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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深渊(全),3

[db:作者] 2025-07-01 22:37 5hhhhh 2270 ℃

  我这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的居然是一双拖鞋,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劈头就问:“志强他到底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

  “大哥在病房里。”大勇一边带着我向医院里走去,一边说,“医生给他吃了药,建议他立刻住院治疗,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

  我的眼泪涌了上来,心里懊悔的要命。老公原来就有轻度的胃病,在国内时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后来他感觉治好了,药也就停了,想不到出国之后竟然会复发,而且还严重到吐了血。

  大勇把我带进了一间安静的病房里,老公正半靠在床上喝着一杯热牛奶,样子很是憔悴。

  “志强!”我一下子就哭出声来,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中。

  老公忙放下杯子,伸手摸着我的头发柔声说:“别哭,别哭……敏敏,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哭的更是伤心了,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滚滚而下。这不单是因为我牵挂着他的病情,也是因为我今晚本来就受尽了委屈,一被老公拥在温暖的怀里,我就再也克制不住了,不顾外人在场就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再哭下去,大勇都要笑话了。”老公怜惜的用纸巾拭去我的泪水,微笑着说,“其实我没什么大病,只是这几天过于劳累了些。嘿嘿,小事一桩罢了……”

  “你都吐血了还叫小事?”我哽咽的说,“不行,你要马上住院。大勇告诉我了,医生说你要观察一段时间……”

  “别听那美国狗屁医生瞎扯!”老公说,“他们恨不得把一点小病夸大成癌症。吐血怎么了?以前我奶奶还时不时吐血呢,结果照样活到八十岁!”

  “志强!”我哀求道,“这次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老公的态度很坚决:“不行!你知道住院费多贵吗?我已经跟医生说了,开一些胃药回去吃就行了。”

  我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大勇。他会意的帮着我一起劝说,但老公却是个□脾气,怎么也不肯答应。我们拗不过他,只好违心的同意了。

  大勇扶着老公上他的车子,我去找医生拿药品清单。那是一个面目慈祥的白人老头,名字叫做史密斯。他反覆交代我说,除了按时吃药之外,不可以让老公过于操劳,必须安心静养相当一段时间,以免病情再度恶化。

  我点头答应了,拿了些药品走出可医院。大勇开车把我和老公送回了家,坐了一阵就告辞回去了。

  老公十分疲倦,和我说了两句话就迷迷糊糊的眼皮打架了。我本来想跟他说今夜被绑架的事,见状也就嚥了回去,心想还是先等他好好睡一觉,醒来以后再说。

  第二天清晨,我起床时老公还在旁边沉沉熟睡。他的脸庞比刚来时瘦多了,额头上也有了皱纹。我只看得一阵阵心疼,出国之后老公总是处处照顾着我,同样是打工,他的时间比我长多了,活儿也比我累多了,而且回到家里,家务他做的也一点不比我少。他是真正被累坏了呀,就连节假日也没闲着。

  我暗中打定了主意,从今天起要让老公多加休息,一定要把他的身体重新调养好。于是我先打电话到学校请了个假,然后出门到附近的市场里买了些蔬菜鱼肉,准备中午时给他作一顿可口丰盛的午餐。

  提着两个装的满满的塑料袋刚走回住处,停在路边的一辆小轿车忽然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华裔中年人向我走了过来。他看上去挺有风度的,开门见山就说:“您是苏敏敏女士吧?”

  “是的。”我回答,打量着他问,“您是……”

  “噢,您可以叫我詹姆斯。”中年人彬彬有礼的说,“我是个律师,想跟您谈谈关于彼得李先生的事……”

  我的脸色变了,一听到这恶魔的名字就浑身颤栗,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如临大敌的叫道:“他又想干什么?”

  “您别那么紧张,现在是大白天,没有人会再绑架您。”詹姆斯说,“事实上,我是彼得的父亲李老先生派来的。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他要我代他向您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

  我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绕过他迈步就走。

  詹姆斯追了上来,边走边继续向我解释:“李老先生知道昨晚的事后非常生气,这个道歉的确是诚心诚意的……”

  我倏地立定脚步,回过头气愤的说:“诚心诚意?那他本人怎么不亲自来呢?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詹姆斯叹了口气说:“您还不知道吧?昨晚彼得下身大出血,被送到医院紧急抢救,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但是他的生殖器却严重受损,恐怕很难恢复男性功能了……”

  我“啊”的一声,虽然心里早就隐隐料到那恶魔会受重伤,但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十分震动,隔了好一会儿才恨恨的说:“他……这是他自作自受!”

