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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诱惑(天涯明月多情刀)(1-69) - 9,2

[db:作者] 2025-07-02 12:07 5hhhhh 9250 ℃

           正文第039章凌厉的刀锋

  他淡淡地笑了笑,接下去道:「他若不是来复仇的,你又何必去找他?」

  公孙断没有再说话,他转身走了出去,脚步声沉重得像是条愤怒的公牛。

  马空群看着他巨大的背影,眼里忽然露出忧郁恐惧之色,仿佛已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出了一些十分悲惨不幸之事。

  四十个人,四十匹马。

  四十个大羊皮袋中,装满了半清水和干粮。

  刀已磨利,箭已上弦。

  云在天仔细地检查了两次,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声音却更严厉:「十个人一组,分头去找,找不到你们自己也不必回来!」

  公孙断已回到自己的屋子。

  屋里虽显得有些凌乱,但却宽大而舒适,墙上排满了光泽鲜艳的兽皮,桌上摆满了各种香醇的美酒,在寂寞的晚上只要他愿意,就有人会从镇上为他将女人送来。这是他应得的享受。他流的血和汗都已够多。

  可是他从来未对这种生活觉得满意,因为在他内心深处,还埋藏着一柄刀,一条鞭子。

  是他自己用自己沾满血腥的手埋下去的!

  无论他在做什么,这柄刀总是在他心里不停地搅动,这条鞭子也总是在不序的抽打着他的灵魂。

  桌上的大金杯里酒还满着,他一口气喝了下去,眼睛里已被呛出泪水。

  现在终于已有人来复仇了,但他却只能像个见不得人的小媳妇般坐在屋子里,用袖子偷偷擦眼角的泪水——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流下来的,眼泪总是眼泪。

  他又倒了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

  「忍耐!为什么要忍耐?你既然有可能要来杀我,我为什么不能先去杀你?」他冲了出去。

  也许他并不想去杀人的,可是他心里实在太恐惧。

  不是仇恨,也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一个人想去杀人时,为了仇恨和愤怒的反而少,为了恐惧而杀人的反而多!

  一个人想去杀人时,往往也不是为了别人伤害了他,而是因为他伤害了别人。

  这也是自古以来,人类最大的悲剧。

  黄昏。

  斜阳从小窗里斜照进来,照在傅红雪的腿上,使他想起了前夜轻抚着他的那双温暖而又柔软的手。

  他躺在,疲倦得连靴子都懒得脱了。

  雨是停了,什么时候停的?

  骤雨后的夕阳为什么总是特别温暖?

  他跳下床,冲出去!

  他需要,却偏偏只能忍耐!

  这个小镇之上的那家低级妓院,结束了他的童男之身。

  街上很安静。山城里的居民,仿佛都已看出这地方将要有这件惊人的大事发生,连个常喜欢在街上游荡的人,都宁可躲在家里抱孩子了。

  万世遗站在屋檐下,看着街上的泥泞,似在思索着件很难解决的问题。然后他就看到傅红雪从对面的小巷里走出来。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傅红雪却像是没有看见,苍白的脸上,仿佛带着种激动的红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一道窄门。

  门上的灯笼已燃起。

  傅红雪的眼睛似也如这灯一样,也已在燃烧。

  他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刀,慢慢地,一步步地走过去。

  万世遗忽然发现这冷漠沉静的少年,今天看来竟像是变得有些奇怪。

  一个人若是忍耐太久,憋得太久,有些时候总难免会想一下的,否则无论谁都难免要爆炸。

  万世遗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他的确应该痛痛快快的喝顿酒了。」最好能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那么等他醒来时,虽然会觉得头痛如裂,他精神却一定会觉得已松弛了下来。

  当然最好还能有个女人。

  万世遗在奇怪,也不知道这少年一生是不是曾接触过女人,若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女人,也许反倒好些……完全没有接触过女人的男人,就像是个严密的堤防,是很难崩溃的。最危险的是,刚接触到女人的男人,那就像是堤防上刚有了一点缺口,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让洪水冲进来。

