。」

  姍拉朵刻意压低了声音,本以为孙武听了定会吓一跳,哪知少年面不改色,只是皱起眉头,道:「你不是已经有了吗?那天要拿姊姊的信,结果拿错,那时候你拿出来的不就是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姍拉朵踉蹌后退,撞在一根柱子上,脸色苍白,诡异的表情,倒是让孙武成就感十足。

  小殇再次贴耳轻笑道:「怎么样?过癮吧?是不是觉得骨头都要酥了?」

  「你又捉错感觉了啦,这哪可能骨头酥?爽到差点尿裤子还比较贴切。」

  低声说完,三人启程离开,正式离开了龟兹王城,迈向回归中土之路。

  袁晨锋在中土是骑马,虽然是经过基因改造的变种生物,不过基本上还算是马没错,进入域外之后,则是改乘骆驼,但如今,一辆新式的磁浮跑车解决了所有问题,无惧烈日强风,穿越沙丘如履平地,全速朝着月牙关前进。

  途中,袁晨锋问起孙武今后打算,此刻中土正是多事之秋,同盟会与朝廷打得不可开交,孙武此番义助同盟会,取得了重要的能量,有大功于同盟会,本身又是当今世上足以名列前十的有数高手,站在同盟会的立场,肯定想要孙武加盟,携手共成大业,袁晨锋表露诚意,提出了希望孙武加入同盟会的邀约,只要加入,便许以会中高位。

  孙武为难道:「袁兄,你侠骨英风,我一直都是很佩服的,但……我还没有配服到想当你手下的地步啊。」

  「哦?所以如果不是你当我手下,而是我当你手下的话,你就同意了?这个……有些强人所难了。」

  「袁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嗯,虽然有难度,不过,不是没得商量。」

  袁晨锋正色道:「说认真的,如果你真有那个意思,这个问题可以商量的。」

  袁晨锋的表情很正经,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反而让孙武吓到了。如果是那种随时都会完蛋的末日组织,那倒也罢了,同盟会如今声势如日中天,若是顺利进行下去,推翻大武王朝,同盟会的领导人物就是新王朝开国元勋,尤其是像袁晨锋这样掌握实权的高阶人物,说不定就是新王朝的继承人,甚至直接登上王座,连这样的位置都可以商量,孙武不是感到受宠若惊,而是怀疑对方脑子有没有问题。

  「别这样看我啦,推翻大武王朝是我入同盟会那刻起,就被赋予的使命,我尽心尽力,必须要完成这份责任,但完成之后……我不见得还要继续扛这份责任啊。」

  「袁兄,话不是这么说吧?也许推翻之前,一切都是责任,可是如果能够推翻大武王朝,后头你就算不是皇帝,早晚也会当皇帝,荣华富贵享用不尽,那时就是你享受的时候啦!人家之前辛苦,不就是为了后头能享受?你辛苦了那么久,怎么享受阶段你要跑?」

  「享受吗?但愿我也能这么相信吧,很可惜,我掌握重权已经很多年了,非常明白,如果要一直把荣华富贵牢握在手,就得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绝没有半分侥倖,否则随时不得好死,这种生活……一点也不享受,武沧澜或许就是被这种生活逼疯的。」

  袁晨锋苦笑道:「如果我能无视一切,不管所有别人的死活,像武沧澜那样,或许荣华富贵也能很享受,可是,如果真要肆无忌惮到那种程度,我想我应该能找到比荣华富贵更享受的生活方式。」

  袁晨锋的这番话,语气真挚,孙武不认为他是随便说说,听在耳里,倒是很同情他们这些在权力圈中打滚的人。自己入世以来,也算见过一些紈裤子弟,仗着手上有些权力,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但那些都是未有真正坐上权力大位的人,至于真正能久坐大位,历经风浪不倒的人……诚如袁晨锋所言,没有一个是容易的。

  从这些话听来,袁晨锋并不是那种淡泊名利的人,倒比较像……别人毕生追求的东西,他在很久以前就已得到,拿在手里过了那么多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虽然这世上大多数人久握权力,只会越来越不想放手,但袁晨锋的想法显然不同,或许,陆云樵对他的影响很大吧?

