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思緒混亂

「嗯.........」

下午時分，弗雷特里西坐在廚房中，面對著剛出爐的蘋果派。

帶著反省的表情，他手裡握著裝有透明深橙色液體的玻璃瓶，這是瑪格莉特給的東西，只因為弗雷特里西的一句話。

『我...我不確定小貝究竟喜不喜歡我這個人...』

『什麼！』

瑪格莉特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她認為弗雷特里西所提的問題實在是太過於愚蠢。

『嗯...應該說...缺少了什麼。總覺得應該要更......我講不出來。」

『坦率？』

『嗯，對。就是那個。小貝好像...好像從來沒有很直接的對我表示喜歡我。』

阿貝爾以前是流派的當家、一位劍聖，還是強壯的男人，現在卻被同性壓在下面，心態上當然很難坦率的說出口。

弗雷特里西認真說出的內心話，瑪格莉特只能掛上僵硬的笑容，在心中吐槽這對白癡情侶。

『你先等一下，我拿個東西給你。』

有些話從旁人口中說出來是沒有意義的，他們聽不下去。

瑪格莉特從房間裡的櫃子拿出一個裝滿液體的瓶子，交給了弗雷特里西。

『這給你，讓他喝下去就可以了。』

弗雷特里西看著玻瓶中深橙色的透明液體，他明白瑪格莉特手中的物品絕不會是單純的飲料。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收下了。

「............」

轉開金屬蓋，伸舌舔了一口橙色的透明液體，像是如假包換的蘋果汁，完全沒有奇怪的味道。

弗雷特里西本想要添加在蘋果派的餡料中，最後打消了念頭。

這是沒有必要的。弗雷特里西這樣告訴自己。

「弗雷！弗雷！」

聽見伯恩哈德帶著焦急的呼喚聲，弗雷特里西將手中裝滿液體的玻璃瓶放在桌上，從椅子站起身，脫下圍裙。

「喔！來了！」

看著桌上閃著深橙色的液體，弗雷特里西嘆了口氣，反省自己意志的薄弱，接著快步走出廚房。

過了莫約十分鐘，剛從訓練場出來的阿貝爾獨自走進廚房。

「嗯？人不在...」

方才在訓練場練習時，空氣就傳來蘋果派特有的香氣。所有人都有聞到，不過其他人打算先回房間換衣服後再過來，只有阿貝爾一結束練習就直奔廚房，他想早點見到烤派的人。

阿貝爾拉椅子坐了下來，注意到擺在蘋果派旁邊的深橙色液體，抓起來圓柱狀的玻璃瓶身握在手上，雖說包裝有點奇怪，但轉開後的這股香氣告訴他，這是一罐蘋果汁。

反正口也渴了，阿貝爾就把它拿起來，咕嚕咕嚕地喝了。

「嗯？阿貝爾...」

「阿貝爾，今天練習得怎樣？」

事情忙完了，弗雷特里西將伯恩哈德拉進廚房要塞蘋果派給他吃。看見阿貝爾背對兩人坐在椅子上，沒有回頭，也沒回應弗雷特里西的問題。

真奇怪，平時不是這樣子的。

弗雷特里西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往桌上一看，玻璃瓶空了。

「小、小貝！」

真是晴天霹靂又心虛，弗雷特里西緊張地快步走到阿貝爾身旁，發現藍色的雙眼有幾分呆滯。

雖說瑪格莉特有保證過這藥物不會有問題，但這個狀況很令人擔心。

「小貝！你還好吧！」

「怎麼了？」

察覺狀況不對，伯恩哈德也走了過來。兩人分別站在阿貝爾的左右，查看阿貝爾的狀況。

幾聲叫喚下，阿貝爾終於抬起頭，望向弗雷特里西。

有了反應，弗雷特里西稍微鬆了一口氣。但察覺阿貝爾看過來的眼神，似乎比平時閃亮幾分。

「......看起來好像沒問題。」

「小貝你真的是嚇死我了...」

「喵嗯。」

弗雷特里西和伯恩哈德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他們好像看到阿貝爾的嘴巴動了，還發出『喵嗯』，疑似貓咪撒嬌的聲音。