  傅红雪慢慢地穿过街道,眼睛还是盯着那扇门、闪上的灯笼,灯笼亮着,就表示营业已开始。

  今天的生意显然不会好,这地方主要的客人就是马场中的马师和远地来的马贩子,今天这两种人只怕都不会上门。

  傅红雪推开了门,喉节上下滚动着。

  屋子里只有两个刚和老婆呕过气的本地客人,萧别离已下了楼,当然还是坐在那同样的位子,正好享受着他的「早点」。他的早点是一小片烤得很透的羊腰肉,一小碗用羊杂汤煮的粉条,和一大杯酒,好像是从波斯来的葡萄酒,盛在夜光杯里。他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傅红雪走进去,迟疑着,终于又在前夜他坐的那位子上坐下。

  「喝什么酒?」他又迟疑了很久。

  「不要酒。」

  「要什么?」

  「除了酒之外,别的随便什么都行。」

  萧别离忽然笑了笑,转头吩咐他的伙计。

  「这里刚好有新鲜的羊奶,给这位傅公子一盅,算店里的敬意。」

  傅红雪没有看他,冷冷道:「用不着,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付帐。」

  萧别离又笑了笑,将最后一片羊腰肉送到嘴里,慢慢地嚼着,享受着那极鲜美中微带膻气的滋味,他绝不是个喜欢争执的人。但他却知道已有个喜欢争执的人来了。

  急骤的马蹄声停在门外。

  「砰!」门被用力推开,一条高山般的大汉,大步走了进来,不戴帽子,衣襟敞开,腰上斜插着把银柄弯刀。

  公孙断!

  萧别离微笑着招呼,他也没有看见。

  他已看见了傅红雪。

  他的眼睛立刻像一只发现了死尸的兀鹰。

  羊奶已送上,果然很新鲜。

  这种饮料只有边城中的人才能享受得到,也只有边城的人才懂得享受。傅红雪勉强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

  公孙断突然冷笑道:「只有羊才喝羊奶。」

  傅红雪听不见,端起羊奶,又喝了一口。

  公孙断大声道:「难怪这里有羊骚臭,原来这里有条臭羊。」

  傅红雪还是听不见,可是他握着刀的手,青筋已凸起。

  公孙断忽然走过去,「砰」的一拍桌子道:「走开!」

  傅红雪目光凝视着碗里的羊奶,缓缓道:「你要我走开?」

  公孙断道:「这里是人坐的,后面有羊栏,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傅红雪道:「我不是羊。」

  公孙断又一拍桌子,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得滚开。老子喜欢坐在你这位子上。」

  傅红雪道:「谁是老子?」

  公孙断道:「我,我就是老子,老子就是我。」

  「砰」的一声,碗碎了。

  傅红雪看着羊奶流在桌子上,身子已激动得开始颤抖。

  公孙断瞪着他,巨大的手掌也已握住刀柄,冷笑道:「你是要自己滚开,还是要人抬你出去?」

  傅红雪颤抖着,慢慢地站起来,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

  公孙断大笑道:「看来这条臭羊已要滚回他的羊栏去了,为什么不把桌子上的奶舔干净再滚?」

  傅红雪霍的抬起头,瞪着他。一双眼睛似已变成了燃烧着的火炭。

  公孙断的眼睛也已因兴奋而布满红丝,狞笑道:「你想怎么样?想拔刀?」

  傅红雪的手握着刀,握得好紧。

  公孙断道:「只有人才会拔刀,臭羊是不会拔刀的,你若是个人,就拔出你的刀来。」

  傅红雪瞪着他,全身都己在颤抖。

  本来在喝酒的两个人早已退入角落里,吃惊地看着他们。

  萧别离慢慢地啜着杯中酒,拿杯子的手似也因紧张而僵硬,屋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傅红雪的呼吸声轻而短促,公孙断的呼吸声长而沉重。

