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暴露

　　法伊亞暫時不去理會那名雙腿夾緊，彎腰用手摀住下體某處，痛得直跳腳卻叫不出聲音來的傢伙，而是暫時把皮箱放下，大步逼近另一名被他用皮箱重擊臉部，臉上因此帶著兩管鼻血並有些暈眩的士兵。

　　他右手往這名士兵的臉再重重貫上一拳後，順手摘下他的頭盔扔到一邊去，左手抓住對方的右肩，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再向右一推，讓他轉了一圈背對著自己，然後雙手五指併攏成掌狀，掌心微微內凹，一左一右往這名士兵的雙耳同時用力的拍了下去，同時左腳踢向他的膝蓋內側。

　　這名士兵毫無反抗之力的跪倒在地上時，法伊亞沒放開的雙手就順勢抓著他的腦袋一拉，讓膝蓋往他後腦勺的方向重重一撞後，法伊亞放開雙手轉身，無視身後重物落地的聲音往剩下的那名士兵走去。

　　接下來他很輕易的就用雙手抓住這名士兵的脖子，挪動身形讓自己與他背對著背，在往後踏出一腳勾倒這名士兵的同時，法伊亞抓著這名士兵的脖子頂在肩膀上，用力往下一折。

「喀啦。」在發出一個骨折的聲響後，法伊亞放開雙手，任憑那名士兵無力的倒下，然後轉身拎起皮箱。

　　他看向表情由震驚變成一臉呆愣的菈伊絲，不由得失笑了一下，不過現在沒有那個時間讓他掠奪這些士兵身上的財物，於是他對菈伊絲招招手，讓她回過神來跟隨著自己繼續在森林中移動。

　　近日發生在蒙提法馬恩軍區的騷動，源自於一隻正體不明的怪物，為了應對這種狀況，並保護軍區轄下村落的安全，這個軍區的總負責人，擁有初級劍師實力的巴托羅‧龍特下達了命令，讓自己的親衛隊各自率領一支標準步兵團前往軍區附近，最有可能遇襲的幾個東邊村落中駐守。

　　幾支軍團先後在下午時間各自抵達村莊駐守，巴托羅本人也在傍晚自己帶了兩支標準步兵團抵達了事發村莊，在過了一夜的輪班警戒後，事情在凌晨有了進展。

　　一名被派出去的巡邏隊成員，在微亮的天色中出現在城牆警備兵們的視線中，因為光線昏暗的緣故，起初只看見一個黑影的警備兵們，紛紛舉起了弓對著他，大聲詢問他的身分目的。

　　但以他現在的身體與精神狀況，光走路就已經很勉強了，大聲的回應很明顯是做不到的事情。

　　但幸好在他跑了一整夜，終於見到人類時，他緊繃許久的神經在這一刻放鬆，隨之湧上來的肌肉痠痛與疲憊感讓他昏昏沉沉的倒下，這也讓牆上的警備兵暫時放下戒心，選擇組織一支隊伍前去查看，而不是先亂箭射殺掉他。

　　意識不清的他，感覺到有股清涼灌入他口中，稍稍恢復了神智，調用著僅存的體力與精神，在他再次昏迷前，昏昏沉沉的他留下了一句話。

「森林裡……惡魔……人類……快…救…不，都死了……」

　　這種僅有片段的話語，能透露的情報並不多，但在對現況一無所知的此時卻是彌足珍貴。

　　幾個士兵趕緊把他抬起來，快步的往村內跑去，之後他被送到警備隊營區中的醫務室內，包紮好傷口。

　　得知這件事的巴托羅則是馬上趕到醫務室中，好在這名士兵醒來時能馬上從他口中拿到最新的情報。

「他的情況如何了？」巴托羅坐在一張板凳上，臉色凝重的看著以經處理好傷口，但仍舊昏迷的士兵，向身旁的醫護兵問道。

「長官，他的傷口是被某種錐狀物刺穿的，很剛好的從肩窩刺穿整個肩關節，經過處理後雖然沒有大礙，但他的右手……」

「廢了嗎？」

「嗯呃……是的……所以即使傷口痊癒了，他也沒辦法繼續執行勤務，另外因為他之前有大量失血過，所以可能要等很久才會醒來；長官，如果要在這裡等的話，需要我為您準備桌椅嗎？」

