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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自在行(加料版全本) - 23,4

[db:作者] 2025-07-01 09:49 5hhhhh 7450 ℃

  任俊喜出望外,他实力虽然飞速增长,但实战经验匮乏,一时手痒下冲动请战,不禁有些汗颜,怕自己会误事,哪料元越泽这样褒奖他。于是长身而起,昂然道:「小弟若斩不下呼延金的头颅,愿自刎以谢罪!」

  他说得慷慨激昂,毫不在意生死,车师国几十个手下大受感染,且对对手恨之入骨,立即大声欢呼喝彩,人数虽不多,却别具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味儿。

  真气入体,跋锋寒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聚声成线道:「你真受伤了!」

  元越泽知道他察觉自己内力不如当初雄浑,始有此言,微笑着摇了摇头,望向龙行虎步,昂然前行的任俊道:「待事后再与跋兄说,你们就看看小俊如何胜利的吧,他可是小仲以外,中原最有机会攀上刀道极峰的人。」

  任俊来到呼延金身前十步站定,缓缓抽出直砍刀,刀尖遥遥指着他,发出冷若冰霜的凌厉刀气,死死罩定他,道:「你这人人得而诛之的贼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呼延金脸上的不屑神色褪去,变得凝重起来,他是那种看似粗犷,实则谨慎的人,元越泽当日在北霸帮连上千帮众都敌不过,被迫杀死杜兴的的消息传进大草原,更成为草原各族嘲笑中原人软弱的话柄。亲自与元越泽比拼过,确定他的确虚有其表,呼延金战意大盛,若能将此人斩杀与此地,影响极为深远,无论是他的个人名声的升涨,亦或是对草原将来南侵,都可起到积极作用,颉利恐怕还会奖励他一个将军的头衔呢!现在可倒好,元越泽根本看不上他,且派出个完全不知名的后生应战,这教极重荣誉的草原人生出强烈的不满,但亲眼见识任俊的不凡,他自然不敢小觑,受起轻敌之心,大笑道:「这位兄弟既然这样急着投胎,某家怎会不成全你呢!」

  上千马贼受他感染,立即也欢呼起来,双方气势开始持平。

  呼延金又道:「元兄既然不想动手,某家也不为难你,不如我们来赌一场如何?」

  不待元越泽开口,跋峰寒冷喝道:「若你胜了这位小兄弟,跋某人的人头亲自奉上!」

  任俊心生感激,以跋锋寒的名声和自负,竟对自己这样信任,肩上责任立刻增重,突然又想起元越泽平时的教导,立即开始将收敛心神,进入浑浑融融的望我境界,不再理会任何事。

  呼延金大喝一声「好!」

  后,如一道闪电般射至任俊身前两丈处,手中长枪忽地弹上半空,化出万道子影,虎虎生风,周遭满是寒芒,光耀眼目的枪尖反光射着耀眼的光芒,使任俊立时陷入重重矛影里,仅此一招,当知他的实力不在杜兴之下。

  他身后的马贼欢呼声更大。

  满天枪影倏地收去,变成一枪,直刺任俊面门。

  任俊猛地沉腰,刀横身前,沉雄杀气骤然消去,立刻教呼延金生出浑身难受,仿佛堕入没有落脚处的虚空一样的古怪感觉。接着举腕劈出全无花巧的一刀。

  呼延金面色大变,立刻收枪后闪。他身经百战,怎会看不出任俊虽是毛头小子,可这一刀将刚刚的刀气全部收回灌注刀身,又将任俊本人的精、气、神全部承载,直有惊天动地之威,实已臻大成境界,令他生出无从抵抗的可怕感觉。

  其他人中,只有高明如元越泽,跋锋寒才可看出这一刀的玄虚,任俊的刀气收放极快,心理优势立刻变大,且这一招是他在元越泽鼓励下悟自黑王的盘旋翻飞动作,毫无章法,却别具天马行空,浑然天成的创意,呼延金为保险起见,立即后退。