  “没错,这是他罪有应得。”詹姆斯说,“李老先生完全明白这一点,但是毕竟父子连心,老先生又气又伤心,结果心脏病发作瘫痪在了床上。他不能亲自前来,所以才千叮万嘱我来代他向您道歉……”

  我听着,气不觉消了一半,反倒有些同情那不幸的老人了。生出这样一个逆子,真是够倒霉的。

  “您没有报警,李老先生十分感谢。他是最要面子的人,不过也明白这件事上彼得真是做的太过份了,很感激您的大度……”詹姆斯说。

  我冷冷的说:“别误会,我没报警只是因为昨晚我先生恰好也突然发病,我一急起来就暂时把这事放在了一边。现在我正在考虑要报警呢!”

  詹姆斯满脸堆笑说:“我拜托您,千万给李老先生一点薄面。为了表示最大的歉意和真诚的感激,请您收下这个……”

  他取出一张支票,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我瞥了一眼,看见那上面赫然是十万美元!

  “谁要你的钱?”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愤怒,脸颊腾的红了起来,“难道用这些钱,就可以抵消我昨晚所受的屈辱吗?你以为用钱就能买到一切,包括人的尊严?”

  “呃,呃……当然不是!”詹姆斯有些狼狈的说,“我们只是希望给您一点补偿,就当作是精神损失费……请您无论如何体谅一位老人家的苦心……”

  我说:“你回去转告老先生,只要他能保证他的儿子,还有你们这些手下都永远不再骚扰我,我可以不报警。至于这张支票……”我嘲讽的一笑,不屑的说,“就请他随便捐献给哪一个慈善机构吧!”

  詹姆斯满口答应,说彼得已经到转其他城市去治疗,再也不会回纽约来了,又再三恳请我收下支票。我没有理睬他,拎着塑料袋快步的走进了楼里。他在身后又叫了我好几声,可是我连头都不回一下。

  其实坦率的说,我是很想伸手接过那十万美元的。但我却有几个顾虑,首先就是如何向老公解释这笔钱的来源。如果他知道了真相,肯定会火冒三丈的去找人算帐,事情一闹大,恐怕最终会惊动警方。那样我就落了个拿人钱财又不信守承诺的恶名了。还有,以老公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让他安安静静的养病,别去节外生枝的给他受气好。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十万美元要买的显然是我的永远沉默。可以想像,他们必然会要求我交出那两个带子。那带子里拍摄下我受辱的场面,一旦公开固然可以令我颜面扫地,但也是控告彼得最有力证据。我本能的觉得带子还是留在我自己手里最好,一方面是我实在不想再让其他人看到那些镜头,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彼得永远不敢再来找我麻烦……

  进了家门后,我整理好买来的食物,回到卧室里一看,老公还在打呼噜呢。

  他沉睡的时候像是个小孩一样,脸上带着种少有的安宁。

  “志强,这件事还是别对你说好了,免得你生气影响了身体……”我默默凝视着他,心里暗中打定了这个主意。

               ※※※※※

  自那天以后,我们的生活情况就开始急转直下。老公在家里养病,没法去打工赚钱,家里的收入来源一下子减少了一大半。除此之外,治胃病所需的药品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们辛苦省下的一些微薄积蓄很快就消耗殆尽了。

  我不得不想办法去赚更多的钱。除了原来的清洁工作和家教之外,又见缝插针的打了不少零工,可是日子仍然过的捉襟见肘。到了月底的时候,寄往老家的钱款第一次没有达到数额,我怕婆婆担心,在信里对老公的病只字不提,只含糊的说这个月没有赚够钱,请婆婆拜托债主们通融一下,下个月一定把余额补清。

  信里是这么说了,可是我却没有一点把握,又要瞒着老公,不能让他知道家里经济上的窘迫,我真是有些发愁了。

  幸好还有大勇这么一个好朋友帮忙,慷慨解囊了不少,但他毕竟也是个半工半读的穷人,自己手里也没多少钱,而且我也不好意思总要他的,只是请他帮我广为打听留意一下,还有什么薪水比较高的工作,不管多脏多累的活我都干。

