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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1-69) - 16

[db:作者] 2025-07-02 12:07 5hhhhh 4030 ℃

          正文第068章三娘的嫣然一笑

           第068章三娘的嫣然一笑

  「白二侠遇害之后,马空群参与了不知领头人是谁的杀害杨常风的行动,用的是同样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杨常风与白二侠一生的命运可谓极其的相似。这其中因为马空群是两次参与刺杀行动人,故而从其身上可以找到一点线索,从而探出杀害杨常风的最大幕后主脑。所以,有这两层利害关系,花白凤夫人便命傅红雪到万马堂,从马空群身上寻找线索。」

  万世遗自然知道傅红雪真正的身份,但却并不点破,道:「他果然是来找万马堂复仇的!」

  沈三娘点点头,目中又有了泪光,黯然道:「为了这一天,她们母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万世遗道:「花白凤夫人难道从未去向她的父亲请求帮助?」

  沈三娘道:,「她也是个很倔强的女人,从不要别人可怜她,何况,魔教中人既然对杨常风恨之彻骨,又怎么帮她复仇。」

  万世遗叹道:「她既然本是魔教主的公主,当然也不会有别的朋友。」

  沈三娘道:「所以她只有全心全意地来教养她的孩子,希望她能够为白大哥和杨大侠洗雪这血海深仇。」

  万世遗道:「他现在的确已可算是绝顶高手,我敢说天下已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但又有谁知道,他为了练武曾经吃过多少苦?」

  万世遗又道:「无论做什么事,若想出人头地,都一样要吃苦的。」

  沈三娘凝视着他,忽然问道,「你呢?」

  万世遗笑了笑,道:「我?…」

  他的笑容中似也带着悲伤,过了很久,才接着道:「我总比他好,因为从来也没有人管我。」

  沈三娘道:「没有人管真是一件幸运的事么?」

  万世遗又笑了笑。他只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沈三娘轻轻叹息,柔声道:「我相信你有时也必定希望有个人来管你的,没有人管的那种痛苦和寂寞,我很明白。」

  万世遗忽然改变话题,道:「这件事的大概情况,我已明白了。」

  沈三娘道:「我说的本来就很详细。」

  万世遗道:「但你却忘了说一件事。」

  沈三娘道:「什么事?」

  万世遗道:「你自己。」

  他凝视着沈三娘,缓缓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沈三娘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马空群以为我是花白凤夫人的妹妹,其实他错了。」

  万世遗道:「哦?」

  沈三娘凄然一笑,道:「我本来也是魔教中的人,但却只不过和冰姨一样,都是花白凤夫人身旁的一个丫头而已。」

  万世遗道:「傅红雪认得你?」

  沈三娘摇摇头道:「他不认识我,他很小的时候,我就离开了花白凤夫人。」

  万世遗道:「为什么?」

  沈三娘道:一因为我要找机会,混入万马堂去刺探消息。但没有想到,很快我便被马空群怀疑上了,于是我只能潜藏起来,同时,冰儿妹妹代替了我在明里的工作,也混到马空群的身边。

  万世遗道:「要查出那六个人是谁?」

  沈三娘道:「最主要的,当然是这件事。」

  时开道:「你没有查出来?」

  沈三娘道:「没有。」

  她眼中又露出悲愤沉痛之色,黯然接着道:「所以这几年我都是白活的。」

  万世遗看着她,道:「你只不过是花白凤夫人的丫环,但却也为了这段仇恨,付出了你这一生中最好的十年生命?」

  沈三娘道:「因为她一向对我很好,一向将我当做她的姐妹。」

  万世遗道:「没有别的原因?『沈三娘垂下头,过了很久,才轻轻道:」这当然也因为花白大哥一向是我最崇拜的人。「她忽又抬起头,盯着万世遗,道:」

  你好像一定要将每件事都问个明白才甘心。「

  万世遗道,「我本来就是个喜欢刨根挖底的人。」

  沈三娘眼睛里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盯着他道:「所以你也常常喜欢躲在屋顶上偷听别人说话。」