  别的人却似连呼吸都已停止。

  傅红雪忽然转过身,往外走,左腿先迈出一步,右腿再跟着拖了过去。

  公孙断重重地往地上哗了一口,冷笑道:「原来这条臭羊还是个跛子。」

  傅红雪的脚步突然加快,却似已走不稳了,踉跄了出去。

  公孙断大笑道:「滚吧,滚回你的羊栏去,再让老子看见你,小心老子打断你的那条腿。」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又用力一拍桌子,大声道:「拿酒来,好酒。」

  突听门口一人大声道:「拿酒来,好酒。」

  万世遗已走了进来,手里居然还牵着一条羊。

  公孙断瞪着他,他却好像没有看见公孙断,找了个位子坐下。

  他找的位子恰好就在公孙断对面。

  公孙断冷笑,又拍着桌子道:「酒呢、赶快。」

  万世遗也拍着桌子道:「酒呢?赶快。」

  在这种情况下,酒当然很快就送了上来。

  万世遗倒了杯酒,自己没有喝,却捏着那条羊的脖子,将一杯酒灌了下去。

  公孙断的浓眉已皱起,萧别离却忍不住笑了。

  万世遗仰面大笑,道:「原来人喝奶,羊却是来喝酒的。」

  公孙断的脸色变了,霍然飞身而起,厉声道:「你说什么?」

  万世遗淡淡笑道:「我正在跟羊说话,阁下难道是羊?」

  萧别离也笑道:「这地方又不是羊栏,哪来的这么多羊。」

  公孙断转过头,瞪着他。

  萧别离微微笑道:「公孙兄莫非也想打断我的腿?只可惜我的两条腿都早已被人打断了。」

  公孙断紧握双拳,一字字道:「只可惜还有人的腿没有断。」

  万世遗笑道:「不错,我的腿没有断。」

  公孙断怒道:「好,你站起来!」

  万世遗悠然道:「能坐着的时候,我通常都很少站起来。」

  萧别离道:「还能够站着的时候,。通常都很少坐下去。『万世遗道:」我是个懒人。「萧别离道:」我是个没有腿的人。「

  两人忽然一起大笑。

  万世遗轻拍着羊头,眼角却瞟向公孙断,笑道:「羊兄,羊兄,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站着呢?」

  公孙断是站着的。

  他额上已暴出青筋,突然反手握刀,大喝道:「坐着我也一样能砍断你的腿。」

  银光一闪,刀已出鞘。

  「卜」的一响,坚实的桌子竟已被他一刀劈成了两半!

  桌子就在万世遗面前裂开,倒下。刀光就在万世遗面前劈下去。

  万世遗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

  他还是微笑,淡淡道:「想不到你的刀是用来劈桌子的。」

  公孙断怒吼一声,银刀划成圆弧。

  万世遗全身都已在刀光笼罩中,眼睛里仿佛也有银光闪动。

  「叮」的一响,光星四溅一根银拐架住了银刀,另一根铁拐已钉入地下五寸。这一刀的力量好可怕。但萧别离的身子却还是稳稳地站着,手里的铁拐还是举得很平。

  因为这一刀的力量,已被他移到另一根铁拐上,再化入大地中。

  公孙断的脸上已无血色,瞪着他,一字字道:「这不干你的事。」

  萧别离淡淡道:「这里也不是杀人的地方。」

  公孙断脖子上的血管不停跳动,但手里的刀却没有动。

  铁拐也没有动。

  忽然间,刀锋开始摩擦铁拐,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另一根铁拐又开始一分分向地下陷落。

  但萧别离还是稳稳的挂在这根铁拐上,稳如磐石。

  公孙断突然跺了跺脚,地上青石裂成碎片,他的人却已太步走了出去,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万世遗长长地叹了口气,赞道:「萧先生好高明的内功!」

  萧别离道:「惭愧。」

  万世遗微笑说道:「无论谁若已将内功练到『移花接木』这一层,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惭愧的事了。」

