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天使

　时间：2013年7月22日首发于第一会所

　字数：7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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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标题忽悠了的朋友，抱歉了，柳叶刀不是武侠，只是个发生在医院的故事。呵呵。

　　之前写的《桃花劫》实在是太纠结太矫情了，以至于我差点忘记，其实我是个重口味爱好者。菠菜粥在《都市记事》中清新如水的时候，也不忘开一篇《永夜》来释放一下自己的恶趣味。所以，就让这篇《柳叶刀》来鉴证我那颗黑暗的心吧。**********************************************************************

　　　　　　　　　　　　　　　　（一）

　　七月的午夜，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柳苏躺在床上，弓起背，伸手到后面解开胸罩的挂钩。

　　「呼——」胸中堆积多时的压抑感得到缓解，柳苏畅快地长出一口气。

　　终于挣脱束缚的两团肉球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跳动，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白得有些晃眼。

　　上周去逛街试衣的时候，桥娅死皮赖脸地钻进更衣间，一边盯着她被挤得美肉四溢的胸部，一边吃吃地取笑她应该换Ｄ罩杯才对。

　　其实柳苏感觉得到，跟石滔结婚一年来，她的身体发生了很多令自己脸红心跳又羞于启齿的变化。对于夫妻生活，已不再有最初的羞耻和抗拒，取而代之的是每次燕好后身体里荡漾着的巨大满足感。虽然石滔因为工作忙而求欢甚少，但每个骚动的夜里，即使只是回味那些琴瑟和鸣、水乳交融的瞬间，也能让柳苏更坚信自己选择石滔的正确性。

　　睡梦里的石滔翻了个身，左臂正巧压在柳苏赤裸的胸膛上，一股混杂着汗味儿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她微微侧目白了丈夫一眼。

　　若在平时，柳苏会很享受这一丝被压抑的快感，她甚至会挺起双乳，把自己美妙的肉体死死贴到石滔身上，以此唤醒丈夫来一场午夜狂欢。

　　可是今天，她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情。

　　柳苏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永远也忘不了刚进入医学院，背诵希波克拉底誓言时内心的神圣和庄严。

　　「我不得将有害的药品给予他人，也不指导他人服用有害药品，更不答应他人使用有害药物的请求。」她记得那誓言中的每一句话，连做梦都记得。

　　４２床是个慈祥的老先生，柳苏床上的病人，１０天前在脊柱外科做了颈椎椎管开放扩大术。手术比较成功，但术后一周却出现了严重的腹泻、肠炎和肺部感染。先后转到消化内科和呼吸内科继续治疗，但情况仍然不乐观。

　　昨天患者的女儿气势汹汹地杀到了脊柱外科郭主任的办公室，扬言父亲倘若有个三长两短，一定会让医院吃不了兜着走。

　　医患信任早已崩溃的今天，失去理智的病人家属根本不会寻求正常的解决途径，往往都是找职业「医闹」来威胁恐吓。柳苏见到过这样的闹剧——血书、横幅、闹事、争吵、妥协，当事医生不仅颜面扫地，甚至连人身安全都会遭到威胁。

　　比这更可怕的是，她连义正辞严地要求通过正常途径解决纠纷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今天专家会诊的初步鉴定显示，她给４２床开出的三代头孢，正是导致患者病情恶化的主因。

　　床边落地扇的风被侧身睡觉的丈夫挡得严严实实，心乱如麻，一阵燥热让柳苏汗流浃背。她一把扯开胸前讨厌的胳膊，有些气恼地盯着石滔那副人畜无害的面孔。

　　石滔是个老实本分的顾家好男人，可是真遇到麻烦，这样的男人却没有半点用处。今晚睡觉前柳苏跟石滔商量是不是私下找患者家属沟通一下，谁知道他想了半天只是傻不啦叽地说了句「你要相信医院领导」，听到这话时柳苏心里的委屈瞬间爆发。

　　石滔当然不知道，「医院领导」对柳苏意味着什么，那个道貌岸然的陈福生，沐州市人民医院的院长。

　　半年前柳苏拒绝了陈福生赤裸裸的挑逗和暗示，于是轮转结束定科室时，排名第一的她却被发配到自己最不想去的脊柱外科。

　　就在今天下午，郭主任跟她谈话时还闪烁其词地提点，「不如找一下陈院长」。柳苏读得懂郭主任说这话时，脸上浮现着的暧昧表情。

　　但她不想做这么恶心的事情，宁死都不要。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丈夫指望不上，自己父母也只是无权无势的普通知识分子，难道真的要去求陈福生？

