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 再見執事女僕

正式衝突的引爆點，全是因為兩個月後的文化祭，凜像是得了魔咒一樣，難以逃脫男扮女裝的慘劇。鮫柄水永部的文化祭傳統是一、二年級著女僕裝，三年級著執事裝，凜的惡夢並沒有在離開鮫柄之後結束，反而仍持續進行。

「我要退社！」凜在社團辦公室裡咆嘯，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胡鬧的事情。

「退社？可以啊，不過松岡你還是得等到文化祭之後才能退社。」水泳部的社長鹿野正男，平日看起來與世無爭毫無殺傷力，一旦該輪到他出馬的時候，會一擺常態相當嚴肅，即便是面帶笑容也會讓你不寒而慄，私底下其他社員也稱他腹黑社長。

男女混合的水泳部，經過投票以過半數贊成執事女僕咖啡廳為文化祭主題，由於女生社員缺少一名可以和男生搭檔，鹿野社長為了貫徹民主，決定再次以不記名的投票方式票選出一名男社員穿女裝上陣。

最終依壓倒性票數獲勝的松岡凜，全社團一致通過由他擔任這份要職，在票數揭曉的那一刻，凜徹底理智斷裂。

「凜，冷靜點，大家這樣是在誇讚你呀。」真琴眼見火冒三丈的凜毫無裡制可言，向前按奈凜的情緒。

「你這混蛋！哪個男生需要這種誇讚啊，還有連你也出賣我！」凜早有預感這是社長預謀好的一齣戲，不然怎麼可能會得票率100%！不是內定不然是什麼！凜憤怒地甩開真琴的手，本以為真琴會站在他這邊，沒想到真琴也臨陣倒戈。

「欸──？我只是因為凜有經驗，所以……」所謂的越描越黑，真琴發揮得淋漓盡致。

「松岡，你也不用怪橘，正因為你合適大家才會選你，當然你要為此不滿而退社，我也沒意見，但你別忘了……」鹿野沉著臉色靠近凜，拍拍凜的肩膀接道：「別忘了，三個月後還有一場比賽，你想因此提前失去選手的資格，我可是一點也不會阻攔你的。」

所有社員皆看見了鹿野那陰森又狡詐的笑臉，果然他們的社長非但腹黑，全然還是個抖S，下一秒他們看見凜逼不得已向鹿野妥協後，鹿野立刻收起那恐怖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燦爛又驕傲的笑容。

「好了，既然松岡已經沒有意見，會議結束，散會。」

「魔鬼──！」看著鹿野揚長而去的身影，凜在社團辦公室裡大聲怒吼。

一同走在返回宿舍的途中，凜始終擺著一張臭臉，什麼話也不肯跟真琴說，十足的鬧彆扭。

「凜，還在生氣嘛？」走在凜的身旁，真琴終究沉不住氣開口問。

「不想跟你說話。」凜加快腳步，他怎麼可能不生氣，再怎麼說也都是多年的好友，情義相挺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

「嘛……其實社長說的也沒有錯，正因為適合才選你，大家肯定是相信凜能夠將這個角色扮演好吧，畢竟文化祭對大家來說不是很重要嗎？氣歸氣，我也相信凜仍會去扮演好這個角色。」

凜停下腳步，困惑真琴哪來的自信，重溫惡夢這種事情哪個笨蛋會想做，凜不滿地說：「相信？憑什麼？」

「憑凜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啊。」真琴回頭笑看凜，露出溫暖的笑容。

糟糕！他的心開始狂跳，又是因為該死的笑臉！凜低下頭，想要掩飾因為這句話而紅潤的臉，加快腳步走在真琴前方。

「哼，別以為這樣就會饒過你。」

「哈哈，聽起來像是已經原諒了呢。」

人不要臉天誅地滅，所以真琴什麼時候開始練就這一身功夫？

「誰要原諒你啊！混蛋！」

　　　　　＊　　　　　＊　　　　　＊

文化祭將至，全校四處都可以看到各社團正如火如荼的準備中，水泳部也沒有閒著，除了日常訓練沒有減少，還得因為咖啡廳的關係進行一連串相關訓練。

至於服裝問題，鹿野不知以什麼方式，竟有一個服裝製作小團隊願意贊助服裝，前提是他們不能決定服裝樣式，全得照設計團隊的要求走。

雖說是贊助，設計團隊可沒有馬虎做事，除了幫每個人量身訂作衣服外，每個人的衣服樣式皆不太相同，各有各自的特色。

考量到凜的心情，當天凜試裝時，除了社長在場，其餘閒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觀賞，對於凜的造型嚴守保密，鹿野的心思是想在文化祭那天製造些驚喜。

