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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花传奇更新至351章 - 5,2

[db:作者] 2025-06-30 23:55 5hhhhh 5040 ℃

  法能大师微笑着,「我没有什么要吩咐的。我希望你每年都能够来一次,有什么事情想说,就跟我说一下;没什么事情,就来坐坐,静一下心,这对你有好处的。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在法能大师面前,欢欢就像是脱去了长年裹在外面的厚厚的保护壳,她想了想,说出了心中最近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师父去年说我姻缘将现,可是,还没有。」

  「那你心中可有期待?」法能大师问道。

  欢欢红了脸,不作声。

  「真的还没有吗?」法能大师又问。

  「弟子,也不肯定。请师父指点。」欢欢的脑海中此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不禁一阵脸热心跳。她赶紧把头低下,也不知法能大师是否看出什么。

  「还记得我为什么收你做记名弟子吗?」法能大师问道。

  「弟子罪孽太重,师父慈悲为怀,想助弟子渡劫。」

  「是啊。不过你我毕竟没有太多时间相处,你是很需要这段姻缘,你也应该需要一个男人,他能助你渡过命中的劫数。」

  「请师父明示。」

  法能大师又微笑起来,「其实是你指点了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命中的这个人是谁。你今天不是和他一起来的吗?」

  果然是他!欢欢想起刚才脑海中闪过的张一鸣的身影,只觉得心瓣尖儿都颤了一下。

  因为幼年时候的阴影,长大后的欢欢憎恶男人,所以才和姚静有着假凤虚凰的关系。张一鸣的出现,欢欢的心理经过了几个阶段的变化,首先是愤怒,这促使她一定要抢回姚静和乐乐;当欢欢认识到两个姑娘的心已经叫张一鸣彻底劫走,再也追不回来的时候,她变得悲哀,自己终究是比不过这个男人的吸引力;但后来,张一鸣通过姚静的身体,和欢欢进行了一番欢爱的明争暗斗之后,欢欢发现不但输了姚静,甚至连自己也赔了进去,每回和姚静欢好,她竟越来越产生迷离的错觉,脑海中、甚至眼前姚静的脸庞都会在恍惚间变成张一鸣的面容。特别是最后那一晚,当姚静粘满着张一鸣湿淋淋的痕迹来到她的房间,刹那间她就觉得自己小腹之中的那个部位几乎痉挛一样的抽搐了,那一晚,欢欢觉得自己像疯了一样。

  欢欢觉得无力自拔,但是又不敢相信,不愿承认这种状况,因此对张一鸣陷入了爱恨交加的情绪之中,正是这种让欢欢害怕的情绪,使得她对张一鸣更加疏离。这一切,张一鸣不知道,其他任何人也都不知道。但是,欢欢觉得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高僧知道,此刻欢欢的眼里,法能大师知道一切,不论前世今生,还是宇宙洪荒。

  「师父。」欢欢叫一声,匍匐在法能大师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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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一鸣在后院等待法能大师的召唤。欢欢去了有一阵了,不知道法能大师在对她说些什么。张一鸣回想起去年这时候见到法能大师的情景,大师此次再见到自己,又会说些什么?命犯桃花?现在可以确定是桃花运了吧?张一鸣想起了乐乐的调皮,姚静的柔顺,刘红的刁蛮,还有陆婉,还有师姐,甚至,还有赵敏,等等。

  「施主,住持请你进去。」小沙弥一声召唤打断了张一鸣的思绪。

  跟随小沙弥穿过后院,又过了几个院落,来到方丈室,小沙弥亦指点说法能在里面等候,让张一鸣自行进去。

  推门进屋,法能大师仍旧坐在蒲团之上,欢欢已然不在。

  「大师,您好。您还记得我吗?」张一鸣向法能大师行礼后问道。

  法能大师一笑:「出家人心无杂念,所以可以过目不忘。」

  「谢谢大师上次的指点,我受益匪浅。」

  「谢我干什么,命里的有无,不是我定的。」

  「不知大师这次可有什么指点给我?」张一鸣问道。

  「你们为什么总要我指点什么呢?如果你们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自会看见一切,不需要旁人指点的。我且问你,你想要什么指点?」