「喵嗯、喵呀。」

「.........這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弗雷，你要冷靜。」

「這這這這這真是太可愛啦！真是太糟糕啦啦啦啦！」

「弗雷！你要冷靜！」

「多妮要吃蘋果派！蘋果派在哪！」

「雪莉也要！」

雪莉與多妮妲破門似地衝進廚房，混亂的兩人瞬間停格，背脊都涼了整截。

伯恩哈德立馬將坐在椅子上的阿貝爾整身扛起來，宛如一陣狂風飛也似地奔離廚房，留下驚魂未定的弗雷特里西和兩位小女孩。

「伯恩把阿貝抱走了！」

「蘋果派！多妮要蘋果派！」

「弗雷！伯恩把阿貝抱走了！阿貝發出貓咪的聲音！」

「我要蘋果派！多妮要吃蘋果派！」

「好好好，先別管伯恩了，慢慢來，給你們蘋果派。」

多妮妲快速地將第一塊切好的蘋果派拿走，留下雪莉，開開心心地坐在餐桌旁吃著。

「發出貓咪聲音的阿貝被伯恩抱走了！弗雷！阿貝被別人抱走了！」

「嗯，我知道。我要拜託雪莉不可以說出去，可以嗎？」

「喔，雪莉不會說出去。」

「雪莉好乖，我給你大塊一點的，准你拿回房間，別讓多妮知道喔。」

「哇！好！」

將切好的蘋果派拿給雪莉，份量比多妮妲的稍微大了些。

專注於手裡拿著美好的點心，小女孩早已不在意方才的景象，帶著看到寶藏的發亮眼神，小心翼翼地端著蘋果派走出廚房。

弗雷特里西暫時恢復了幾分冷靜，伯恩哈德的處置是對的，不能讓其他人發現阿貝爾的異狀。沒想到兄弟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出反應，不愧是夥伴中最有機智的男人。

所以瑪格利特的『坦率藥水』是將人的心智貓咪化...因為動物沒有心機，就能率直地表現內心的情意嗎...聰明的人究竟在想什麼，果然難以理解。

內心七零八落的弗雷特里西離開廚房，快步走往伯恩哈德的房間，開門後發現沒人。接著是阿貝爾的房間，一樣沒有人。

最後弗雷特里西走回自己的房間，發現門被上了鎖，裡面的伯恩哈德確認來者是弗雷特里西才開了門。

阿貝爾在房間裡，現在像隻貓般將軀體捲曲起來，躺在床上，手裡壓著弗雷特里西慣用的枕頭。

「你的房間最遠...應該是最安全的。」

發現弗雷特里西進房間，很有精神地站了起來並朝弗雷特里西走了過來，不過是以四肢著地爬行的方式。

「喵嗯、喵嗯！」

「他剛剛還在門邊徘徊想要出去，應該是想要見你...」

「喵嗯！喵呀！」

阿貝爾整身都往弗雷特里西撲過去，被撲的男人被撞得倒坐在地。阿貝爾活像隻金色的大貓，在弗雷特里西的胸膛上磨蹭著。

弗雷特里西內心百感交集，阿貝爾如此率直的表達好意與親暱，令他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但要變成貓咪的心智才有這種撒嬌的舉動，又令他哀傷到想落淚。

還有，內心充滿將阿貝爾變成這樣的罪惡感。雖說最後放棄了，但弗雷特里西確實想過要給阿貝爾喝下那瓶藥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喔、喔對！是這樣的...」

