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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雏情陷红粉争霸(未删节1-740章) - 32,1

[db:作者] 2025-07-02 12:04 5hhhhh 6290 ℃

            第078章女神如此多娇

  晓虹轻挽秀发,娇声道:「你不用着急,我已叫人取出仍昏迷之人口中暗藏的剧毒,打算带三个人回去,再细细审问……」

  无月喜道:「那就太好啦!只需飞霜姊姊出手,任他铜铸铁浇的汉子,也会变成软骨头,不怕他们不招!」

  艾尔莎也走了过来。

  绿绒一直躲在暗处伤心流泪,也不见那个坏蛋来安慰,心中更加气苦,他竟对她如此冷漠,她一定要让他后悔!该用什么法子治他呢……拿几天不侍候他?岂非让艾尔莎更加有机可乘?不理他?围着他转的女子一大堆,看似他也不在乎……对了,他不是最怕女孩子哭么?她就专门跑到他面前哭给他看!

  正思忖间,见这边围了一大堆人在唧唧喳喳,不知在讨论何等重大事件?她一时好奇心重,不由得心痒难挠,见艾尔莎也走了过去,又是一阵揪心,艾尔莎没事儿老往他身边凑,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跟了过来,也不知她是想看热闹,还是想监视某人,或许二者皆有吧?

  艾尔莎问道:「无月,余下这二三十个昏迷之人如何处置?」

  这一称呼上的转变,谁也未曾留意,唯独绿绒例外,不禁脸色一变!

  无月瞄了绿绒一眼,见她仍在哭哭啼啼,心中一阵烦躁,忙转头看向艾尔莎,说道:「就按你们精卫队的规矩办吧。」

  并非他生性残忍,而是这个邪恶帮派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恨不得将他们杀光!

  艾尔莎抬手向下轻轻一切,数十柄雪亮弯刀同时寒光一闪,地上又多了二三十具无头尸体!

  随后众人又连夜赶路,再未出什么意外,一路顺风地到达凌霄宫。由于艾尔莎已事先派人通知,赛西亭夫妇早已派人打扫好迎宾苑,以接待无月一行。虽已是深夜,夫妇俩仍设下夜宴,所有头面人物全由热呼呼的被窝中被叫醒,匆匆赶来宴会厅,为无月等人接风洗尘。

  由于已经很晚,无月不愿影响到昆仑派众人休息,何况自己一行人星夜赶路,又经历一场血战,也是人困马乏,接风夜宴持续半个时辰后,他便示意赛伯伯把席散了。

  将无月、梅花、晓虹和绿绒等四人送回迎宾苑之后,赛西亭夫妇和长老们便告辞回去,各自休息去了。丽儿自是随父母回去,姬无双和吴玉雪也各自回家看看。

  迎宾苑中,梅花被当作最尊贵的客人,被安排在花园后面那栋精致雅静的玉皇阁中歇息。这便是赛西亭和查莉香夫妇极会待人处事之处,知道梅花对无月的重要性。无月、晓虹和绿绒则被安排在跨院的东西厢房里,艾尔莎带着四十名属下则住在另一座迎宾跨院中。

  三女聚在无月房中,梅花和晓虹陪他闲聊了一会儿,晓虹首先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道:「好困!我得回房睡了……」当先走了出去。

  绿绒板着脸坐在一边,脸上仍隐现泪痕,一直没有说话,此刻见梅花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忍不住提醒她道:「梅花姊姊,今儿您也累了,早些回房歇息吧!」

  梅花笑了笑:「我眼下还不困,想和无月聊点事儿,你困了就先去睡吧。」

  她笑得很美,把无月的魂儿都快勾走了,直愣愣地看着她发呆!可看在绿绒眼中,却显得可憎复可恶!就像一只风骚美丽的狐狸精,一心想吸干无月的狐狸精!

  她摇摇头:「我也还不困,现在回房也睡不着,不如再聊会儿吧……」暗中却忍不住哈欠连天,她实在困得要命!不由心中暗恨,梅花成心把她撵走,深更半夜,房中只剩下两个孤男寡女,欲待何为可想而知,哼~她偏偏就是不走!