  万世遗笑了,道:「看来你好像也要将每件事都问得清清楚楚才甘心。」

  沈三娘咬着嘴唇,道:「但那天晚上,屋子里的女人并不是我。」

  万世遗看着她,眼睛里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过了很久,才慢慢地问道:「不是你是谁?」

  沈三娘道:「是翠浓。」

  沈三娘慢慢地为他倒了杯酒,道:「所以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就不是翠浓。」

  万世遗道:「不是翠浓是谁?」

  沈三娘眼波忽然变得雾一样的朦胧,缓缓地:「随便你要将谁当她都行,只要不是翠浓……」

  万世遗长叹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沈三娘柔声:「谢谢你。」

  万世遗道:「但我又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三娘垂下头,垂得很低,好像下愿再让万世遗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又过了很久,她才叹息着,黯然道:「为了复仇,我做过很多不愿做的事!」

  万世遗::「也许每个人都做过一些他本来不愿做的事。」

  沈三娘道:「但这一次我却不愿再做。」

  万世遗眼睛里充满了同情,道:「你当然不是为了自己。」

  沈三娘道:「我的确是怕害了他,他和我这种女人本不该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万世遗道:「哦?」

  沈三娘用力咬着嘴唇,道:「我已尽了我的力,现在我再也不愿碰一碰我不喜欢的男人。」

  万世遗举杯饮尽,酒似已有些发苦。

  他当然也了解一个女人被迫和她所憎恶的男人在一起时,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沈三娘忽然拾起头来,掠了掠鬓边的散发,道:「我这一生中从未有过我真正喜欢的男人,你信不信?」

  她眼波朦胧,似已有了些酒意。

  万世遗轻轻叹息,只能叹息。

  沈三娘道:「其实马空群对我并不错,他本该杀了我的。」

  万世遗道:「为什么?」

  沈三娘道:「因为他早已知道我是什么人。万世遗道:」可是他并没有杀你。

  「沈三娘点点头,道:」所以我本该感激他的,但是我却要恨他。「

  她用力握紧酒杯,就好像已将这酒杯当成马空群的咽喉。

  樽已空。

  万世遗将自己杯中的酒,倒了一半给她。

  然后她就将这杯酒喝了下去,喝得很慢,仿佛对这杯酒十分珍惜。

  万世遗凝视着她,缓缓:「我想你现在一定永远再也不愿见到马空群。」

  沈三娘道:「我不能杀他,只有不见他。」

  万世遗柔声道:「但你的确已尽了你的力。」

  沈三娘垂着头,凝视着手里的酒杯,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

  万世遗笑了笑,道:「因为我是个懂事的男人?」

  沈三娘柔声道:「你也是个很可爱的男人,若是我年轻,一定会勾引你。」

  万世遗凝视着她,道:「你现在也并不老。」

  沈三娘也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他,嘴角又露出那动人的微笑,幽幽他说道:「就算还不老,也已经太迟了…」

  她笑得虽美,却仿佛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苦涩之意。

  一种比甜还有韵味的苦涩之意。

  一种凄凉的笑。

  然后她就忽然站起来,转过身,又取出一樽酒,带着笑道:「所以现在我只想你陪我大醉一次。」

  万世遗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有很久未曾真的醉过。」

  沈三娘道:「可是在你还没有喝醉以前,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万世遗:「你说。」

  沈三娘说道:「你当然看得出傅红雪是个怎么样的人。」

  万世遗点点头,道:「我也很喜欢他。」

  沈三娘道:「他的智慧很高,无论学什么,都可以学得很好,但他却又是个很脆弱的人,有时他虽然好像很坚强,其实却只不过是在勉强控制着自己,那打击若是再大一点,他就承受不起。」