  因为任俊收回气势灌注刀中,气机牵引消去,再难追击,二人重归对峙,气机感应再起。

  呼延金手中长枪不断震动,抵抗着任俊的强大气势,落了下风,正是动则不能久,郑重地道:「任兄武功高明,不知是何家何派的高徒?此刀非寻常凡品,可有名字?」

  任俊坦言道:「敝师是偷林『大刀』关长就,此刀乃大哥所赠,名为『长空』。」

  就在他回答的当,呼延金无声无息间欺近,长枪以刁钻至无法形容的角度连刺数下,袭向任俊周身大穴。

  此人极为狡猾,看准任俊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于是以言语吸引他的注意力,任俊上当,趁遥指自己的「长空」发出的杀气减弱几分,立即抢攻。

  任俊受元越泽苦训,下意识再次进入致虚守静的心境中,心境缝隙瞬间弥补周全,看得跋锋寒都点头赞许。

  任俊双目厉芒剧盛,凝注对手,同时舌绽春雷,手中直砍刀化作长虹,暴起点点碧芒,在暗含奥理的步法配合下,连续做出变化,金铁交击之声不绝如缕,最终沿枪身刺向呼延金握住枪尾的手。

  呼延金心中骇然,深知对手看似随意的每一个刀,不但可迷惑敌人,还借之加速增劲,使攻至自己时气势力道不断增加,在臻达最巅峰的一刻,正是最后这一刀。

  呼延金侧开身形,撤掉一手,堪堪避过这断手一招。

  任俊得势不饶人,疾速前闪中,「长空」化为迅雷疾电,刀气滚腾,带起破空的急啸声,如惊涛骇浪般乘势攻了过去。一时间刀光电闪、刀气横空,将呼延金的气势完全压死。任俊整个人都裹在一团碧芒中,人刀融合得淋漓尽致,越克蓬等人疯狂呐喊助威。反观马贼虽人数众多,都一副不敢相信,瞠目结舌的表情。

  任俊刀招既是悟自黑王,刀名「长空」自然取自「鹰击长空」只见他展开领悟得来的刀法,一口气辟出十八刀,刀刀角度刁钻诡异,像一道道的激电闪劈而来,在刺耳的刀风呼嘹中,刀枪不住交触,呼延金面色煞白,给杀得只有招架之力,不住后退。

  跋锋寒叹道:「任兄弟果非等闲角色,元兄怕是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工夫吧?」

  元越泽微微一笑,收回手,跋锋寒体力已恢复了九成。

  「锵!」

  最后一声震天巨响过后,二人位置互换,以背对立。

  喝彩声骤然消去,天地似乎停了下来。

  任俊左臂染血,收刀回鞘,转身大步走向元越泽一方,面上激动之色难掩,可见这一战对他帮助之大。

  行至呼延金身后三步时,一直直勾勾地瞪着元越泽与跋锋寒的呼延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身躯前后跄踉几下,「扑通」一声栽倒,手中长枪化为数段。

  群龙无首,且气势一失再失,马贼们竟没有乱成一团,反是眼中射出炽烈的仇恨神色,纷纷拉弓,对准元越泽一行人。

  跋锋寒如电前射,面罩寒霜,口中大笑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同时长剑不知怎的到了手上,爆起一团耀人眼目的异芒,先发制人。

  元越泽留下一句:「蓬兄请带手下后退,这里交给我们即可!」

  后,紧跟跋锋寒出击。任俊虽负了点伤,但诛杀马贼的兴趣却不减,转身跟上元越泽。

  马贼纷纷大骂,如雨点般的箭雨射了过来。

  三人都非平凡角色,岂会受伤,抵挡一轮箭雨后,如虎入羊群般杀进马贼群中,惨嚎声接连响起。

  眨眼间,马贼已死近半,哪还敢恋栈,纷纷逃向四面八方。

  三人分头追击,又杀数百人后,才赶了回来。

  在谷口等候的越克蓬一众人已清理了一番,再无颓废感,见三人归来,欣喜迎上,献上最高的敬意。

  燃起篝火,越克蓬将跋锋寒顺路打回来的野狼架到火上,众人互相介绍后,围火而坐,心生劫后余生的欢欣感。

  任俊奇怪道:「突厥人不是信奉狼神吗?跋爷怎会这样狠?」

  洗了一把脸后的跋锋寒露出有若大理石雕刻般的英伟相貌,失笑道:「突厥人饿时,连人都可以吃,吃只狼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接着望了元越泽古怪的一眼,道:「任兄叫元兄大哥,叫我跋爷,是否可以说元兄也该叫我跋爷了呢?」