  无月见她如此不省事,心中也是暗自恨得牙痒痒!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见绿绒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坐在一边直钓鱼,却依然坚持着不走,忍不住说道:「绿绒,快回房休息去!」

  绿绒摇摇头:「我想再待会儿……」

  他脸上变色,沉声道:「不行,这是命令!」

  绿绒不服,倔强地道:「既然赶我走,她干嘛还要留在这儿?」

  无月有些做贼心虚,理不直气不壮地嗫嚅着道:「我、我尚有事要和、和梅花姊姊商量一下。」

  绿绒语气不善地顶撞道:「大约是需要在炕上商量吧?」

  无月气得脸都绿了!冲口而出地道:「你再不回房,以后也别跟在我身边,我使唤不动你这样高贵的丫鬟!」

  这句话说得很重!话刚说完,他立马就后悔了!

  绿绒一语不发,「砰」地一声摔门而去,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随即又传来「砰」地一声巨响!也不知房门被摔坏没有?

  无月原本觉得话说得有些过火,想说两句软话赔礼,可见她如此放肆,竟屡屡当众摔门,让自己下不来台,不禁气得脸更绿了!

  还好梅花赶紧闩上房门,立马给他安慰,勾住他颈项,水汪汪地看着他,显得动情之至,送上一个长长的、甜蜜的热吻……

  半晌之后,梅花有些难耐地微微娇喘着:「无月,我好想你!良宵苦短、一刻千金!这丫头死活赖在这儿不走,憋得我好难受……今夜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不要再和她生这些闲气好么?」

  将他拉到榻上躺下,抱在一起继续热吻,火热娇躯蛇一般缠着他,不安地扭动着,是如此饥渴难耐。

  在无月眼中,梅花原是位冷若冰霜、端庄自持的美人,没想到好上之后,会变得如此热情如火,只要有机会,便缠住自己不断地要美色当前、柔情似水!他的骨头都快酥了,不由得转怒为喜地道:「梅花,你一向对我不理不睬,这几天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多情、如此……」

  持续不断的深吻令梅花的情欲直线上升,娇喘着道:「如此淫浪、如此需要对么?唉~自你爹去后,我与世隔绝,深居幽谷十余年,原已心如死水。然而一个月前,一个绝世少年执拗地闯入我的生活,又慢慢地闯入我的心中,无比霸道地在我心底种下一棵情苗。一月来,这颗情苗在我心中茁壮成长,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对你的情欲就有多强烈!」

  她的香舌被无月猛地吸住,舌尖和她抵死缠绵搅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娇喘声变成了低声呻吟,好半晌才又接着说道:「几天前在洞中,发现你竟是我儿之时,我已深陷情网、无力自拔,更加控制不住对你的情欲。所谓精神恋爱只是奢谈,只有情爱和肉欲之欢的完美结合,才是爱的至高境界……所以,我需要通过一次又一次肉欲的满足,来表达我对你深深的爱,同时也充分地感受你对我的爱。无月、哦!来吧,我、我好想要……」

  无月低声道:「想要什么?」

  梅花风骚入骨地道:「想和你行、行房,下面好痒,流了好多水儿,想你的棒儿捅进来涨满妈妈的阴道,要你肏妈妈………早点给妈妈肚子里揣上个胎儿……」

  慕容紫烟和烟霞仙子已先后怀孕的喜讯,已经由查莉香之口转达给无月。他此刻已再无顾虑,却依然有些忧心忡忡地道:「梅花妈妈,母子怀孕生子,小孩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梅花啐道:「关于这个问题,当初你不择手段追求妈妈的时候,咋就没有想到?我现在一心就想跟你生孩子……」

  无月一窒,大为惭愧地道:「那、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您是我亲娘啊!」

  「我不管!我已把身心全给了你,自然就想给心上人生儿育女!」梅花揽住他的脖颈又是一个长长的热吻,星眸迷离地呢喃道:「无月,我好爱你!你一旦把我心中的情欲之火点燃,已燎原成熊熊烈火,再也无法熄灭,我需要你!给我爱,给我一切,满足我……」

  双双脱得一丝不挂。梅花跨骑到他的身上,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亲吻吮吸,抚摸对方身体上下。