－文化祭當天－

在活動正式開始前，一行人待在社團辦公室，連連傳出哭嚎聲與驚嘆聲。

「天啊，我覺得身為女人的我好慚愧。」

「我好想哭喔……松岡凜竟然比我們還更有女人味……」

「你們……我不會因此感到開心的……」看著眼前女社員們一一哭倒一片，凜除了感覺無奈外，可是一點也沒有為自己的美貌感到驕傲反而深感困擾。

一襲長假髮，身穿俏麗的女僕裝絲毫沒有違和感的凜，意外地比女人還要更加美麗，在場無一不震撼，這也是為什麼女孩們會哭倒一片的原因。

雖然是第二次身穿女僕裝，凜仍無法適應裙襬下空蕩的感覺，時不時會想去拉下裙擺。

「不對，我怎麼感覺我流鼻血了？」

「啊啊──你是真的流鼻血了！」看見一名男社員竟然看到流鼻血，其他人驚慌失措，趕緊幫助他止血。

真琴在高中時有聽聞江說過，凜扮成女孩子的話，連女生都會自嘆不如呢，如今親眼目睹，真琴可是被徹底的撼動了。確實，他本來就認為是個很漂亮的人，經過裝扮後的凜更是令人大開眼界。

「橘真琴，你看夠了吧，什麼表情啊你！」誰一直看他，他都可以無視，偏偏真琴卻緊盯他不放，真是讓人不爽快。

「嘛……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以前鮫柄文化祭沒有去真是可惜……」真琴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想想在鮫柄那所男校裡，凛的打扮肯定能掀起一場轟動，想到這裡竟莫名地不悅了。

「哪裡可惜了！」

「好了，閒聊時間結束，我們開辦正經事了。」鹿野拍拍手制止所有人打鬧下去，確定沒有任何聲響之後，接著說：「今天分兩個班，兩小時輪班一次。休息時間大家要去哪裡我都不反對，但是請提前十分鐘回到崗位上，以應變突發狀況，聽到沒有？」

「是！」

「這裡有分組名單，等等由A組先值班，B組請確實提前十分鐘回來。做得好沒有獎勵，做不好我們走著瞧。」分明是帶著笑容說出這些話，卻讓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慄。

文化祭正式拉開序幕──

「凜我們一樣在A組呢，等等休息時間有想去哪裡看看嗎？」

「才剛開始就想偷懶了嗎？我哪裡也不想去。」穿成這樣誰想出去啊，真琴你的大腦應該不是擺好看的吧，問什麼蠢問題！凜不理真琴，走向門口準備展開本日的任務。

「凜不用擔心會被認出來啊，跟平常差異這麼大的你，除了水泳部的社員，其他人應該是無法認出你的。」

真琴一語道破凜心中所想，可凜並沒有領情反而更加厭惡。

「主人，歡迎回來！」第一位客人踏入，站在門口接待的人員立刻獻上親切的招呼語。

「啊──松岡前輩，好久不見。」

等等，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啊！不用抬頭也可以認出那聲音，畢竟可是整整糾纏他兩年的〝前室友〞。

凜立刻瞪向真琴，眼神像是在說『是誰說不會被認出來的！』

真琴也不過剛說完那句話，立刻就有人登門賞他一巴掌，讓真琴既尷尬又無奈地搔搔頭，利用嘴型向凜道歉『對、不、起』

「哇──松岡前輩還是一樣呢，不！應該說是更加漂亮了。」這位前室友正是似鳥，比起往年文化祭看見的凜，深感現在更是一絕呢。

凜耐著怒氣，皮笑肉不笑問道：「主、人，請問一位嗎？」

「噗哈哈哈──前輩，以往都是我跟你一起說這種話，現在看你跟我說反倒有些奇怪呢。」

「愛、一、郎，你找死嗎？」咬牙切齒，凜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斷裂，笑容僵到不行，要不是身後還有個鹿野在監視，他此刻巴不得將似鳥碎屍萬段。

「對不起，前輩。……哈哈，真是有趣。」似鳥幸災樂禍地走進咖啡店內，隨後又像是想到什麼，拿出手機笑說：「前輩，可不可以讓我拍張照呢，想傳給御子柴部長看看呢。」

「愛，你給我閉嘴。」凜沉不住氣，伸手捏了似鳥的臉頰。

打從似鳥踏入後，凜和似鳥自然無隔閡地一來一往，真琴全看在眼裡。

人潮漸漸湧入校園之中，咖啡廳內坐無虛席，所有人忙進忙出，一刻也不得閒。

「凜，我們的休息時間到囉，這邊收好就可以休息了。」真琴向前幫忙凜整理使用過的餐桌，順道提醒凜休息時間。

「終於……」雖是只有兩個小時，凜卻像是已經過了一整天，身上的衣物讓他感到彆扭行動不便，時常遭到客人們的眼神與言語關愛也是一種負擔。

凜才剛找了個能夠休息的地方坐下來，下一秒真琴拉住他的手，神采奕奕笑說：「凜，跟我來。」

不知道是對真琴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吃驚，還是因為身體疲憊，凜絲毫沒有反抗就這樣跟真琴一起離開。