  万世遗在听着。

  沈三娘道:「他杀公孙断的时候,我也在旁边,你永远想不到他杀了人后有多么痛苦,我也从未看过吐得那么厉害的人。」

  万世遗道:「所以你怕他……」

  沈三娘道:「我只怕他不能再忍受那种痛苦,只怕他会发疯。」

  万世遗叹道:「但他却非杀人不可。」

  沈三娘叹了口气,道:「可是我最担心的,还是他的病。」

  万世遗皱眉:「什么病?」

  沈三娘道:「一种很奇怪的病,在医书上叫癫痫,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羊癫疯,只要这种病一发作,他立刻就不能控制自己。」

  万世遗面上也现出忧郁之色,道:「我看过这种病发作的样子。」

  沈三娘道:「最可怕的是,谁也不知道他这种病要在什么时候发作,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心里永远有一种恐惧,所以他永远都是紧张的,永远不能放松自己。」

  万世遗苦笑道:「老天为什么要叫他这种人得这种病呢?」

  沈三娘道:「幸好现在还没有别人知道他有这种病,万马堂当然更不会知道。」

  万世遗道:「你能确定没有别人知道?」

  沈三娘道:「绝没有。」

  她的确很有信心,因为她还不知道傅红雪的病最近又发作过一次,而且偏偏是在马芳铃面前发作的。

  万世遗沉吟道:「他若紧张时,这种病发作的可能是不是就比较大?」

  沈三娘道:「我想是的。」

  万世遗道:「他和万马堂交手时,当然一定会紧张得很。」

  沈三娘叹道:「我最怕的就是这件事,那时他的病若是突然发作……」

  她嘴唇突然发抖,连话都已说不下去——非但不敢再说,连想都不敢去想。

  万世遗又替她倒了杯酒,道:「所以你希望我能在旁边照顾着他?」

  沈三娘道:「我并不只是希望,我是在求你。」

  万世遗道:「我知道。」、沈三娘道:「你答应?」

  万世遗的目光仿佛忽然又到了远方,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可以答应,只不过,现在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

  沈三娘道,「你担心的是什么?」

  万世遗道:「你知不知道他回去还不到一个时辰,已有两个人要杀他?」

  沈三娘动容道:「是什么人?」

  万世遗道:「你总该听说过『断肠针』杜婆婆和『无骨蛇』西门春。」

  沈三娘当然听说过,、她脸色立刻变了,喃喃道:「奇怪,这两人为什么要杀他?」

  万世遗道:「我奇怪的不是这一点。」

  沈三娘道:「你奇怪的又是什么呢?」

  万世遗沉思着,道:「我刚说起他们很可能也在这地方,他们就立刻出现了。」

  沈三娘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出现得太快?太恰巧?」

  万世遗道:「不但出现太快,就仿佛生怕别人要查问他的某种秘密,所以自己急着要死一样。」

  沈三娘道:「不是你杀了他们的?」

  万世遗笑了笑,道:「我至少并不急着要他们死。」

  沈三娘道:「你认为是有人要杀了他们灭口?」

  万世遗道:「也许还不止这样简单。」

  沈三娘道:「你的意思我懂。」

  万世遗道:「也许死的那两个人,并不是真的西门春和杜婆婆。」

  沈三娘道:「你能不能说得再详细些?,万世遗沉吟着,道:」他们当然是为了一种很特别的理由,才会躲到这里来的。「沈三娘道:」不错。「

  万世遗道:「他们躲了很多年,已认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下落。」

  沈三娘道:「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万世遗道:「但今天我却忽然对人说,他们很可能就在这地方。」

  沈三娘道:「你怎么知道的?」

  万世遗又笑了笑,淡淡道:「我知道很多事。」

  沈三娘叹道:「也许你知道的已太多。」

  万世遗道:「我既然已说出他们很可能在这里,自然就免不了有人要去找。」

  沈三娘道:「他们怕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你,因为他们想不通你会知道他们在这里,也猜不透你还知道些什么事。」