  无月托起她那对柔软雪腻的肥乳一阵揉捏,「梅花妈妈的容颜依然年轻美丽如少女,可是身材的确象熟透的水蜜桃。这对大奶奶居然尚未下垂,我最喜欢啦!」

  双手圈成圆型,握住两只乳峰一阵揉捏,将红色乳晕和紫色大奶头挤得高高凸起、充血变硬,将嘴巴凑上去,一口叼住左边大奶头,如饥似渴地啯吸起来……

  梅花但觉右乳乳头被儿子啯吸得涨硬起来,隐隐发疼,「好儿子,怎么老吃右乳,乳头都被你啯痛了。左边这只也吃吃,不可偏心哦!」

  无月右手一紧,转头将右边大奶头含进嘴里,右眼微闭,左眼却仍瞄着空出来那只大奶头,婴儿时代的遥远记忆似被渐渐唤醒,母子亲密深情相依的温馨之感溢满胸臆,恍若梦中,喃喃地道:「小时候妈妈喂我吃奶时,有没有这么大?」

  梅花低头细细地亲吻着儿子光洁漂亮的额头,阵阵母爱冲动涌上心头,「妈妈的乳房就是生下你后,在哺乳期间涨得这么大的,尤其是乳头,那时候你不管饿不饿,都要含住我的乳头不放,奶水吃完了还要咬妈妈的乳头玩,把樱桃一般的好看乳头啯得越来越大,变得像两颗烂小枣……幸好那时你尚未长出几颗牙,否则非咬痛妈妈不可~」

  无月色色地道:「我到现在都好想咬妈妈的大奶头~」

  梅花啐道:「你这个色儿子,难道那么小就知道长大了要娶妈妈么?一天到晚只要我抱,一松开手你就要哭,谁也带不了你,害得你爹想和妈妈亲热都没机会。尚未等你长大,你爹又去了,妈妈守寡多年,儿子如今既然要了妈妈,可要好好补偿一下,把妈妈肏舒服,我要高潮、要许多许多的高潮……」

  提起丈夫,她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浑身冰凉,心中一阵惭愧,如今她就像着了魔一般,成天想着和儿子欢爱,怎么对得起长弓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她实在爱极了无月啊,比当年和长弓之恋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唉~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实在太迷人,也太难缠,当初她一心为夫守贞,对他不假辞色,可最终还是无法抵挡他的魅力,深陷情网、无法自拔!

  无月听她提起父亲,不由得想了想,问道:「听天门云梦娘娘所说,当年绣衣阁之所以对萧家下手,就是怀疑您和父亲是关外来的女真族暗桩,试图煽动河套地区大起义,可有这回事?」

  梅花摇了摇头,「至少我是土生土长的陕北米脂人,家族可追溯到祖上十几代,绝不会是所谓的女真人。至于你爹,应该也不会是女真人吧?至少他从未对娘提起过……」

  无月兴奋地道:「看来当年的绥德惨案,真是绣衣阁一手策划的冤案了。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梅花接道:「不过,萧家倒是由外地迁来的大户,在绥德不过一代,你父亲的底细娘也不是非常了然。因为萧氏一姓的来源有好几支,其中一支便是来自塞外的蛮族,你父亲是否属于这一支,以及他和女真人有无关联,我就不知道了……」

  无月但觉头大无比,自己的身世怎么总是迷雾重重?「难道爷爷也未跟娘提起过萧家的来历么?」

  梅花凝神思索半晌,忽地一拍大腿:「娘想起来啦!娘和你爹成亲那天,你爷爷的确说起过此事,说萧家世居山西太原府,为当地世家大族,汉族,没错!」

  无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嘛!娘咋这么糊涂啊,这么重要的事情,若非我提醒,您都记不住,难怪在梅花谷也认不出孩儿,以至于……」

  梅花吃吃地道:「怎么,难道母子交欢不舒服,后悔了么?哼~当初追娘的时候死缠烂打,得手后就玩腻了么?不过你后悔也晚了,现在娘晚上不和你、你那个,都睡、睡不好觉……」言罢含羞带媚地缠绕着他,眉梢眼角、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她的需要……

  无月深深地吻住她,深情无限地道:「我真是爱死您这个大美人,怎会玩腻?今晚就弄一个通宵如何?」

  梅花吃吃一笑:「只要你有那个能耐,妈妈随时张开腿让你肏……唉、你爹当年是大名鼎鼎的美男子,妈妈也算得上是个美人,生下你这么个容貌绝世的儿子原在情理之中。可你既不象父亲,也不太象母亲,我真是觉得奇怪!」

  棒儿被梅花胯间大裂谷磨蹭得又涨又硬,温泉不断由泉眼溢出,不少已抹到蛋蛋上,感觉凉飕飕地,「幸好我的身世已经查明,否则听您这么一说,我又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您和父亲的儿子了……妈妈下面痒了么?流了好多水水哦~」

  梅花难耐地扭动着腰肢,风骚入骨地道:「岂止是痒,简直痒得要命,妈妈要亲儿子捅进来,肏妈妈的骚屄……」美丽翘臀微微抬起,坐下,冲天钻已长驱直入,重重地撞向花心!