  大勇一口答应了,没过几天就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有家日本料理店正需要女招待,薪水比一般的高出近一倍。他通过七弯八拐的熟人关系联系上的,可以介绍我到那里去。

  “那太好了。”我听了喜出望外,薪水高出近一倍,这就意味着家里的困难可以大大缓解了。

  “可是,嫂子……”大勇的声音在电话里似乎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的说,“要不是你催的急,我本来是不想让你去那家店的……”

  “为什么?”我奇怪的问。

  “因为那家店在……在第四十二大街……”

  我沉默了片刻。四十二大街靠近时代广场,一直都有个“最风流去处”的称号。那里有红灯区,妓女公然招摇过市,听说也有黑社会分子出没。

  “嫂子,我看还是算了吧。”大勇诚恳的说,“让你去那里我也真是不能放心,虽然那家店的薪水非常高,但我们还是另外找份工稳妥些……”

  我打断了他说:“不了,就这家吧!”

  “嫂子你……”他还想劝我。

  “没关系的,大勇。”我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轻松,“做个女招待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这里是纽约,我相信起码的人身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

  大勇轻轻叹了口气,把详细地址告诉了我。

  第二天傍晚,我就找上了这家日本料理店。那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店面,推门进去,里面的客人还挺不少的,服装整齐的女招待正在穿梭来去。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招待迎了上来,她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长着张清纯的圆脸蛋,一见到我就鞠了个躬,甜甜笑着说:“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个人?”

  我有点窘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朋友介绍来的,找你们的老板娘须美女士。”

  “好的,您跟我来。”圆脸女招待带着我向里面走去。

  在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我见到了这家店的老板娘须美。她是一个年近四十的日本女人,颇有几分姿色,一张瓜子脸上略施脂粉,有种略带沧桑的成熟美。

  不知怎地,我对她的第一眼印象十分不错,很有些好感。

  她听我说明了来意后,温和的笑着说:“张太太,欢迎您到这里工作。我们店里需要更多的东方女性来烘托出气氛,而您的美貌和气质无疑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的……”

  “呵,您过誉了。”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须美认真的说:“这不是过誉。纽约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可是她们大多被城市污染的很艳俗,而您身上却有一份端庄而贤淑的少妇风韵,这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谢谢。”我红着脸说。

  “那么,您今晚就可以开始上班了。”须美把那圆脸女招待叫了过来,介绍说,“这是清子小姐……这位是张太太……您先跟着她一起干活,熟悉一下环境吧。”

  “张太太,今后请多关照。”清子又向我鞠了个躬。

  “是我要请你多关照才对呀!”我被这日本女孩的多礼弄的手足无措,赶忙说,“叫我敏敏就可以了。我刚来,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没问题的。”清子友好的微笑着,带着我走出了办公室。

                第五章

  从那天起,我就在这家日本店里安定了下来。因为时间上的冲突,家教的工作就辞掉了,每天一到傍晚就匆匆赶到这里来上班。

  店里一共有十多个女招待,大部分是日本女孩,中国人就只有我一个。在这些女招待中,清子很快就跟我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她自己开着辆小车,每天下班的时候都顺路把我送回家,一路上唧唧喳喳的谈个没完。

  别看她清子年纪轻,原来已经只身在纽约闯荡五年了,为人处事相当老练。

  而且她还是个空手道黑带,常常像个女侠似的保护着我。我虽然在年龄上大了她十岁,可是却反而像小妹妹一样的被她照顾,特别是刚开始的几天里,幸好有她的热心指点,我才迅速的适应了这份工作。

  作女招待是很辛苦的,工作十分的忙碌,从客人进门开始就没个停,点餐,端饮料,收拾桌面,这些都要做的干净麻利,手脚快捷。遇到生意好客人多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一个晚上下来,回到家全身就跟散了架似的累。

  老公见了心疼的要命,吵嚷着要立刻开始打工赚钱,说是他的胃病没什么大不了,完全可以支持的住。我哪里肯依,好说歹说了半天,又生气的哭了,才算把他给劝住,勉强答应我再修养一段时间。

  在店里工作之余,我也有留意到老板娘须美。她显然是个很有本事的女强人,把店铺打理的有声有色,无论是对外的应酬还是对内的管理,都做的得心应手。

  更难得的是,她对我们每个员工都很友善,从来也不会板起脸来训斥人。

  “老板娘真是不简单哪,一个女人家,就能独自掌管一家餐馆……”有天下班的时候,我感慨的对清子说。

  “何止一家?”清子吐了吐舌头说,“你还不知道吧?她白天开着一傢私人的心理诊所,晚上出来做生意。光是在这附近,她就有三处生意呢!”

