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未完成的承諾

『啦啦～啦啦啦～啦啦～♪』小篤一邊堆著沙堡，一邊哼著歌，一邊晃著頭

「小篤～」小篤堆的好投入，沒聽到我的聲音「吶吶～我說小篤阿，你在唱什麼呢」

小篤晃了晃頭『媽媽以前很常唱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歌呢～』小篤繼續堆著沙堡

「有歌詞嗎？小篤好喜歡的樣子」小篤好喜歡唱這首歌，每次去秘密基地的時候，都會聽到

『哈哈哈～』小篤搖搖頭『不記得了耶，媽媽好久都沒唱過了...』

「哈哈哈～那我們自己想吧～」小篤聽到，停下手中的動作『真的嗎？！好阿！小篤也想要跟小浩一起唱歌』小篤笑著說

天氣越來越熱了，似乎快到夏天了

我們幾乎幾乎天天都在一起玩，時間總是感覺過得特別的快

看著已經沒有花瓣的櫻花樹「對耶，小篤搬來這裡，已經一年多了耶...」

『姆恩...』小篤似乎想到了什麼，抓著我的衣角，靠在我身邊

我們的圖畫紙跟名牌，各自收在我們之前撿到的，兩個一模一樣的白鐵皮盒裏

那是我們最重要的約定

我看著小篤「歌詞阿...」抓抓頭「姆...好難喔...就算想出來了，我們也不會寫下來」

『記起來就好了啦！長大後會寫字再記下來～』小篤笑著說

微風吹起，開始聞到家家戶戶煮晚餐的味道了，準備進入夏天了，雖然快吃晚餐的時間了，天空還是很亮

咕嚕嚕嚕

肚子已經開始叫了

「小篤～那麼，該回家囉～」小篤看著我『嗯！走吧～』

我們揮了揮手，各自回到自己的家

不過，最近我不太想回家...

走進了家門，現在家裡充斥著各種大小的紙箱，那是小篤最愛玩的東西...

但是現在我看到，卻有點討厭...

『你回來了阿』爸爸撕著膠帶，轉頭看著我『浩輔，你的東西都整理好了嗎？』

「...」

爸爸把一個箱子封好，停下自己的動作，看著我『浩輔...』

我緊抓著我的衣角「我不想搬家...」

爸爸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頭『你還沒有跟小篤講嗎？』

我搖搖頭

「我...」

「我不想講...也不想搬家...也不想離開小篤....」

爸爸表情沉了下來『浩輔...爸爸...』

「不要！！！！！！」我不等爸爸把話說完我就衝了出去

『浩輔！！』

--『浩輔...把拔有事情要跟你講...』

我跟小篤明明已經約定好了...

--『把拔因為工作的關係，必須長時間待在很遠的地方...』

說什麼..我聽不懂啦...

--『所以，浩輔...你必須跟把拔一起過去...』

爸爸...每次都這樣...每次都這樣...

--『大約明年暑假出發，爸爸先跟你講，還有半年多，可以提早開始準備』

就算提早了半年多...那又怎麼樣

我抬頭看著天空，黃昏的天空好紅阿「那又怎樣...不是快到了嗎...」

我吸著氣，忍住眼眶的眼淚「人家跟小篤...約好了阿...」

我看著自己的小指頭...

「明明是我教小篤，什麼是打勾勾的...」

我想起，小篤的臉，眼淚不斷滾落的樣子

不要...

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明明是...」我說不出口...明明知道我們相處得時間在倒數，但是我一直認為，只要我不講，這些討厭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明明是....」我說不出口...明明一開始我只是認為小篤是陪我玩的，不可以讓我有難過或生氣的感覺...

「我...」

現在我...只想希望可以給我多一點時間跟小篤一起玩，我再也不會跟小篤吵架，也不會再讓小篤哭...

「爸爸這個...」

--『不可以...這樣講把拔...』

對了...約定好了...不能說爸爸壞話...

--『我們約定好了！不能惹爸爸媽媽生氣！』

不要....

眼眶越來越酸....