　　一想到那个男人，柳苏就觉得自己的心一直沉下去，沉下去。

　　她只有不停地劝慰自己——也许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４２床的肠道感染、菌群失调已基本得到控制，只剩下肺部感染比较严重，康复的机会还在。只要人活着，柳苏觉得凭自己的诚恳和魅力应该可以跟家属通过沟通达成谅解。

　　对，只要这两天病情稳定下来，相信事情就会有转机。

　　想到这里，柳苏的呼吸逐渐平复，希望的救命稻草让刚才坠入深渊的心又慢慢找回鲜活跳动的感觉。

　　耳边传来石滔有节奏的鼾声，她闭上眼睛用拳头敲打自己的额头，不知为什么，陈福生那张猥琐的脸却慢慢浮现，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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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州市人民医院是全省最大的三甲医院，良好的学术声誉和雄厚的专家力量甚至在整个中原地区都首屈一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民医院承载着很多病人对于生命的最后希望。

　　还不到７点，医院挂号处已经人群熙攘。

　　刚下夜班的桥娅有些厌恶地瞪了那个土里土气又挡住她去路的乡下老头一眼，撇着嘴绕道走开。

　　桥娅是人民医院心外科的住院医师，两年前从省医学院本科毕业进入人民医院，和柳苏同一批入职。她不像柳苏那样引人瞩目，天生丽质、名校光环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个有些可爱也有点任性的普通女生，但可能正是由于自己的普通，桥娅才会和柳苏成为最要好的闺蜜。

　　工作两年，平均５天一次的夜班对桥娅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过今天却有点不一样。她在院门口买了个煎饼果子，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边吃边等，脑子里却还在回忆着昨晚的情景——她和王凌一起值班！

　　就是那个王凌！

　　国内最顶尖医科大学的临床医学博士，２９岁创纪录地成为人民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的副主任医师。

　　英俊、专注，加上心外科医生特有的冷酷气质，他是人民医院几乎所有单身女医生、女护士心中的银刀驸马。

　　桥娅这个花痴也不能免俗，年初定科到心外的那天晚上，她激动得一夜不眠。她当然知道王凌对她而言只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就像橱窗里的爱马仕和普拉达。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近距离观赏这个梦中情人的美丽心情，毕竟，这次她是在橱窗内。

　　「桥大夫，今天值班？」

　　「嗯，您叫我小桥就行了，王老师……」

　　「我有那么老？叫我王凌。」

　　「不是不是……好的，王老师」

　　「来科里有半年多了？」

　　「是啊，您还记得？」

　　「嗯，你好像没上过我的台，下次来给我拉钩吧。有事先走……对了，今天病号都挺稳定的，你可以去睡会。」

　　桥娅一边细细回味着昨晚王凌跟自己说的四句话，一边在挂着１９路车牌的沙丁鱼罐头里挣扎，好容易挤到宽松点的地方，却突然想起门卫那里有个快递还没拿，刚要张嘴喊司机，发现车已经开动了。

　　她有些懊恼地从包包里搜出手机，犹豫片刻后拨出电话。

　　接到桥娅电话的时候，柳苏刚下了公交，正打算到医院对面买早餐。一夜过去，恐惧和焦虑非但没有丝毫缓解，反倒不依不饶地变本加厉。她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苏苏姐——你到院里了吗？」这是桥娅对她一贯的称呼。

　　「刚到，你呢？昨天值班怎么样？」听到电话那头儿的孩子气的声音，柳苏心头微暖。柳苏只有个亲姐姐，从小被人呵护照顾惯了，却总遗憾没有个妹妹给她释放一下自己的母性情怀。工作之后，桥娅满足了她的小心愿，她们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柳苏很享受这种被人需要和给人关怀的感觉。