  张一鸣愣了一下,仔细回味了法能大师的话。这次是为何而来?张一鸣回想了一下,是因为师姐生下了自己的孩子,是因为那天和姚静躺在床上,谈起了乐乐、谈起了刘红,这些女子们,让张一鸣心里很温馨。是了,张一鸣想到,我是为她们而来的,我想知道我这桃花运还能走多久,我不想让这些女子们因为我而不幸。

  「大师,我想问问,关于桃花运的事情。」

  「桃花运?」法能大师深深地看了张一鸣一眼,「我只说你命犯桃花,没说你会走桃花运。」

  「大师,这一年来,我认识了几个女子。我很爱她们,她们也很爱我,我自己都觉得很惶恐,怕负了她们。这难道不是桃花运所致?」

  「真走桃花运的人,怎么会有惶恐呢?」

  「大师,您的意思是……?」法能大师的话让张一鸣忐忑起来,如果不是桃花运,难道是桃花劫?那这到底是怎样的劫数?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落到谁的头上?如果注定是一劫,张一鸣宁愿应在自己身上,可千万别伤害了身边这些女孩子们。

  法能大师摆摆手,「你不用问太多,你命犯桃花之相还是没有改变,我观你面相,远不是你现在说的几个女子。至于运或劫的问题,既然你有惶恐之心,就说明劫数是有的;但是,你既然能为她们而惶恐,若你闯过劫数,其后必将是桃花绚烂。若能平安渡劫,你在这上面的福分不浅。」

  「谢谢大师指点。」张一鸣诚惶诚恐地说。

  「我上次给你的内功心法都练了吗?」法能大师问道。

  「练了。我知道了,那不只是养生功。」

  「叫什么功都无所谓,你不必执着于这个。你用来养生,它就是养生功,你用来对敌,它即是武功。我送你此功法,是希望助你一臂之力。今次你来,我看你似乎前面还有些凶险。你这次可有时间多住几日?我有套拳脚招式,也一并教给你。平时可以用来活动筋骨,关键时候,也许能派上其它用场。」

  「谢谢大师。」张一鸣再次道谢,心里亦喜亦忧。喜的是法能大师将教给他一套拳法,练了密宗太极心法之后,张一鸣一直遗憾没有配套的拳脚套路;忧的是大师说他前面还有些凶险,却不知究竟是何凶险。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叫人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你可以先去休息了。」

  张一鸣想起欢欢,不知她在何处,于是问道「大师您刚才那个记名弟子呢?我和她一起来的。」

  「她已经走了,你不用担心。」

  「哦。」张一鸣应一声,心想,欢欢竟已经走了,那肯定是从另一条路走的,不然他等在外面一定看得见。她是有意避着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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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欢下山后,在台怀镇上住了下来。她心想,法能大师说可能留他几天,只叫我独自下山,不用等他一块了,可是大师并没有叫我下山后马上离开。

  宿命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相信宿命的人是幸福的。现在欢欢相信张一鸣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心里忽然间就觉得很充实,人也轻松起来。三十年来,她从来就没有这样地轻松过,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了一个依靠。她忽然间也就明白了乐乐和姚静为什么像飞蛾扑火一样义无反顾,她曾经不懂乐乐和姚静,特别是乐乐,为什么在这样一个自己一招就可以打倒的男人面前变得像个小女人样,这种男人有什么可依靠的?