弗雷特里西把瑪格利特跟自己的談話，與藥水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伯恩哈德。

面頰削瘦的男人聽完後蹙眉，只覺得一陣頭痛。但是看到阿貝爾窩在弗雷特里西懷裡的景象，表情變柔和了些。弗雷特里西當然有注意到伯恩哈德的變化，心情突然窘迫了起來。

「伯恩你笑什麼啦！」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樂得很。」

「.........感覺很複雜。」

弗雷特里西並沒有否認伯恩哈德的話，雙手緊抱著懷裡的阿貝爾，心智變成貓咪的男人像是很舒服地閉著眼睛。

「所以，瑪格應該知道要怎樣解決這種狀況，我去找她。」

「.........拜託你了。」

伯恩哈德離開了房間，弗雷特里西從地板爬起來，將關上房門再度上鎖。

轉回過身，弗雷特里西看見阿貝爾跪坐在地板上，張大閃亮的天藍色放射著天真無邪光輝雙眼，帶著完全的信任與愛情望向自己。

弗雷特里西先坐在椅子上，將不會站好的阿貝爾拉過來，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

因為覺得很有趣，弗雷特里西環抱著坐在腿上的阿貝爾，只與他無語地對望。

化為金色大貓的阿貝爾不明白為何弗雷特里西要這樣看著他。像是要表達內心的疑問般將頭一歪，卻不知這可愛的動作又在男人的內心激起波濤。

「小貝，怎麼啦？」

「喵呀。」

「肚子餓了嗎？對喔...你練習後沒有吃東西...可是現在又不方便出去...」

「喵嗯？」

「要你忍耐了...早知道就帶一片進來，伯恩也沒吃到...」

「喵呀、喵嗯...弗、弗雷！」

「你還會叫我的名字啊！真是好孩子。」

「喵嗯！弗雷！喵嗯！」

阿貝爾拉近自己與弗雷特里西的距離，將鼻頭碰上男人的鼻頭，又伸舌舔了舔碰觸的部位。

弗雷特里西雖然不明白阿貝爾為什麼這麼做，不過他單純覺得很開心，露出像是春陽般溫柔的笑容。

「弗雷、喜歡！」

突如其來的率直告白，令弗雷特里西的臉瞬間漲紅。

「...嗯？奇怪了...」

心像是被灌注般滿了出來，四溢的情緒充斥了心靈，在眼眶化成了淚水，毫無預警地滑落臉頰。弗雷特里西驚覺自己落淚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落淚，只知道這不是代表悲傷的淚水。

「喵嗯...」

阿貝爾發出溫柔的鳴聲，又舔了舔男人的鼻頭。弗雷特里西緊抱著面前的金色大貓，將臉埋入對方溫暖的身軀中，任由淚水落下。

77、下跪（續76、思緒混亂）

「嗚嗚......」

弗雷特里西雙腳併攏跪坐在地，喉間故作可憐地發出低鳴。

恢復正常的阿貝爾雙臂抱胸翹腳的坐在椅子上，面色相當兇惡，不愉快的情緒表露無疑。

在弗雷特里西整理完哭泣的顏面之後，伯恩哈德正好敲起房門。瑪格莉特跟著進入房間，親眼看到自己的傑作。

瑪格莉特表示，藥水一瓶大約是十二個小時的效果，時間到了效果自然會消失，完全沒有緊張的必要。

但伯恩哈德堅持反對的意見，希望瑪格莉特趕快拿出解藥。

弗雷特里西暗自覺得解除阿貝爾的貓化很可惜，但理性贊成趕快解除比較好。雙胞胎兄弟如此堅持，瑪格莉特交出了解藥。

但是，貓咪哪是那麼容易灌藥的。一查覺要吃藥，阿貝爾企圖躲起來，在房間裡四處亂跑，躲在床底下又跳上書桌，發出求饒與威嚇的嚎叫聲。。

由於阿貝爾力大無窮，弗雷特里西和伯恩哈德必須聯手才壓制得住他，由瑪格莉特硬是給貓化的阿貝爾灌了解藥。

被灌藥的阿貝爾昏了過去，睡了快三小時才醒了過來。

「你給我解釋清楚。」

醒來的阿貝爾記得所有的經過，起床發現弗雷西坐在身邊注視著自己，便面紅耳赤、難堪地轉過頭去。隨即情緒轉為慍怒，命令弗雷特里西馬上跪下。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是小貝你自己喝下去的...」

