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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全 - 26,5

[db:作者] 2025-06-30 15:25 5hhhhh 7120 ℃

  这句话说完,后方十余尺外的那座沙丘,顿时有了变化,一道白影从沙丘之中缓缓升起,虽是被深埋在沙丘内部,但周身却连一粒沙子也没有沾着,一层无形的气罩,将这人从头到脚给包裹护住,沙尘不沾身。

  如果是普通的武者有此表现,那便足以展露一身内力高强,不过来人并不是凭个人武功做到这些,而足以手腕上法宝所施放出的力场隔绝外物,阿古布拉王注意到了这点,更清楚来人的身份极不寻常,很可能就是自己这些年来持续追查的心眼宗最高法宝开发师。

  环顾当世,河洛剑派在开发法宝的技术上,确实堪称优秀,但心眼宗能在短短十余年内取得偌大突破,不仅开发出许多幻觉法宝,更将阿默兹狼重现于世,这就不是河洛剑派独力能成,况且自己由虚谷子口中得知,太平军国之战后,河洛派的技术人才凋零,并没有什么可以执牛耳的大匠师,所以。心眼宗的法宝技术,必定另外有高人相助,自己多年来一直追查这个人的资料,但此人却被心眼宗藏得很深,半点线索都没有泄露。

  直到今日,心眼宗为了此战,可说是资源尽出,不但两名最高首脑联手出战,就连幕后的这名神秘人都现身出来,确实是一副要摊牌的样子。如今,虚原子折了一臂,又连发三记大地震波,短时间内无法再启神戟异能;虚真子的功力自己心里有数,“修罗劫”虽是不世奇功,自己倒也还承受得住,那么今日胜负的关键,便在这名神秘人身上。

  “千万别误会,也别搞什么先发制人,我不是战斗人员,来这里只是单纯跑龙套过场,拿个全勤纪录,不用把我当成战斗对象,要是有得选择,我根本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出现!”

  女子的嗓音从后方传来,特别低沉的声音,听得出来是使用变声仪器的结果,阿古布拉王正以全身气机压制心眼宗主,若敌人有什么动作,正气机牵引之下,第一时间便招来重击,绝难防御,但听到这特别变造过的低沉女音,仍旧让他一阵愕然。

  “……是你?”

  说话的嗓音经过改变,已不是本人的声音,而且那个人以前绝不会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但这番话听在耳里,阿古布拉王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名故人,或许,是因为天下的女人虽多,怪成这样的怪女人却实在寥寥无几。

  “哇!不会吧?我站的位置你看不到,声音也经过变造,口气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样子听你也知道是谁?你该不会一开始就心有定见了吧?”

  如果说先前还是半信半疑,现在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阿古布拉王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你……”

  奇异的对峙成形,阿古布拉王压制住心眼宗主,背后出现了狼司祭,而被击飞至远处的地司祭,这时已重新站起,手握神戟,朝这边赶来;那名受伤呕血的黑衣人,却不知是对阿古布拉王太有信心,还是为了什么别的理由,竟然飞奔冲出,弃下这边的战场,赶往另一边驰援。

  妃怜袖、纳兰元蝶正在生死关头,光是这一群尸偶战士的威胁,倒是还好,但抵挡前后三次大地震波的伤害,却是两人无力支撑下去的主因,黑衣人的来援,无疑是救命的及时雨。

  “紫霞神剑”纵横飞舞,砍金断铁,所向披靡,之前被大地神戟挡住,其威力无法尽其全功,现在碰到超级法宝以外的金属,整个特性完全被凸显出来,尸偶战士的强悍身躯与剑上紫光一沾,立即被削断,只见耀眼的紫光不住飞跳,每当紫光闪动一次,就有一具尸偶战士被破坏。

  这些尸偶战士的身躯,都经过特殊强化,部分的外壳、骨架甚至由合金铸造,就算被砍头、截肢,也都还能活动一段时间,爆发出要命的最后一击,与敌同亡,但黑衣人对这种改造尸偶似乎很有经验,出手迅捷无伦,紫霞挥斩,绝不是单纯的一下斩击,横劈之后立刻竖砍,两下紫芒闪动后,尸偶起码被分解为四块,不管生命力有多顽强,蠕动尸块所能造成的威胁性终究有限。