　　「昨天，王凌，他跟我说了好多话！」桥娅刻意压低了声音，却掩盖不住兴奋。

　　「王凌？」柳苏下意识地顿了顿，「你个大花痴终于如愿以偿了？」

　　「不许笑话我——人家就是自娱自乐一下嘛！你再这样，以后不跟你说了。」

　　「呵呵，好吧好吧，我快到了，不说了。你打电话除了晒幸福没别的事了吧？」柳苏记挂着４２床的病情，只想尽快到内科病房看个究竟。

　　「苏姐，你是惦记４２床老头子的事儿吧，我早上出来时去帮你看过了，一切正常呢。好消息吧？嘿嘿」桥娅笑着表功。

　　「真的吗？太好了！」柳苏早就料想到桥娅会去了解病人的情况，她只是因害怕知道结果而不敢问起。

　　现在，纠结在柳苏心头的一团乱麻消失无踪，连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希望，总是件美好的事情。

　　走进住院部，柳苏一边上楼，一边打算向桥娅道别：「桥小美女，你劳苦功高，我淘宝买了两条手链，今天寄到，明天拿来给你选一条。没事我挂了……」

　　「唉——别——」桥娅打断道，「你不说淘宝我都忘记了，柳大美女，我有个快递包裹在门卫，你帮我取一下吧，放在你那，明天找你拿。」

　　「死丫头，不早说！我都走过了！」柳苏笑骂着，「帮你拿可以，不过手链别想了，哈哈，拜拜」

　　门卫处的窗户开着，一个穿着短袖制服的年轻人正歪头盯着一台１９寸电视。

　　柳苏扶着窗台探头进去问道：「师傅，麻烦取个包裹，心外科桥娅。」

　　年轻人转过头看了柳苏一眼，说了句「等一下」就走到里面，不一会儿拿着一只巴掌大的纸盒子出来，「柳大夫，代领的要在这里登记一下。」

　　「谢谢！」柳苏签完字后接过盒子，好奇地晃了晃，似乎听到清脆的响声。

　　这小丫头买了些什么，难道也是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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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７点整，柳苏准时来到科室，却不小心跟人撞了个满怀。

　　由于走得太急，她的整个身体刹不住车，丰满的胸部正贴在对面恰到好处抬起的胳膊上。

　　一定是孙杰那个色鬼。

　　孙杰是脊柱外科的多年老主治，科研医术样样稀松，见到美女脑热血充，如此好色成性，却又偏是个惧内的主儿，迫于家中葡萄架的威力，平时只能靠没皮没脸地偷窥揩油来排解情绪。科里的女医生女护士背地里都喊他孙老色，见面恨不能扭头就走。只有柳苏这个新来的不明所以，对他和颜悦色，谁知反倒助长了怂人胆，两个月来这种「意外」倒有三次了。

　　「唉，孙老师……」柳苏皱着眉，低头理了理胸前褶皱的Ｔ恤，却又不知如何发作，「不好意思，您下夜班了？」

　　「呵呵，没关系呀」孙杰一边盯着柳苏倔强翘起的胸，一边有些得意地回味着刚才温软丰腴的美妙触感，说道，「小柳啊，我看你脸红气喘，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谢谢关心，我休息的很好」柳苏没去看他那张有点讨厌的脸，只是略微点头示意，「您走好，我得去准备查房了。」

　　周三上午８点，是脊柱外科的例行大查房，郭主任带队，虽说有时也是走过场，但对柳苏这种新人住院医来说，却容不得半点马虎。匆匆吃了几口油条，柳苏就换衣服开始查房，主任查房之前，怎么也要把自己现在的９张床走一遍才放心。

　　还好，昨天做手术的病人状况不错，今天下午安排手术的病人也没有发烧感冒拉肚子的迹象。一切顺利，柳苏松了口气。早上桥娅报了４２床的平安，看来今天会是个好日子，也许这桩事情马上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她本打算再去呼吸内科看一下，但时间来不及了，只好一路小跑回到科室，正好赶上郭主任率领的大队人马出发。

　　查房接近尾声的时候，一个满头大汗的实习生突然冲进病房，凑在郭主任耳边低声汇报着什么。

　　柳苏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她听不到谈话内容，但却能清楚地看到郭主任脸色的明显变化。她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是４２床的事，直到面色铁青的郭主任用目光悄悄示意她出去讲话。

　　柳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门的，她不敢抬头看对面那副阴云密布的表情，只是轻声嚅嗫道「主任，什么事？」