不要！！！！！！！

胸口一直吸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對著天空，無助的哭喊著

我...不想離開小篤...

『小浩...』

轉頭看見小篤一臉狼狽的哭著

『媽媽跟小篤講了...小浩沒有要走吧，媽媽是騙小篤的吧...』

我還是...說不出口...

『小浩沒有要離開小篤吧....我們約定好的不是嗎？』小篤眼淚不斷的滾落

『小浩不會離開小篤吧...小浩會永遠跟小篤在一起吧...』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辦，眼淚停不下來

小篤的啜泣聲，讓我更加得說不出來...

『小浩離開的話...就剩小篤自己一個人了....』我還是，讓小篤哭了...

小篤擦著眼淚

『小篤....小篤....』小篤不斷的吸氣

我什麼...都不能做...

時間到了，爸爸還是會把我一起帶走，帶離櫻見村

我年紀太小，太無力了...

我該怎麼辦...

我用力抱住小篤

「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小篤你要變得強悍，不可以哭...」

小篤用力抓住我的衣服，泣不成聲『小篤...不知道該怎麼辦...小浩要離開了...我們明明都約定好了要永遠一起的...如果小浩不遵守約定...那小篤怎麼辦...』

「我會回來的...」我捏著小篤的臉頰『小浩...』

「我們不是自己在秘密基地渡過一夜了嗎，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嗯...』小篤的頭窩在我的胸口，繼續哭著『小篤...不想跟小浩分開...』

「不管我搬到哪裡，我都會回來找小篤的！我可是會騎腳踏車的呢！」

小篤抬頭看著我，眼淚鼻水流的滿臉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就相約在我們的秘密基地！我們約定好了，不是嗎？小篤你也要遵守約定，要變強悍...不要一直哭...」

小篤擦了擦眼淚『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只要小篤遵守約定，我就遵守約定」

『真的嗎？』小篤靠著我

「真的！」我看著天空

『真的真的嗎？』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嗎？』

「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沒錯

我要回來...再遠的地方，都要回來...找小篤

因為這是我們約定好的，不是嗎

我，最喜歡小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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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小浩要搬家的日子，終於來了

最後的幾天，我們兩個幾乎都待在秘密基地裏面，各自收好我們的寶物，在小浩回來之前，這裡，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

每一天，我都想哭...不過我不能哭，因為，這是我跟小浩約定好的

『小篤...你還可以嗎？不用勉強沒關係...』媽媽扶著我的額頭

小浩要離開了....這個想法不斷的在我心中盤旋著

結果....

發燒了...

憋著...忍受著...有如有人掐著我的脖子，渾身好不舒服，關節好痛...

不能哭...

不能哭...

不能哭...

說好了...不能哭...

小篤哭的話...小篤就失約了.....

小篤不能哭...小浩才會回來...

跟小篤約在秘密基地...這是我們...最重要的約定....

小篤想要，小浩永遠跟小篤在一起

小浩搬家的卡車來了，媽媽搭著我的肩膀

我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喉嚨好刺痛...頭好昏...

胸口彷彿有個大石頭壓著....呼吸好難受....

小浩的爸爸牽著小浩，從家裡走出來

小浩頭低低的，不發一語

我看著小浩，頭昏昏的，小浩跟四周微微晃動著

大人的聲音，好吵雜...我聽不清楚....彷彿在水中一般，聽到的聲音都有回音...

我們兩個低著頭，都沒有講話

搬家公司熟練的把紙箱一個個搬上卡車，就像一部無聲的電影

就在紙箱都搬得差不多的時候，小浩也默默的，走上卡車...

小浩...小篤想要...牽牽...

想要...抱抱

媽媽拍拍我的肩膀，要我跟小浩揮揮手說再見...

引擎發動的聲音，卡車開始動了

我緩緩抬頭，看見漸漸離開的卡車..

--『小篤，來跟爸爸說再見...』

！？

這是....？

漸漸離開的卡車...

爸爸....

！！！！！！！！！！！

晃動的畫面中，我看到了爸爸，開著卡車，緩緩離去...