  越克蓬等人哈哈大笑,任俊嫩脸烧红,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跋锋寒为人孤高冷傲,只有对着元越泽、寇仲、徐子陵、侯希白几人方会有这样随和的表现,元越泽给了他一拳,对任俊笑道:「小俊可别把我拉下水,我与跋兄乃是同辈。」众人再次大笑,任俊脸更红,笑声消去后,元越泽道:「呼延金为何会追杀跋兄与篷兄?跋兄的刀又到了哪里去?蓬兄汉语说得真好。」

  他回想起越克蓬一行人该是奉王命送贺礼到东北的龙泉去,但这种情形下说出未免惊人,于是问了这么一句。

  跋锋寒道:「你问得太多啦,要一个个地回答。蓬兄先请。」

  在忙碌着拷肉的越克蓬微笑道:「在中原的汉明帝统治中原的时期,贵朝大将班超领兵前来,驱走欺压我们的匈奴,成立西域都护府;后来汉朝覆亡,屯驻的汉军归化我国,娶妻生子,我本身也有汉人血统,故对中土文化非常倾慕,自少学习汉语,我这群兄弟几乎都会说汉语。」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目光先是黯然,接着闪过杀机,道:「小弟今趟是奉王命送贺礼到东北的龙泉去,在出国前,我们收到在契丹做生意的族人消息说,契丹恶名着著的马贼头子呼延金得到契丹势力最强的阿保甲全力支持,誓要截劫我们送往龙泉的贺礼。」

  跋锋寒好奇道:「蓬兄没有选择不经契丹,而过室韦,是否因室韦人因反对拜紫亭而和契丹人结盟,南室韦的深末桓夫妇,比呼延金更难应付?」

  只这一句,元越泽已知跋锋寒定是半路救下的越克蓬等人,否则不会没谈论过这等琐事。

  越克蓬点了点头,他旁边那位叫客专的威武大汉继续道:「在没有选择下,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前行,甫进契丹境内半日不到,就见队伍前方以三根长木杆分别挂着三个刚斩下来的血淋淋的狼头,那是呼延金威慑大草原的标记『血狼印』,见狼头者若不立刻把所有财货留在狼杆旁,他们会把对方杀得一个不留。哪知还未等我们来得及商议对策,呼延金的埋伏好的人已四方八面地攻来,人数少说也有三千上下。我们护着车队与宝物,边战边退,损失了上百兄弟,无奈之下放弃累人的宝物,才勉强撕开马贼的包围圈,逃了出来。尚幸中途遇得曾为我们除去横行吐鲁番绿州的两股马贼,义薄云天的跋兄相助,始能保命,后再得元兄、任兄相助,才算真正安全下来。三位是真正的好汉子,我们族人永远铭记三位的恩德。」

  他越说越激昂,其他同族人亦面现愤慨,可见对马贼痛恨之深。说到最后,齐齐对元越泽三人施了一礼。

  客气几句,跋锋寒道:「在长安与元兄分别后,我回到草原继续历练,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颉利欲引元兄来到草原,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杀死你的消息后,立即日夜赶往山海关方向,准备与你汇合,赶了几日收到消息说你在山海关干掉了杜兴,我心中更急,哪知路遇呼延金一伙人追杀蓬兄,无法袖手不理,干掉两百多人后,我体力消耗极大,惟有边战边退,岂知竟遇到了你,世事果真无常。」

  元越泽恍然,难怪跋锋寒最初会说出那种古怪的话,喜自是因见到自己,悲的则是自己真的中计,来到草原。再想起那些悍猛的马贼和弓箭,元越泽意识到塞外幅员辽阔,马贼往往空群而出袭击,故此骑射之术比刀剑近距搏斗更有效,心中生出回到洛阳后,立刻要给沈落雁和寇仲说说这件事。再想到以跋锋寒之能,只身杀掉二百多人的损耗都大得惊人,中土士兵的战斗力确实要差上太多,此次亲来草原,见识和收获确实不小,与听人讲述或是读书相差甚大。