「要去哪？」等凜回過神來，真琴早已拉住他的手走了一段距離。

真琴沒有回應，輕拉著他穿過重重人群之後，步上了天台。

「人多你好像很不自在，所以擅自帶你過來，凜不會生氣吧？」

比起校園裡人來人往的地方，只有他們的天台好上許多，凜從未站在這麼高的地方俯瞰學校，好奇地想要往前看個仔細。

凜未注意腳下的管線，前腳被絆倒，險些摔倒之際真琴一把攬住凜的腰，將他拉向自己，使他免於跌倒。

「注意腳下，萬一受傷了，下個月的比賽該怎麼辦？」真琴一臉擔憂，絲毫忘了他們現在是多麼靠近。

驟然靠近的距離純屬意外，凜重新站穩腳步後，推開真琴：「啊……謝謝……」

「沒受傷吧？」

「沒事。」凜盡速與真琴隔出一段距離，這回他注意腳下埋伏，順利前往牆邊觀看校園。

方才那一跌，跌得是心煩意亂，身穿執事裝的真琴，細看後是難以言表的賞心悅目。

自己憑什麼心動呢？

微風徐徐，長髮遮住了凜半張美麗的側臉，真琴將凜的髮絲撥向耳後。

「欸──？」什麼時候他們又站得如此靠近了……不過相距兩步之遙。

「凜。」真琴目光未從他身上離開過。

「呃……做什麼……」結巴什麼啊！凜懊惱自己氣勢低弱，更氣自己不注意。

「似鳥與你很要好呢。」

僅是一瞬間，從真琴眼神裡一閃而過的氣息，叫凜為之一顫。

為什麼要生氣？這是凜從真琴眼神中解讀到的意思，記得小時候也是，真琴雖然臉上是帶著笑容，眼神卻透露著怒氣。

「可、可能是前室友的關係吧……這有什麼好說的，我要先回去了。」此地不宜久留，凜想立即逃離這該死的地方。

過於心急想要離開，凜再度忽略腳下陷阱，這回是直接跌進真琴的懷裡，雙雙跌坐於地上，可凜是跌在真琴的身上。

凜抬起臉來，發現自己正以引人遐想的坐姿跨坐在真琴身上，雙方呆愣幾秒後，迅速撤離。

「你沒、沒受傷吧……」松岡凜你這白癡，怎麼會犯同樣的錯誤！

「沒事，幸好接住凜了。」真琴拍拍身上的灰塵，慶幸今天凜是往自己身上摔倒，萬一真讓凜摔受傷，水泳部將戰時痛失一名主將。

「你這笨蛋，怎麼老是想著別人啊！」

「因為是凜啊。」

真琴不暇思索的回答，凜覺得自己像是被穿透了，很不真實。

真琴站起後一把拉起凜，緊密地貼近，心跳似乎停跳了一拍。

快推開啊！再不推開的話──

「在你確實踏出這裡後，我再放開手吧，免得凜又絆倒。」

「誰要你多事了！」

就真的……

「走吧，休息時間也差不多要結束了。注意腳下喔！」真琴叮囑凜小心安危。

「欠揍嘛……」被真琴大掌緊握的那雙手，難以抽回。

無力回頭了……

直到遇見人群，凜才回過神來抽回手，紅著臉走在真琴前頭，害怕被看穿，害怕自己的偽裝正逐一被揭開。

究竟有什麼方法能夠讓我戒掉你──？

回到咖啡廳前，發現門口已是大排長龍，萬萬沒料到他們會如此成功。

「啊──是凜凜跟小真呢！」人龍裡傳來渚興奮的聲音。

「真的是哥哥呢，好漂亮！媽媽一定很驕傲生了這麼漂亮的哥哥！」江從人群裡竄出，奔向凜面前，抓住凜的手對他投射愛的崇拜光芒。

「欸？咦──？松岡前、前輩？」怜被渚從隊伍裡拉了出來，第一眼還認不出那是凜，用力眨眨眼睛後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

「凜，你習慣穿女裝了嗎？」時有所聞鮫柄水泳部文化祭的傳統，如此看來凜似乎穿女裝穿上癮了，遙私自判定。

「橘、真、琴！」

青筋爆裂，天殺的，還會有誰對他們走漏風聲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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