  单纯以锋锐度所造成的杀伤威力来看,“紫霞神剑”犹胜伽利拉斯的“水龙吟”一筹,但如果单凭一柄锋锐神兵,就能将这些尸偶战士切菜砍瓜般杀灭,那心眼宗耗费偌大资源所开发的秘密武器,就只是一堆烂渣,所有技师的心血全变成笑话。

  尸偶战士能使气发劲,周身也有护体力量,配合坚硬的合金身躯,寻常刀剑别说砍之不入,光是砍中,都会引来强猛劲道反震,换作是普通人持神兵,在砍到目标的瞬间,便被反震力量给震麻手腕,尚未砍断尸偶身躯,兵器便要脱手,根本不可能拿来连砍,更别说纵跳如飞,连续闪电砍倒敌人。

  就算是实力不错,经过相当锻炼,像纳兰元蝶这等级数的武者,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效果。使用“紫霞神剑”会被神兵汲取自身元气,用得越久,耗力越大,对身体的负担也越重,此消彼长之下,还要承受敌人的反震力量,最多连砍上十几个,挥剑的力量与速度就会大幅下降,为敌所趁。

  因此,一看到黑衣人用这等速度使剑,内行人马上知道其中厉害,那正是本身修为、身手均臻上乘的具体表现,任何方面只要稍差一点,都做不到现在的杀伤力,而且,黑衣人能缔造如此战果,还另有原因。

  “紫霞神剑”锋锐无匹,这是杀伤王力,但黑衣人左手的“昙睱神剑”变幻无方,却是让他能维持高杀伤力的关键。

  “青睱神剑”几乎没有剑刀,剑身全由一团青光凝化而成,挥动之际,与其说是斩击,其实更偏重打击,所变化出的剑身忽长忽短,时如钩、时为锤,虽是全无锋口,却力重千钧,凡是被青光带过的物体,马上被砸飞出去,甚至扭曲变形,黑衣人先以青光开路,扫开所有阻碍物,孤立出自己的目标,进行瞬间斩杀,只见青光、紫芒错落闪动,几乎只是一眨眼间,黑衣人就从尸偶群中清出一条路来,杀进包围圈中央,与妃怜袖两人会合。

  “尊驾是……”

  纳兰元蝶一句话没问完,黑衣人抢先道:“你们两个没事吧?刚才为了引蛇出洞,没法先支援你们,真是对不起了。”

  声音出奇熟悉,纳兰元蝶肯定自己曾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更猜不透是谁会与阿古布拉王联手行动,正要开口询问,妃怜袖已经开口:“你认不出他是谁吗?他是任兄啊!”

  “任、任兄?”

  纳兰元蝶一怔,随即猜到,失声道:“任徜徉?”

  黑衣人拉去头套,露出本来面目,赫然正是失踪多时的任徜徉,他点头道:“果然瞒不过你,遮头遮脸只能骗过普通人,你应该一听声音就认出我来了。”

  其实,早在听见任徜徉开口之前,妃怜袖就已经认出他的身份,只是这点此时不用解释,妃怜袖真正想弄清楚的,是另外一件事。

  “当时,我与阿古布拉王在王宫内会谈,他忽然离开,有一段时间行踪不明,是去救你与姗拉朵女士了吧?”

  阿古布拉王是河洛剑派的顶尖高手,以他修为,察觉王城之外的骚动不足为奇,自从姗拉朵的王后身份揭露后,妃怜袖便想到当时阿古布拉王之所以离开,多半是为了赶去救人,所以姗拉朵、任徜徉的失踪,也就顺理成章了。

  面对这个问题,任徜徉没有立刻回答,显得很犹豫,但这样的表现已是最好答案,妃怜袖也不再追问,只是提醒任徜徉一件异事。

  “像修罗劫这级数的绝顶武学一经运使,周遭真气鼓荡,形成能量干扰,我无法准确探测出运功者的数据,所以也无从对比。”

  妃怜袖道:“根据资料,狂风劫狱是修罗劫的第一式,威力最弱,话虽如此,今天这一式的威力,却与那天洞窟之中,我们所见识到的另两式修罗劫天差地远。”

  任徜徉道:“是啊,那个鬼洞窟,先天上克制释家武学,害得我们在那里发挥不出应有力量,被打得好惨,敌人明明只有十成力,都相对变成加倍,这次换到一般战场,谁也不占地利之便,终于轮到他们要有好戏看了。”

  “嗯,你觉得就只是因为这样吗?”

