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警示鈴

　　這天的晚餐，是法伊亞自己在森林中收集食材做出來的，除了和早上一樣的毬果種子外，法伊亞還發現了一些野菜與磨菇，更重要的是他抓到了一隻他不知道是鴨還是鵝的鳥類。

　　本來還以為菈伊絲會有所牴觸的，不過看她似乎不怎麼在意，法伊亞也就順其自然，開始處理起眼前的獵物。

　　他先在乾淨的水源附近把牠的毛給拔光之後，使用小刀將肚子剖開，掏空內臟後做了清洗的動作，然後把食材也一一洗乾淨塞到牠肚子裡。

　　接著他拿出了一個小鍋子，在裡面裝了約一半的水後，把那隻處理好的鳥給放到鍋中後，才把鍋子移到營火上開始煮。

　　過了一陣子，小小的營地中開始傳出了食物的香氣；搖曳的營火旁，是愉快的用餐時光。

　　一鍋肉湯很快的就在兩人的合作下被吃的精光；法伊亞在水源地旁把用餐後剩下的骨頭給埋進土裡，清洗好鍋子後就回營地去了。

　　他先在營地外面弄了個簡易的警報設施，在把營地周圍挖了一圈淺淺的集雨溝之後，他完成了露宿的準備。

　　北方天黑的早，在沒有充足照明的狀況下，大多數的平民只能選擇早早上床睡覺等待著明天的到來，久而久之也養成了習慣；而法伊亞現在正面臨了照明不足的困境，已經習慣日光燈的他沒辦法在這種只有微弱的火光照明的地方研究那些植物。

　　於是他只好拖了兩個睡袋出來，分了一個給菈伊絲。

「？」

　　看著她困惑與好奇的眼神，在昏暗的營地中，法伊亞無聊的坐在自己的睡袋上，用手勢指導著菈伊絲該如何使用它。

　　先指示她往下拉開拉鍊，接著告訴她要把腳伸到睡袋中。

「唉……」然後無言的看著她在把腳放進睡袋時，睡袋被她的爪子給戳出幾個小洞的畫面。

　　法伊亞想了一下，索性拿出了兩條毯子，扔給了菈伊絲一條，意示她把睡袋翻過來墊在身下。

　　雖然還不到睡覺的時候，但他在醫療班時學到的教誨之一就是「在能休息時就趕快休息」，雖然他個人是理解成「在能打混時就趕快打混」；只不過在他離開醫療班後就消失在他生活中的那一股久違的緊張感，在早上的打鬥時就開始跟在他身旁，這讓有些不習慣的他很難靜下心來好好休息。

　　最後他只好選擇在睡前好好保養他的武器護甲，其實也就是給幾個機關上個油，把一些生鏽的部份和之前沒擦到的血漬給清理掉而已，非常適合打發時間。

　　時間就這樣緩緩的過去，正當他感到睡意時，營火也只剩下一堆黑中透紅的炭火，感受到夜晚的寒意，他又添了幾根枯樹枝進去，讓微弱的火光在搖曳中變的明亮了起來。

　　接下來只要每過一陣子起來添點燃料應該就可以度過一個溫暖的夜晚了。

　　法伊亞這麼想著，然後幫早早就睡著的菈伊絲拉上了毯子；為了取暖，他順便把自己的睡袋和毯子稍微拉了過來，整齊的放在菈伊絲的身旁。

　　就在他躺下，準備睡覺時，像是老天給他開了個玩笑似的，遠方傳來了一陣鈴聲，驚起了一群林鳥；那是他放在營地外的警示鈴，用一條繩子串起數個鈴鐺後在營地外繞了一圈，只要繩子被觸碰到就會讓鈴鐺發出聲響的簡易機關。

「讓不讓我睡阿？」法伊亞嘴裡抱怨了一句，搖醒了菈伊絲。

「噓，有人，我去看看。」習慣性的說完，看著菈伊絲滿是疑惑的雙眼，這才想起她聽不懂的法伊亞連忙用手勢簡單的說明了下現在的狀況。

　　他讓菈伊絲在營地中等著，從皮箱中拿出一把造型特別的十字弓後，走入森林中，收著腳步聲朝著警示鈴響起的方向悄悄的移動。

　　憑藉著透過樹林間隙的月光照明，法伊亞輕易的辨識出黑暗的森林中的小徑，他盡量避免踩到枯枝發出聲音的移動，在有些陰森的樹林間伴著遠方傳來不知名的鳥類叫聲，就這樣向前走了沒有多久他便發現了火光。

　　他藉著樹林陰影的掩蔽，輕易的移動到火光的附近，然後仔細的把十字弓和護臂用風衣遮住後，他觀察起觸犯警報鈴的入侵者們。

　　人數目前看來是十個人，不排除有斥候先行探路的可能性，服裝看起來相當的統一，都是鎖子甲外面再穿上一件皮背心後，再批上一件看不出是黑色還是墨綠色的披風；腰上也各自掛著兩三種制式的武器，看起來似乎是以體型來分配武器的。

