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小偷

「呃……」

　　法伊亞呻吟著，在一陣陣的鈍痛中醒來，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有點像馬廄的地方，四周都擺放著一捆捆的乾草，只有一側的屋頂與牆面破了個大洞，光線從那邊透入，成為了這個陰暗房間中唯一的光源

　　法伊亞試著坐起身來，方便自己查看四周，但卻不小心牽動到背上的傷口，瞬間傳來的劇痛讓他「嘶」的倒抽了一口氣，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他稍微平復了一下呼吸後，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些，然後稍微掃視了一下周遭的環境，從地上散落乾草的痕跡，法伊亞推測那邊牆上的破洞應該是其中一個出入口；他在稍遠處發現了他們的行李被放在一個靠牆的位置，他的杖劍被解了下來，靠在牆上，皮箱也被拿出來隨意的擺放在一邊，至於背包則是被人翻找過些什麼所以顯得有些凌亂。

　　這是被菈伊絲拿出來的吧？

　　法伊亞看著自己身下舖著的布巾，這麼想著；那上頭沾了大片他的血液，也幸好有鋪著這條布，他的現在傷口中才沒有多出幾根草屑之類的異物。

　　然後他小心的在不弄痛傷口的前提下轉頭看了看背後，發現身後一個巨大的鳥巢時愣了一下，很明顯是直接從旁邊的乾草捆中取材，然後就在現場製作的，那上面還有少許幾根的灰色的羽毛，似乎是在製作時不慎掉落的。

　　因為是鳥，所以就睡鳥巢？

　　法伊亞頓時有些覺得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試圖起身往皮箱的方向走去。

「嘶……」他忍著劇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苦笑著感受了下因失血而變的無力的四肢後，他跌跌撞撞的走到牆邊，單手扶牆撐著身體喘息了一下，然後拿起靠在牆上的拐杖支撐著自己，一手拎起皮箱。

　　在拐杖的支撐下，法伊亞步伐平穩的緩緩走回那條布巾旁邊，坐下來打開皮箱。

　　然後他便開始處理起自己背上的傷口，因為他沒辦法看到傷口的實際情形，所以只能先消毒上藥後，用繃帶包紮起來。

　　當這一切都處理好，法伊亞又走到背包旁拿了件乾淨乾淨的襯衫穿上，拄著柺杖一步一步的往牆上的那個破口走去。

　　從那裡照進來的明亮光線讓法伊亞不得不暫時瞇起雙眼，讓自己稍微適應了一下亮度後才睜開雙眼，從這個破口中望出去。

　　景色映入眼簾，法伊亞俯視著下方的大片建築，它們有著為了讓不讓積雪堆積而刻意造的尖聳屋頂，整齊的覆蓋著一塊塊赤紅色的薄瓦片，在屋簷上還有一條集雨溝用來排水；不大的窗口在屋簷的遮蓋下，靜靜的開著通風，牆面則是由石磚與灰泥砌成，角落的牆縫中長著深綠色的青苔，斑駁的石磚顯得有些年代。

　　遠處，由無數巨大石磚堆砌成的厚實城牆上，冰藍色的旗幟在風的吹拂下舞動在青空之中飄揚著，那上面有著一個以六角雪花為主體繪製的圖騰，那是北域邊陲聯盟的標誌；圓弧型的城牆宛如山脈般聳立在這片建築的前方，往左右延伸出去，城牆上的幾座塔樓除了有架設著弩砲之外，鑲嵌在塔壁上的金屬符文散發著淡淡魔光，而漂浮在塔頂的晶石中則跳動著一團彷彿下一秒就會跳出來的紫火。

　　而法伊亞在此時正在這片建築的上方，俯視著，將這片景象盡收眼底。

　　他嘴角抽了兩下，閉上雙眼後再深呼吸、吐氣，接著他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宛如身在中世紀要塞才會看到的景象，法伊亞暗罵一聲，很乾脆的直接轉身，想了想，鬱悶的拄著拐杖便往那個大鳥巢走去。

　　很快的，法伊亞離這個鳥巢已經近到可以聽到睡在裡面的菈伊絲在說夢話了。

「嗚嗯……我找到了……什麼？你要看看……不行，媽……法伊亞是我的喔……」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法伊亞，有些無奈的微微一笑，只當菈伊絲是在擔心自己，同時心中的那股鬱悶也散去了一些。

　　看著眼前的大鳥巢，法伊亞心中沒來由的浮現了一個想法，嘴角同時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他從旁邊拿了捆稻草墊腳，爬到這個鳥巢的邊緣，然後也不管自身的傷勢，就往那個鳥巢裡一撲！

「嘎呀呀呀呀呀呀呀！！」突然感覺到有重物落在自己身上而被驚醒的菈伊絲，發出了尖叫，同時與闖進這個鳥巢中的入侵者扭打成一團。

　　碰！叩咚！嘶……唉呦！兩個人滾出了鳥巢。

「呃……好痛……早安吶，菈伊絲，真有精神。」臉部著地的法伊亞發出了模糊的問候聲，壓在他身上的菈伊絲則是一副還沒完全清醒的樣子。

「咦咦咦咦？法伊亞？母親呢？被帶走了？」菈伊絲慌張的左看右看，就是沒低頭，她記得她剛剛好像是找到對象後帶回家和母親報備來著，怎麼現在不只人不見，甚至連場景都換了？