  「嗯,确实如此,家师的态度,对我影响不小,以前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所谓同盟会的大权,不过是他厌弃了不要,强扔给我的东西。」

  袁晨锋两手一摊,无奈道:「别人不要,还硬塞过来的东西,这有什么价值可言?有什么好动人的?」

  「哦?」

  小殇道:「那现在呢?经过多年,现在你终于发现权力的动人滋味了?」

  「掌权的滋味是不错,不过在我的生命中,还有别的乐趣高过这个。」

  袁晨锋道:「而且随着年岁增长,我从家师身上所领悟到的……就是某些工作,不管怎么累、怎么无奈,还是得要有人去做的,如果你不做、他也不做,最后又要谁来收拾烂摊子呢?」

  「……听起来,你对你师父有很多的不满喔!」

  「不敢,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心存怨恨这是万万不敢的。」

  袁晨锋慎重而坚决地表明了立场,孙武和小殇没再多话,心里却把这问题打上了一个肯定的结论。

  孙武迟疑了片刻,道:「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为什么……陆大侠对同盟会事务这么冷漠?他不问世事,对于那些权力……好像根本就是厌恶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啊?」

  小殇抢着道:「谁知道?或许是遭到什么打击,心理变态了吧?」

  袁晨锋道:「这怎么可能?师父待我恩泽如海,这种话别说是说了,就算是想都不敢想啊。」

  这句话的份量很重,孙武和小殇没再多话,心里却再次把这问题打上一个肯定的结论。

  三人一路乘车飞驰,完全就是不眠不休,不过在实际操作上,却有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这辆磁浮飞车,是小殇临时拼凑组成的新品,袁晨锋不懂得怎么驾驶,孙武当然更没有驾驶执照这种东西,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小殇坐在驾驶座上,一路狂飆。

  对于这种状况,孙武和袁晨锋分别因为各自不同的理由,感到不安,只是谁也没有提出来,就这么持续旅程,随着时间过去,三人逐渐逼近月牙关,也距离那个诅咒之地越来越近……桑德族。

  当日在这附近死了不少人,尸体到处都是,不过几天的时间一过,附近当然也有人清理,尸体什么的早被移去,血跡更是早被黄沙所覆盖、掩没,一眼望去,什么特别痕跡都找不到,若非在龟兹看过相关报告,根本不会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如斯惨事。

  袁晨锋在路上就已听孙武提过桑德族之事,对于三人为何要来这里的理由相当清楚,简单看过弃尸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后,接着就是要实地进入桑德族,确认状况。

  桑德族的位置,对于外人自然是绝密,但孙武等人曾经造访,要找出入口总是比旁人容易得多,虽然桑德族不时也会改变出入口,将曾经使用过的通道封闭,可是这类手段瞒得过旁人,却又怎么逃得出小殇的专业眼光,很快就被她确认方位,直接用法宝「如意金钢圈」开出通道来,钻穿进去。

  进入桑德族所在的地下洞窟,一切尽如先前所料,这个自玄武一族覆灭之后,始终躲避与外界接触,偷偷在地底下存续的部族,遭到一场彻底的血洗,整个灭亡了。

  地下空间之内,到处都是死尸,而且和早先暴露在地表的那些一样,几乎找不到几具完整的,无分男女老幼,各个都是被残忍手段分尸屠戮。见着那么大量的尸块,乱洒在所经之路的每一处上,孙武的脸色非常难看,要不是因为他也见惯大场面,可能早就吐出来了。

  让孙武脸色这么难看的理由,除了残忍的死状,还有一个,那就是造成这遍地死尸的理由,正确来说,是杀人者所用的武学。

  魔门绝学?修罗劫!

  如果可以,孙武实在不想确认这一点,但先前与虚河子对战多次,修罗劫的特征与威力,自己是再清楚也不过,所以寥寥数眼望过,马上就认了出来,凶手用以屠戮桑德族上下的武技,正是修罗劫。

  「……从这些破坏的痕跡看来,应该是魔门的修罗劫……嗯,和典籍中的记载很像。」

  袁晨锋仔细观察四面八方,沉吟道:「不过,出手者的修为,似乎……尚未能真正掌握这门绝学,恐怕是竭尽全力,才勉强驾驭这绝学,换句话说……这应该不是魔门的绝顶高手所为。」

  孙武闻言,心中一凛,仔细端详周围破坏的痕跡,发现袁晨锋所言果然不错,无论冰火气劲或刀罡,都不是驾驭得很好,完全是失控边缘,与虚河子施展时全然两样,虽说能施展修罗劫的,肯定也是千中选一的高手,但此人尚未能驾驭修罗劫的威力,这也是事实。

  (怪了,这样子看的话,出手的肯定不是老爹,不过……那又会是谁呢?修罗劫是魔门绝学,但心眼宗也有人会……唉,是谁都一样,反正用的是修罗劫,就算不是老爹出手,也是老爹传的,这只更证明桑德族覆灭的事与老爹脱不了干系。