  萧别离也笑了笑,道:「万兄好高明的眼力。」

  万世遗道:「公孙断的眼力想必也不错,否则他怎么肯走。」

  萧别离目中带着深思的表情,道:「这也许只因为他真正要杀的并不是你。」

  万世遗叹道:「但若非萧先生,今日我只怕已死在这里了。」

  萧别离微笑道:「今日若不是我,只怕真的要有个人死在这里,但却绝不是你。」

  万世遗道:「不是我?是谁?」

  萧别离道:「是他。」

  万世遗道:「怎么会是他?」

  萧别离也叹了口气,道:「他是个莽夫,竟看不出万兄你的武功至少比他高明十倍。」

  万世遗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一件世上最可笑的事,摇着头笑道:「萧先生这次只怕算错了。」

  萧别离淡淡道:「我两腿虽断,两眼却未瞎,否则我已在这里忍了十几年,今日又怎么会出手。」

  万世遗在等着他说下去。

  萧别离道:「数十年来,我还未看见过像万兄这样的少年高手,不但武功深不可测,而且深藏不露,所以……」

  他停住嘴,好像在等着万世遗问下去。

           正文第040章她想献出一切

  万世遗只有问道:「所以怎么样?」

  萧别离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一个无亲无故的残废人,要在这里活着并不容易,若能结交万兄这样的朋友……」

  万世遗忽然打了他的话,笑道:「若结交我这样的朋友,以后你的麻烦就多了。」

  萧别离目光的的,凝视着他,道:「我若不怕麻烦呢?」

  万世遗道:「我们就是朋友数。」

  萧别离立刻展颜而笑,道:「那么你为何不过来喝杯酒?」

  万世遗笑道:「你就算不想请我喝酒,我还是照样要喝的。」

  一个人骑马驰过长街,突然间,一只巨大的手掌将他从马上拉下,重重的跌坐地上。他正想怒骂,又忍住。

  因为他已看出拉他下马的人正是公孙断,也看出了公孙断面上的怒容,正在发怒的公孙断,是没有人敢惹的。

  公孙断已飞身上马,打马而去。他自己的马呢?

  公孙断的马正在草原上狂奔,那鞍上的人却是傅红雪。

  他冲出门,就跳上这匹马,用刀鞘打马,打得很用力。

  就好像已将这匹马当做公孙断一样。

  他需要,否则他只怕就要疯狂。

  马也似疯狂,由长街狂奔入草原,由黄昏狂奔入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星群犹未升起,他宁愿天上永远都没有星,没有月,他宁愿黑暗。

  一阵阵风刮在脸上,一粒粒砂子打在脸上,他没有闪避,反而迎了上去。

  连那样的羞侮都能忍受,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忍受的?

  他咬着牙,牙龈已出血。血是苦的,又苦又咸。

  忽然间,黑暗中有一粒孤星升起。

  不是星,是万马堂旗杆上的大灯,却比星还亮。

  星有沉落的时候,这盏灯呢?

  他用力抓住马鬃,用力以刀鞘打马,他需要,速度也是种。但是马已倒下,长嘶一声,前蹄跪倒。

  他的人也从马背上窜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地上没有草,只有砂。

  砂石摩擦着他的脸,他的脸已出血。

  他的心也已出血。

  忍耐!忍耐!无数次的忍耐,忍耐,忍耐到几时为止?

  有谁能知道这种忍耐之中带有多少痛苦?多少辛酸?

  他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带着血的泪,带着泪的血。

  星已升起,繁星。

  星光下忽然有匹马踩着砂粒奔来,马上人的眸子宛如星光般明亮灿烂,弯铃清悦如音乐——马芳铃。

  她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眸子里充满了幸福的憧憬,她比以前无论什么时候看来都美。

  这并不是因为星光明媚,也不是因为夜色凄迷,而是因为她心里的爱情。爱情本就能令最平凡的女人变得妩媚,最丑陋的女人变得美丽。

  「他一定在等我,看到我又忽然来了,他一定比什么都高兴。」

  她本不该出来的。

  可是爱情却使得她有了勇气,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希望能看到他,只要能看到他,别的事她全不放在心上。

  风是冷的,冷得像刀。

  但在她感觉中,连这冷风都是温柔的,但就在这时,她已听到风中传来的哭泣声音。

  是谁在如此黑暗寒冷的荒漠上偷偷哭泣?