　　兩個體格健壯、腰上別著戰鎚，舉著火把的士兵靜靜的站在隊伍的兩端；中間有幾個身材相當均衡，手上拿著劍的士兵掃視著周圍的樹林；整個隊伍並沒有前進，像是在等待著什麼；還有一個配著雙手劍，看起來像這群士兵的隊長的人拄著劍柄站在他們之中。

　　法伊亞觀察了下他們，在確定他們暫時不會有所行動之後，便往他先前有設置警示鈴的地方走去。

　　樹幹上、樹叢中，原本繞上繩子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法伊亞照著記憶中設置警示鈴的路線一路走了過去，過沒多久他就抵達了警示鈴被觸發的現場，其實也就在那群士兵的周圍不遠處而已。

　　他發現了掉在地上的幾個鈴鐺，大概是因為繩子斷掉才掉下來的吧，不過他並沒有看到繩子斷掉的另一端，從留下的痕跡看來是有兩個人分別去回收他設下的警示鈴了。

　　法伊亞是以營地為中心，用警示鈴圍起了一個半徑為百步的圓形，那兩個士兵到後來碰在一起時，法伊亞並不認為那他們會順著原路走回去與同伴會合，而是悄悄的經過被警示鈴圍起來的這一塊地去與同伴會合吧。

　　法伊亞的營地就位於這兩名士兵與那群士兵的中間，雖然營地不大，如果沒有明顯的火光營地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只不過他才剛添了些枯枝下去，營火燒的正旺呢。

　　被發現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菈伊絲應該能照顧自己的才是。

　　才剛這麼想的法伊亞，馬上聽到了來自營地的驚呼聲，還有某種臨死前的哀號。

　　他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取下了箭矢，鬆開了十字弓的弦，再把十字弓用揹帶掛在右邊的背上。

　　隨後他悄悄的跟在跟在跑向營地的士兵們身後，巧妙的將自己隱藏在陰影之中前進，連跑步的步伐也與士兵們同步，讓自己踩踏在落葉上的聲音與腳步聲完美的隱藏在士兵們的腳步聲中。

　　過沒多久，在士兵們衝入營地時，他低身躲在營地外的樹叢與陰影中，十字弓也已經隨時準備好射擊，注視著與菈伊絲對峙的十一名士兵，其中有一個他剛才沒看到的瘦小士兵手上拿著短劍正面指著菈伊絲。

　　在地上躺著一具胸腹部被撕裂開的屍體，腸子滑溜的從創口中流了出來，附近的地上還有兩團肉泥，從部分還可辨識的肉塊特徵，法伊亞分辨出那分別是心臟與肝臟。

　　不過那具屍體的位置相對於營地還是有段距離，所以即使這邊已經被噴得滿地都是血了，營地內的東西倒還是乾乾淨淨的。

　　不過這與上一次的戰鬥又有所不同，除了場中只有菈伊絲面對著敵人以外，最明顯的大概就是這些士兵們周遭都環繞著的半透明氣流吧。

　　很顯然他們一開始就傾盡了全力來戰鬥，而對象是數量僅有一的非人。

「為什麼他們會對你如此呢，菈伊絲？」法伊亞低聲的說著，然後端起了十字弓，對準了那名拿著雙手劍的士兵的腦袋，然後扣下了板機。

　　在那個瞬間，那名士兵突然把鬥氣匯聚在一起，並轉頭看向法伊亞藏身的樹叢，不過映入他眼中的，是一道赤橘色的光。

　　沒有多厚實的鬥氣一下就被洞穿了，十字弓的箭矢從他的左眼插了進去，穿過了大腦；剩下的衝擊力讓他往後方仰倒，他的左手徒勞無功的想把箭矢拔下，但卻只稍微舉起來一下子，便整個身子一顫，沒有了聲息。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場上所有人都看著那名倒下的士兵，連正打在一起得菈伊絲與那名拿短劍的士兵也不由得往那邊看了幾眼。

　　分心的結果是，菈伊絲的頭髮被短劍劃過，落下了一縷髮絲，但隨後她就把士兵的短劍擊落，再補上了一爪。

　　不過卻被那名士兵一個後躍躲開了，看著還想追擊的菈伊絲，他靈活的移動跑到他同伴的身旁，然後拔出了藏在靴子中的匕首。

　　幾個士兵使用手勢交流了一下後，剩下的十個人各自分開來；也許是覺得動物都懼怕火焰，眼前具有鳥類特徵的惡魔應該也怕的理由，兩個拿著火把的士兵抽出了腰上的戰鎚，與另一名拿劍的士兵還有抓著匕首的士兵往菈伊絲的方向靠近。

　　剩下的六名士兵舉著劍，以半圓形的包圍圈謹慎的往法伊亞的方向靠近。

　　如果法伊亞不是躲在樹叢後攻擊，那他面對的敵人或許會少上兩三個吧，相對的，菈伊絲所要面對的士兵也會變多。

　　對於未知的恐懼，促使士兵們不得不選擇多一點人過來，不過這點謹慎在法伊亞現身的時候便煙消雲散了。

　　右手拿著解剖刀，左手倒持著鋼釘，把十字弓揹在背上的法伊亞從樹叢後方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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