  任俊忙着与一名车师国士兵正在忙着烤肉,闻言道:「跋大哥还没说你的刀究竟去了哪里?」

  跋锋寒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叹道:「被暾欲谷给折断啦!」

  元越泽奇道:「跋兄的刀乃采深海精钢和极北玄铁所打造,凭暾欲谷的本事怎能折断它?」

  跋锋寒道:「我过燕原集时曾遇到过他,一言不合下动起手来,他被我杀了几十个手下,气得亲自出手,那一战我与他不相上下,但我深知从前小看了他,他的实力最多只比毕玄逊色一筹而已。由于我着急赶路,他好象也有急事在身,所以没继续战下去。」

  说到毕玄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皆因元越泽两招大败毕玄的消息早已传遍草原,跋锋寒的目标就是挑战毕玄,虽说他也曾败在元越泽手上,可这么多年来不断苦修,修为日益增长,元越泽无意间击败毕玄,令跋锋寒心生无奈。

  元越泽突然想到由于自己的出现,跋锋寒根本未接受过和氏壁改造经脉,能有今天这样的修为,已属难得,于是对任俊道:「小俊,把你怀里的东西给跋兄。」

  任俊微一错愕,立即取出两张叠放整齐的布帛,跋锋寒接过来打开一看,神色渐转凝重,雄躯都开始颤抖。越克蓬等人纳闷是什么东西能让跋锋寒都这样激动。

  元越泽道:「这两张纸上分别记录着家师传给在下的『凝神诀』以及两百多年前曾破碎虚空而去的『荒剑』燕飞所创的半部『日月丽天大法』,可以这样说,若没这两样心法,就没有今天的小仲、子陵以及小俊。」

  跋锋寒乃个中大家,缘何看不出这两种心法的高深,他听到自己头一次以颤抖的声音道:「这样大的礼,小弟怎受得起。」

  元越泽抬臂搂上他的脖子,道:「小弟只想跋兄快快进步,好让我再一次体会虐待你的感受。」

  他的话虽然不敬,但跋锋寒与越克蓬等人都知他在说笑,车师国等人为元越泽的胸怀而喝彩,更对二人间的亲密友情生出羡慕之心。

  跋锋寒回手给了他一肘,没好气地道:「以一人之力独抗四大圣僧,又两招败毕玄,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已是大地游仙级别?又是怎样在三十不到的年龄练就这一身本事的?」

  车师国一众人也露出关注的神色,在元越泽一次次展露强悍实力后,外人再不会在相信王世充当初大肆宣扬的他是什么邪帝的传人,以一人之力独斗全力出手的四大圣僧,天底下再找不出第二人。

  元越泽微笑道:「并非小弟刻意隐瞒,只是事关重大,跋兄只要别把小弟当成平常人即可。」

  边说边拔出跋锋寒的剑,对自己脖子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众人大惊失色,一声震撼大地的巨响过后,元越泽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痕,在众人惊呆的神色中把剑还给跋锋寒。

  红痕渐渐消去,过了许久,众人才回过神来,目光中满是崇敬,跋锋寒苦笑道:「怪不得当初我不敌你,你这小子不会真是仙人下界吧!」

  元越泽耸了耸肩膀,道:「今晚再给跋兄一个更大的惊喜。」

  此时在篝火上野狼已经烤熟,香气弥漫,惹人肚鸣。黑王恰好在此刻回来,元越泽为诸人介绍后,任俊分割狼肉,分发众人。

  任俊边嚼边道:「蓬兄与诸位兄弟失了宝物,是否被呼延金早派人运走了?」

  越克蓬面泛苦笑,眼中闪过茫然的神色,点头道:「他们追来的只有一千多人,其他人该运财宝去了。」

  元越泽知道他们失了宝物才会茫然不知所措,开口道:「那批宝物都有什么?」

  客专答道:「有一小部分西域珠宝,大部分是我国特产的上等布匹和丝绸。」

  跋锋寒还在猜测元越泽所说的「惊喜」会是什么,闻言沉声道:「既然大部分是货物而非金银,那么我们去找的『脏手』马吉好了,专做接赃的生意,利钱丰厚得教人难以相信。」

  越克蓬愕然道:「我在国内时也听过此人的名字,但他又在哪里呢?」

  跋锋寒微笑道:「蓬兄该知西北百里外有座大湖,湖旁是著名的燕原集,位于小戈壁东北边缘,是各地民族交易的大墟集,更是各方势力倾轧的战场,从没有人能取绝对的控制权,所以流血事件无日无之,马吉是那里的名人,此人居无定所,燕原集只是个随季节定时交易的墟集,更是像马吉那类人活跃的地点,从他这人便大概可想象到燕原集是个怎样的地方。」

