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艾伦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面对重种的魂现时，所产生的无力感。这不可避免地让他开始恐惧甚至厌恶与重种呆在一起，当自己的情感都不再受自己控制，他无法想象自己最终还会剩下什么……

“小鬼。”即使变成了人类，也掩盖不住男人身上属于百兽之王的压迫感。“你是谁。”

不是询问，是命令。

艾伦有些恍惚，他不由自主地靠近男人，渴望去碰触那白皙健硕的身躯。如果自己的手掌能够抚上那结实的胸膛并且用力吮吸他优美的脖颈……

我在想些什么？艾伦摇了摇头，驱散着这些荒谬的想法。

“报上你的名字，中间种。”在这黑暗的巷子里，男人耀眼得几乎刺目。

受男人命令式的口吻驱使，艾伦下意识地想要听命于他。

“艾伦，我叫艾伦，先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这才像样子，面对重种，你只需要服从。”男人向艾伦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靠了过去，意识里残存的理智用微弱的声音阻止着失控的脚步。

似乎看到了少年的迟疑，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被尧有兴致的笑意代替。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懂得抗拒的中间种。”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成为我的所有物怎么样？”

不能答应他，不能答应他，我不认识他，不要回应他。

艾伦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做着最后的微弱的抵抗。心脏鼓动得快要跳出喉咙了，再僵持下去，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在干什么！埃尔文。”一个熟悉的声音宛如救赎一般将艾伦从濒临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还有你。”是利威尔，像是与男人的耀眼形成鲜明对比一般，如果说男人是光，那么利威尔就是影，他整个人就像是黑暗中的影子一般无声无息。“你怎么在这？”

利威尔看着艾伦，银色的眸子中细长的瞳孔依然冰冷得毫无感情。

“利威尔老师，我……”艾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他会信吗？

“居然是你的学生，真让我意外，利威尔。”男人向利威尔伸出了手，“虽然可能穿不进去，不过能把你的外套借我吗？”

利威尔眯起眼睛瞄了男人一眼，脱下了黑色的风衣外套，丢了出去。“别还我了，恶心。”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艾伦，寻回了刚才几乎舍自己而去的意识。他并不在乎利威尔老师是否认识这个男人，手背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现在除了赶快回家他什么都不愿去想。

这么看来，利威尔老师应该也是斑类，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不过跟自己没关系就是了。这样想着的艾伦准备转身离开。

发现了艾伦的动作，利威尔皱了一下眉，“站住。”他厉声喝道。

艾伦吓了一跳，紧张地看向利威尔，他一直就很怕这个化学老师，也许是因为他严厉的态度，亦或是他变幻莫测的情绪。

那个名为埃尔文的男人轻笑了一下，“你可爱的学生很了不起呢，利威尔。”他向那名闯入自己“领域”的男孩投去了玩味的目光。

目光接触的一刹那，艾伦仿佛又回到了刚才几近失控的瞬间，男人海蓝色的眼眸里好像有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引力，意欲将他带入深渊。

“适可而止，埃尔文。”利威尔出声喝止了男人进一步对艾伦释放魂现，“他是个中间种，如果你只是玩玩，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得记得你是个重种。”

“嗬。”埃尔文笑了一下，“不用你提醒，只要他不怀孕就没事吧。”

“随你便，不过别忘了你回来的目的。”利威尔压低了声音，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危险毒蛇。

听着两人像讨论一件衣服一般地谈论自己，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艾伦握紧了拳头。

该死的重种，这个概念从这一天起就在艾伦的意识里萌芽，也正因为这个错误的开端，他今后的人生，彻底走上另外一条轨道。

终于回到家的艾伦，气急败坏地冲进浴室，洗手台的水龙头冲洗着手背上的伤口。冰凉的清水淌过灼热的伤口，疼痛中夹带着一丝舒爽，艾伦闭上眼睛忍耐着。

该死的，那两个人。艾伦愤愤地想，重种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想到自己被对方的魂现逼迫得双腿发软心里就一阵恶心。

从橱柜里拿出了医药箱的艾伦，蹑手蹑脚地打开一楼客厅的灯，认真地包扎起伤口。

还是不要被人发现的好，如果爸妈问起就说回来的时候骑车擦伤了。利威尔老师告诫自己不许跟人提起那个男人的事，其实完全不用他提醒，自己也丝毫不想说。对于那个自以为是的重种，艾伦已经彻底将对方拉入黑名单了。

拖那男人的福，艾伦连利威尔的课都开始讨厌了，看来除了韩吉老师的课，还得再多逃上一门。

此时的艾伦从来没想过，这个伤口留下的疤痕不仅结在了手上……

而实际上，若干年后，埃尔文再次回忆起两人的相遇时，他也开始相信那些烂俗的“命中注定”。

“那老妖怪还活着吗？”利威尔端着一杯红茶倚在楼梯的副手上。

“有你这么说自己老爸的吗？”埃尔文拿着沾满酒精的棉棒擦着右臂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嗬。我忘了，我爸是你妈呢，那么说你妈妈还真是抱歉啊。”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惜语气却毫无诚意。

埃尔文低着头继续清理伤口，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屋里的气氛尴尬起来。

“呆多久？”利威尔打破了这令人难耐的沉默。

“暂时不能回美国，萨克雷那老家伙不会放过我，暂时避一避吧。”埃尔文缠好绷带，抬头看了一眼利威尔，“对了，你那个学生，给我玩玩如何？”

“你心态还真好。”利威尔转身准备走进卧室，“那小子是只小花猫，未必经得住你折腾，别玩死了。”

埃尔文笑了一下，他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

逃掉了三节化学课的艾伦在放学时跟往常一样准备和让一起结伴去咖啡店打工。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出校门他就看到了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个埃尔文。

艾伦站住脚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

埃尔文笑得一脸温和，灰色的风衣和格纹的围巾让他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艾伦知道，他那副人皮下面包裹着的是一头狮子。

“艾伦，你认识那个人？”让发现了艾伦的异样，小声问道。

“不认识。”艾伦瞥了男人一眼便拉着让混进了放学的人群中消失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艾伦几乎每天放学都能看到那个男人站在校门口对面的马路边看着自己。感觉自己招惹到了奇怪的人的艾伦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决定如果明天继续看到他，就走过去问他究竟想怎样。

不过这个男人似乎热衷于让艾伦的计划落空，偏偏就在今天放学时分那个男人没出现。

也许是腻了，亦或是放弃了，艾伦这样想着，舒了一口气。

跟往常一样，打工结束后的艾伦依然走进那条巷子，放学时就坏掉了的自行车现在正安静地被锁在校园里。步行路过一个岔路口的艾伦准备转进一个弄堂时，突然被人从背后用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手帕捂住了口鼻。

“唔——”艾伦激烈地挣扎了几下，便发现意识和力气都在逐渐离自己而去。

少年的手指抓弄了几下那人的手背，便无力地垂在了身体两侧。

“果然是只小猫咪呢，这么一点儿木天蓼就醉了。”埃尔文收起了手中的手帕，将满脸酡红被木天蓼的味道迷醉的艾伦揽在怀里，“小猫，你是我的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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