  现在欢欢体会了乐乐她们的感受,没来由地就明白了。当她从心里一接受这个人后,突然间就觉得有了依靠,虽然其实张一鸣什么也没变,自己还是可以在数招之内打倒他,但是欢欢还是有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的安全感。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有自己的男人,他会帮我搞定的。

  所以,欢欢在台怀镇上的日子,是闲适而惬意的,她一边等着张一鸣下山,一边每日里在镇上转转,看看各种各样的游客,逛逛各种小摊小店,她甚至买了些小饰品,以前欢欢是从不买这些东西的。

  欢欢不担心错过张一鸣,既然是命中注定,只要张一鸣下山,他们一定能够遇见。上山的时候不就遇见了吗?那时候,欢欢还只是碰巧在那家店里歇脚而已,而现在,虽然张一鸣不知道,欢欢却是在专门等张一鸣,有什么理由两人会不能遇见?欢欢甚至没来由地觉得,现在只要张一鸣出现在台怀镇,她就能闻见他的气味。

  见到张一鸣后怎么样呢?如何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说清楚?这些欢欢都没有去细想。她只想见到他,然后跟着他,回北京,或者其它什么地方,都行。

  欢欢在台怀镇住下的第三天晚上,吃过饭后,她又去镇上溜达。这三天里,她把附近的小商小铺都转得熟悉了,走着走着,欢欢来到了一条应该算作夜市的小街上。

  街道不长,有着昏暗的路灯,这里的摊点挺杂乱,有些卖小吃的,也有些地摊,卖一些骗人的古玩或佛品。欢欢在街头买了几个烧烤串,拿在手里有滋有味地吃着,慢慢往街中间度去。欢欢忽然对自己这种新形象好笑,像个好吃的小姑娘一样,吃得满嘴流油。这时她想起乐乐讲过的那句话:做个小女人有什么不好。欢欢心想,是啊,乐乐,你比姐姐先明白这一点,是因为你比姐姐有福气,能够先遇见他。

                 4

  欢欢从夜市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就在她快出了夜市的小街的时候,一个似乎是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吸引了她。小女孩面前铺了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几个字:「变卖祖传佛珠,为父治病。」字迹娟秀,不像平常见到的街头骗子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正是这一手字吸引了欢欢。

  欢欢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来,只见白布上放了一串檀木佛珠做成的手链,现在的都市男人们有很多手上都会戴上这么一串,缓缓想买上一串送给张一鸣也很不错。

  「你这个,怎么卖?」欢欢问面前的女孩。

  女孩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着时髦的都市女人,似乎不敢确定这会不会是一个真正的主顾。

  「我要给我爸治病的。」女孩说。

  「我知道,你这里写了。所以我问你怎么卖?」

  「二十……」女孩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她此前已吓退过一些问价之人,甚至还被人嘲笑过一番,她都有点不敢报价了,但是也许真是需要钱给父亲治病,女孩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二十万,不还价。」

  欢欢不是个没钱的主,但还是被吓了一跳。一个夜市的地摊货,开价二十万,要不是这女孩真是什么也不懂,又确实等钱救命,那就是这女孩是一个顶级的骗术大家,出手就是大买卖,不屑于去骗个百八十块的零碎钱。可是,就算她这串佛珠真是祖传珍宝,有谁敢在这个夜市的地摊上花二十万去买这样一件东西呢?

  也许是看见了欢欢吃惊的神情,女孩慌忙解释道:「值的,我们家这串珠子值这个价,要不是给我爸治病,我不会卖的。我没骗你。」

  欢欢也是老江湖了,经过风浪,见过人物,也就是这两天,心里有了个男人,不觉的就有些女儿心态,才会有些闲情吃烤串,逛夜市。女孩一番话,让欢欢恢复了江湖警觉,如果有人敢骗她,她是从来不会让那人有好果子吃的。

  仔细看着女孩焦急的神情,既有对生意成交的渴望,更有对自己的货品、对自己人品的坚定表白,怎么看,这女孩不像是巧言令色的江湖宵小,而她清澈的眼神也不像是大奸大恶的江湖大盗。

  「这布上的字是你写的?」欢欢换了个话题,问道。

  女孩点点头。欢欢心里又多了一层信任。所谓字如其人,写出这一笔娟秀的字,是需要一颗纯洁的心的。

  「你爸爸是什么病呢?要这么多钱?」

  「他要换肾。医生说要这么多。我们家欠他的恩,我一定要救他。」

  「什么意思?」欢欢有些不明所以了,「他不是你爸爸吗?什么欠他的恩?」

  「他不是我亲爸爸,是后爸。」

  欢欢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胸口急剧地起伏,情绪几近失控,怒斥道:「后爸也会有好人么?」