  无月哀叹道:「每次听您叫我儿子,我心里都有一种罪恶感,别这么叫行么?」

  虽已被儿子大屌捅进来无数次,那种涨满充实的感觉依然令她难耐之极!忽然捅入引发的强烈快感,令她脑际一阵眩晕,坐在儿子身上一时不敢乱动,情不自禁地娇吟起来:「哦~棒儿撞得妈妈花心好痒!儿子的嫩屌好长好硬,亲儿子肏妈妈的骚屄咋这么舒服啊?幸好咱母子俩冲破了乱伦禁忌的桎梏,抛掉了所有心理障碍,不然人生不知要少了多少乐趣!」

  即便她不动,可冲天钻却一刻也不肯停止工作,梅花脑际那阵阵眩晕感不仅不见消褪,反而愈发严重起来。既然忍受不了,她也不愿克制,放开胸怀迎接那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的快感浪潮。她开始缓缓地前后挺动起来,动作幅度渐渐加大,力道也越来越大……

  由于棒头先前已将花心口捅开,并在交媾过程中将其撑大。梅花挺动几次之后,冲天钻已然钻入宫颈之中,相互厮磨的重点地带已转移到梅花最为敏感的花宫下端狭长地带!

  棒头无情的钻刺搅动,所带来的快感是如此剧烈,将梅花的所有感觉全都吸引过来,她浑身肌肉绷紧,黛眉微蹙,双眸圆睁,似乎已将所有力量集中于那一点之上,一系列生理反应接踵而至!

  她忽地大声呻吟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玉门、阴道和宫颈中那段狭长地带开始张合不已,从四面八方重榨夹吸着棒身和棒头,内壁娇嫩媚肉及肉褶表面变得粗糙不堪,无数硬硬的细小肉钩如雨后春笋般凸挺而出,如同磨盘一般绞磨压榨着屌儿!

  天啊!如此美妙的销魂洞儿,哪个男人受得了啊!无月心中一阵惊叹,猝不及防之下,精关一松,棒头猛烈地一跳,竟射出一股精液,冲入母亲子宫之中!

  梅花被儿子灼热的龙麝阳精一冲一烫,浑身都痒痒起来,似乎周身都有蚂蚁在爬!「呕呕」连声之下,销魂洞中的要命蠕动愈发猛烈!

  无月狼狈地呻唤起来:「嗷~妈妈的屄好骚哦!夹得儿子好……好爽~好想射……在妈妈的骚屄里面射精~」惶急之中心慌慌地施展忍精术,想要强行忍住那阵阵汹涌而来的射意。

  怀春熟女已渐渐攀上高潮临界点,被那股要命的阳精刺激的性发如狂,猛地搂紧儿子一阵疯狂的挺动,似乎希望棒头将宫颈口给捣烂,嘶声尖叫起来:「我的亲儿子,射给妈妈,把精液全射进妈妈阴道里面,让妈妈怀孕~嗷嗷!」

  他最受不了梅花如此骚浪变态的言语,忍精术徒劳无功,大吼一声:「好骚的妈妈,受不了!哦~我射!」忍不住精关大开、一泄如注!

  与此同时,梅花也已脱力一般,淋漓尽致地攀上了情欲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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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9章午夜凶宅

  和无月房中粗喘娇吟着的那般热闹不同,此刻夜深人静,在他无比熟悉的济南暮云府后院中,和神州大地其他地方一样,到处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唯有秋水轩大堂上一灯如豆,八个兵士和一个校官模样的人还在围桌喝酒,已有四个趴在桌边呼呼大睡,似已醉得不醒人事。

  桌子已不是原先那张精致名贵、边上留下他无数指甲印儿的深紫色金丝楠木雕花八仙桌,椅子也不是他总嫌太硬的金丝楠木椅,昂贵的家具早被搬走,这些似乎都是新近搬进来的,粗陋难看,和大厅高雅富贵的格调毫不相衬。

  桌上的菜肴也不是他最不爱吃的水煮牛羊肉之类,有一盘已吃掉大半的花生米,一碗土豆,几盘素菜,加一碗青菜豆腐汤,酒却喝掉不少,桌边已堆积十多个空酒罐。

  一个兵士晃晃悠悠地走出大厅,来到黑黢黢的天井边上,一阵狂风吹来,院子里大树摇曳不止,影影绰绰如幢幢鬼影,枝叶哗哗作响,实在有些渗人!