「呀啊啊啊！！！！－－－－」

小浩！！！

「嘎啊啊啊啊！！－－－－－」

卡車緊急煞車，撕裂般的磨擦聲...最後支離破碎的畫面，在我的四周，產生了幻覺

激烈的情緒，用力撞擊的我的胸口，讓我無意識地發出叫喊聲...

四肢激烈的舞動著，被媽媽抓著...

『小篤！？你在幹嘛！?』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爸爸！！小浩！！

不要離開小篤....

「嘎啊啊啊啊啊！！」

不要離開小篤...

不要離開小篤....

不要離開小篤....

不要離開小篤....

我發狂似的亂叫亂抓，想把視線中的小篤的卡車抓回來...

「...............................！！！！」

刺痛得喉嚨，發出辛苦的呼吸聲...

全身好燙...

呼吸不到空氣

卡車...再一次帶走...小篤最重要的人....

我不要！！！！！

我往前抓...抓不到任何東西...

小浩在哪裡....

小...浩...

倒抽一口氣，突然眼前一黑...全身一軟...

『小篤！你怎麼了！』

『快叫醫生！！』

『小篤！小篤！你不要嚇媽媽！』

今年的聖誕節...聖誕老公公...會來嗎？

...

..

.

吶...

小浩...你還記得嗎？...

一定要記得的對吧？

這是我們約定好的對吧？

當時我們互相說好的，五個要達到的承諾？

是什麼呢？

第一個承諾...

是...什麼...

做了錯事....一定要道歉

第二個承諾...

是什麼..呢...

要獨立...凡是要靠自己...不可以依賴他人

第三個承諾...

要當個好孩子...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能讓父母擔心

第四個承諾...

永遠..永遠...不能忘記...我們的約定....

第五個承諾...

第五個承諾...

是什麼...

吶...小浩...

是什麼...

是什麼呢...

--約定好了...不管我們以後各自會在哪裡...

--我們一定要再見面

--永遠不可以忘記，要永遠在一起

--就相約在...我們的秘密基地...

吶...

...

小浩...

.

..

...

勉強的睜開眼睛...四周好黑...

「...這裡是...？」濃濃的藥水味...窗戶照射進來的月光，看見雪白的牆跟擺設...

這裡...是醫院？...

手上插著點滴，全身刺痛發麻，感覺不到任何知覺...耳朵的內部，似乎有什麼東西，沙啞得吼叫著

手腳無力...微微喘著氣

「....秘....密..基地」我動了動我的手

緩緩從床上爬起來...

「我..要去....」

我看著窗外...明亮的月光照著盛川山

「...小...浩...」

我們..約定好了...

我微微轉頭看看四周，四周黑漆漆的...媽媽呢....

...

對了...秘密基地....不能讓大人知道...

我撐起身體，讓身體傾斜一邊

我要去...

摔下了床，拉扯到點滴的針頭，針頭從手上扯落，從繃帶中滲出了點點血跡

四肢麻木..讓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要去...秘密基地...跟小浩...見面...

全身...好無力...好麻...全身...好燙....

從窗戶翻出去，摔進花叢裡，緩緩爬起身，步履蹣跚的前進...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街道好安靜...

走了多久了...我不知道...

烏漆抹黑，空無一人的街道...這裡不是城市，到了晚上路燈都會熄掉

會不會迷路...我也不知道...

身體就像木偶一般，無意識的，一步一步的前進...

看著盛川山

就在那裏...小浩...就在那裏...只要能夠...看到小浩...

只要...

到了...盛川山腳的大樓梯...就快...到了..

小浩...小浩...

爬上了樓梯...一階..一階的...我也不知道...我走幾階了...

還有幾階...到哪裡了....

我也不知道...我摔倒了幾次...失去意識了幾次....

感覺不太出來...我是不是在走路....

我要走下去，我要去秘密基地，我要見到小浩

小浩...小浩...

小浩...

看見了神社...快到了...小浩...就在...

不遠...了..

近了森林...一點燈光都沒有...只靠記憶...摸索著前方的路...

會不會害怕...我也不知道...

那都..不重要...