  小女孩被欢欢吓得不轻,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会干出什么来,她一把抓过白布,把那串佛珠包了起来,捧在了自己的胸前。「姐姐,阿,阿姨,不买算了,您别生气,我也不卖了,我要回去了。」小女孩被吓得声音发抖。

            卷四第三十四章情深缘浅

                 1

  欢欢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会突然情绪失控了呢?主要是女孩提到了后爸,勾起了欢欢心灵深处对另一个卑劣、委琐男人的恶毒的记忆。

  欢欢拉住女孩,赶忙向她道歉:「别怕,别怕,小妹妹。姐姐刚才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不关你的事。你这珠子我再看看,好的话我买。」

  女孩疑惑地看了看欢欢,才重又蹲下,轻轻摊开白布,把佛珠露了出来。

  欢欢谈了这么久,还没有真正拿起这珠子看过,直到此时,她才拿起了珠子。珠子的做工确实不错,拿在手里珠圆玉润,手感上好。但是,欢欢看了看,珠子的成色很新,不太像祖传之物。

  「你这个真是祖传的吗?」欢欢问道。

  「是的。」

  「传了多久了?」

  「不知道。我妈说起码好几百年了。」

  「几百年?」欢欢有点不信。但是,她想不会是这个小女孩在骗她,小女孩肯定也不知道珠子的来历,应该是女孩的父母,对女孩说的一个并无恶意的谎言。欢欢知道,在贫困潦倒的家庭中,一个祖传至宝的传说,常常可以成为全家人精神最后的寄托。除了自家的祖先能够可幻想、可依靠,他们在现实中常常是求告无门,一无所靠的。

  「小妹妹,这样好不好。我现在身边也没有这么多钱。你跟我回住处,我拿一万块给你,算是定金你拿回去。你告诉我你家住哪,过几天,我给你送钱过去。」

  小姑娘看着欢欢,似乎不相信终于有人肯出钱了。想了一想,小姑娘问:「那这珠子呢?」

  「珠子你先带走吧。我给你送钱的时候,再把珠子给我。怎么样?」

  欢欢心想,这珠子就算是她家祖传,估计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最多就值几千块。自己给一万块,算是帮她了,珠子欢欢也没打算要。过几天等到张一鸣,就一起去小姑娘家看看,要是她说的是真话,那就还继续帮她一把,要是她撒谎,欢欢想,那我就拆了她家的房子,要她家鸡犬不宁。那时候,只怕她爸爸是真要钱治病救命了。欢欢也不太担心女孩随便说个假地址糊弄一下,听口音,女孩是本地人,如果她说了假地址,欢欢挖地三尺也会把她给揪出来的。

  女孩见欢欢说得很真诚,不像在骗她,于是赶紧收拾东西,跟欢欢往旅馆去了。

  欢欢身边没多少现金,几乎所有钱掏出来,凑足一万交给了女孩。女孩大概是从没拿到过这么多钱,激动得双手直抖。

  「拿好了。路上怕不怕,小心别丢了。」欢欢交待说。

  「不怕,我贴身放着,拼了命我也不会让这个丢了。」

  「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欢欢忽然发现自己变得迷信起来。

  女孩要了纸和笔,给欢欢写下了自家的住址和自己的名字。一手娟秀的字,看来至少这一点她没撒谎,那块白布上的字是她自己写的。

  「丁萱。这是你的名字?」欢欢见了纸上的字问道。

  「嗯。」女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你知道这名字的意思吗?」欢欢想起了萱草的别名,问道。

  「知道。萱就是萱草,又叫忘忧草,我爸爸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忘掉所有不快乐的事情,无忧无虑的生活。」

  欢欢一下子竟有些痴了起来。这么小一个孩子,大概十四五岁?变卖祖物,为父筹钱治病,她能够忘忧吗?名字,总是寄托人们的美好期望,可是又实现了人们多少期望呢?就像自己和妹妹,欢欢乐乐,然而自己何曾有过一天真正的欢乐?