  我吃惊的说:“真的吗?”

  “就在我们隔壁的那间酒吧,也是老板娘开的呀。”清子说,“她每天都要进去亲自过问生意,人手不够的时候还叫我们过去帮忙呢。”

  “是吗?我可从来没有进去过。”我说。

  清子咯咯的笑起来,说:“老板娘可能是怕你尴尬吧。”

  “为什么?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我不解的问。

  清子没有回答,扮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不告诉你,想知道就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吧!”

  我好奇心起,答应了下来,于是跟着清子一起出了料理店,走向旁边的酒吧。

  刚走过去我就吓了一跳,酒吧门口站着两个浓妆艳抹的白人女郎,身上穿着几乎是透明的粉色薄纱,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的乳罩和三角裤,曲线丰满的身段展露无遗。她们毫无顾忌的骚首弄姿,向来往的车辆行人抛着媚眼,甚至做出挑逗性十足的动作来吸引视线。

  “啊,怎么这样……”我红着脸停下了脚步。虽然到纽约之后目睹了洋人种种风气“开化”之举,可是每次看到穿着过于暴露的女人,我还是怎么也看不惯。

  “嘻嘻,这有什么呀!里面还有的你大开眼界呢!”清子笑着把我往里拉,那两个女郎大概跟她认识,亲热的对我们打了声招呼,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不禁蹙起眉头,勉强随着清子进入了酒吧。里面灯光昏暗,喧嚣的流行歌曲声十分响亮,到处都是客人,生意居然比料理店里还要好。

  可是,当我的眼光落到那些女招待身上时,吃惊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们一个个都赫然只穿着三点式,连那象徵性遮盖的薄纱都没有了,大片雪白的肌肤都裸露在外。

  我的头有些晕了,触目皆是猩红的嘴唇,职业性的笑脸和半露的高耸胸脯,还有那一双双白花花的大腿在晃动,这些青春亮丽的女招待们扭着性感的身体,在客人中欢快的穿梭来去,不时有客人在她们浑圆的臀部上拍一巴掌,或者是腰肢上捏一捏,换来的是一连串的嗔笑声。

  “上帝,这真是太……太……”我涨红了脸,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心中相当的慌乱,觉得这种场面多看一眼也是罪恶。

  “这间酒吧是男性的天堂,会来这里的基本上是男人。”清子低声笑着说,“敏敏,我们可算是两个异类了。瞧那些客人的眼色,搞不好他们以为我们两个是新来应聘的呢。”

  “啊,你不要再说了……”我羞的脸颊更红,只觉全身都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清子咯咯笑着,还想劝我到中央吧台前喝上一杯,我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呆下去了,硬拉着她像被人追杀似的逃了出来。

  到了车上我仍然脸热心跳,又重複了一句:“这些女孩真是太……太……”

  我还是想不出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来,记得刚到纽约的那一天,我看到妓女在街头揽客时脱口而出的说出了“不知廉耻”,可是现在这个词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好像已经开始理解她们的行为了,内心深处有种深切的同情和悲凉。

  “太什么?太淫荡,太不要脸是吗?”清子一边开车,一边半开玩笑的问。

  “也不是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启齿。”我叹了口气说,“在过去,我根本无法想像这样的场面。”

  “这就是生活呀!为了活下去,就不得不做出牺牲。”清子忽然收起了笑脸,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说,“敏敏,不瞒你说,也许我也会去干这一行。”

  “为什么?”我失声说。

  清子平静的说:“因为钱。我打听过了,同样是为须美女士打工,在那间酒吧里做三点式吧女的薪水要高的多。

  “你……你有勇气穿成那样?”我简直快说不出话来了。

  “那也没办法,我需要钱。”清子纯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我刚刚在股市交易上亏了一大笔,如果不在短期内赚够数额,下个学期的学费就成问题了。”

  她苦笑了一下,说:“你知道的,我不想失学。为了度过难关,人有的时候就必须牺牲某些东西,哪怕是些你认为很美好,很珍贵的东西。只有面对现实才能够展望未来。”