  “不然你想说什么?”

  任徜徉又看了妃怜袖一眼,顿时省悟:“你是说,那天我们所看到的心眼宗主,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的那个,并不是现在这一个?”

  “我无法判定,只能说有这可能,希望你们谨慎小心,别误中了敌人计策,一着错,满盘输。”

  妃怜袖说得慎重,任徜佯也知道她所言非虚,当下就想提气发声,告知阿古布拉王,请他有所戒备。

  同一时间,处于三方面遥遥包围中的阿古布拉王,在压制心眼宗王之余,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狼司祭的身上,这位风雨故人的出现,大大超出了意料之外。多年相交,阿古布拉王深知此人厉害,半点也不敢小觑,生怕她突然放出什么攻击法宝来。

  “你怎么会和心眼宗混在一路?难道……这一波河洛剑派的内部动乱,也有朝廷的黑手在幕后操弄?武沧澜到底想干什么?到慈航静殿玩火还不够,要把河洛剑派也拉进火圈吗?”

  阿古布拉王问得疾言厉色,狼司祭却回答得满不在乎。

  “武沧澜到底想干什么?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如果他还是十几年前那种个性,估计他也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至于玩火,他和银劫早已玩得习惯,就算不去慈航静殿搞,早晚也会搞到河洛剑派,只不过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躲在域外多年,可能还不晓得,我现在是朝廷钦点的头号通缉犯。”

  狼司祭双手一摊:“当然也不是我愿意的,不过银劫派出的那些走狗确实卖力,像杀狗一样把我当野狗追着跑,差点就被他们干掉。后来流亡到域外,才刚刚听说这边有个怪异组织,他们就主动找上门说要吸收我……你知道的啦,我只是一个单纯的上班族技术员,太复杂的事情一个不懂,要保命又要找地方吃饭,哪有这么容易?只好依附当地组织,先来混口饭吃,后来意外发现这组织与河洛剑派的关系,已经是上了贼船,想下也下不了了。”

  “这么多年都是你在替心眼宗主持研究?阿默兹狼是你的作品?以你与大武龙族的关系,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大武龙族都快被那家伙给杀光了,和他攀亲带故,你不觉得只会死得更快吗?至于什么阿默兹狼,那就好笑了,明明是尊夫人的杰作,怎么能说是我的作品?这个烂摊子没有人收拾,我硬着头皮顶上了,你不谢我收拾善后,还要怪我吗?”

  狼司祭轻描淡写几句,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阿古布拉王不感意外,道:“你今天来,也是要帮他们夺取西门宝藏?”

  “呵,西门宝藏?这句话拿去骗小孩子吧!后生小辈可能不晓得,唬我就不必了,西门朱玉生前忙到晕头转向,哪有时间搞那么多宝藏留下?还不全是靠鸠占鹊巢的本事?此处有宝不假,但要说是什么西门宝藏,嘿,那不过是西门朱玉张冠李戴的能耐。”

  狼司祭冷笑:“这里本是白虎一族故居之地,灭亡之后,楼兰凤族老实不客气地将人家老巢占为己有,建起了要塞、库房,加上了特有封印,在这边研究白虎一族的遗产,研究到自己也灭亡,最后西门朱玉循线而来,关上这两族的遗迹,又加了他自己的封印,想要留着日后处理。他死后,这里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西门宝藏。嘿!山河依旧,人事全非,就是这种滋味了。”

  “你果然全都知道,那你今日来此,是有把握开启此地的封印了?”