小浩...小浩...

小浩...

爬到秘密基地的門口...

小浩...

--『我們，就相約在秘密基地，約定好了喔』

--小浩用蠟筆在門上畫上一個＜

--「小篤會遵守約定，小浩也要遵守約定喔」

--我也在門上畫上一個＞，勾住小浩的＜

我摸著打勾勾的符號

一定會來的...小浩最遵守約定了...

一定會來的...

沒錯

只要我推開門...就會看到...小浩光著身子..在玩水...

在閃著黃昏琥珀色光芒中，對著我微笑

只要我推開門...就會看到...小浩開心的...把我拉去一起玩...

...只要我推開門...小浩一定...會在那裏...皺著眉頭

想要巴我的頭，說我遲到了...

只要...我推開門...

就會...

『小篤！你怎麼又遲到了～』小浩微笑的臉孔，光著身子在水池旁嬉戲，在琥珀色的光下顯得閃閃發光

「小浩！！！」我伸手要去抓，我想念，小浩的手手...小浩的體溫...

小浩...我抓了個空...

小浩的身影，漸漸的消散...琥珀色的光化為粉塵...風聲發出的聲音

嘲笑著我...被幻覺..騙了...

月光下...空無一人的房子...

我們建設的秘密基地...在空曠的山谷中...寂寞著...孤獨著...

沒有人在玩水

沒有人在升火

沒有人在樹哥哥下親親

小浩...沒有來...

小浩...失約了...

我....

頭好昏...

--『你是誰阿...沒看過的臉？』

身體好重...

--『我們看起來同歲數呢！我叫做若草浩輔！你呢？』

我不能哭...

--『沒有耶～因為有小篤，所以我才敢上來』

我們約定好了

--『我們整理一下這裡吧，以後這裡就是我們兩個人的祕密基地，不可以讓別人知道的地方！』

我們約定好了

--『小篤不知道？就是兩個小指頭勾在一起，打勾勾時約定的話，是絕對要遵守不可以忘記的喔！』

不是嗎...

--『我最喜歡小篤了，如果小篤被欺負，我也會難過的...比打架受傷更難過...』

不是嗎...

--『喜歡嗎？』

喜歡...

小浩..

視線裏四周的光線越來越暗，身體已經沒有任何的知覺了

全身一軟，踩到濕滑的岩石

澎通一聲，跌進水池裏

在水中翻滾著...掙扎著...不過四肢一點知覺都沒有...一點力氣都沒有...

沒人可以救我...

因為小浩...

已經離開了...

在那卡車上..

離開了..

卡車...又一次...又一次...帶走我最重要的人....

大家都...離小篤而去了...

爸爸....小浩....

在水中翻滾著，喉嚨好刺痛...水進入氣管的刺痛

無法呼吸...

叮鈴...

叮鈴...

這是...什麼聲音？...好耳熟...

看著水面..月光中有我的倒影，樹哥哥在月光下晃動著

那是...

我？...

水面的我，看著我..我們互相看著...

不對...

叮鈴...

這聲音？...小櫻？...

不對...

隱隱約約有個人，從月光中...

--...孩子...

叮鈴鈴...

朦朧中，有個手臂，綁著一個金色的鈴鐺...

--儂認為...生命...是什麼...

樹...哥哥..？

...

..

.

滋！腦中突然發出撕裂一般的痛楚...

依稀聽到...人群的吵雜聲...

「你是...誰...？」我仰著頭，看著水面的倒影

『...小篤』倒影中的男孩，笑的好寂寞

不對...

滋！

「我才是小篤...」

『...』

「不對...你...到底是...誰...」

『小篤...』

水面那個男孩的倒影，眼角的淚痕，都擦到紅腫了，不知道流多久了

「你為什麼..在這裏....」

『...』

『小篤...在等小浩...』

「小浩....」

小浩.....

滋！

小浩的卡車，漸漸離我而去...

『小篤...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篤...喜歡小浩...』

--『石野篤啊...好難記啊，可以叫你小篤嗎？』

小浩...失約了...