  欢欢摸了一下小丁萱的头,说道:「好了,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丁萱犹豫了一下,最后从怀里掏出那包着珠子的白布,递到欢欢手里。「这个珠子你先拿着吧。」

  欢欢问道:「你就不怕我不去送钱了?你这可是二十万的东西,我才给了你一万块。」

  「我相信姐姐。」丁萱的眼神里有着纯真的信任。这让欢欢心里一热。她其实并不打算要这珠子,但是此时拒绝,反而会伤了丁萱的心,于是她接了过来。

  「过几天我一定给你送钱去。」欢欢说。

  丁萱甜甜地一笑,这才高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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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欢在台怀镇住了一个星期了,她并没有嗅到张一鸣的气息,渐渐的,欢欢的情绪开始低落,心情变得忧郁起来。

  不是说他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么?为什么在这里专程等待,却不得相见呢?他下山了吗?离开了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曾经来到这镇上?难道对命中注定的人,也不能有一点点心有灵犀的感应吗?

  欢欢的心起起落落,心头那点希望,却越来越暗淡下去。欢欢在镇上一直住了两个星期,到后来,她那儿也不去,那儿也不逛了。恍惚中,欢欢竟觉得是跟张一鸣约好了在这家旅店的这个房间里等候,她守在旅馆的房间里,生怕自己有片刻的离开,就错过了如约前来的张一鸣。她几乎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越是夜深人静,越觉得正是张一鸣即将前来的时刻,多少次,欢欢几乎是屏住呼吸,期待着楼道里会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步步,来到她的门前,然后,温柔的敲门声响起……。

  脚步声始终没有传来,敲门声也始终没有响起。最后的一夜,欢欢哭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她趴在枕头上,彻底地、放肆地哭了出来,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这一夜,欢欢哭得心肝俱碎,仿佛生命都要在这一刻远离自己而去。原来,什么命中注定,也都是骗人的鬼话。所有的命运,还是都得自己一个人面对。

  第二天,欢欢收拾行囊,离开了台怀镇,离开了这个曾带给她一丝希望的地方,这个让她好好地享受了几天小女人情怀的伤心之地。这一刻,欢欢觉得自己又是以前那个欢欢了。

  欢欢来到离台怀镇二十几里的丁家村,路虽不远,却不好走,山路崎岖,爬高走低的,欢欢不禁想,那天夜里,丁萱是怎样一个人,怀揣着一万块钱,蹬着瘦弱的双脚,走过这一段黑暗山路的。

  在村口问清了丁萱家的位置,欢欢走向一间破败的土房。房门是闭着的,欢欢轻轻敲了一下。没多久,门开了,开门的正是丁萱。

  见到欢欢,丁萱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这笑容也让欢欢忧郁的心情亮堂了起来。等不到一个男人算得了什么?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让人温暖吗?

  「妈,妈,那个买珠子的姐姐来了。我说了她一定会来的。」丁萱一边把欢欢让进屋里,一边冲房里面大声喊道。

  欢欢走进了房间,好久才适应里面昏暗的光线。进了里屋,就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腹部挂着一个袋子,欢欢知道,那是做腹部透析用的,丁萱说得没错,这个男人如果不换肾,应该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丁萱的妈妈本来在喂男人吃东西,见欢欢进来,忙也站了起来。

  「这是我妈,这是我爸。」丁萱介绍,然后又对父母说:「这就是那个买珠子的姐姐,那一万块钱是她给的。」

  丁妈妈拉着欢欢的手,不断地说「姑娘是个好人,那串佛珠是丁家祖传的,是文殊菩萨之物,它会保佑你的。」

  见这情形,欢欢就想落泪,自从昨晚哭过之后,欢欢突然发现自己的眼泪浅了。这些贫穷、善良,甚至有些愚昧的人啊,佛珠真能保佑人,它不是早就该保佑你们才对,怎会叫你们落得这步田地?