  万世遗道:「他们生怕自己的行踪泄露,所以就故意安排了那两个人出现,而且想法子让我认为这两个人就是杜婆婆和西门春。」

  沈三娘道:「想什么法子?」

  万世遗道:「有很多法子。最简单的一种,就是叫一个人用断肠针去杀人。」

  沈三娘道:「断肠针是杜婆婆的独门暗器。所以你当然就会认为这人是杜婆婆。」

  万世遗::「不错。」

  沈三娘道:「若要杀人,最好的对象当然就是傅红雪。」

  万世遗道:「这也正是他们计划中最巧妙的一点。」

  沈三娘道:「那两人若能杀了傅红雪,当然很好,就算杀不了傅红雪,也对他们这计划没有妨碍。」

  万世遗道:「对极了。」

  沈三娘道:「等到他们出手之后,那真的杜婆婆和西门春就将他们杀了灭口,让你认为杜婆婆和西门春都已死了。」

  万世遗道:「谁也不会对一个死了的人有兴趣,以后当然就绝不会有人再去找他们。」

  沈三娘眨着眼,道:「只可惜有种人对死人也一样有兴趣的。」

  万世遗微笑道:「世上的确有这种人。」

  沈三娘道:「所以他们只杀人灭口一定还不够,一定还要毁尸灭迹。」

  万世遗叹了口气,道:「我常听人说,漂亮的女人大多都没有思想,看来这句话对你并不适用。」

  沈三娘嫣然一笑,道:「有人说,会动脑筋的男人,通常都不会动嘴,看来这句话对你也不适用。」

  万世遗也笑了。

            正文第069章美酒佳人

             第069章美酒佳人

  现在他们本不该笑的。

  沈三娘道:「其实我也还有几件事想不通。」

  万世遗道:「你说。」

  沈三娘道:「死的若不是杜婆婆和西门春,他们是谁呢?」

  万世遗道:「我只知道其中有个人的武功相当不错,绝不会是无名之辈。」

  沈三娘道:「但你却不知道他是谁。」

  万世遗道:「我以后会知道的。」

  沈三娘看着他道:「只要你想知道的事,你就总是能知道!」

  万世遗笑道:「这也许只因为我本就是个很有办法的人。」

  沈三娘道:「那么你想必也该知道,杜婆婆和西门春是为什么躲到这里来的。」

  万世遗道:「你说呢?」

  沈三娘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一字字道:「那三十个刺客中活着的还有七个,也许我们现在已找出两个来。」

  万世遗的表情也严肃起来,道:「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所以你最好不要太快下判断。」

  沈三娘慢慢地点点头,道:「我可不可以假定他们就是?」

  万世遗叹了口气,叹气有时也是种答复。

  沈三娘道:「他们若是还没有死,就一定还在这地方。」

  万世遗道:「不错。」

  沈三娘道:「这地方的人并不多。」

  万世遗道:「也不太少。」

  沈三娘道:「依你看,什么人最可能是西门春?什么人最可能是杜婆婆?」

  万世遗道:「我说过,这种事无论谁都不能太快下判断。」

  沈三娘道:「但只要他们还没有死,就一定还在这地方」。「万世遗道:」

  不错。「

  沈三娘道:「他们既然可以随时找两个人来做替死鬼,这地方想必一定还有他们的手下。」

  万世遗道:「不错。沈三娘道:」这些人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来暗算傅红雪。「万世遗叹息着点了点头。

  沈三娘道:「你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万世遗沉吟着,道:「以他的武功,这些人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沈三娘也点了点头。

  万世遗道:「他既然是魔教中大公主的独生子,旁门杂学会的自然也不少。」

  沈三娘道:「实在不少。」

  万世遗道:「他却缺少一件事。」

  沈三娘道:「哪件事?」

  万世遗道:「经验。」

  他慢慢地接着道:「在他这种情况中,这正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却又偏偏是谁也没法子教他的。」

