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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尼的中国男人(1—44) - 4,2

[db:作者] 2025-07-03 09:15 5hhhhh 2240 ℃

  有时候半夜我做恶梦惊醒,我开灯把梦里的镜头转告张老板老婆。她说,不是说做大生意要大魄力吗?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大魄力是要的,不过魄力太大也不行,要不明天你去米雪尔那里,对她说我们最近手头很紧,没钱买布做下一个订单。你要装很可怜的样子,看她怎么说。

  张老板老婆听了马上说,你自己怎么不去?你不是每次抢着去吗?再说以前杰姆斯我去,现在米雪尔你去。什么时候我出动,什么时候你出动,那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啊。

  我笑着说,就是因为我懂,所以才叫你去讨债嘛。

  张老板老婆叫起来,好啊,小陆子,你很聪明啊,眉来眼去这种事你一句话不说就去了,讨债了要我去,我不去。

  我说,你不是一样,杰姆斯那里,一个电话你就跑了,还最好我不要去。

  张老板老婆气了说,你什么意思?

  我呵呵呵笑起来。

  张老板老婆扬起眉毛说,你是一直想说我和杰姆斯乱搞对不对,小陆子,你真的太小气了,阿张都比你好。

  我说,阿张好,你跟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以后少叫阿张。我一听这两个字就恶心。

  张老板老婆说,真奇怪,我不叫阿张叫什么?我总不能叫他阿李阿王呀。我要说阿李阿王你知道我在说阿张吗?

  我火上来了说,我没时间三更半夜跟你胡搅蛮缠。你不肯去明天我去。说完我一下子关灯了。

  第二天,我一个人去了米雪尔的公司。没想到米雪尔还很好说话。我还没把意思讲清楚,她已看着我笑了。这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我学西方人耸耸肩说真的是没米下锅了。我做了一个想吃饭又没饭吃的动作。

  米雪尔走近我沙发,一屁股坐到沙发扶手上说,陆,我知道工人工资发不出了。

  我听了很有知己之感,连忙点点头。

  米雪尔说下去更感人。她说,我们本来说好三个月是不是?但陆你说你有困难,我想我应该帮你。说着她叫我等一等,她说她去试试说服她老板(其实就是她爹),看看能不能提前付钱。说完她走出了办公室。

  我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了一会,就看到米雪尔笑眯眯地进来了。她一只手放在背后,挺着胸,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好象演电影一样突然拿出一张纸片轻轻打在我鼻子上。这种好象做生意好象调情的手法弄得我有点喝酒喝多了一样,我晕糊糊地去抢她手里的纸片,她一藏就藏到背后去了。我绕到背后又抢,她又藏到前胸,我扑到前胸,刚要一把抓,她后退了几步,一抬手,并踮起脚尖,纸片就高高地过了头。这样一来,我要抢的话,我就要走上去抱住她身体去抓她的手,因为我不抱住她的话,就会失去平衡。

  我犹豫了一下,我想其实不用抢我也知道那张纸片一定是我可以向张老板老婆炫耀的支票。而且我也知道我就是不抢,我就是坐在沙发上,等一下她也会乖乖地给我,因为这支票就是开给我的,开给我的支票不给我还能给谁,也就是说我抢是我的,不抢也是我的。但米雪尔没给我,而是打了我一下鼻子,叫我去抢,我认为这是一种男女之间的暗示,这已不是什么抢支票的问题,而是明摆着挑逗了。我应该大胆一点,果断一点,采取必要的行动,先拿下人儿再拿下支票。

  这样想着,我就两眼色迷迷地看住她,一步一步走近她。这时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米雪尔的金色的头发上,真的很漂亮。我靠上去,听到她的呼吸,闻到她的香气。我想我要是诗人的话,这时候一定要啊地一声朗诵诗歌了。不过办公室那么静,机会那么难得,我要是作诗,我就是大傻瓜了。我低下头,一眼就看到她那凸起来的两只饱满的宝贝近在眼前,它们各自的三分之二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三分之一就看我的勇气了。我的心怦怦乱跳,很想找一点话说说,但一时又找不到。我不知为什么脑子老想说这样一句话,你皮肤真美(这可能是我以前用来接近女性的手法太单调造成的。回想一下,我追求女人的话说得顺口的一共就两句,一句就是我眼睛进沙子了,一句就是你皮肤真美),然而西方女性的皮肤实在不敢恭维。米雪尔的皮肤白是很白,但粒子很粗,而且还有一层未退化的绒毛,根本就谈不上皮肤真美。