  欢欢也不知如何劝慰这一家人,想了想,掏出了从银行取出带来的二十万现金,放在床头。不论着佛珠是真是假,价值多少,就当帮助丁萱吧。

  「这里是20万。待会叫丁萱跟我去镇上,到银行开个户存了。然后你们赶紧联系医院吧。换肾光有钱还不行,还要等有合适的肾能换,早到医院排个队就早有希望。现在很多人都是拿着钱排队等着换肾。」

  床上的男人挣扎着想坐起来表示谢意,丁妈妈和欢欢都制止了他。

  「姐姐,你已经给了我一万,这里只要十九万就行了。」丁萱想起这回事,于是说道。

  欢欢拍了拍丁萱的脸,说道:「没关系,都拿着吧。姐姐有钱,也不在乎这一万两万的。」

                 3

  看着丁萱瘦弱的身子,却有着自强的风骨,欢欢突然很痛惜起她来。她想了想,对丁妈妈说:「丁家嫂子,我觉得我跟丁萱很有缘份。我在外面自己做些生意,正好也要个帮手,不如我收丁萱做徒弟,就让丁萱去跟着我学点生意,这样也赚点钱,补贴你们。这换肾的事情,就算完了,往后养护还需要不少花销。你看怎么样?」

  听了欢欢这话,丁妈妈还没表态,丁萱已经露出欢喜雀跃的神情,拿眼睛看看欢欢,又看看妈妈,只盼她能表态同意。

  丁妈妈有些犹豫,怕家里少了帮手。床上丁萱的继父说话了。「孩子妈,你让丁萱去吧。我不能再拖累着她了。生死由命,何况现在有了钱,总算是有希望了。」

  丁妈妈这才点头答应了。欢欢又再次说:「我不会马上叫丁萱走的,等他爸爸换肾的事情都办完了,再叫丁萱去找我。」

  丁妈妈这才连连点头,又说了一番「姑娘是个好人,佛珠会保佑你」之类的话。

  欢欢没再逗留,起身道:「那现在丁萱和我去镇上把这钱存了吧,这么多现金放在家里,一时半会还用不上,太危险了。」

  丁家父母也觉得是,于是就让丁萱跟欢欢去了。

  一路上,欢欢又多知道了些丁家的情况。丁萱父亲早亡,留下一对母女艰难度日,还时常受些不大不小的欺侮。现在丁萱这个继父,原始丁萱的老师,本姓王,在村上的民办小学教书。见丁萱孤儿寡母可怜,就对丁萱很照顾。后来,见丁家母女时常还受些欺侮,王老师为人正直,看不过眼,便总是帮着丁家母女。熟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王老师一个单身男人,老是这么护着一对孤儿寡母,自然闲话就起来了。村里人还觉得一个老师与寡妇勾勾搭搭,怎么还能当老师呢?于是合伙着把王老师的位置也给拉了下来。不过是个民办教师的位置,王老师也没有啥好留念的,何况自己年轻力壮,也不怕没饭吃。倒是对丁家母女,既然闲话都传遍了,王老师干脆就娶了丁萱的妈妈。当时丁妈妈死活不答应,觉得自己一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如何能耽误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但是王老师态度很坚决。而丁萱确实需要一个爸爸,她又已经跟王老师很亲了,丁妈妈这才应允下来。新的家庭组成之后,一家人和和睦睦,日子本来一天天好转,谁知就在这时,王老师病倒了。这一病就不起,而且有越发严重之势,直至肾功能衰竭,要靠透析度日。而丁家刚刚好起来的日子,又一天天衰败下去。丁萱也辍学在家,帮妈妈里外操持,即做些零工赚钱,也分担些家务。

  「真难为你了。」欢欢听了丁萱的情况后说道。

  「也没什么。如果没有现在的爸爸,我和妈妈也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有了爸爸,至少我们曾经好过。而且,以后还有希望。」