  沈三娘道:「所以……」

  万世遗道:「所以你就该去告诉他,真正危险的地方并不是万马堂,真正的危险就在这小镇上,而且是他看不见,也想不到的。」

  沈三娘沉思着,道:「你认为马空群早已在镇上布好埋伏?」

  万世遗道:「你说过,他是个很谨慎的人。」

  沈三娘道:「他的确是。」

  万世遗道:「可是现在他身边却已没有一个肯为他拼命的人。」

  沈三娘道:「公孙断的死,对他本就是个很大的打击。」

  万世遗道:「一个像他这么谨慎的人,对自己一定保护得很好,公孙断就算是他最忠诚的朋友,他也绝不会想要依靠公孙断来保护他。」

  沈三娘冷冷::「公孙断本就不是个可靠的人。」

  万世遗道:「他当然更了解公孙断。」

  沈三娘道:「所以你认为他一定早已另有布置?」

  万世遗笑了笑,道:「他若非早已有了对付傅红雪的把握,现在怎么会还留在这里。」

  沈三娘道:「难道你认为傅红雪已完全没有复仇的机会?」

  万世遗道:「假如他只想杀马空群一个人,也许还有机会。」

  沈三娘道:「假如他还想找出那六个人呢?」

  万世遗道:「那就很难了。」

  沈三娘凝视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究竟是在替我们担心?还是为马空群来警告我们的?现在我已分不清了。」

  万世遗淡淡道:「你真的分不清?」

  沈三娘道:「你虽然说出了很多秘密,但仔细一想,这些秘密我们却连一点用都没有。」

  万世遗道:「哦?」

  沈三娘道:「我若真的将这些话告诉傅红雪,他只有更紧张,更担心,更容易遭人暗算。」

  万世遗道,「你可以不告诉他。」

  沈三娘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他心里的秘密。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声,道:「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万世遗又笑了,淡淡道:「问我这句话的人,你已不是第一个。」

  沈三娘道:「从来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

  万世遗道:「那只因连我自己都忘了。」

  他举起酒杯,微笑道:「现在我只记得,我答应过要陪你大醉一次的。」

  沈三娘眼波流动,道:「你真的想喝醉?」

  万世遗笑得仿佛有些伤感,缓缓道:「我不醉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万世遗醉了,沈三娘也醉了。

  他醒来的时候,却已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空樽下压着张素笺,是她留下来的。

  笺上只有一行字,是用胭脂写的,红得就像是血:「夜晚在这里陪你喝酒的女人也不是我。」

  樽旁还有胭脂。

  于是万世遗又加了几个字:「昨夜我根本就不在这里。」

  不醉又能怎么样呢?还是醉了的好。

  轻烟般的晨雾刚刚从长草间升起,东方的苍穹是淡青色的,其余的部份带着神秘的银灰色。

  长草碧绿。

  万世遗走出来,长长吸了口气,空气新鲜而潮湿。

  草原尚未苏醒,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一种奇妙的和平宁静,正笼罩着大地。

  马芳铃现在想必还在沉睡,年轻人很少会连续失眠两个晚上的。

  他们的忧郁通常总是无法抗拒他们的睡意。

  老年人就不同了。

  万世遗相信马空群是绝对睡不着的。像他这种年纪的人,经过这么多事之后,能睡着除非是奇迹。

  他在干什么?

  是在悲悼着他的伙伴?还是在为自己忧虑?

  萧别离现在想必也该回到他的小楼上,也许正在喝他临睡前最后的一杯酒。

  丁求是不是也在那里陪他喝?

  傅红雪呢?

  他是不是找得着能容他安歇一夜的地方?

  最让万世遗惦记的,也许还是沈三娘。

  他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但却相信像她这样的女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会有地方可去的。

  除非她已迷失了自己。

  也不知从哪飞来一只秃鹰,在银灰色的苍穹下盘旋着。

  它看来疲倦而饥饿。

  万世遗抬起头,看着它,目中带着深思之色,喃喃道:「你若想找死人,就来错地方了,我还没有死。」

  他眨眨眼,忽然笑了笑,道:「要找死人,就得到有棺材的地方,是不是?」

  鹰低唳,仿佛问他:「棺材呢?棺材呢?……」

  火熄了。

  李马虎的杂货店,已烧成一片焦上,隔壁那「专卖猪牛羊三兽」的屠户和那小面馆,灾情也同样惨重。

  那条窄巷里的木屋,也烧得差不多了。

  一些被抢救出来的零星家俱,还杂乱的堆在路旁,几只破桶,正随风滚动着,也不知它们的主人到底是谁?