「嗯，就放在正對著門口的那裡好了。」

　　一段時間後，一名與他的同伴相比瘦小些的士兵，快步的跑到門外，敲了敲門。

「請進。」

　　厚實的樸素木門被推開來，這名士兵快步的走進室內，在巴托羅旁停下來，對他行了個軍禮。

「長官，已經查出這名士兵是在哪支部隊中服役了，他的所屬部隊目前位於我們西南方的村莊中。」

「嗯，那個方向是韓塔斯吧？如果是他指揮的話我倒是不意外，那傢伙總是盡可能的想把一切都搞清楚，所以常常在任務中派遣搜索隊出去，看來這次還真讓他找到什麼了；接下來用信鴿傳信給我的護衛吧，告訴他們目標是惡魔，叫他們通通帶著兵到森林外待命，一有異狀馬上用紅色信號火球通知我們。」

「對了，等等順便幫我把放在臨時指揮處的公文拿來給我。」

　　過一段時間後，接獲命令的韓塔斯與其他護衛先後帶著軍團在森林外列陣，收到訊息的他，趕緊再派人沿著之前那支搜索隊留下的足跡前進，但除了在一塊空地發現十一具死狀各異，但身上的財物卻都被帶走的屍體外，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堆疊在一旁的裝備甲衣與地上積蓄血水的暗紅色爪痕和散落周遭的灰色羽毛，像是在嘲笑他們似的。

　　韓塔斯臉色陰鬱的聽著從森林中回來的手下士兵所報告的消息，然後他抽調了一半的人到那塊空地去，大多數的士兵三人一組，以這塊滿是血跡的空地為中心向外搜索，只留下二十來個人在這裡收拾善後。

　　至於剩下來的另一半的士兵則是與其他護衛的軍團接在一起形成一條防線，他自己也全副武裝，提著雙手大劍騎在戰馬上，注視著正前方的森林。

　　就這樣等了一陣子，森林中開始傳出騷動，不斷的有林鳥被驚動而飛上天空，只不過距離森林邊緣還有一段距離。

　　韓塔斯有些緊張的握住劍柄，開始調節起自身呼吸，隨著他的手勢，整支軍團也由原地待命整齊的轉換為備戰，士兵們紛紛舉起了自己的武器，屏氣凝神的注視著昏暗的樹林間，一股戰意很快速的蔓延開來。

　　那之後從樹叢中先後竄出的黑影，卻是讓他們大吃一驚，除了早就知道會出現的惡魔之外，還有一名人類。

　　這是怎麼回事？惡魔不是吃人骨肉飲人血的邪惡生物嗎？為什麼會有人類能夠安然無恙的待在她身邊？

　　而且看那樣子，那名人類也不像是被媚惑了；等等，那個動作是在保護她？保護那個鳥身惡魔？

　　這傢伙不會是愛上那隻惡魔了吧？嘖嘖，還真是願為愛付出生命呢，只是可惜他選對像的眼光不太好……

　　在短暫的驚訝後，士兵們維持著先前的備戰狀態，開始低聲的交談著，一面不斷對那個方向投射著異樣的眼光，讓此時站在菈伊絲身前的法伊亞被看的渾身不自在。

「喂！那邊的人類，你確定你要不顧自身安危，繼續待在那隻惡魔的身邊嗎？」韓塔斯舉劍遙遙指著法伊亞，大聲的喊道。

「搞什麼？這是在勸我們投降嗎？」法伊亞臉色凝重的看著眼前整齊列陣排好的軍隊，沒有任何意外的話，那可能是他等等要面對的敵人。

　　正面迎擊沒有勝算，往森林中逃也不是辦法啊……

　　在法伊亞還沒想出個辦法前，他們身後的樹叢又開始搖動，然後衝出了一群人，逼得他們不得不再往前幾步。

「追到你們了！想往哪跑？」

「快點快點，包圍他們！」

「該死……」法伊亞撇了一眼從森林中不斷走出來的士兵。

　　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困境下，法伊亞也只能任憑這群士兵將他們兩人包圍，所幸對方還算有所顧忌，並沒有太過靠近，給他們留下大約十來步的空間。