  “哈,少来这一套,楼兰、白虎两族均足以各自的血缘施加封印,没有凤、虎两族人的血,根本不可能开启封印,更别说西门朱玉成事不足、乱事有余,胡乱加上了自己的第二重封印,想开启此地,必须要连续破解三道不同的印锁,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再开一次,我才不会没脑子,跑来做这种高难度任务。”

  狼司祭高声大笑,阿古布拉王首次泛起不安的感觉,这个敌人的出现纯在意料之外,她既投奔心眼宗阵营,自己的盘算便被全部打乱,很多刻意保守的秘密,敌人可能早已知悉,而自己却直至此刻才明了这一点。

  “你大概也觉得很奇怪,如果我们明知道此处无法开启,又料到你弃下王位而走,必是存心引蛇出洞,要在这里等候我们上钩,我们又为什么要乖乖过来让你砍呢?”

  狼司祭冷笑道:“那个答案……当然足为了在这里干掉你啊!”

  此语甫毕,另一边忽然传来任徜徉的大喊,示意警告,表示心眼宗主功力不对,可能有诈。这一声大吼震动四野,包括阿古布拉王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听到,狼司祭摇摇头,道:“嘿,这小子真是太小看你了,就算没这提醒,你也不会相信心眼宗首脑只有我们三个人吧?你看似粗豪,其实心眼细得很,连亲生女儿也瞒了这许多年,从不让她知道重要秘密,当然,我们这边也省得抓人取供就是了……”

  “闲话休提,你不是要干掉我吗?光在这里说这些,有何意义?”

  “哈哈!河洛剑派最重养气,对敌时讲究以静制动,你这样催着我们动手,是心乱的征兆,大家一场旧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其实呢,对付你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你武功太高,正面相搏,我们没有人打得过你;要说什么放毒下药,尊夫人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也不晓得留了什么万能套餐给你,多年来这些蠢蛋数次加害,都没能把你怎么样,真是明枪不行、暗箭也无效,被你一个人阻头阻势,十几年也拿不下域外,弄得这些蠢蛋又是搞生化兵器,又要到处放瘟疫,嘿,真亏了他们,我才知道当坏蛋要征服世界,居然这么辛苦。”

  狼司祭说话同时,地司祭也来到近处,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阿古布拉王虽感威胁,但真正让他放心不下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虚真子并不是真正的心眼宗主,那么就是宗主的替身,传说心眼宗在宗主之下,有三位身份神秘的大司祭,今日的场面不妨视为三大司祭到齐,阵容确实堪称坚强,但真正的心眼宗主又到哪里去了?是躲藏起来预备暗中偷袭?还是有什么其它的打算7.如果只是藏匿等待出手,那倒是不幸中的大幸,一切问题仍可由自己承担,最怕的就是计划早已被看破,敌人趁隙反击,做出什么厉害的非武力部署,那就……

  “哦,怎么好像神色不宁啊?是心里有事放不下吗?哈哈,虚江子英雄一世,到底还是有牵挂的人啊!这也难怪,疼爱子女是父母天性,正常人都会放不下的。”

  狼司祭说着,忽然叹了口气:“闲话休提,你且猜猜看,真正的宗主不在,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你家王宫的建筑牢不牢靠?经不经得起修罗劫轰击?”

  最担忧的心事被一语道破,阿古布拉王心头一震,本来无懈可击的气机流转,出现了一丝细小破绽,尽管这丝破绽几难察觉,但正与之气机相牵引的虚真子却立生感应,第一时间发动反击,而一直在说话制造机会的狼司祭,也在这时候出了手。

  异光流转,五色神石激速飘射向阿古布拉王,当两股巨力正面对撞,阿古布拉王所担忧的事,也在龟兹王宫中发生。

  妃怜袖、纳兰元蝶走后,拓拔小月调动兵马,准备种种防御,希望在心眼宗发动第二波袭击之前,尽可能多加强王城的防护,否则上千魔狼一次来袭,王城必然无阵。

  除此之外,王后的丑闻杀伤力甚大,龟兹子民未必都还忠心王室,拓拔小月也需要时间去安抚民众,一切都要赶着与时间赛跑,正当拓拔小月焦头烂额之际,却没料到心眼宗的第二波攻击,竟然以这样的形式发动。

  没有上千魔狼,没有大批高手,甚至连一件强力法宝都没用上,单单只用了一个人:心眼宗主单枪匹马独闯王宫!