阿貝爾聽到這句話，氣得將桌面敲出巨響。自知理虧的弗雷特里西被嚇得背脊挺得更直了。

「說這種話真有種啊，好像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對不起...」

「......真是白癡極了...瑪格很少見面，也就算了。我以後要拿什麼臉跟伯恩見面...」

「............」

弗雷特里西偷瞄面前的阿貝爾，男人閉著眼睛，宛如很頭痛地用大掌摩娑著額頭，自暴自棄地自喉間放出無力的呻吟。

不知道要說什麼比較好，好像說什麼都不對。弗雷特里西只好持續低頭，擺好姿勢乖乖地跪著，期望阿貝爾的憤怒能減輕。

耳邊傳來阿貝爾的嘆息聲，弗雷特里西聽得心又涼了些。

「......我喜歡你啦。」

「咦？」

阿貝爾用中指彈了弗雷特里西帶有傷疤的額頭。顧不得痛，男人睜大深綠色的眼睛望著抿著一張嘴含羞又彆扭的阿貝爾。

「有什麼好驚訝的。本來就喜歡你啊，有什麼好懷疑的。」

阿貝爾又出拳往跪坐的男人頭上招呼，但弗雷特里西依舊宛如沒痛覺一樣睜大眼睛看著自己，那副蠢樣令阿貝爾忍不住放聲笑了。

「你先前有哭，怎現在沒哭啊。」

「......小貝你記得啊。」

「當然啊，你都哭了。起來吧，我肚子餓了。」

聞言，弗雷特里西想要憑自己的力氣站起來，但跪太久腿都麻了。

阿貝爾見他使不上力，便一把將弗雷特里西拉起來，讓他攙扶著自己站起來。

「......我想蘋果派應該早被吃光了吧。」

「作正餐吧，我想吃肉。」

「嗯。」

打開鎖上的房門，弗雷特里西覺得麻痺感散得差不多，離開阿貝爾的攙扶自力往走廊走去。

「弗雷。」

「嗯？」

「這裡的大家都很喜歡你。」

「...嗯。」

「當然，我最喜歡你了。」

感到鼻頭一酸，弗雷特里西轉身回頭，伸出雙臂擁抱阿貝爾，緊密的、強勁的力道。卻又害怕破壞懷中的事物，溫柔的、充滿保護的擁抱。

「弗雷，其實你是愛哭鬼吧。」

金髮的男人伸出雙臂回應弗雷特里西，閉上眼，感受到來自懷中的顫動，阿貝爾溫柔地笑了。

78、馬蹄聲

聽見窗外響過答答的聲音，坐在桌旁的弗雷特里西將視線從手上的書頁移開。

一位男人牽著馬佇立在民房前，那房門前站著兩個人，像是男人的妻子與孩子。兩人和男人親暱接觸後，男人跨上了掛著大小包袱的馬鞍，揮手與家人道別。

男人應該是要出遠門工作吧。馬蹄再度與地面敲出答答的響聲，漸行漸遠，男人在途中沒有回頭，最終消失在接到的盡頭，留下站在原地的妻子與小孩。

弗雷特里西想起以前，聽過無數次馬蹄聲的遠離，雖說他們騎的並不是真的馬，而是機械馬。

沒有人，沒有人回來過。弗雷特里西曾經祈求能聽見逐漸響亮的馬蹄聲，卻從來沒有實現過。

直到，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員。

「弗雷。」

是阿貝爾的聲音。

弗雷特里西回過神往房門口看去，高大的男人佇立在那，天藍色的雙眼流露疑惑與擔憂的神色。

弗雷特里西不自覺地笑了。察覺自己可能露出自嘲性質的笑容，弗雷特里西又將其收起，望著站在門口的金髮男人。

「阿貝爾，你可以過來嗎？」

阿貝爾聞言，輕輕地將門帶上，靴底在地板上敲出聲響，邁著大步走向弗雷特里西。

弗雷特里西待阿貝爾走到自己的身旁，便攀上男人強健的身軀，雙臂溫柔卻深刻地環住阿貝爾的腰桿，緊靠著，感受屬於他的溫度。

阿貝爾雖然有點吃驚，但也任由弗雷特里西貼在自己的腹部。

「...怎麼了？」

「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小事情...不是很重要。」

「是嗎。」

「讓我這樣靠一下。」

閉上深綠的雙眼，弗雷特里西單純地感受來自男人的溫暖。不久，頭上傳來輕柔的力道，阿貝爾的大手撫著弗雷特里西削薄的短髮。

弗雷特里西彷彿看見，他與阿貝爾都下了奔波許久的馬匹，歡笑地擁抱彼此。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79、宿命

「小貝，你相信命運嗎？」

「嗯？嗯......」

阿貝爾歪著頭，顯出艱澀的神色。阿貝爾並不相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宿命論，他認為命運是靠自己的力量去創造的。但就目前發生的一些事情，這個觀念也不禁有些動搖。

斜眼撇向發問的弗雷特里西，阿貝爾說出模擬兩可的答案。

「不太相信。」

「咦，我以為小貝會給很肯定的答案。」

「嗯，我確實是認為命運都靠自己去創造，但總覺得...很難說。」

阿貝爾看著令自己信條動搖的男人──弗雷特里西。

在這個世界見面時，只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因為同是具有夙願的靈魂，所以碰巧聚集在此。原本以為只是這樣而已。

成為了夥伴，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又成為了密友，分享日常的喜怒哀樂。意外地，成為了伴侶，包容過去的傷痕、在夜晚擁抱彼此的體溫。

