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几个月之后，我又到G 市参加一个宣讲。和我同行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娟。

　　一开始我们对演出的事情避而不谈，她只告诉我她已经在她们段里报道转正 了。不过因为她的表现得到了美女部长姐姐的认可，所以这次又抽调她过来和我 搭档到地市去做活动。

　　我还知道付姨也参加了这次宣讲，不过只会呆在G 市，等我们回程的时候应 该可以看到她。

　　到了基层，可不像机关那么舒服，一路上颠簸往往很疲惫。我和李娟的关系， 也很难说清楚，有时候在后座两人靠着头睡了，醒来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尴尬。到 一些条件简陋的站段，要换个衣服什么的，她也就在我跟前换了。毕竟该不该看 的，都看过了，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再过了的事儿，两人也没有过。

　　也不是我没想过，虽然谈不上喜欢她，不过这差不多一个星期时间，也没让 她喝一口酒，大叔朝她过去的酒我都给挡了，倒是自己被那些大妈占了不少便宜。 有几次被她扛着，搂着她柔软的身体，我也有过冲动，可是一想到她与董哥，我 就迟疑了。

　　有一次到了S 市，司机开车走海边。说让我们看看风景。

　　那晚，在海边宵夜，我、司机大哥和李娟却都是敞开了喝了。

　　司机大哥知趣的多喝了两口，就说回车上睡觉。

　　他走了之后，李娟猛灌了两口酒，然后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上。

　　夜宵摊上其他的人都看着我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赶紧买了单，就扶着 李娟往海边走。

　　「不要你扶我！你这个混蛋！」李娟又想把我推开，不过被我死死的搂住了， 无处使劲。

　　她就在我身上又捶又打：「你忘了我给你说的！！都怪你！！……怪你！」

　　「我谁也没说，我发誓！」我心里想，是不是她和董哥之间的事情败露了？ 所以后来她没有转正到机关。但是我真的一个字都没提过。

　　「那小蕊怎么……」听到她喊出小蕊的名字，我吃了一惊，我以为我忘了， 我甚至没有印象我曾经遇见过这样一个人。被她这么一喊，我的心微微的痛了一 下。她见我这个样子，好似酒醒了一半，于是我这才知道了几个月前的真相。

　　小蕊去年8 月到G 市客站实习，有了傅主席的面子，一到岗就被安排到号称G 市第一道风景的G 市站贵宾室。小蕊身材气质一流，又亲切乖巧，所以很快的， 班组就把一些的重要的接待的任务交给她。

　　那天汇演上看到的那位部委的首长，是一个实干家，平时没有什么爱好，不 爱收藏、不爱旅游、不爱真金白银。却是一辈子英雄难过美人关。虽然已经近60岁了，但因为饮食清淡，又进食各类补品，一天到晚，倒也兴趣盎然，尤其喜欢 含苞待放，不曾让人染指的处子。系统内特别是客运系统的妹子，都知道这一点， 所以只要老头出现，必然不冷不暖，宁可犯错也不要被其瞄上。

　　小蕊初来咋到，不知道这老头的喜好，只知道他位高权重，于是悉心服务。 老头对小蕊几番夸赞，苗秘书又曾向小蕊暗示，却遭到了小蕊的严词拒绝。苗秘 书怀恨在心，无奈这小蕊是集团领导的千金，为求稳定和谐，老头也只好作罢。 只是却让旁人惦记在心里。

　　权利的游戏中，自然会有一些人走错一两步棋。有的事情可以大事化了，有 的事情也可以无中生有。傅主席这刚有一些些问题，苗秘书就找来了董科长，要 董科长帮忙到小蕊那儿说情，说傅主席这回是大事还是没事，全在于小蕊怎么选 择，还说已经在首长那里拍了胸脯，说小蕊一定是处子无疑。

　　董哥见我与小蕊走得亲密，怕从中有变化，还特别要李娟来探我口风。所以 李娟才要我远离小蕊，她口中说我忘了，就是说的这个事情。这事情甚至比她与 董哥的秘密更重要，因为傅主席倒了，董哥也就失了势，她在董哥那里付出的也 就付诸东流了。

