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迪卢木多的加入终于弥补了狼群最大的后勤空白。

虽然作为新加入者他还没有直接掌管账目的资格——说真的他也不太乐意做这个，但却也可以给狼群已经快到一团乱的资金管理做个计划书出来。

再重复一遍，就算他有相关证书并且一直挂着贸易商人的头衔，但迪卢姆多是真心不乐意做这种事情。

作为拜森家的前Sweeper年轻的小伙子有着无穷的精力用在指挥火并和亲自动手上面。

所以黑发的清扫者坚定认为之所以前线尖兵被当成后勤整备使用，这绝对是库丘林继续的报复。

对于这个猜测狼群之首只是翻了个白眼，“谁有空继续报复你？打架火拼狼群从来都不缺人，我只缺后勤你爱做不做。”

然后他被前Sweeper深深地鄙视了。

“您这是打算以后还让我看家带孩子吗！”

把最后一份计划书摔到库丘林的面前，迪卢木多决定在眼里已经开始闪烁“这主意不错”的库丘林开口之前消失个几小时，平静一下自己无处发泄的怒火。

迪卢木多自然不会对自己的头领动手，这是必然。

无论这名年轻的黑手党表现得如何气愤，其实也只是一时的玩笑。

冲动行事这几个字已经和他无缘很久，就算是本性也在从小开始的训练中被彻底压抑到无法影响他判断的地步。

耐心和冷静带来的好处和胜利显而易见，但这种后天形成的价值观也影响着迪卢木多的思考，让他变得多虑而多疑。

不过迪卢木多也不得不承认呆在库丘林身边是件轻松的事情。

——比起迪卢木多出生的两个黑帮，狼群不光年轻并且规模还未膨胀起来。

这代表还在急速发展期的狼群没有那些已经稳定的大型黑帮里的龌龊事。

大部分年轻人在被热血冲头的时候总是单纯的，自己才是其中的异类。

叼着香烟造型的戒烟糖踱步在白天的大街上，将自己的部分面孔藏在墨镜后面的迪卢木多继续思考着一些没有必要的问题，直到他被一名巡警拦了下来。

青年挑了挑眉，皇冠区的大街上出现巡警不得不说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作为“狼群”的老巢，这里的警察早已向狼群妥协交出治安管理权——除非有人报警。

但是站在迪卢木多面前还带着稚气的小巡警显然不是在出警，而是在巡逻。

新人？抱着这样的念头没有无视有着近似于橙色发色的小巡警的阻拦，迪卢木多稍稍推了一下墨镜。

“请问有什么事？”

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男性这么好说话，小巡警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警徽和工牌，“抱歉，本路段禁烟，根据相关条款我必须给您口头警告和罚单。”

完全没有想到的理由让迪卢木多楞了一下。

虽然纽卡迪斯的法律中大概真有这么一条，但是显然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在这个法律早已崩坏到一个程度的城市中早已被忽视。

没有一个警察愿意在街上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执法，那意味着从身体到生命上的危险——天知道你面对的是普通人还是黑帮份子，

具有正义感的、青涩的毛头小子。这就是迪卢木多对面前这个莽撞的小警察的全部评价。

本来他该一走了之给这个小家伙吃个软钉子，但扫到工牌上的名字之后迪卢木多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从嘴上拿下“香烟”放到小警察的手上，“只是戒烟糖，巡警先生。”

从手上的触觉发现“香烟”的确只是硬糖的小警察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好在他面前的黑发青年似乎并不太计较这件事情，但是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将戒烟糖还了回去并且郑重道歉。

“抱歉，这位先生，是我经验不足造成了这个错误。如果不是在巡逻途中我应该请你喝杯表示歉意。”摘下警帽抓了抓头发，小警察有些歉意地表示道。

“没有关系，巡警先生。”迪卢木多勾了勾嘴角，“如果您的辖区在这里的话，我们会常常见面的——如果那时候您有空的话可以考虑补上这杯咖啡。”

不等对方反应，迪卢木多戴上了墨镜挥了挥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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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青年没有掩饰的脚步声传入办公室的时候，库丘林早就放弃了弄明白计划书上的那堆数字而改为研究最新一期的《Play Boy》。