  他忙回头看看厅门,里面的些许亮光让他心里稍稍踏实了些,赶紧抓紧时间淅淅沥沥地撒尿。

  身后倏地阵阵寒意袭来,似有何物在背上蹭来蹭去?

  「别闹!」他腾出右手往身后推了一把,这些家伙成天就爱恶作剧,尤其是喝了酒之后。

  咦~手上咋黏乎乎地?抬手一看,手就像在酱油里面泡过一般,可酱油哪来这么大的腥味儿?

  他缓缓回头,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一个不成人形的人竟凭空悬在他身后,头皮仅剩半拉,右半边披头散发,左边露出碎裂凹陷的森森白骨,白色脑浆由裂缝中缓缓溢出;面部血肉模糊,双眼鼓凸而出,仅靠筋络连着,耷拉在两个黑幽幽血淋淋的眼洞之下,鼻子和嘴巴似遭何物重击后皮肉被整个掀掉,鼻梁碎裂,露出一个骇人的孔洞,白森森的两排牙齿七零八落,如血盆大口一般大大张开,中间掉出一根血淋淋的舌头,犹自往下滴着缕缕鲜血,简直就跟食人恶魔一般!

  那两排牙齿张合之间,竟冒出音调怪异的人话:「兄弟,带我回~去~吧!我不~要~待~在~这儿……」每个字的发音后面都跟着一串颤音。

  「你、你是谁?」兵士颤声问道,目光往下一扫,天啊!这人的身子一片稀烂,五颜六色都有!胸膛和肚子上的皮肉没了,心肝肺等内脏挤作一堆耷拉在肚子下面,肠子更是散开来流了一地,鲜血淋漓地拖在地上;他的下身、下半身到哪儿去啦?啊~孤零零地站在右侧五尺开外!

  那人话音飘渺虚无地说道:「我是李把总的手下,见过你的,你不是王石头么?我死得好惨啊,那些臭和尚说我尸身不全,无法超度,求求石头兄弟,把我的下身安回来,带我回晋阳老家吧,我不要留在这儿作孤魂野鬼!」

  「你、你是鬼?兄弟自己想法回家吧,我帮不了你!」他亡魂大冒,裤子也顾不得提,拔腿就想跑!

  小西街和南街上收尸时他去看过热闹,那幅惨象!啧啧~好多被砸得稀烂,听说是蓝孔雀干的,老和尚都无法超度!被冤魂记住名字可不是好事,若再被它缠住可就糟啦!

  那人一把抱住他,「我的魂魄被禁锢在这儿,没法自个儿回去,带我回去,求求你!求~求~你~」声音到后面已显得有些狰狞。

  「张校尉,救命啊!」王石头挣扎不脱,只好大声呼救!

  里面仍在喝酒的张校尉听得外面传来凄厉之极的惨呼,心中一阵抽紧,忙招呼那三个尚未醉倒的弟兄跑出大厅,刚好看见一个尸身残缺不全、上下身已分家的恶鬼抱牢张石头,白森森的牙齿紧紧贴住他的脑门,脑门上隐隐有缕缕白气冒出,呼哧呼哧之间全被恶鬼吸进肚里,还伸出长长的舌头啪嗒啪嗒地舔舐着飘散开来的缕缕魂魄……

  天啊~吸人魂魄的恶鬼!