「你如果是想用這種方法告訴我『你很輕』的話，我可是不會接受的喔？」法伊亞模糊的聲音從菈伊絲身下傳來，傷口還沒癒合就馬上歷經激烈運動的他，因為剛惡作劇完心情很好的在這種時候開玩笑……

「不過說真的其實你不輕欸，明明是鳥，骨頭應該是中空的不是嗎……」法伊亞說著，同時讓雙手撐著地面，試著把身體抬起來。

　　菈伊絲看著被她壓在身下的法伊亞，回想起自己現在不是在故鄉後，鬆了口氣，不過她仍對方才做的夢感到心有餘悸。

「就算是母親，我也不會讓給你的！」活了二十四年，被父母視為聽話的寶貝女兒的菈伊絲，在此時第一次暗自發誓會違抗母親的這道命令，見證人只有一名魔族語程度停留在只聽得懂「菈伊絲」這個名字，還被壓在她身下的人類。

「雖然不知道你在激動什麼，但可以先請你起來嗎？好重……」

　　醒來之後的第一個問題，那就是吃了。

　　法伊亞醒來的時間很剛好，不用費多大的力氣就有現成的晚餐供他享用，在空氣中飄散著食物香氣時，法伊亞與他的肚子同時向菈伊絲提出了用餐要求。

「怎麼樣？可以嗎？」也真虧他的手勢菈伊絲能看懂，在菈伊絲點了點頭後，她帶著法伊亞走到那個破口附近。

　　然後法伊亞被帶著開始了他第一次正常的飛行，昨天為了逃跑，完全沒有那個閒情逸致能夠欣賞這鳥瞰大地的風景。

　　他從空中俯視著整個營區；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居然是在整個營區的中心建築上，再往外看到的是大片的一層樓建築，那是士兵們的棚舍，繞到另一邊則是一個巨大的校場，但這座感覺至少可以容納數百人的校場上頭只有少數的幾群士兵在進行訓練，顯得有些冷清。

　　最後法伊亞看向這個營區的邊緣，靠著城牆搭建的幾個倉庫外還刻意用交叉的尖銳木樁排成一道圍籬，有幾名手持長槍的士兵在那站崗。

　　被圓形城牆環繞的營區上，有著一個相較起來小到不起眼的黑點盤旋著，然後在空中一轉，劃出一道斜線降落下去，但卻沒有任何士兵注意到。

　　菈伊絲帶著他降落在那個廚房附近的一個小樹叢中，這間廚房在那座中心建築的後方，其實並不小，畢竟是要供給食物給數百名飯量不小的士兵，地方不大點，人不多一些哪趕得及上菜。

　　不過此時這附近沒有任何人，在這廚房中工作的廚娘們正忙著把晚餐送到餐廳，所以人都不在，至於士兵則是因為幾天前的小偷已經被趕走，認為已經沒必要留在這裡看守了，所以除了輪值的那個軍團外，剩下的人全部都在那個校場進行操練。

　　眼見四下無人，躲藏在樹叢中的兩人終於放心的走了出來，他們安靜而快速的移動到廚房旁邊。

　　法伊亞拉開門閂，一把抓住正打算爬窗子進去的菈伊絲，推開木門走進廚房中。

　　一進門，濃郁的食物香氣立刻讓法伊亞了解到菈伊絲帶他來這裡的原因，他把目光望向廚房中央的那口大鍋，鍋底下的材火已經只剩餘燼散發著微微紅光。

　　菈伊絲有些奇怪的看了正在旁邊尋找碗的法伊亞一眼，念了句短咒後，展翅揮出一個小旋風，捲起鍋中的一點燉肉送到嘴邊吃了；輕輕鬆鬆，完全不用親自動手，讓法伊亞看的很是羨慕。

　　他只能拿著找到的碗裝著，一點一點慢慢的吃，時不時還得吹個兩口氣，讓燉肉降溫一下，也因此等到菈伊絲都吃個半飽了，他才剛裝到第二碗而已。

　　在這個時候，遠方傳來了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兩個還沒吃飽的傢伙對看了一眼，同時開始動作。

　　法伊亞把碗放到一邊的桌上，趕在那些廚娘們走近之前，跑到另一扇門那裡放下門閂，從屋內把門鎖住；菈伊絲在念了一段比剛才稍長些的咒語後，展翅揮出了一道旋風讓整個鍋子搖搖晃晃的飄起，然後兩個人不敢有半分拖延的從他們進來的那扇門走了出去，法伊亞一手拿著碗燉肉，還不忘了在關門時，順手拉上門閂。

　　不久後在廚娘們響徹營區的驚呼聲中，一個與整個營區相比，小到不起眼的黑點飛回了那個主建築屋頂的某處，站在城牆上，背對營區的士兵們沒有人發現。

小说相关章节：愛爾琴勇武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