　　「４２床，死于呼吸衰竭和多器官功能衰竭。」郭主任一字一句地说道。

　　侥幸的肥皂泡瞬间破灭，柳苏的大脑一片空白。

　　「家属已经到咱们科闹了，小张他们正在应付。」看到柳苏低头不语，郭主任继续说，「这样，你控制一下情绪，马上回去看看。我现在去向上面汇报一下，看看怎么跟家属交涉。」

　　「主任……」柳苏六神无主地看着郭主任，「我该怎么说？」

　　「唉。」郭主任拍拍她的肩膀，缓声劝道，「说不定家属不会追究到底，先试试看。」

　　柳苏有些发愣地看着郭主任转身走开，几分钟后仍然无法震惊中清醒下来，她从来不是个软弱的人，多年的医学经历也让她具备比普通女人更坚韧的心，可是现在，她已经无力思考。

　　柳苏自己也想不起是如何勉力支撑着走回科室的了，她只记得还没到门口，病人家属——一个４０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就歇斯底里地扑过来扭住她的左臂。

　　「你个杀人凶手，赔我爸的命！别碰我——」女人一边对着柳苏哭喊，一边回身跟试图拉住自己的小张厮打起来。

　　家属悲痛欲绝的尖叫让柳苏早就不堪重负的心脏几乎爆炸，连残留的最后一丝勇气也瞬间蒸发。

　　「大姐，你冷——」

　　「谁是你大姐，别他妈跟我套近乎！」「静」字还没出口，女人就咆哮着打断她的话，「我告诉你，我弟弟也是医生，别想糊弄我们。这事没完，我老公是公安局的，等他后天出差回来，我让你们偿命——」

　　女人喊完这句话后声嘶力竭地瘫软下去，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柳苏看着小张她们七手八脚地架起女人走进旁边的科室，却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过去帮一把手。她只是转头走回更衣室，反锁房门，默然无声地坐在长椅上。

　　想哭，但哭不出来。

　　当所有局面都无可避免地崩溃时，她已经不得不面对那个最坏的情况。

　　一级甲等医疗事故！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这八个字几乎让柳苏抑郁地几乎窒息。

　　她知道这对一个医生来说意味着什么。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不得翻身，像古代被施了墨刑的囚犯，无论走到哪里脸上都刻着「庸医」的标识。

　　如果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她从儿时就一直追逐的白衣梦想，会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意外结束。

　　柳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不知多久后敲门声响起，小张在外面喊道，「柳大夫，主任电话，说让你马上到陈院长办公室商量对策。」

　　「好的，我马上上去。」柳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然后站起身走到衣柜边，对着柜门反面的镜子把头发扎好，出门走向电梯。

　　陈福生的办公室在１５楼，一出电梯就看到郭主任正站在秘书台前等她。

　　「快点过去吧，院长办公室在那边，我先下去科里安排一下。」他对着右手边一指，低声说道，「好好谈。」

　　这不是柳苏第一次来１５楼，她知道陈福生的德性，也明白郭主任的暗示。从电梯口到办公室有二十米的距离，当她犹豫着走到门口时，已经下定决心要放下厌恶，恭顺谦卑地求陈福生，不，求医院帮忙——毕竟，发生医疗纠纷是院方也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作为院长，陈福生有义务处理类似的问题。

　　办公室双门大开，柳苏深吸一口气，轻敲门框。

　　「请进，」房间里传来一把厚重沉稳的男声，这声音倒让柳苏安心不少。

　　「院长，给您添麻烦了……」柳苏进门走了两步，站在会客区的茶几前，压抑着自己紧张的心情。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有些矮胖的中年人无论如何也难跟医院院长这个儒雅的头衔联系起来，抽象画一般随意的五官，一脸横肉，地中海，简直是猥琐政客的标准模板，连唯一可能让人产生好感的白大褂也被他腰间肥厚的泳圈撑到变形。

　　「柳大夫啊——，快来，坐。」陈福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的外形，他一边站起身来跟柳苏打招呼，一边有些得意地注视她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很显然，这种豁然提升的热情语调会让下属有被关怀被重视的感受，这种语气节奏上抑扬顿挫的小把戏，陈福生耍得游刃有余。