  拓拔小月先前也曾猜测:心眼宗主的武功如此厉害,又志在龟兹,那为何不擒贼擒王,先刺杀自己与父亲,这样下是很容易就可以把龟兹弄到手?后来得知父亲身怀绝技,这疑惑看似有了解答,却还是有一个破绽。

  自己平时出入王宫,也曾多次远离龟兹:心眼宗伤害不了父亲,却大可以擒下自己来要胁,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总不会是心眼宗的人大过白痴,没想到有此一着吧?肯定是他们顾忌些什么,自己不知而已。

  但不论如何,当自己想象多时的场面终于发生,心眼宗发动针对自己的斩首攻击,拓拔小月才知道情势有多严重。

  那个身穿白袍,头戴三角白头套,上头还画着一堆血红眼睛图案的怪人,看起来像是个装神弄鬼的滑稽骗子,离奇地出现在王宫之前,毫无征兆,但当他开始出手,却像来自幽冥的死神,将周围化成地狱。

  哪怕是魔狼来袭,都没有替王家骑士带来如此大的损失:心眼宗主缓步走过,阻挡在前的王家骑士突然离地飞起,身遭莫名重击,还在半空就浑身喷血,掉落地上时,早已变成一具肢体扭曲的死尸。

  拓拔小月被惊动,赶了出来,见到这样的场面,才发现敌人的目标必定是自己,莽撞现身太过不智,但此时想要再躲起来,却又已是难以脱身,幸好两大统领在此时赶来,挺身护主。

  北宫罗汉、宇文龟鹤,这两人是域外一等一的高手,面对这两人的联手夹击,就算是心眼宗主,也不可能再像早先那样轻松。

  然而,也只是没那么轻松而已,事实证明,“没那么轻松”与“很辛苦”之间,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北宫罗汉的法宝“浑天印”所释放出的红光无法锁定心眼宗主,连带也让宇文龟鹤配合的第一击落空,紧跟着,一股突然生出的冰冷冻气,将方圆二十尺内的世界变成一片冰霜。

  修罗劫·寒冰劫狱!

  这一击,曾经让孙武、任徜徉吃足了苦头,此刻重现,就算扣除了阿鼻血的克制,情形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十余名身在劫狱范围内的王家骑士当场毙命,两大统领身遭强大劲道轰击,尽皆重伤,虽然他们斗志仍顽强,一心护王,但挨上一击之后,双双被困于冰封之中,不管他们要做些什么,那也都是破冰而出以后的事了。

  拓拔小月站得够远,这一击“寒冰劫狱”她得以身免,眼见强弱悬殊,她第一时间选择转身离开,务必要把敌人引走,远离此地,才能减低伤亡。

  这个想法很正确,却无力贯彻执行,她才刚转身举步,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轰得离地而起,在浑身剧痛中,深陷入后方的一堵墙内,好不容易意识稍微回复,转过身来,便看到心眼宗主已来到身前,正朝自己举手掐来。

  “要·命·的·束·手·就·擒!”

  怪异的声调似蕴含妖异邪力,令人浑身松软,生不出抵抗的念头,拓拔小月强忍住想认输的冲动,勉力挥起右手,想拨开敌人的手。

  这是全然无意义的举动,心眼宗主的伸手,来势虽慢,却肯定蕴含劲道,以彼此的实力差来看,就算是拓拔小月运足全力去推,都只是蜻蜓摇石柱,不可能有什么作用,更别说此刻浑身酥软,运不出力道。

  然而,奇迹正是在彼此都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拓拔小月挥出的右手,在碰到敌人的瞬间,两股力道一碰,非但将敌人的手给拨开,余力未尽,竟然让心眼宗主身形一晃,假如不是他立即止住身形,甚至还会后退小半步。

  突如其来的意外,拓拔小月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章 百变天魔·万劫修罗

  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事,拓拔小月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可以说意识不到发生什么事。

  自己的武功是高是低,拓拔小月向来心中有数,自己分心于政务,刻苦练功的时间本就不多,如果不是靠着祭刀来撑场面,凭自己这点微末修为,在真正的高手眼中,绝对是连渣都不如。

  纯内力的比拼,在高手对决中,是属于硬碰硬,毫无花巧的硬仗,半点都取巧不得,这也是拓拔小月的最弱项,过去都是凭着祭刀的异能,战斗时尽量发挥招式、速度上的优势,绝不与敌人硬拼内劲,否则自己的实力马上就会泄底。

  这些事情拓拔小月自己都很清楚,对上心眼宗主这种强人,自己根本称不上他的对手,不过是一只随手可捏死的小虫,如果连会使“如来神掌”的孙武、任徜徉都惨败,自己有什么资格与心眼宗主动手?