「你....」

『小篤...要在這裏...等小浩...』

--『我也是～除了小篤，別人也不可以叫我小浩』

「是誰...」

『...就算要一個禮拜...一個月...一年...等個..十年....二十年....』

隱隱約約聽到...媽媽的哭喊聲...

滋！

--嗶...

「不要...」

『只要小篤，變得強悍...小浩就會回來了...這是我們...約定好的...』

--...嗶...

小浩...是誰...

「不要叫我...」

『不過...強悍...是什麼...』

--.....嗶.......

「不要叫我小篤！！！！！！」

倒影之中，突然一隻手伸進水裏，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

『小篤！抓緊我！』這聲音...

小浩...！？

我的手，被抓得好用力...緊緊抓著...

好用力...

是小浩的手...

小浩用力將我往上一拉，拉出了水面，我咳出了好多水，用力的吸著空氣...

全身冒著冷汗，無意識中，伸出雙手...

緊緊的

抱著小浩....

「小浩...小浩終於...來了...」

小浩終於...回來了...

「我們約定好的...不是嗎...說好的...約在這裡啊....」

『小篤？...你...恢復記憶了....？』

「小篤...在這裡...等了好久了啊....」

『什麼....？』

「小篤..從..病房偷跑出來後...就一直..在這裡等了啊...」

「一直在這裡啊....」

「一直在...」用力的吸氣，氣管好痛...

「一直在這裡等著小浩阿！！...」

我用剩下全部的力量，抱著小浩

十年來，一直等待著的體溫...是那麼的溫暖...

『...小篤..？....』

我眼前漸漸的模糊...手腳一軟...昏了過去...

『小篤！...』

...

..

.

我站在祕密基地，看著記憶中的男孩，那是小浩...

光著身子，在水池淺灘的地方玩水

琥珀色的光照射著水面，這是小篤...當時最後期望會看到的風景

這也是我...一直以來作的夢

小浩停下他的動作，轉身看向我

『你終於來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小浩的身影漸漸的模糊，變成了四歲的小篤....

「對不起...讓你孤獨的在這裡等待這麼久...」

『...』

『小篤喜歡小浩...你也喜歡小浩...換做是你...你也會這麼做的...』四歲的小篤微笑的說著

「所以...我真的不是小篤...因為小篤在十年前...就一直在這水面底下...沒有離開過...」

『不是的...』

『小篤就是小篤啊...小浩喜歡小篤..小篤也喜歡小浩』

『不管是以前的小浩，還是現在的小浩，都喜歡著小篤，不管是以前的小篤，還是現在的小篤』

『同樣的，小篤也喜歡著小浩，不管是以前的小浩，還是現在的小浩』

我淺淺的笑了

「我也...喜歡著小浩...就算要面臨很多的考驗...」

『那些...小篤聽不懂啦』

我們呵呵呵的笑了

我看著他...

「那個時候...」

「我...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待在這...當時我應該...」

『不對...因為有你...媽媽才不會哭泣，如果我們都堅持來到了這裡...那等待小浩跟媽媽的...會是一個悲慘的事實...』

小篤的手緊緊地握著

『我都知道...爸爸並不是搬到星星上去住了...』

『我也知道...聖誕老公公不會再來了...』

男孩的笑容，是那麼的悲傷

『生命...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

「那個時候...我就不是小篤了...帶著記憶，堅持留在這裡的你...才是真正的小篤」四歲的小篤看著我「因為...只有小浩才可以叫我小篤阿...」

我抓著我的胸口

「那我喜歡小浩的心情...到底是...」

『因為小篤就是喜歡著小浩啊...不管是不是有記憶...不管是不是第一次見面』

『小篤還是會喜歡著小浩，就算你永遠沒有發現我的存在，永遠沒有恢復我們共有的記憶，就算小浩沒有回到這裡，就算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小篤都會一直喜歡著小浩...這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

『因為...』四歲的小篤笑著說『不管小浩作了什麼...小篤都不會生氣的...就算小浩失約了...我還是會一直等著他的...』

『小篤一樣還是小篤』

我聽了，眼淚開始流了下來....