  看着这日本小姑娘清秀的脸,还有那被生活压搾的疲惫眼神,我的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滋味,打开皮包取出了一张五十美元的钞票。

  “清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帮不到你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我诚恳的说。

  清子愣了一下,感动的说:“多谢你啦。但是这钱我不能收,我想你跟我一样的需要它。”

  我极力劝说她收下,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不肯,还笑着说放心好啦,她自己可以解决一切困难。

  可是,说是这么说,几天之后清子还是从料理店转去了酒吧,做了一个三点式吧女。

  当我看到清子仅着很少的布料,裸露着少女已经发育成熟的身体,在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中笑脸应酬时,我难过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她是个才刚过二十的女孩子呀!

  “你别替我难过了。”反而是清子回过头来安慰我,轻松的说,“做这一行我真的没觉得委屈,只是被男人看一看,顶多摸一摸呗,又不会因此而少一块肉。”

  “如果有人得寸进尺,你说不定会吃大亏的。”

  “不会的,在酒吧里客人只被默许占点手脚上的便宜,但绝不许真正的胡来!这是老板娘的原则,她还是很保护我们这些女孩子的。”清子耸耸肩说,“当然,如果双方都有意就没话说了。可是,那也必须自己去外面开房,因为老板娘说这里毕竟不是妓院。”我不知道她流露出来的不在乎是真还是假,但从表面上看,她似乎确实没怎么当一回事。

  虽然不在一起工作了,但是我们下了班仍然一起回家。酒吧只比料理店迟十五分钟关门,早下班的我就每天都过去酒吧里等她。

  起初我不想再走进这间酒吧,那里面的场景我每次看了都会脸红,于是站在门口静静等待。可没几次后我发现站在门口更令人尴尬,时不时还有醉汉骚扰,再加上清子劝说,我只好硬着头皮每天都进入酒吧里,坐在后面的更衣室里等她。

  起初我还有些难为情,在里面相当的局促。但次数一多,我开始慢慢适应了,逐渐的看惯了这样的场面,在这旖靡香艳的场所里也可以处之泰然了。有时还跟几个三点式吧女谈谈天,和她们在一起非但不再觉得尴尬,而且还挺谈的来。

  回头想一想,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以前的我对任何“出卖色相”的女子总是充满鄙视,内心也极其不齿这种行为,可是来到美国后这样的观念竟一点一点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和理解,内心深处甚至隐隐觉得女人要在这样一个社会里生存,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这种转变之巨大,连我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可又偏偏是事实……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学校也开始放暑假了。这天下班的时候,老板娘须美把我叫进办公室发薪水。

  “张太太,这是您这个月的工资。”她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推过来,很满意的看着我说,“除了应得的薪水外,还有额外的满勤奖两百美元,您拿好了。”

  我道谢着接了过来,按说发工资是个开心的日子,可是我却依然愁眉不展。

  这个月赚到的钱虽然大大超过上个月,可是房租水电却跟着一起涨了,这样一来,寄回老家的数额又无法凑足了。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了,该怎样向婆婆交代好呢?

  须美大概注意到了我的愁容,关心的问:“张太太,您有什么心事么?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给您一些帮助的。”

  我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不瞒您说,我现在……手头很是缺钱……”

  “哦,是这样啊。”须美说,“假如您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您先预支下个月的薪水……”

  我失望的谢绝了。预支工钱,这等于寅吃卯粮,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想,我需要的是一份能赚到更多钱的工作……”我低声说。

  须美笑着说:“这样的工作也有啊,就是我开的另一间酒吧,工钱还要翻一倍……”

  我不等她说完就慌忙摇头,涨红了脸说:“我不可能穿成那个样子的,太丢人了!”

  须美有些惊奇的看了我一眼,说:“噢,对不起,我忘记您是中国人了。观念上特别的保守,这就很遗憾了……其实这种事没什么的,在这里人人都司空见惯……唉,这样我也无能为力了。您知道,就打工一族来说,我现在支付的薪水已经是非常高了……”