  既然确定了这一点,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立刻确认桑德族内最要命的那件事物,孙武带着袁晨锋、小殇,朝着记忆中的方位冲,由于地下洞窟黑暗,找错了路,多花了点时间,不过当他们终于找对路径,来到阿鼻血的存放处,孙武一见眼前景象,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石柱已毁,摧毁石柱的手法正是修罗劫,只是劲道雄浑,远超前头杀戮桑德族人时所展露的程度,绝非出自同一人之手,孙武心头一震,喃喃道:「……老爹。」

 第七章 破镜重圆 离合聚散

  孙武曾经到过存放阿鼻血的石窟,但因为双重结界封锁,他无法进入核心地带,只能远远地观望。

  依稀还记得,在存放阿鼻血的那朵石莲花外,是一大片蘑菇海,那些色泽鲜艷的蘑菇底下,饲养着大片神秘毒虫,普通人光是要过这一关都不容易,而在这片蘑菇毒海后方,石台上绽开着血色石莲,石台的四角各有一根柱子,构成仅限四灵之民才能进入的结界。

  这是当时的情形,不过,当孙武再次回到这座石窟,眼中所见,就只剩下满目疮痍,那一大片蘑菇,似遭烈火摧残,连同底下的毒虫,被烧掉一大片,地上尽是漆黑的烧灼痕跡,但怪异的是,火焚的焦痕之上,又覆盖着一层薄冰,还有像是冰川滑过的切裂痕。

  别人可能看不懂这痕跡的意义,孙武却心中有数,修罗劫里头寒冰、火海两重劫狱交错施展,便是这些破坏痕跡的由来。寒冰与烈火交错而过,极度温差之下,什么毒虫、毒物都粉身碎骨,乾乾净净,是破这种毒物阵的不二法门。

  破解毒物阵的人是谁,不太好判断,因为孙武总觉得此人施展这两重劫狱的手法,并未纯熟,应该不是天魔本人,但那座石台上,四根形成结界法阵的柱子被击断,痕跡明显,是以举世无双的霸道拳劲,硬生生强行破坏,以四根石柱为中心所发动的内外两重结界阵,其威力如何,孙武再清楚也不过,能有这种豪拳的高手,普天之下,孙武就只想得到天魔一个。

  结界法阵整个被破坏掉,里头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还留下来当善心礼物,装盛阿鼻血的那朵石莲,连同底下奇异青色矿石所打造的莲台,全都不翼而飞,看现场痕跡,多半是从底部破坏后,整个取走。

  仅管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但亲眼确认,仍给孙武造成一种透不过气的压迫感。阿鼻血不是普通的兴奋剂,这东西落入天魔的手里,将来会导致何等严重结果,目前根本无法估计,光只是想到那些可能性,孙武就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偏偏顾虑到袁晨锋在旁,还得表现得行若无事,毕竟袁晨锋再怎么神通广大,照理说也不该晓得自己与天魔的关系。

  「唔,阿鼻血本来存放在这里吗?真不好……看来是落入魔门之手了……」

  一面确认事情严重,袁晨锋还维持着起码的冷静,一面归纳着线索,「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得出几个结论……能破坏桑德族的结界阵,出手者必是天魔,而他并非独自行动,还有其他人与他同行……」

  袁晨锋的分析说得上条理清晰,但一番话说完,小殇看他的眼神,完全就当他说了一通谁都看得出来的废话。

  「有一点,你们可能不晓得,修罗劫并非普通的魔门绝学。根据典籍记载,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修罗劫是魔门的掌门绝学,非天魔本人不能修习,后来是因为新技术出现,魔门开发出了威力更为强大的绝学,修罗劫才被摘除了掌门绝学的荣誉。」

  袁晨锋表示,即使如此,修罗劫在魔门仍有着特殊意义,因为那些新一代的魔门掌门绝学,仅管能在威力上远超修罗劫,却无一例外地具有重大缺点,不是对资质要求极高,很难练成;就是修练风险奇大,分分秒秒都在赌命,连续几代传下来,成功者寥寥无几,反倒折了好几任天魔的性命。

  进步的道路,满是荆棘险阻,那些高风险的强大武技,越看越不像是给人练的,比较之下,修罗劫就相对安全,实用价值更高得多,因此,修罗劫再次被赋予特殊地位,若非获得天魔首肯,私自偷练修罗劫便是死罪,如此一来,往后的天魔纵使不愿冒生命风险,去挑战那些赌命的武技,至少也可退而求其次,回头练修罗劫。