等弗雷特里西記憶恢復後，才知道他竟是以前在連隊的帶隊教官。這段過去，讓阿貝爾感受到命運的強大。好像早在很久以前，兩人之間就有著牽絆，即使它並不是那麼的強硬。

到了這個世界，兩人又見面了。和過去不同，兩人抓住了機會，拉近彼此的距離。

「問我作什麼，你自己呢？」

「我當然相信啦！在這裡又看到以前可愛的小貝，還是一樣愛鬧彆扭又可愛。」

「......嚴格說起來這樣好像不太好吧？我跟你這樣比較不是差了快十歲？」

「忘年之愛很好啊！而且我在這邊跟當時沒有差別，只是小貝長大了而已。」

忘年之愛。這個詞像是打中阿貝爾心中的點，表情不自覺地變化。

「......呵...確實這樣也不賴。」

阿貝爾露出足以媲美夏日陽光的燦爛笑容，令弗雷特里西瞪大深綠色的雙眼，看呆了。

80、活著

今天人偶帶領三人在死都黑爾頓探索，由於這個區域相當危險，伯恩哈德再三地強調要一起行動。

弗雷特里西偶然地發現已行經過的路上有未開的箱子，由於已經探索過，便轉頭輕慢地走了過去，遠離彼此能互相支援的距離。

「吼吼吼！」

突然，一旁的巷子衝出一隻狂暴的屍龍人，長矛猛力地朝無防備的男人右側襲來。

糟糕。速度之快，弗雷特里西甚至連拿刀的空隙都沒有，銳利的長矛深深刺進他的右胸，在局部點燃劇烈的疼痛與壓迫感。

交戰的瞬間，弗雷特里西一腳朝龍人的腹部踢去並拉開距離。雖避開了致命傷，但身體傳來的感覺很不妙。

搔癢的感覺從喉嚨深處湧了上來，近乎嘔吐的欲望伴隨著痛楚，逼迫弗雷特里西咳嗽。

「咳哇！」

喉頭一甜，弗雷特里西知道自己吐血了。

右手勉強地抓住愛刀，左手確認傷口的狀況，光是摸上外套就傳來又濕又熱的觸感，呼吸困難的感覺告訴他右側的肺臟可能被刺破，模糊的視界只能捕捉敵人的輪廓。

應該不行了，沒想到這一擊就讓自己失去了戰鬥能力。

「吼吼！呀哈哈哈！人類！」

屍龍人嘲弄似地舞動長矛，發出猙獰的笑聲。

真可惡，這種亂七八糟的怪物。

不過，差不多該發現了吧。聽見熟悉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弗雷特里西露出自嘲的笑容。

「人類！呀哈哈！去死吧！」

屍龍人再度握緊長矛，朝腳邊淌血的弗雷特里西衝刺，這會是致命的一擊。

弗雷特里西清楚自己無力迴避，雙手持刀交叉於胸前，擺出熟悉的姿勢，重創的身體逐漸散發金色的光輝。

就在屍龍人與弗雷特里西即將交會之時，一道深沉的黑影率先擋在弗雷特里西的前面，是伯恩哈德。

「嗚喔！」

左胸遭受到劇烈的衝擊，弗雷特里西向後滾了好幾圈。等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才察覺自己被伯恩哈德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腳。

擋在當前的伯恩哈德把持手中的新月，魔力具現化的荊棘之牆隨即顯現。兩道力量互相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屍龍人的刺擊被障壁硬生生地彈開。

一看情況不妙，屍龍人彈跳地向後退了好幾步，站得遠遠地與伯恩哈德對峙。

「很痛耶。」

伯恩哈德當然知道弗雷特里西指的是踢了他一腳這件事，舌頭嘖了一聲。

「多多感受活著的快樂吧。」

「......抱歉。」

「其他等等再說。」

待阿貝爾與人偶護住受傷的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再度化為一道黑影，追逐跑遠的屍龍人。

「怎麼搞的！不是說好要走在一起嗎！」

「哈哈...抱歉...」

本以為自己還能再尷尬地笑下去，弗雷特里西又咳了兩口血，雙眼終究被昏黑所侵蝕，僅靠意志力支撐的身子身一晃，即將躺倒在地。

但地面生硬的觸感並未如期到來，取而待之的是溫暖的懷抱。弗雷特里西被阿貝爾接住，傾躺在他的身上。

「你這白癡。」

「......我不否認喔。」

即使雙眼昏花，弗雷特里西還是感覺到視野晃了一下。臉頰傳來麻痺的痛楚，原來自己被阿貝爾掌摑了。

「再怎麼白癡也不准隨意放棄，知道嗎。人偶大人...」

人偶面無表情地伸出瓷白光滑的小手，壓住左胸側傷口的掌心閃現血紅色的光芒。

溫暖的能量告訴弗雷特里西自己的傷正在復原，但強烈的痛楚令他無力起身，只能傾倒在阿貝爾溫暖的懷裡。

啊啊，這就是活著嗎，有生命才能感受這一切。

「遵命。」

弗雷特里西在阿貝爾懷裡露出滿足的笑容，又被阿貝爾看不順眼地敲了一記。

雖然嘴裡哀著好痛，但弗雷特里西笑得更燦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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