  她本已走过去,又转回来,爱情不但使得她的人更美,也使得她的心更美。她忽然变得很仁慈、很温柔,很容易同情别人,了解别人。

  她找到了那匹已力竭倒地的马,然后就看见了傅红雪。

  傅红雪蜷曲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他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她的马蹄声,也没有看见她跳下马走过来。他正在忍受着世上最痛苦的煎熬,最可怕的折磨。

  他的脸在星光下苍白如纸,苍白的脸上正流着带血的泪。

  马芳铃已看清了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道:「是你?」

  她还记得这奇特的少年,也没有忘记这少年脸上被他抽出来的鞭痕。

  傅红雪也看到了她,目光迷惘而散乱,就像是一匹将疯狂的野马。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四肢却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巨手拧绞着,刚站起,又倒下。

  马芳铃皱起眉,道:「你病了?」

  傅红雪咬着牙,嘴角已流出了白沫,正像那匹死马嘴角流出的白沫。他的确病了。

  这种可怕的病,已折磨了他十几年,每当他被逼得太紧,觉得再也无法忍耐时,这种病就会突然发作。

  他从不愿被人看到他这种病发作的时候,他宁可死,宁可入地狱,也不愿被人看到。但现在他却偏偏被人看到了。

  他紧咬着牙,用刀鞘抽打着自己。

  他恨自己。一个最倔强、最骄傲的人,老天为什么偏偏要叫他染上这种可怕的病痛?

  这是多么残忍的煎熬折磨?

  马芳铃也看出这种病,叹了口气,柔声道:「你何必打自己?这种病又死不了人的,而且还很快就会……」

  傅红雪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拔出了他的刀,大吼道:「你滚,快滚,否则我就杀了你!」

  他第一次拔出刀。好亮的刀!

  刀光映着他的脸,带着血泪的脸。

  苍白的刀光,使他的脸看来既疯狂、又狞恶。

  马芳铃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目中也已露出了惊俱之色。

  她想走,但这少年四肢突又一阵,又倒了下去。

  一他倒在地上挣扎着,像是一匹落在陷饼里的野马,孤独、绝望、无助。

  刀还在他手里,出了鞘的刀。

  他突然反手一刀,刺在他自己的腿上,刺得好深。

  鲜血沿着刀锋涌出。

  他身子的抽动和却渐渐平息。

  但是他还在不停的颤抖,抖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抖得就像是个受了惊骇的孩子。

  马芳铃目中的恐惧已变为同情和怜悯。

  如此黑暗,如此寒冷,一个孤独的孩子……

  她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走了过去,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何必这样子折磨自己?」

  她的声音温柔像慈母。

  这孤独无助的少年,已激发了她与生俱来的母性。

  傅红雪的泪已流下。

  无论他多么坚强,多么骄做,在这种时候也被深深打动。

  他流着泪,突然嘶声大叫,道:「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生下来,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的。」

  呼声中充满了绝望的悲哀。

  马芳铃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同情和怜悯有时也像是一根针,同样会刺痛人的心。

  她忍不住抱起了他,将他抱在怀里,柔声道:「你用不着难过,你很炔就会好的……」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她的眼泪也已流了下来。

  风在呼啸,草也在呼啸。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看来就像是浪涛汹涌的海洋,你只要稍微不小心,立刻就会被它吞没。但人类情感的澎湃冲击,岂非远比海浪还要可怕,还要险恶。

  傅红雪的颤抖已经停止,喘息却更急更重。

  马芳铃可以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已透过了她的衣服。

  她的胸膛似已渐渐发热。

  一种毫无目的、全无保留的同情和怜悯,本已使她忘了自己抱着的是个男人。

  那本来是人类最崇高伟大的情操,足以令人忘记一切。

  但现在,她心里忽然育了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得竟是如此强烈。她几乎立刻推开他,却又不忍。