  这就是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意义吗?不论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或是他的女儿,也不论这个男人只是躺在病床之上的,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只要他存在着,希望就还在,女人的心就还在。想到这里,想到在台怀镇那终于没有结果的等待,欢欢的心莫名的一痛。

  存好钱后,欢欢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丁萱,嘱她家里的事情都办完之后,就出来找自己。

  「姐姐,那我以后就叫你师父,好吗?」丁萱问。

  欢欢想了想,点头答应。随后,又拿出一张印花贴纸,交给丁萱道:「你回去把这个贴在身上,一天之后,这朵花会印在你的皮肤上。」

  丁萱接过一看,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真好看,师父。」

  欢欢笑了笑,「印了这朵花,你就真可以叫我师父了。」

  「那我印在那里呢?」

  欢欢看了看丁萱还没饱满的乳房,道:「不要太明显,别叫人家看见了。你就印在这里吧。」欢欢说着指了指丁萱的腹部。

  丁萱点头答应了。于是,师徒俩就此暂时分手。

  丁萱走后,欢欢又在镇上走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回到那家旅馆再住下来,后来一想,都已经离开过一阵了,如果不巧的话,张一鸣正好在此期间已经离开,自己再住在这里还有何意义呢?一扭头,欢欢往回太原的汽车站走去。路过曾经住了两个星期的那家旅馆,欢欢投下了伤心的一瞥。

                 4

  张一鸣在法缘寺里住了半个月。法能大师教了他一套拳法,与先前的内功心法相辅相成,张一鸣通过对拳法套路的演练,觉得与心法相得益彰,每每练到兴奋处,只觉得通体经络贯通,真气畅涌,有一种无以名状的舒适之感。

  除了熟悉新学的拳法,张一鸣在法能大师有时间的时候,听他讲讲佛经。张一鸣并不懂佛经,但是听着法能大师的声音,竟也能让人心平气静,产生一种祥和愉悦之感。

  但是,直到有一天,张一鸣觉得心绪非常的不平静,他去听法能大师讲经,也只在听讲的当时能够少许平静下来,离开法能大师的禅房,心中那股隐隐不安的感觉依旧会升起。到了晚上,张一鸣躺在山寺的床上,一向以来觉得静谧的山野,竟也无法平息心绪的波动,这一晚,张一鸣觉得心里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第二天,张一鸣对法能大师说:「大师,我想下山了。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以来我的心很不安。」

  法能大师看他一眼,点头道:「好,你也该回去了。算算日子,连今天你在这山上呆了半个月了。」

  张一鸣辞别法能大师后,下得山来,一进入台怀镇,心情即平静了许多。他本想立刻乘车赶往太原,然后搭乘第一班飞机回京。张一鸣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安是不是姚静她们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到了车站,张一鸣的脚步又犹豫了,似乎台怀镇上有什么令人留恋。

  思前想后,张一鸣决定住一天,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于是,他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

  安顿好之后,张一鸣在镇上漫无目的的转着,中午,在一家路边小摊吃了点东西,下午又接着转。一天下来,不大的台怀镇几乎都转遍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张一鸣转得也累了,于是回到旅馆房间。在床上躺下,一开电视,发现这间房的电视机是坏的。

  「服务员。」张一鸣叫道。

  不一会,一个姑娘跑过来。

  「你们这电视是坏的。」张一鸣说。

  姑娘进屋调了调电视,也不见起色。于是说道:「那给您换一间房吧。您隔壁房的客人上午刚走,今天特忙,还没来得及收拾。我马上收拾好给您换过去。」

  姑娘到隔壁去收拾,张一鸣也跟去看了看,觉得还行,开了开电视,没问题。这时,就听姑娘嘟囔一句:「怎么枕头打这么湿?哭成啥样了?」

  张一鸣很奇怪地看姑娘一眼,姑娘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里本来住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客人,都住了俩星期了。昨晚听见她好像在房里哭呢,今早上就走了。」

  「哦。」张一鸣应一句,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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