  三个小兵吓得呐喊一声,拔腿就跑,慌不择路之下未找正厅门,跑在前面的一个砰地一声重重地撞在墙上,顿时眼前金星直冒,身后同伴冲向亮光,正待跨进厅门,里面的烛光倏地熄灭,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狂风在呼啸,大树枝叶仍在哗啦啦地狂笑,黑暗中再也听不见别的什么声音,连脚步声也忽然停了下来。到处都一样黑暗,小兵已不知该逃往何处,唯一的念头就是静静地待在原地,别发出任何声音,唯恐被恶鬼发现自己的停身之处。

  然而黑暗中,呼吸声却越来越急促,似乎怎么忍都压不住。

  在刚才那恐怖的一刻,张校尉终究身经百战,胆量比几个小兵大得多,勉强站在原地没有跑路,他呛啷一声拔剑出鞘,颤声叫道:「弟、弟兄们别、别怕,抄起家伙给我上!」

  他当头一剑向记忆中恶鬼所在的位置砍去,「噗」地一声,锋利剑刃切开皮肉,嵌进骨头缝里的手感正是如此,显然砍了个正着,然而却没有惨叫,除了刚才噗地一声,什么声音都没有,连风吹树枝的哗哗声似乎也没了,如同黑夜忽然被掐住了脖子!

  这令他更加恐惧,呆愣半晌,身后却忽然传来「啊~」地一声惨叫,凄厉、短促,就像人刚张口欲呼,却被何物猛地死死咬住了脖子!这不是恶鬼的惨叫,这分明是他手下赵海的嗓音!

  他猛地想起身上的火折子,忙掏出打燃,眼前一片光明,刺痛了他的双眼,闭闭眼再睁开,瞥眼间,赵海已倒在他身后,蹲下身探探鼻息,已断了气,下场跟王石头一模一样,被厉鬼吸走了魂魄!手下另外两个兄弟脸色发青,抖抖嗦嗦地呆立当地,面无人色!

  他正待张嘴说话,一阵阴森森寒风吹过,手中火折子不翼而飞,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一缕若断若续的鬼啸之声响起:「吸~了生人~魂魄,果然有~力气许多,张~校尉!不带我~走,我就吸~光你们,自个~离开这个鬼地方,哇~哈~哈哈~」

  张校尉心里渗得慌,厉声吼道:「弟兄们,全都给我出来!」

  没有回应,他又吼了好一阵,才听见里面吱呀一声,一间房门打开,隐约有火光闪动,渐行渐近,却是手下另外三个弟兄。

  借着他们手中的烛光,王石头和赵海已横尸当场,恶鬼却没了踪影。

  「麦芽,怎么就你们仨?其他兄弟们呢?」简陋烛台发出的亮光令他心中稍安,勉强沉住气问道。

  走在前面手持烛台的麦芽睡眼惺忪地道:「不知道,咱们也是刚被头儿叫醒……」

  张校尉沉声说道:「咱们快进去看看!」

  几个弟兄在他的带领下,秉烛回到大厅,四个醉倒的弟兄还趴在八仙桌边酣睡。他大步上前拍拍一人的肩膀,大声道:「弟兄们醒醒,有情况!」

  没有反应,使劲儿摇身子,也一样。他心念电转,忙伸手探向鼻孔,已没了呼吸,其他三个?也一样!

  摇曳的烛光下,五个弟兄们脸上明灭不定,红通通的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他定了定神,沉声说道:「大伙儿别怕,跟我到各间屋里看看。」

  逐屋查看一遍之后,这儿余下的八名弟兄无一例外,一一都被厉鬼吸光魂魄,个个挺尸榻上,脸上一付惊骇之极的表情,他可以想象,这些弟兄们死前,曾见过何等可怕的景象?有过何等恐怖的遭遇?

  自十五日凌晨,官军攻克罗刹门位于济南府的老巢之后,由于罗刹门余孽仓惶逃窜后,仍在城北负隅顽抗,攻占暮云府的主力部队在府中抢劫一番之后,已被调往城北作战,他作为警备队的一个校尉小队长,率手下二十七个弟兄驻扎在这座后院之中,秋水轩是他的大本营,连他在内共二十人驻扎在此。其余五栋主要建筑,他各留下两个弟兄负责夜间执勤。

  今晚就他喝酒这会儿功夫,不声不响地已死掉十四个,整个秋水轩,此刻就剩下他们六个活人!

  无论他多么害怕,他也得为手下弟兄的性命负责,他们都是他的同乡,先后投奔他来当兵的!他带着五个人又前往栖凤楼、桃花苑和飞鹰阁等处一一勘察。

  最后来到朝云楼楼上靠东头的那间内室中,看布设显然是小姐深闺,一个弟兄仅着裤头,横尸绣榻之上,身下压着一幅仕女画轴,画中女子拈花微笑,体态窈窕,容貌美丽。

  他死前在干何等勾当,可想而知!不独是他,后院中住的全是女眷,但凡有女子画轴的房间,都是这样一幅景象……

  查看完毕之后,张校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每栋房屋均留下两具尸体,没了魂魄,无法超度,满脸惊恐,无一例外!