  修罗劫在魔门的特殊地位就此定下,虽不是魔门中最厉害的武技,但没有天魔许可,普通魔门高手不得修练。通常,也只有在魔门高手为组织立下大功时,天魔才会传授修罗劫的部份诀窍,作为恩赏,再不然,就是魔门中地位特殊的要人,或是有望继承天魔之位的传人,才被允许修习,普通魔门中人是绝对接触不到的。

  「我看,在外头以修罗劫行凶的那人,尚未能驾驭修罗劫,这有可能是修为不足,也有可能是年纪太轻,又或是两种可能都有,但重点是……天魔带一个这样的人来取阿鼻血,是什么意思?」

  袁晨锋道:「我觉得,要注意一点,那就是除了天魔之外,魔门中出现其他的年轻高手,甚至是天魔后继者的可能。魔门隐匿多年,现今的确切实力没有人知道,想来天魔这些年里也不会浪费时间,万一他已在暗中培育出什么新一代的魔门高手,这可不能不防。」

  这番话,袁晨锋说得认真,孙武闻言,望向小殇,「天魔……真的有培育年轻的高手吗?」

  「有啊!」

  「谁?是……是谁?」

  孙武问得紧张,却看到小殇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朝着他上下打量,无声无言之中,已经说明了一切。

  「喂!拜托一下,我们在讨论魔门年轻高手的时候,你不要用这么诡异的眼神看我,很容易让人误会的。我再次强调,这两件事……没有因果关系,没有任何关系。」

  「唔,域外果真是个好地方,你来域外走了一遭,摸着良心说话的本事,长进了很多啊!」

  小殇笑吟吟地回看孙武,看得孙武冷汗直流,幸好袁晨锋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人的诡异说话,只是独自上了石台,观察现场痕跡。

  阿鼻血被劫走,这是已经肯定的事,魔门既没有留下太多线索,也没有留个解说员在此备询,三人停留在此并无意义,简单看过周围后,便循原路退出。

  对于桑德族的大体,孙武本来有意将之埋葬,但这念头想想还可以,真要实行就是大问题,姑且不论捡碎尸块恶心与否,光尸体数量便难以处理,经过商议,小殇说服了孙武,只要出去时候把洞口封闭就可以,整个地下洞窟便是天然大墓穴,不用多事找棺材了。

  不过,三人在找路出去的时候,另外有所发现,桑德族这个躲藏在地下的部族,平常的所作所为……真的很不光明。

  首次造访桑德族时,孙武等人来去匆匆,桑德族人也存有戒心,双方并没有太多接触,如今桑德族灭绝,没人拦阻,三人找路离开,乱闯乱走的过程中,赫然发现一些令人意外的东西。

  孙武闯进了一间石室,里头浓厚的血腥味,最初让他以为自己跑进了什么牲口的屠宰房,因为里头还有一些没有脑袋,被分割后悬掛起来的大块红肉,但多看两眼,他越来越觉得不对,血的气味、骨肉的形态,怎么看都不像是牛猪,当然更不可能是鸡鸭,等到他终于确定这是人类的尸体,强烈的反胃感,差点让他当场呕吐。

  「魔……魔门居然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孙武的愤慨,马上被小殇所否认,「你哪只眼睛看到是魔门干的?魔门如果杀人以后,还有闲情逸致来这边把尸体当猪肉掛,那外头这片血腥垃圾又是怎么回事?再说,你没发现吗?这些尸首都是中土人。」

  「中土人?你怎么知道的?」

  「喔,这个你不用太在意,不过中土人血肉的味道,我从小就非常熟悉,光闻就知道肉质怎么样了。」

  「……能不能给我一点正常人会信服的解释?」

  孙武对小殇的说法将信将疑,理性层面甚至完全不信,但袁晨锋却来补上了证据,从那些肉块外表的皮肤上,认出了一些纹身,判定这些纹身是出自几个在边境活动的中小门派,仅管活动范围是在边关,却百分百是中土人。

  从尸体放置的情形来看,这些人袭击桑德族而被杀的可能性很低,路经桑德族领地被狙击杀害的可能,则是高得很,孙武还没想清楚,小殇和袁晨锋就在别处又发现了祭坛与大量刑具。

  就算推理能力欠佳,孙武看着这些东西,也大致能想像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很多落后部族都有以血祭神的习俗,桑德族看起来不像很虔诚的样子,搞起祭祀来居然也讲究排场,大搞活人血祭。

  「啧,看这架势,他们起码每个月都要拜一次神,每次祭神都要宰掉十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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