　　另一方面，李娟提醒我也是为了小蕊好。事实也证明了如此。

　　那日我与小蕊在礼堂荒唐一夜之后，第二天那老头事先吃了补品，做了准备， 看到小蕊跳舞时就已经按捺不住，于是马上起身打道回府。小蕊也马上被董哥接 走，送去老头住处。这老头钻研于此，扒了小蕊的衣服时就有了怀疑，结果完事 之后又没见红。当场暴跳如雷，一边说小蕊不洁身自好，一边要替傅主席教训她。 小蕊身上掐得青一块，紫一块，心理更是受了莫大的伤害，所有后来就从舞团退 出了，回家休养一个多月，才回去上班。

　　听到李娟讲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没想到小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伤 心绝望时，我却和柳颖在床底缠绵。李娟搂着我的脑袋用袖子帮我楷了楷眼泪。

　　「那你怎么？」我想这人也糟蹋了，傅主席也捞回来了，怎么李娟和董哥又 出了变数？于是问李娟。

　　李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原来那晚首长雷霆大作，这所有的责任就推到了董哥身上。苗秘书和声细语 的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又说王岚身段相貌一流，于是就给董哥出了个点子。

　　董哥当然不是什么仁义君子，这生死存亡的时候哪里还记得对李娟的承诺。 于是又连哄带骗，软硬皆施，答应事后不但给王岚在机关转正，而且还马上和她 订婚，以保她名节。王岚出生海边渔村，不过十几岁年纪，哪里招架得住董哥的 威逼利诱，加上董哥第二天派人提了十万块钱到她老家去提亲，王岚这几年也是 城里长大，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对不起……」听完她的故事，我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我与其他女人甜 蜜恩爱时，李娟忍受着董哥的凌辱，而小蕊的那一夜纯贞，代价是李娟几年的努 力，全部的付出付诸东流。

　　「不是你的错……」李娟靠着我，她的脸埋在黑暗里。远处的光照过来，只 能勉强勾勒出她的轮看，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我，真的很迷茫，我付出了这 么多……」

　　我这么些年来一直欣喜于自己能到处参加团委和工会的活动，我觉得我高人 一等，靠自己的才华，必然能够在将来的舞台上大放异彩。而在那一会，内心之 中忽然对现在的自己充满了厌恶。

　　「小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我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没有，我怎么会……」我话没说完，突然感觉一股热气袭来，嘴唇被人盖 住，一条香舌滑进了我的嘴里，在里面乱窜。我心里没有准备，一时愣在那里。

　　「果然。」李娟松开了嘴，悻悻说道，然后从石头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 「我们回去吧！」

　　「是！我是讨厌你！」我站起来，冲着她喊着。「我就不喜欢你自以为是， 自作主张！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控制，其实什么都控制不了！」

　　她停了下来，我就得寸进尺。

　　「你早就知道他们惦记小蕊……要是你早一点告诉我……」我不断在想，要 是当时我知道他们的安排，我会怎样呢？我能怎样呢？我想不出，我什么都做不 到，我没有办法捞小蕊她爸爸出来，我只能现在对李娟嚷嚷。「要是我早一点知 道……」

　　「早一点知道又能怎样？」李娟回过头来，她受的委屈其实比谁都多。她满 脸的泪，瞪得我心慌。

　　是啊，她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她才十几岁，比我还要小！可是，因为我守护 住小蕊那一丝美好的童贞，却让李娟完全被命运背弃！我怎么能讨厌她呢？我有 什么资格说讨厌她呢？

　　我缓缓的走近她，张开手臂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倒在我怀里泣不成声。 我吻着她脸上的泪，吻干又涌出来，吻干又涌出来。她躲开脸，把两片樱唇递进 我的嘴里。我没有再拒绝。此时此刻，也许这是我们唯一能够给予彼此的慰藉。

　　腥咸的海风吹散了她的头发，也吹散了她的呻吟。她坐在我的身上，我看不 清她的样子，只有远处夜宵摊的灯光勾出她手臂和乳房的轮廓。我们如此的渺小， 在这无边的黑暗与孤独中，唯一的一丝光却还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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