『不能哭，我們跟小浩約好了...要強悍...不是嗎？』

「對不起...我好沒用...」眼淚越來越不受控制「我傷了好多人的心...我傷了媽媽的心...我傷了小浩的心...我...也傷了你的心...」

四歲的小篤眼淚也流了下來

『不能哭...你哭的話...小篤也會一起哭的...』

「你總是這樣...代替別人悲傷...代替別人生氣...就連自己都不放過...代替我...獨自一人...承受了十年的寂寞...」

「在如此寂寞又悲傷的地方，孤獨的等待了十年阿...」

小篤笑著說

『石野篤可是從來都沒有流過眼淚的不是嗎？』

『他可是人人害怕的小混混不是嗎？』

「我只知道追求所謂的強悍，卻不知道為什麼...」

『強悍是什麼？』

「我沒有...解答...」

『你不是已經成為最強的石野篤嗎？打贏了荒木之後...』

「我每打一場架...就覺得自己根本在欺騙自己...」

『這不是你所期望的強悍嗎？』

「那個人已經是小篤了...就算沒有記憶...小篤還是小篤」

「就算跟你分開了...失去了記憶，我的潛意識，還是不斷遵循與小浩的約定，盲目的前進...」

「小篤...依舊還是小篤...」

四歲的小篤展開了笑容，淚痕在琥珀色的光下閃閃發光

『謝謝你...因為有你...我終於...等到小浩了...我就知道...小浩沒有失約....小浩一定不會失約的』

「謝謝你...」

『謝謝你...』

「來...我們去找小浩吧...這十年來...真的...辛苦你了...」

『嗯..』

四歲的小篤朝我慢慢走過來

伸出小指頭

『約定好了...不要再分開了...』

「嗯...」

我伸出小指頭，勾住四歲小篤的手指頭

琥珀色的空間，突然開始晃動

我們兩看著樹哥哥

『謝謝樹哥哥長久以來的照顧，還有...』

叮鈴鈴...

琥珀色的光，變成一個個光點

從空中飄下，緩緩化作粉紅色的花瓣...這是？

四歲小篤的身體，漸漸地消失了

『謝...謝..你...』

...

..

.

眼睛微微地睜開

看見小浩...一絲不掛的坐在我旁邊

爐火已經升起來了，爐火旁烤著我跟小浩的衣服

小浩注意到我醒來了，很緊張的問著

『小篤？....你醒了！？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

我一聽到小浩的聲音，眼淚就流了下來...

一手抓住小浩的手，感受我所碰觸的

是真實的...

是溫暖的...

是小浩的手...是小浩的體溫...

是與我，許下約定的手....

「我沒事...」

眼淚...停不了...

「我真的...沒事...」

緊緊抓著小浩...深怕，再一次失去他..

「我真的...」

月光照在樹哥哥身上，櫻花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我緊抓著小浩的手，放聲大哭

十年來...小篤在這孤獨等待了十年的空虛寂寞

十年來...石野篤在失去自我盲目追求強悍的無助感...

小浩也環抱著我的頭，默默的流著眼淚

十年來，為了隱藏內心的寂寞，構築出冷漠虛假的面具

漸漸的解放

樹哥哥...開花了

粉紅色的花瓣有如下雪一般

凍結的時間...終於開始轉動了...

『你這個笨蛋...竟然這麼晚才來...我等了你好久了...』

小浩的聲音顫抖著

用另一隻手，輕輕的在我頭頂巴一下...

「小浩是笨蛋...小篤在這等得更久...更久...」

我抬起頭，一臉狼狽的看著小浩

『明明...說不記得我的...』小浩也滿臉狼狽『那個笨蛋...是誰啊...』

這個人

與我約定了永遠

『笨蛋..』

這個人

喜歡著我

『小篤是...大笨蛋...』

這個人

是我...最喜歡的人

這個人

是小浩

我看著小浩，小浩看著我，彷彿想要把這些歲月所積欠的份量，盡收眼底

心跳越來越快

「小浩...」

我緩緩的閉上眼睛

將臉湊近小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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