  傅红雪忽然道:「你是谁?」

  马芳铃道:「我姓马……」

  她声音停顿,因为她已感觉到这少年的呼吸似也突然停顿。

  紧接着,傅红雪一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冷笑道:「那好,我现在就杀了你。」

  马芳龄听了这句话,突然用尽全身力气,一口咬在他肩上,他痛得全身都收缩,但还是紧紧掐着她,仿佛想将她的生命和一起压出来。

  她的嘴却已离开他的肩,嘴里咬着他的血,他的肉……

  她突然呕吐。

  呕吐使她无力抵抗,只有高呼。

  「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能这样做。

  傅红雪含糊低语:「为什么不能?谁说不能?」

  突听一人道:「我说的,你不能!」

  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可怕。

  愤怒到了极点,有时反而会变得冷静一刀岂非也是冷静。

  这声音听在傅红雪耳里,的确也像是一把刀。

  他的人立刻滚出。

  然后就看见了万世遗!

  万世遗站在黑暗里,站在星光下,就像是石像,冰冷的石像。

  马芳铃也看见了他,立刻挣扎着,扑过来,扑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失声痛哭,哭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万世遗也没有说话。在这种时候,安慰和劝解都是多余的。

  他只是除下了自己的长衫,无言地披在她身上。

  这时傅红雪已握住了他的刀,翻身掠起,瞪着万世遗,眼睛里也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惭。

  万世遗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傅红雪咬着牙,一字字道:「我要杀了你。」

  万世遗还是不理他。傅红雪突然挥刀扑了过来。他一条腿虽然已残废,腿上虽然还在流着血,但此刻身形一展,却还轻捷如飞鸟,剽悍如虎豹。

  没有人能想象一个残废的行动能如此轻捷剽悍。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速度和威力。刀光已闪电般向万世遗劈下。万世遗没有动。刀光还未劈下,突然停顿。傅红雪瞪着他,握刀的手渐渐发抖,突然转过身,弯下腰,猛烈的呕吐。万世遗还是没有看他,但目中却已露出了同情怜悯之色。

  他了解这少年,没有人比他了解得更深更多,马芳铃还在哭。他轻拍着她的肩,柔声道:「你先回去。」

  马芳铃道:「你——你不送我?」

  万世遗道:「我不能送你。」

  马芳铃道:「为什么?」

  万世遗道:「我还要留在这里。」

  马芳铃用力咬着嘴唇,道:「那么我也——」万世遗道:「你一定要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忘记今天的事,到了明天……」

  马芳铃仰面看着他,目中充满期望渴求之色,道:「明天你来看我」万世遗眼睛里表情却很奇特,过了很久,才缓缓地道:「我当然会去看你。」

  马芳铃用力握着他的手,眼泪又慢慢地流下,黯然道:「你就算不去,我也不怪你。」

  她突然转身,掩着脸狂奔而去。

  她的哭声眨眼间就被狂风淹没。

  马蹄声也已远去,天地间又归于寂静,大地却像是一面煎锅,锅下仍有看不见也听不见的火焰在燃烧着,熬煎着它的子民。

  傅红雪呕吐得整个人都已弯曲。

  万世遗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吐完了,忽然冷冷道:「你现在还可以杀我。」

  傅红雪弯着腰,冲出几步,抄起了他的刀鞘,直往前冲。

  他一口气冲出很远的一段路,才停下来,仰面望天,满脸血泪交流。他整个人都似已将虚脱。

  万世遗却也跟了过来,正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冷冷道:「你为什么不动手?」

  傅红雪握刀的手又开始颤抖,突然转身,瞪着他,嘶声道:「你一定要逼我?」

  万世遗道:「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在逼自己,而且逼得太紧。」他的话就像是条鞭子,重重地抽在傅红雪的身上。