  得知宝物有望追回,车师国众人精神大震,纷纷掏出怀中的铜制小酒壶,在大草原清寒的微风中,互相传递品尝着清醇美味葡萄美酒,说笑声远远传开。

  元越泽深切感受到众战士的真诚与热情,心忖进入室韦前若能帮他们追回宝物,也是功德一件,而且翟娇的羊皮很有可能也在马吉手上,若能夺回,确是两全齐美。蓦地心念一动,道:「就我所知,蓬兄此行到龙泉该另有任务吧?」

                 -

             第123章南阳公主

  车师国众人愕然,越克蓬点头道:「没想到元兄如此神通广大,元兄三人为人真诚,又救得我们性命,小弟也不欲隐瞒,小弟今次到龙泉去参加粟末部的开国大典,确实另怀目的,早存舍命之心。」

  跋锋寒和任俊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越克蓬简要地将伏难陀在吐鲁番八国犯下的罪孽说了一遍,道:「两年前,我们有人到龙泉作买卖,凑巧碰上伏难陀,他虽剃掉胡须,仍给一眼辨认了出来。」

  任俊恍然道:「你们今趟是借送礼为名,其实却是去找伏难陀算帐。大哥说过拜紫亭亦不是好人,他应该是与伏难陀狼狈为奸,骗你们的财富作开国之用。」

  面对诸人的不解神色,元越泽将翟娇羊皮被抢一事和自己所知道的拜紫亭为人讲出。

  客专一震,道:「同样的事曾在我们身上发生过,约三年许前,我们向拜紫亭买过百车著名的响水稻,途中被人夜里劫走!有几个人侥幸逃生,其它惨遭杀害。一直以来我们只以为遇上马贼,没有怀疑到拜紫亭,看来并非如想象般简单。」

  元越泽冷哼道:「只要证据拿到,我要他的立国大典变成亡国丧礼,什么大王,魔僧,这等祸国殃民的人,老子一并干掉。」

  跋锋寒欲言又止时,一声怪异的叫声惊动众人,齐齐望了过去。

  十多丈外,站着一个衣着古怪的大汉正跪朝惬意享受美味的黑王叩头。

  众人面面相觑。

  叩过十多个头后,那人方站起,虎步生威地走了过来。

  他长相中等,年约四十,威武昂扬,至少比元越泽高出一头,皮肤黝黑,浑身肌肉结实,好似一尊铁塔,身着紧身的赤色皮衣,胸前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展翅雄鹰图案,腰系弯刀,肩胯长弓,靴插匕首,威风凛凛。

  元越泽记起任俊曾说过的话,再见此人对黑王这般尊敬,推知他十有八九是白霫族人。

  来到近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黑王身上收回,环视众人一眼,将目光放在跋锋寒身上,左手横到胸口,以突厥话道:「你们好,我是部日固德,欢迎来到白霫. 」

  众人连忙起身请他入座。

  部日固德微微一笑,客气后坐下,接过任俊送上来的狼肉,眼睛依旧不离黑王,道:「这位突厥兄弟竟可驯服神鹰,真是难得。」

  跋锋寒笑道:「这『黑王』可不是我的,而是他的宝贝。」

  部日固德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在草原人看来很是瘦弱的元越泽,仔细打量他一番后,惊讶道:「汉人确不简单,小弟佩服。」