  我心想这也是实话,短期内想要找到更赚钱的工作简直是难上加难。可是,要我去做三点式吧女,让客人任意浏览我的身体……天,这简直难以想像……

  须美把我送了出来,再三向我致歉说帮不上忙,又说任何时候只要我想作这份工了,只要跟她打个招呼就行。

  我愀然不乐的上了清子的车,回想着老板娘的建议。车门刚关上的时候,我心里有个坚定的声音在喊“这绝对不行!根本用不着考虑!”可是我却偏偏忍不住要去考虑,而随着车子一路飞驰,我惊讶而又痛苦的发现,这个坚定的声音正在逐渐的微弱,原本是强烈的信念也在一点点的动摇。等车子在我家门口停下时,我心里的天平已经逼近了五十对五十。

  “ByeBye!”清子跟我道了声再会,开着车离开了。她似乎猜到我思想斗争剧烈,刚才在车上竟破天荒的没跟我聊天,让我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苦苦的思索。

  我拖着疲倦的身躯上了楼,取出钥匙打开房门的瞬间,我已经强迫自己换上了一副笑脸,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轻松样子。我不想让老公担心。

  “志强,我回来了……”话还没说完我的笑容就凝结了,看见老公倒在卧室的地板上,人已经昏迷了过去,嘴角边挂着血丝,身周堆满了一个个手工雕成的木偶。

  我吓的魂不附体,扑上去拚命摇晃着他的身子哭叫,他却仍然人事不知,只是嘴唇在微微颤动。我六神无主了片刻后总算回过神来,赶快拿起电话打了医院的急救号码,然后我回到老公身边,搂着他不停的流泪。

  没过几分钟,救护车呼啸着停在了家门口。抬着担架的救护人员跑进来,训练有素的把老公抬上了车。我跟着坐了上去,随车一起向医院飞驰。

  幸好情况并不严重,在快到医院的时候,老公已经在医护人员的简单料理下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我,勉强展露出一个吃力的微笑。

  在医院里,老公被带去作胃镜和心电图的检查,然后又去打针。上次的那个白人老头史密斯医生走过来,很严肃的对我说:“女士,我想您先生必须住院了。我们刚才检查出来,他除了有严重的胃病之外,还有轻度的贫血。”

  “什么?”我惊呆了。

  史密斯医生有些不满的说:“还有我上次不是交代过您吗?别让您先生过于操劳,要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确实是按照您的吩咐去作的呀,什么活都没让他干……”我争辩说。

  史密斯医生摇着头,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他的精神状况这么差,眼睛里都是红丝,这都明显是操劳的迹象。”

  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堆在老公身边的那些木偶,顿时恍然大悟。老公从小就学过雕刻的手艺,一定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雕刻木偶来赚钱。

  “是的,我通过朋友找到了这个木偶加工的活儿。”在我的逼问下老公什么都承认了,“这工作不用出门,只是在家里雕刻一下就完事了,每周都有人来收购我做好的半成品……”

  我真是气的要命,冲着他喊:“我不是叫你要好好休息的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想把我急死是不是?”

  老公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下头:“我只是想要替你分担一下重任……”

  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眼睛里闪动着泪花说,“我是个大男人,现在却只能巴巴的呆在家里,靠着老婆来赚钱养活,眼看你每天都那么辛苦,我心里……真是刀绞一样的难受啊……”

  “志强!”我再也忍耐不住了,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什么都别说了……答应我,马上住院治疗吧。”

  “住院的费用太昂贵了,我看还是……”

  我打断了他说:“不要紧,这笔钱我们还支付的起。”

  老公疑惑的看着我说:“敏敏,你别瞒着我,咱们手头的钱本来就已经不够了吧。你怎么可能支付的起呀?”

  “你就甭操心了,我自有办法。”我强颜欢笑的说,“我刚找到一份新的工作,薪水还要再翻一倍呢,绝对没问题的。”

  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加上医生也忠告说拖下去只有更糟糕,老公终于答应了住院治疗。史密斯说要先观察上一段时间,然后再决定什么时候动手术。

  我吁了口气,表面上一直微笑着安慰老公,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块大石头。我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着一个极其艰巨的难题,那就是——钱!

               ※※※※※

  “张太太,您考虑清楚了,真的要在我那间酒吧里做三点式吧女?”须美坐在办公桌后凝视着我,郑重其事的问。

  我心乱如麻,用力咬着嘴唇,用最大的毅力迫使自己点了点头。昨晚我彻夜未眠的考虑了一整夜,在来上班的路上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公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现在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有这样才能凑足费用……

  “好的,您今天就转到那边去上班吧。”须美说着站起身,带着我出了料理店,从后门进入了酒吧,来到了女子更衣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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