  他长叹一声,「唉~罢了,这府中大前天夜里死人太多,许多被打烂的尸体无法超度,亡魂得不到高僧指引,无法往生,留在府中成了孤魂野鬼,冤气萦绕、戾气冲天,越聚越重,纷纷变成厉鬼,眼下看来,这儿已是一座凶宅!」

  他身后的麦芽硬着头皮,期期艾艾地道:「头儿,咱们还是赶紧到前院和孙把总他们汇合吧?这后院是没法待了,人怎么都斗不过恶鬼……」

  后面两个字说得很小声,似乎唯恐被隐在暗中的……听见。

  张校尉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还是赶紧离开吧,这儿太渗人了!

  他当先举步,走向房门,眼前倏地一黑,莫非今夜被吓得产生了幻觉?他闭上眼,再缓缓睁开,依然一片黑暗,抬起双手,啥也看不见!不禁沉声喝道:「麦芽,你干嘛把烛火熄掉?」

  麦芽在他身后颤声道:「我、我没有呀,刚、刚才不知怎么,手中烛台一下子就没了!」

  张校尉强自镇定心神,刚才他手中的火折子也是这般忽然失踪,想必又是厉鬼的恶作剧!「我们手拉手,一个跟着一个往外走!」

  他凭着记忆,朝房门方向行去,打算尽快离开这间闺房。暗中一步一摇地走出十多步之后,他的头咚地一声撞上一样硬硬的东西,头一阵发懵,眼冒金花,暗道,看来是走错方向,撞墙了。

  他伸手向前摸去,果然是墙壁,只是入手有些粗糙。他脚步横移,手向左边一路摸去,一直到左墙角都没找到门,再往右,依然如此。真是邪门儿!房门到哪儿去了?即便被厉鬼关上,也该有门框啊!

  六个人连成一串,在屋里摸索了好几圈,别说门,连窗户似乎都没了!

  地狱一般的黑暗中,一个老妇人嘶哑的嗓音凄惨地吟唱起来:「还我的命来~我的孙女儿死得好惨啊!你们这些恶人~」

  同时还有满是怨毒的飘渺语音:「兄弟,带我回家吧,我不要留在这儿,被那些恶鬼欺负~」

  ……还有很多很多,各种各样,怨毒、抱怨、苦恼、恳求和怒吼,似乎男女老少的声音都有,屋里不知挤满了多少冤魂和厉鬼!

  张校尉颤声道:「弟、弟兄们,咱们全靠墙坐下,大家抱成一团,扯下布条塞住耳朵,就当啥、啥也没听见,它、它也奈、奈何不了咱……」

  无边无涯的黑暗,如同置身寂灭的虚空。六人坐成一圈,伸出双手分别紧紧地搂住左右二人的腰,这才感觉心中有了些许倚靠,不至魂飞天外。

  杂乱无章的鬼哭之中,倏地想起一阵凄厉刺耳的鬼啸,「哇~哇~哈哈~」

  虽然耳中塞着布团,张校尉的耳膜仍一阵刺痛!鬼啸声连绵不绝,在空中穿梭来去,忽而在东,忽而在西,似乎极远,倏地便似来到眼前,在他耳边狂啸一般!

  可他伸手摸去,又是空空如也!

  「哇哈哈~真的奈~何不~了么……」每隔两个字就带出长长的颤音,令人心惊胆战。

  「么」字尾音未绝,他但觉脑门已被两排尖利的牙齿咬住,不禁亡魂大冒,挥剑砍去,却不着一物,脑门依然被咬着!

  头一阵发晕,似乎魂魄正被厉鬼吸出,想抬起左手摸向脑门,却发现已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他心中一阵绝望,我就这样死啦?

  脑门上的牙齿已移开,我已经死了,也成了没有魂魄的孤魂野鬼么?

  心念未已,但听厉鬼低低吟唱:「看在你好歹是个头目,放后边吧……」

  他右手边忽然一空,那位弟兄似被一股人力无法抗拒的大力拽走,接下来是一声短促的惨叫,绝望而痛苦!

  待宰的羔羊,甚至还不如!羔羊面对饿狼尚可亮出尖角,垂死挣扎,可他呢?手中有剑,却已无力挥动,连挣扎都不知该从何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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