　　柳苏低着头走到办公桌前，挑张椅子坐下，连她自己都奇怪，为什么陈福生的简单寒暄之后，自己的呼吸竟会变得平顺一些。

　　「院长，这件事……」柳苏打算开门见山，速战速决。

　　「小事，不用太担心，」陈福生很快打断她，「这医院嘛，每天都死人，各个都想讹一笔的话，那我这人民医院还开不开了？」

　　「可是，那天各科会诊时有初步结论……」柳苏迎上陈福生锐利的目光，紧张地说道。

　　「哈哈，那只是院内的初——步——结论」陈福生满脸轻松的强调「初步」两字，「再说了，家属又没到医学会申请鉴定，怕什么？」

　　「就算申请鉴定，专家名册上的人我哪个不熟？你说是不是啊，小柳，咱们不怕……」陈福生的语气越来越暧昧，说到最后居然伸出肥厚短粗的手，摸上柳苏光滑的手臂。

　　柳苏像触电一样连忙收回双臂，两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尴尬地低下头。

　　陈福生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不过啊，柳大夫，医学会毕竟是中立机构，他们跟我再熟，也还是要尊重事实。如果家属提出鉴定，医院一定会据理力争，但是结果嘛，我就不好说了。」

　　「听说病人家属还是公安系统的人，黑白两道都通，这要是闹起来，怕是要出大事的。听说去年二院治死了城关派出所所长他爹，结果那个主治，连父母和老婆孩子都……唉……」陈福生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关好，反锁。

　　柳苏本来就忧心忡忡，再听到这番话已经几近崩溃，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可家人是无辜的！她有些失控地一下子站起来，扭头去看陈福生，那惊恐的眼神就像迷路的孩子。

　　人没看到，却有一双肉掌落在自己肩头。柳苏还没想好要不要反抗，就听到耳边声音响起：「家属这么一闹，就算最后私下和解，可你这医生还能不能当了？明年就该评主治了吧，人民医院这么多人，你说医务科会给一个出过医疗事故的人名额吗？以后你就拿着住院医这１０００多块钱过日子？」

　　湿热刺鼻的口臭让柳苏难以忍受，可她现在连略微侧头闪避的力量和勇气都没有。她只好颓然坐回椅子，算是躲避。

　　陈福生的话像是夺人心魄的弓弦之音，每一句都让柳苏这只惊弓之鸟肝胆俱裂。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和身体都像被抽空了，软绵绵地没有力气。

　　陈福生没有因为柳苏的躲避而气恼，相反，此刻他颇为得意。这朵令他日思夜想心痒难耐的娇美院花，已经快要缴械投降。虽然刚才站直的时候，柳苏修长玉立的身材比自己还高出一大截儿，但现在，她恐怕只是自己股掌之间的玩物。

　　不过，已近天命之年的陈福生并不是急色的人，与一次次在女医生和女护士们体内爆发的几秒钟高潮相比，他更喜欢好好享受第一次征服她们时的巨大成就感。看着她们脸上或无奈或惊惧或纠结或谄媚的表情，看着一具具柔媚鲜嫩的年轻肉体从天使白衣中破茧而出。

　　眼前的这个女人，柳苏，人民医院公认的院花，是陈福生觊觎一年的人间尤物。这个享受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不仅如此，他还要拉长整个过程。一手恐吓一手安抚，让这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在希望中挣扎，直至绝望，然后带着他最喜欢的梨花带雨的表情，羞怯地自解衣带，向他陈福生献上自己因耻辱而颤抖的已为人妇的成熟肉体。

　　想到这里，陈福生的下身已经勃起，他丝毫不以为意，坐倒在会客区宽大的沙发上，把高耸的小帐篷露在柳苏的目光之下。

　　他妈的，不愧是柳苏啊，这个心头肉，胯下痒，居然想想就已经受不了了，陈福生暗笑。

　　现在才１１点，有的是时间，陈福生拿起手边的无绳分机，「喂，小槿啊，我今天中午一直到下班都有事，不见客……哈哈，你个小骚蹄子，是不是也想要啊……用个屁，老子从来不用那玩意儿，行了，挂了」

　　「你，去把窗帘都拉上，这大太阳。」陈福生挂了电话就转头说道。

　　柳苏听着陈福生肆无忌惮的调笑和命令，心里突然有些悲哀，这个男人越无耻，她就越觉得悲哀，可怕的是她却只能忍受这无耻。

　　「快点啊，拉上窗帘咱们才好谈你的事，听到没有？」，陈福生看到柳苏还在发愣，语气加重地命令道，「顺便开盏灯。」

　　柳苏只好顺从地走到窗边，把窗帘缓缓拉上。厚厚的遮光布将窗外世界的明媚与她隔绝开来，只剩结合处的缝隙透出一点点光亮。

　　可此时此刻，柳苏的心里却连这最后一缕阳光都不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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