  万世遗慢慢的接着道:「我知道你需要,现在你想必已舒服得多。」

  傅红雪握紧双手,道:「你还知道什么?」

  万世遗笑了笑道:「我也知道你绝不会杀我,也不想杀我。」

  傅红雪道:「我不想?」

  万世遗道:「也许你唯一真正想伤害的人,就是你自己,因为你……」

  傅红雪目露痛苦之色,突然大喝道:「住口!」

  万世遗叹了口气,还是接着说了下去,道:「你虽然自觉做错了事,但这些事其实并不是你的错。」

  傅红雪道:「是谁的错?」

  万世遗凝注着他,道:「你应该知道是谁……你当然知道,」傅红雪瞳孔在收缩,突又大声道:「你究竟是谁?」

  万世遗又笑了笑,淡淡道:「我就是我,姓万,叫万世遗。」

  傅红雪厉声道:「你真的姓万?」

  万世遗道:「你真的姓傅?」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像是都想看到对方心里去,挖出对方心里的秘密。

  只不过万世遗永远是松弛的,冷静的,傅红雪总是紧张得像是…张绷紧了的弓。

  然后他们突然同时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仿佛是马蹄踏在烂泥上发出的声音,又像是屠夫在斩肉。

  这声音本来很轻,可是夜太静,他们两人的耳朵又太灵。

  而且风也正是从那里吹过来的。

  万世遗忽然道:「我到这里来,本来不是为了来找你的。」

  傅红雪道:「你找谁?、万世遗道:」杀死飞天蜘蛛的人。「傅红雪道:」你知道是谁?「

  万世遗道:「我没有把握,现在我就要去找出来。」

  他翻身掠出几丈,又停了停,像是在等傅红雪。

  傅红雪迟疑着,终于也追了去。

  万世遗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傅红雪道:「为什么?」

  万世遗道:「因为这里发生的每件事,也许都跟你有关系。」

  傅红雪的人绷紧,道,「你知道我是谁?」

  万世遗微笑道:「你就是你,你姓傅,叫傅红雪。」

  狂风扑面,异声已停止。

  傅红雪紧闭着嘴,不再说话,万世遗以一种可以令武林高手接受得了的速度飞掠着,所以傅红雪便始终和万世遗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他的轻功身法很奇特、很轻巧,而且居然还十分优美。

  在他施展轻功的时候,绝没有人能看出他是个负了伤的残废人。

  万世遗一直在注意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好像是从一出娘胎就练武功的。」

  傅红雪板着脸,冷冷道:「你呢」万世遗笑了,道:「我不同。」

  傅红雪道:「有什么不同?」

  万世遗道:「我是个天才。」

  傅红雪冷笑,道:「天才都死得快。」

  万世遗淡道:「能快点死,有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傅红雪目中露出痛苦之色。

  「我不能死,绝不能死……」他心里一直在不停的呐喊。

  然后就听到万世遗突然发出一声轻呼。狂风中忽然又充满了血腥气,惨淡的星光照着一堆死尸。

  人的生命在这大草原中,竟似已变得牛马一样,全无价值。

  尸首旁挖了个大坑,挖得并不深,旁边还有七八柄铲子。

  显然是他们杀了人后,正想将尸体掩埋,却已发现有人来了,所以匆匆而退。

  杀人的是谁?谁也不知道。

  被杀的是慕容明珠。和他手下的九个少年剑客。慕容明珠的剑已出鞘,但这九个人却剑都没有拔出,就已遭毒手。

  万世遗叹了口气,喃喃道:「好快的出手,好毒辣的出手!」

  若非杀人的专家,又怎么有如此快而毒辣的出手。

  傅红雪握紧双手,仿佛又开始激动,他好像很怕看见死人和血腥。万世遗却不在乎。

  他忽然从身上拿出一块碎布,碎布上还连着个钮扣。这块碎布正和慕容明珠身上的衣服同样质料,钮扣的形式也完全一样。

  万世遗长长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他、傅红雪皱了皱眉,显然不懂。万世遗道:」这块碎布。是我从飞天蜘蛛手里拿出来的,他至死还紧紫握着这块布。「傅红雪道:」为什么?「

  万世遗道:「因为慕容明珠就是杀他的凶手!他要将这秘密告诉别人知道。」

  傅红雪道:「告诉你?要你为他复仇?」

  万世遗道:「他不是想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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