  他语气平和,让人无法与他的外形气势联系起来。

  元越泽微笑摇头。

  部日固德抬头望天,天色已晚,一轮红日已沉西山,道:「几位兄弟看来无处可住吧,可以来我家里,我家里尚有一些空房。」

  越克蓬等人一路逃亡,围帐等物早就掉落,正为此发愁,目光却望向元越泽,似是等他开口。

  元越泽深切感受到对方的好客与淳朴,连名字都还未问就邀请他们做客,于是以突厥话道:「德兄如此热情,我们就不推辞了。」

  跋锋寒大笑道:「蓬兄后又来德兄,『部日固德』是突厥话里『鹰』的意思,你硬是分开称呼!」

  部日固德微笑道:「我的全名是部日固德乌敦契苾,契苾是族名,乌敦是祖姓,部日固德是我的名字。德兄叫来也很好听啊!」

  越克蓬在一旁点头,道:「我的全名是越克蓬他古鲁那,鲁那是族名,他古是祖姓,越克蓬是小弟的名字。像元兄的叫法,我觉得也很不错!」

  元越泽老脸一红,抓头道:「你们名字太长了,请两位不要怪我才好。」

  接着对部日固德道:「想不到在这里可以遇到契苾部的后人,易勿真莫何可汗的大名,在下也有耳闻。」

  契苾部乃铁勒诸部之一,约二十年前,铁勒诸部奋起反抗西突厥暴政,共推契苾部首领歌楞为易勿真莫何可汗,不过没持续多久,歌楞败亡,又推薛延陀部首领乙失钵为野咥可汗,于是乙失钵率部立庭燕末山,遂成为铁勒中强部。

  部日固德神色一黯,岔开道:「天色已晚,我们起行吧,到我家里,还得走一个时辰的山路。」

  来到部日固德家所在的山谷内时,夕阳的余晖只余一线。

  一路上众人一直闲聊,说的都是些不着边的话儿。

  小谷内的情景教人啧啧称奇。

  房屋都是沿墙壁凿出来的,在外面只可看到一扇扇大小不同的木门,部日固德解释说这是为了抗拒北方严寒天色而设,一路上遇到不少男女,男的打扮大都与部日固德相似,只是皮衣颜色不同,清一色胸前绣鹰,可见这一族人对鹰的崇拜。女子大都长头发梳成一根根细辫,又以花布裹头,着宽松的长袍,上面绣满各式怪异好看的花纹,衣襟上下悬小铜铃,走起路来响声不断,极具民族特色。年青女子更大大胆热情,路过时频频对洒逸的元越泽和俊伟的跋锋寒大送秋波。男人们的注意力则都放在站在元越泽肩膀上闭目养神的黑王身上,若非元越泽有先见之明,早对部日固德提过此事,恐怕那些人都要过来叩头。

  部日固德一一位众人解释,跋锋寒性走大漠草原,还真的没来过这种依旧保留极浓厚原始社会风气的部落,更不用说很少离开车师国的越克蓬等人了,众人边听边看,津津有味。

  部日固德的家在这勉强可以称做「村落」的小村中段,将马匹安置在洞穴外,推开平凡的大门,众人彷佛进入另一天地,从外面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屋宅,事实上占地颇广,本是凿出的洞穴内又以夯土筑墙、将诺大的空间分成数个小房间,他们现在所处的该是客厅,方圆至少有五丈的空间里,设施虽简陋,却也齐全,天棚上挂着一盏大油灯,光线充足。沿墙而凿的窗户边的墙壁上,小到手工小饰物,再到皮衣皮帽等衣饰,大到弓箭刀剑,应有尽有,大厅一角有一个燃着火的方坑,上面架着一个微冒热气的大铁壶,旁边还放满釜、炉、盆、碗、筷等煮食工具。

  部日固德请众人坐到大厅正中央的虎皮软席上大木桌前围坐,这木桌虽然不小,却只可围坐十几人,元越泽一行三十多人,一些战士主动坐在后排,这才坐下。

  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唤了一句元越泽根本听不懂的话后,西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内,吃惊地望着一屋子的外人。

  众人眼前一亮,出现在门内的是一个清秀艳丽的少女,她高过六尺,却不显半分臃肿,一头褐发,轮廓分明,高鼻深目,与莲柔颇为相似。一双凤眼澄蓝深邃,好奇地盯着众人。

  事实上部日固德同样有着一双澄蓝的眼睛,不过是元越泽等人根本没注意到罢了。

  部日固德以突厥话介绍道:「这是我小妹其其格。」

  接着又对其其格道:「这些朋友来自各地,无处可住,我邀请他们来我们家,你去请阿爹出来。」

  其其格应了一声,转头去了。

  部日固德到墙角将热水注满陶制的茶壶,为众人泡上自制的山茶,开始介绍起自己家的情况来。他父亲名叫朝鲁,母亲叫乌兰,下有三子一女,部日固德是老大,与二弟阿木尔早已娶妻,只余三弟额尔德木图以及小妹其其格尚未婚配,依族内俗例,他们都住在父亲家中,以狩猎和种田为业。