　　法伊亞並不清楚他們的行蹤究竟是怎麼被這些士兵發現的，起初撞見一次兩次，法伊亞只當做是巧合，並沒有在意，但隨著這種「偶遇」次數的增加，他發現不管他再怎麼仔細的隱匿蹤跡，對方卻每次都有辦法追上來，而且人數還越來越多，逼得法伊亞最後也失去了耐心，索性就讓他們追，自己直接帶著菈伊絲一路狂奔出森林。

　　沒想到卻演變成自己與菈伊絲被追兵包圍的現況，更糟的是不遠處還有對方的大軍支援。

「這是警告，如果你再不離開她，我們稍後的攻擊不會因為你在那裡而手下留情。」遠處的韓塔斯再次大聲的對法伊亞喊道。

　　法伊亞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脫下風衣與帽子，把它們和皮箱一起塞進背包中，交給了菈伊絲，只留下那把枴杖拿在手上。

　　腰間兩側掛上了四根鋼釘，那把原本只打算當做紀念的拐杖被他穿過背側腰帶上的皮環，法伊亞按了幾下讓幾個金屬扣扣上，固定好這把杖。

　　然後他雙手分別緊握杖的兩端，同時用力往一抽，左手拔出了一把約兩指寬，比上臂稍長一些的短劍，右手抽出來的則是一把也是兩指寬，卻只比整條手臂稍短一些的劍，握柄部分就是之前的拐杖頭；而剩下來中間的那段杖身則是在劍被拔出的同時，由兩側往中間縮短，短到完全不會妨礙法伊亞任何動作的長度才停下來。

　　然後他右手一轉，拿劍的手勢由倒拿轉為正握，直直指著身在遠方的韓塔斯。

「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你們如果想對她出手的話，今天這場架我是打定了。」法伊亞刻意提高了音量，遠遠的喊了回去。

「閉上你的嘴，你這與惡魔為伍的異端沒資格與長官說話。」此時包圍著他的士兵中，有一名持劍的小隊長衝動的舉劍朝他揮砍過去。

　　法伊亞將右手的劍貼上那名小隊長的劍，在把整個劍勢往左帶偏的同時，自己也原地向左邊轉了一圈，把左手的短劍插入了他的脖子，再用力的劃開他的喉管與動脈，任憑有些灼熱的血液噴灑在身上，右手劍直直刺入他的背後，從左胸口穿了出來。

　　然後法伊亞從他身上拔出了劍，甩開沾在劍上的血珠，失去支撐的屍體馬上在他面前直直倒下。

「勸降失敗了，傳令下去，讓弓箭手預備。」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韓塔斯，在此時高高舉起了左手。

　　沒多久陣型中紛紛高舉著一張張拉開的弓，韓塔斯在確認過後，對遠方那個包圍圈大喊。

「放箭準備，三、二、一，放！」他的左手用力下揮，打出了信號，嗡嗡的弦鳴聲伴隨著瞬間遮蓋小片天空的羽箭遠遠的傳了出去。

　　包圍著法伊亞他們的士兵早在韓塔斯大喊的時候就匯聚起鬥氣，與自己身旁幾人的鬥氣合力形成了一個屏障，準備抵擋著落下的箭雨，同時不忘用武器指著被他們包圍的法伊亞。

　　發現箭雨即將落下的法伊亞卻只能把劍交握高舉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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