不过迪卢木多进门的时候他还是放下了测算新封面女郎的三围的工作，把注意力转到了青年身上。

“以领地巡视而言，迪卢木多你绕的圈子可不够大。”

“我认为这件事必须在狼王打头的情况下做，而不是我一个人用两只脚来完成。”黑发青年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

在不需要作为Sweeper的时候，这双眼睛清澈无邪的就像个孩子。

但这是纯粹的假象。

库丘林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就比大多数人清楚安格斯的养子可以信任的部分和绝不可以相信的部分。

所谓绝不可以相信的部分正包括迪卢木多平时的言谈。在骗术师身边长大的青年用言辞作为掩饰的一部分已经是习惯成自然。库丘林相信甚至在某些时候面前的这个家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谎。

所以看见迪卢木多露出那种无辜表情的时候，库丘林的第一反应就是卷起手里的杂志直接敲上对方头顶。

“少装了，你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愉快味道好吗！”

黑发青年歪了歪头，显然在思考自己的想法怎么会被库丘林看了出来。

但这种只能归为直觉的事情显然不太符合迪卢木多的思考逻辑。所以他很快放弃了继续钻研的想法，半靠半坐在办公桌边，“您真的拥有恐怖的直觉呢，狼首。”

既然否认已经无效，迪卢木多很快将“散步”时候的事情托盘而出。

库丘林抽出一根烟点燃，挑起眼角斜视迪卢木多，“你说那小警察的姓是‘卫宫’？”

迪卢木多点了点头，“没错，这可是个少见的姓氏。”

“哼，就是在这个姓氏的原产地都不是什么常见的姓。”吐出一口烟，库丘林敲了敲桌面，“至于纽卡迪斯，不管和警察有没有关系，姓卫宫的只有一家人。”

“检察长卫宫切嗣——家吗？”

“明知故问。我相信当时还在拜森家的你要打入纽卡迪斯之前早就调查过这个麻烦的男人了吧。”

对于库丘林的问题迪卢木多没有否认。作为“尖兵”，对潜在的“敌人”必须知根知底，而纽卡迪斯最顽固的一块石头当然也在他的调查范围内。

但是迪卢木多并没有直接回答库丘林，他俯下身看着赤眼的狼首，“您现在的感觉就像自己的领地中闯入了一只不守规矩的野兽吗？”

“不，这种感觉应该是属于野兽的领地中闯入了一条狗，一条守卫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们制定出的游戏规则的狗。”

迪卢木多对库丘林的这个定义表示了赞同，“但是牵扯到卫宫切嗣的情况下，好像不能用常规手段排除，您说对吧？”

“我可不想整个狼群毁于一个可以避免的错误，迪卢木多。”

“明白了，狼首。”黑发青年微笑着回应，慢慢低头靠近了库丘林的嘴唇。

蓝发的狼首眯起了眼，一只手拽住对方的衣领将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合，辗转纠缠了一会之后库丘林摸索着迪卢木多后面的衣领一扯。

“如果您想让我窒息身亡的话，我宁愿您直接用嘴巴和舌头……”

“正事还没谈完，小子。”

“……您还想知道什么？”

“你对卫宫切嗣这个人的看法。”

库丘林的问题让迪卢木多皱了皱眉，片刻之后年轻的Sweeper才清楚地回答道，“对于这个男人，很难评价。如果您一定要我给一个定义，那就是愚者。”

“愚者？那个被誉为犯罪者克星的男人？”库丘林撑着下巴等着迪卢木多进一步的解释。

“行走在黑暗之中，却妄想着抓住光明，并且为之牺牲一切，奋斗一生。为了一个目的而永远流浪——这就是愚者。”

“真是个新鲜的解释。我觉得纽卡迪斯的其他黑帮老大听到了一定会哭给你看。”库丘林盯着面前的青年，“那你对你自己的定义又是什么，小子。”

黑发的Sweeper翘起了嘴角，他倾下身，贴在狼首的耳边低声回答。

“我？我是个行走在阳光之下，却永恒拥抱着黑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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