  时间在一秒一秒过去。我这种面对面的机会不可能持久,随时有人敲门进来,我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算了。但是我很不习惯米雪尔办公室的气氛。我也不清楚我是不是贱命,以前张老板老婆在那么脏、那么破、那么黑的印花仓库,我倒如鱼得水,生龙活虎。而现在在那么漂亮、那么明亮、那么安静,我反而萎缩了。我老觉得有人进来,很不踏实。倒是米雪尔比我老练,她看我没反应,就把高高举起的手放了下来,搭在我肩膀上,并把她的头靠了上来。由于她的头靠上来的时候,她的身体也就靠了上来,我马上感觉到了两团软绵绵而又弹力十足的宝贝顶住了我的两个肺,我一下子呼吸没有了。接着我浑身有的地方发热有的地方发冷,我也就不管办公室不办公室,一把抱住她。西方女人虽然皮肤不好,但身体真的很一流。她们看上去没什么肉,但抱起来却很多肉。我抱住米雪尔,我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一点一点探进我向往已久的那条沟中……。

  突然一声电话响,吓得我们一起跳起来。米雪尔就说了一声对不起,过去接电话。

  看着米雪尔很优雅地打电话,我想等一会她接完电话,还是坐在沙发上动手容易一点,我就自己先在沙发上坐好,并留出了米雪尔的位置。但不知怎么搞的电话一开始就没完了,一个接一个,好象全世界都知道我想调戏妇女一样。米雪尔不断说话不断向我耸耸肩表示遗憾。我也耸耸肩表示兴致大减,最后还有人进来要她签字,我只好拿起支票依依不舍地告辞了。

  我回来时头高高扬起,我对张老板老婆扬扬手里的支票说,看看,不要以为没有你我就不行。

  张老板老婆看到支票也为我高兴,她拍拍我说,小陆子,还可以嘛。看来我们是多心了。我叫他们明天一早送货,一卡车全部送去。

  我说,这就对了,做大生意就是要有大魄力。

             悉尼的中国男人四十

  米雪尔她爹倒闭的秘密是杰姆斯告诉我的。

  很久没联系的杰姆斯一天早上突然打电话来。我们说了一下很久没见面,很想念之类的话以后,杰姆斯就说,陆,和米雪尔做得怎样?

  我一听马上就回答说一般。

  在旁边的张老板老婆轻轻问我谁。我用嘴夸张地做了个杰-姆-斯的无声发音。张老板老婆一看我的嘴型,马上来精神了。她拿来一张纸,快速地写道,千万不要说我们做大订单!!

  张老板老婆两个惊叹号打得又大又长。我笑起来,其实我一听到杰姆斯的声音我已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一定听说我们和米雪尔生意做得热火朝天,今天打电话过来可能是问我讨回扣。我一边应付杰姆斯说生意很难做,一边看着张老板老婆多余的惊叹号,我拿过笔,歪歪扭扭写道,我要是这点都不明白,还做什么生意?张老板老婆看到笑起来,还捏了我一把。我对电话痛苦地说,一点点小订单,刚刚够维持开工。

  张老板老婆听了又捏了我一把,对我哭穷表演非常满意。她一屁股坐在我腿上继续写道,休想再拿回扣,订单再大和他没关系!!!看到她三个惊叹号,我马上写道,我那么聪明的人,这一点还要你教吗?说完我也捏她一把,两个人就痴痴痴笑起来。

  杰姆斯听了我说的只做一点小订单就说,这样就好。这样很好。

  听了杰姆斯的话,我觉得奇怪了。他这样的回答不符合对话的逻辑,他应该要么为他介绍的新客户即米雪尔不能满足我们的量而抱歉,要么不相信我的话,探听虚实。杰姆斯说这样就好和这样很好的话给了我一个不吉祥的预感。这个预感令我起疑心,我说,杰姆斯,没出什么事吧?

  杰姆斯说,没什么事。

  我说,是不是米雪尔有什么麻烦?

  杰姆斯说,你们做小订单就无所谓。我是担心你们做大订单。

  我头皮一下子麻了。我尽可能平静地又一次问,真的没……没……没什么事吧?

  杰姆斯说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是听T恤界的人说米雪尔她父亲有点麻烦。

  我好奇地说,我们和米雪尔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杰姆斯声音听起来好象吃一惊说,以前我没跟你说过吗?米雪尔他父亲就是老板。

  我急叫起来,你以前哪里和我说过?原来他们是父女公司啊?我一直以为米雪尔是经理,打工的。

  杰姆斯说,不是不是,他们是一家人。

  我说,上帝啊,那他们怎么啦?要倒闭了?