  喝着浓香的茶水,众人纷纷称赞,元越泽心忖文明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在后世虽未下过天山,接触过的书籍却让他对人类为追求更高档的物质生活而大肆破坏自然生态平衡的情况了解甚深,眼前自然气息浓重的场景,可绝非看点什么古代电影就可以感受得到的,老子的「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观点并非一无是处。

  跋锋寒见元越泽一副心醉的模样,道:「元兄在想什么?」

  元越泽不假思索地以汉语叹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越克蓬放下茶杯,道:「这是中土『五帝』之一的帝尧所做的《击壤歌》元兄怎会突然念起这首民谣?」

  元越泽眼射憧憬神色,叹道:「或许受这里的原始风气和德兄的淳朴感染吧,我憧憬的太平盛世就是这样的。」

  跋锋寒深有感触地道:「这种情形永远都不会出现,因为人心与欲- 望是与日俱增的,得陇望蜀,正是最好的写照。」

  元越泽苦笑道:「是啊!若要人人都有这样的理想,那么时代也不会前进了,文明这东西还真是一把双刃剑,千年,甚至万年后,也无人可以真正的平衡得失。」

  一声长笑声由西门传来,一个大胡子老人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两个与部日固德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一三十上下,一二十上下,旁边还有个较为精灵的孩童。不用说也知三个大人就是部日固德的父兄了,那孩子该是部日固德的儿子。朝鲁瘦高却不佝偻,他另外两个儿子都是健壮雄伟之人,额尔德木图健壮中更带一丝文秀,与跋锋寒颇为相似。

  互相介绍后,又另摆一桌,三十多人入座畅谈。这一家人根本不懂汉语,所以他们对于元越泽这名字完全没有印象,但听说是跋锋寒来做客,都表示出极大的欢迎,可见跋锋寒在草原受欢迎的程度。不过元越泽长相俊美,气质飘逸,言语虽少,眼神却深邃不见底,闪耀着无上的智慧光华,且又听日固德转述黑王之时,父子几人立刻觉得此子在中原肯定也是个英雄人物,于是对他同样热情。

  部日固德的儿子巴音靠在父亲怀里,好奇地用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元越泽,以稚嫩的声音道:「这位叔叔长得比德雅家买回那个女人还要好看。」

  众人哄堂大笑,元越泽微笑道:「那个女人是你们这里最好看的?」

  巴音被笑得小脸通红,赧然点头道:「那人也是汉人,听德雅说是他阿爹救回来的。」

  元越泽微一错愕,对朝鲁道:「老丈可否解释一下此事?」

  朝鲁还以为他身在异乡,生出与同乡间微妙的联系,道:「德雅是村口猎户苏德的女儿,我们这里很少有人会外出,苏德狩猎本领最高,收获最好,一年会南下一两次,将上等的兽皮卖给你们汉人,再换些生活用品。那汉人女子是他几个月前救回来的。」

  额尔德木图面露古怪的笑意,继续道:「她很可怜,我曾看到她被苏德的妻子打骂。」

  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话不说也可猜出几分,苏德该是对那女子不轨,但妻子是个河东狮,教他肉在嘴边吃不得,不痛苦死才怪。

  小巴音当然不懂大人们在想什么,又奶声奶气地插口道:「十多天前还有一个汉人来到这里呢,年龄只比阿爷小一点,我们都看到他在村外盖了间草屋住下了。」

  元越泽突然生出想去见见这两位同乡的感觉。

  看着失魂落魄品茶,眼角一直偷望西门的任俊,跋锋寒调侃道:「小俊在看什么?」

  任俊一张嫩脸憋得通红,手足无措,明眼人都知道他是看上人家闺女了,但按人家的规矩,这种场合的出席者只限家内成年的男性,所以他才会有怅然若失的表情。

  此刻女眷们开始端着烧好的美味上桌,其其格也跑了几次,看得任俊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朝鲁父子并未说话,只是仔细打量了任俊几眼,发觉此子虽是不及元越泽和跋锋寒,却也算得上好男儿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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