  焦木还是湿淋淋的,火势显然刚灭不久,甚至风中都带着焦味。

  边城中的人本来起得很早,现在却看不见人影,想必是因为昨夜救火劳累,现在正蒙头大睡。

  本已荒僻的小镇,看起来更凄凉悲惨。

  万世遗慢慢地走上这条街,心里忽然觉得有种负罪的感觉。

  无论如何,若不是他,这场火就不会烧起来,他本该提着水桶来救火的,但昨天晚上,他提着的却是酒壶。

  这一场大火后,镇上有多少人将无家可归?

  万世遗长长叹息了一声,不禁想起了那小面馆的老板张老实。张老实真的是个老实人,他不但是这小面馆的老板,也是厨子和伙计,所以一年到头,身上总是围着块油腻腻的围裙,从早上一一直忙到大黑,赚来的钱却连个老婆都养不起。

  但他还是整天笑嘻嘻的,你就算只去吃他一碗三文钱的阳春面,他还是拿你当财神爷一样照顾。

  所以他煮的面就算像浆糊,也从来没有人埋怨半句。

  现在面馆已烧成平地,这可怜的老实人以后怎么办呢?

  隔壁杀猪的丁老四,虽然也是个光棍,情况却比他好多了。

  丁老四还可以到萧别离的店里去喝几杯。有时甚至还可以在那里睡一觉。

  再过去那家棉花行,居然没有被烧到,竟连外面拴着的那「精弹棉花,外卖雕漆器皿」

  的大招牌,也还是完整无缺的。

  「清水锦绸细缎,工夫作针。」

  「精制纨扇,雨具,自捍伏天绒袜。」

  除了萧别离外,镇上就数这三家店最殷实,就算被火烧一烧也没关系。

  但他们却偏偏全都没有烧到。

  万世遗苦笑着,正想找个人问张老实他们的消息,想不到却先有人来找他了。

  窄门上的灯笼,居然还是亮着的。

  一个人突然从里面伸出半个身子来,不停地向万世遗招手。

  这人白白的脸,脸上好像都带着微笑,正是那绸缎行的老板福州人陈大倌。

  镇上没有人比他更会做生意,也没有人比他更得人缘了。

  万世遗认得他。这地方只要是开门做生意的人,万世遗已差不多都认得……

  「他认为没事的时候找些人聊聊,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他现在却想不出陈大倌找他干什么?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脸上又故意作出微笑,还没有开口,陈大倌的头已缩了回去。

  门却开了。万世遗只好走进去,忽然发现他认得的人竟几乎全在这地方,萧别离反而偏偏不在。

  除了陈大倌外,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面前的桌子上既没有菜,也没有酒,他们显然不是请万世遗来喝酒的。

  天色还没有大亮,屋里也没有燃灯,这些人一个个铁青着脸,瞪着一双双睡眠不足的眼睛,态度一点也不友善。

  「难道他们已知道那场火是我惹出来的?」

  万世遗微笑着,几乎忍不住想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想找他来算帐的。他们的确要找人算帐,只不过要找的并不是他,是傅红雪。

  「自从这姓傅的一来,灾祸也跟着来了。」

  「他不但杀了人,而且还要放火。」

  「火起之前,有个人亲眼看见他去找李马虎的。」

  「他到这里来,为的好像就是要给我们罪受。」

  「他若不走,我们简直活不下去。」

  说话的人除了陈大倌和棉花行的宋老板外,就是丁老四和张老实,这一向不大说话的老实人,今天居然也开了口。

  每个人提起傅红雪,都咬牙切齿的,好像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

  万世遗静静地听着,等他们说完了,才淡淡问道:「各位准备对他怎么样?」

  陈大倌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本来准备请他走的,但他既然来了,当然不肯就这样一走了之,所以……」

  万世遗道:「所以怎么样?」

  张老实抢着道:「他既然要我们活不下去,我们也要他活不下去。」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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