  心眼宗主的一爪,直探颈项而来,若是被他掐中,后果可能是束手就擒,也可能是当场就被掐断脖子断气,紧要关头,下意识地想要自救,挥手出去想推开,但在手挥出去的同时,也有心理准备,可能两边劲道一碰,自己就会被震断手臂。

  脑里都已经浮现臂骨震断、刺出皮肉的画面,预期中的痛楚却迟迟没有到来,反倒是自己随手的一推,居然将心眼宗主的一爪给拨开,碰撞时感受到的爪上力道也不大,难道……这个心眼宗主有问题,不是真货?

  拓拔小月一愣,随即想到这个可能性很低,若说心眼宗主是假,他刚才那一式一修罗劫”威力无俦,一招便打得王家骑士两大统领重伤,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本事,北宫罗汉、宇文龟鹤也没理由陪他做戏。

  这样的错愕,不只出现在拓拔小月身上,同样也让心眼宗主一怔,适才拓拔小月的一下挥手,自己不以为意,但两人双手对碰的一瞬间,一股雄浑内劲自拓拔小月腕上透出,将自己的一爪给弹开,这股内劲不仅浑厚绵密,更是河洛剑派的正宗心法,怎么会出现在拓拔小月身上?

  “故·弄·玄·虚!”

  这四字从心眼宗主口中说出,令人觉得格外剌耳,但为了确认情势:心眼宗王再次出手,仍是一爪探出,抓向拓拔小月的脖子。

  刚才的侥幸,拓拔小月不认为自己会有第二次好运,可是,就算自己回头奔逃,也没法破墙而走,既然逃跑无路,只有奋起挣扎了,目前与敌人的距离太近,祭刀刀身过长,拔出了也难以灵活使用,仍是只能最简单地挥手还击。

  心眼宗主意在试探,没有全力以赴,使上了四成劲,拓拔小月奋力求生,全力挥手出去,双方再一次对碰,当两只手碰在一起时,心眼宗主再一次得到确认,拓拔小月手上传来的反弹力量,确实是正宗的河洛派“太极真气”而且运转之际圆熟老辣,绝非新手初学乍练,怎么看都是具有数十年勤修之功。

  拓拔小月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就算再怎么天资聪颖,也练不出这样的浑厚内力,况且日前洞窟内一场混战,自己对她的微末功力心中有数,怎会在短短时间内增强至此?肯定是有人将力量输入她体内,而她自己却懵然不知。

  “虚江子果然对·女·儿·心·疼·得·很,但就算留下几成内力,又·护·得·住·谁·了?”

  心眼宗主在冷笑声中说出的话,拓拔小月似懂非懂,她听不明白虚江子是谁,但从话意判断,应该就是自己父亲阿古布拉王,若说父亲走之前曾输留内力给自己,这种事情是合情合理,但为何自己全无半点印象?而且在此之前,此事也无征兆,父亲当真在自己体内留下内力?

  心中怀疑,拓拔小月觉得父亲此举实是败笔,若真有此事,父亲起码也该告诉自己一声,让自己能靠这股力量偷袭敌人,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把自己吓一跳;再者,自己武艺低微,与其把真气输给自己,还不如输给北宫罗汉,这样更增胜算。

  输出功力极伤自身元气,父亲若把真气输留给自己,他那边情况如何?若是碰到强敌,如何是好?

  拓拔小月想着这些问题:心中叫苦:心眼宗主前行一步,一股无形压力直逼而来,拓拔小月知道敌人这次要来真的了,自己体内就算有父亲留下来的内力,却没有足够的本事去发挥,对付寻常庸手自是大占便宜,却不可能真的与高手正面对战。

  正思索间,心眼宗主又是一爪探来,出手形式、方位都与先前一样,可是正面承受这一击的拓拔小月,却明显感觉出不同,这一爪夹带劲风,招末至,气劲已封住自己退路;看似平凡无奇的一爪,蕴含着五种以上的生克变化,不管自己怎样格挡招架,都会被敌人的变化给打倒。

  情势又回复到最初的束手无策,只能在无奈败死、束手就擒之间选择其一,眼见敌人的一爪将至,拓拔小月把心一横,再一次挥手推出,想要奋力一战。

  “嘿!”

  心眼宗主一声冷笑,拓拔小月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内,这一爪的击出速度陡增,预备先折断她的手臂,再掐住她的咽喉,微裂喉骨,让她知道厉害。

  十拿九稳的一击,眼见就要得手:心眼宗主眼前一花,竟然失去了拓拔小月的身影:心中一凛,却见她低腰跨步,形若闪电破空,瞬间掠至自己身前极近处,挥出的左拳收回化肘,一记肘顶,将全身力量集中于一点,重轰而来。

  慈航静殿、河洛剑派都有类似的肘顶招术,与一些不世武学相比,这当然算不了什么,但电光石火间的匆匆一瞥,拓拔小月这一击的运劲、速度、姿势俱皆完美,便是心眼宗主自己,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处于此情此境更好的攻击形式。

  既然完美,就会有完美的效果,拓拔小月一下闪进心眼宗主双臂活动范围内,时顶敌人小腹,速度迅若奔雷,换作是对上普通高手,这一下别说把人打飞出去,肯定是筋折骨断,倒地不起,但心眼宗主岂是易与,简单举掌二止,拓拔小月的一肘撞在掌上,像是撞在什么极柔软的物体上,所有劲道未及发出,就被承受化解。

  化劲、散劲,本就是河洛剑派的看家本领,似心眼宗主这样的高手,承受敌劲,以柔化刚只是第一步,跟着便是反弹回去,尤其是这种拳掌相碰的情况,只要反向将拓拔小月的拳头黏住,反弹笔劲回去时,她不但无法闪躲,更立刻会演变成互拼内力的局面,届时无论这小了头有什么打算,一招就可以将她败下。

  理所当然的打算,却在实行上出了问题:心眼宗主正要反弹敌劲,拓拔小月体内忽然爆发一股更强横的大力,不但震开心眼宗主的手掌,更让拓拔小月如陀螺似的激转,高速转动中,拳打、指戳、脚踢,乱舞攻敌,力道又大,速度又快,又是近距离内连环递出,即使是心眼宗王这样的高手,心存大意之下,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应付吃力。

  “哼!”

  连吃了几个暗亏,心眼宗主怒意上涌,左掌一转、一推,在身前立出一道柔韧的气墙,全数封挡拓拔小月的乱舞攻击。这一掌看似平凡,却已蕴含河洛派武技菁华,任敌袭千刀万剑,俱是一掌尽封,只要先把拓拔小月的这一轮攻势接下,跟着便施展“修罗劫”重手轰击,绝不允许她再出些什么奇异怪招。

  对拓拔小月用“修罗劫”这本是杀鸡用牛刀的过激行为,但连吃几个暗亏后,心眼宗主收起轻慢之心,决意狮子搏兔,再不给这连连超出自己估计的诡异少女半点机会。只可惜,这个决定仍是慢了一步,拓拔小月竟似完全把握住敌手心态:心眼宗主才释放出气墙,正急转攻敌中的她,忽然收招撤身,以倍于来时的神速退走,敌人还来不及变招拦截,她已轻轻巧巧地退回去,靠墙站立。

  没能拦下拓拔小月,任她说来就来、说走便走,对心眼宗主面言,这是莫大的耻辱,更令他怒火中烧,冷哼一声,气墙余劲向外震出,踏脚之处的青石砖、周围的墙壁瞬间爆裂,一时间地上的青砖碎裂炸起,两侧墙壁轰然颓倒,一副天动地摇的骇人景象,直逼拓拔小月而来。

  拓拔小月靠墙而站,面对这惊人的一幕,竟是不做任何反应,看似镇定,其实却是无力作出反应。刚才与心眼宗主两度碰手后,心眼宗主第三次出手,自己已知不敌,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间一股热流在体内窜走,穿经过脉,所经之处如遭电殛,身不由主地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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