  杰姆斯说这他不好说,听T恤界说他们财政上可能有些小麻烦。不过幸好你们和米雪尔公司没大来往,否则这事是我介绍的,我会觉得sorry的。

  杰姆斯的自我安慰令我心跳更不正常,我急忙说,杰姆斯,要说小也不算小。

  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做得不太大,不过总的加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量,当然量也不是很多,但如果米雪尔出问题,我们就麻烦了。杰姆斯,你这样吧,你今晚无任如何请米雪尔吃饭,你请高级一点的,钱你就不要管,你打听清楚了,明天一早我找你。

  打电话完了我和张老板老婆一商量,等不及杰姆斯找米雪尔吃饭了,下午我们十万火急开车找米雪尔。

  我们一到米雪尔公司,一坐下就故技重演说我们又没钱买布做下一个订单了。

  为了加强没钱效果,我愁眉苦脸了一会,又叹气摇头了一会,好象死了老婆一样。

  张老板老婆见我这样,也配合我愁眉苦脸和叹气摇头,好象死了老公一样。我猜米雪尔看着我们两个一个好象死老婆,一个好象死老公的样子一定会起同情心,就是不给全部欠款,起码也给一部分。我的这个猜想是基于前不久我和米雪尔差点发生了超过生意关系的特殊关系。我们的特殊关系虽然因为电话打搅而半途而废,但关系中断,感情没中断,我想只要有时间和机会,我们一定会把我们的关系深深地推进一步。我甚至想过除了让我们的肉体联接起来,同时让我们的生意也联接起来,如果这两个方面都联接起来了,我们就建立了牢不可破的钢铁长城。

  但我的想法错了。我第一次亲眼看到西方女人翻脸不认人是怎么样子。我真没想到美丽的香喷喷的乳沟很深的米雪尔说翻脸一下子就翻脸了。她把她原来风情万种的脸一拉,一下子拉得象马一样长。她说,陆,那很简单,全部订单取消。

  张老板老婆听了发急说,我们裁都裁了,怎么取消?

  米雪尔看也不看张老板老婆,她冷笑着对我说,陆,刚才你们不是还说没钱买布了吗?

  我知道我们一急说漏了,我马上指指张老板老婆补充说,那是她的私房钱,怕你订单赶时间。

  米雪尔对我伸出三根手指说,三个月付款是你自己答应的,对不对?我可没强迫你三个月的对吗?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是的,我是答应三个月,不过我们的关系不错,我想我们有难的时候,你们支持我们一下,就象你们有难我们也会支持你们一下。我在说到我们关系不错的时候,特别看了米雪尔一眼,这一眼我是希望她能回忆起我们曾经差点有过真正的美好关系。

  显然米雪尔没回忆起曾经在这办公室里发生了一半的美好关系,她可能根本无所谓我的手是怎么含情脉脉一点一点探进她的低胸衣服的,她说,陆,你答应了三个月就是三个月,你有麻烦,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我听了生气了,我就口气强硬起来说,那好,其中一批还有四天就三个月了。

  你开支票给我吧。

  米雪尔用眼角看我,一字一句说,陆,那你就四天以后来,OK?

  我真是气昏了。我无法联想这个婊子养的女人就是那个差点和我发生关系的女人。我盯住她看了半天,好象不认识她一样。我记得一个哲人说的,一个好看女人一旦难看起来,比本来就难看的女人还难看。这话很有哲理,我现在看米雪尔,看到的就是一张马脸两只凹进去的冷酷眼睛以及一头屎黄色的头发。我也冷酷无情并慢条斯理说,好。米雪尔,那,四天以后见。说完我拉起张老板老婆就走。

  第二天一早我又打电话给杰姆斯。杰姆斯一接电话就知道是我。他开门见山说很对不起,他约米雪尔,但米雪尔说没空。他就找T恤界的其他人打听,都说米雪尔公司有麻烦,但麻烦到底有多大没人说得清楚。杰姆斯说到这里,也说不出什么了,他只是道歉说他也没想到他介绍了这样一个公司给了我们。他要我自己小心,并问张老板老婆好。

  第四天一早我就一屁股坐在米雪尔办公室的沙发上。我想我的脸一定也象马一样长。我没好气地说,我来了。

  没想到米雪尔好象忘了四天以前的马脸。她笑着走过来靠在沙发边上说,喝点什么?

  我理也不理她,继续拉长马脸。

  米雪尔就倒了一杯咖啡给我,并温柔地推了我一下说,怎么啦,陆?

  我被她这样撒娇一样的一推,倒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是幻想跟她继续发展肉体关系,我主要是觉得一个男人这样冷冰冰对女人很不礼貌,再说我们毕竟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再说我们中国人是不会说翻脸就翻脸的,所以我就把我的马脸缩短一点,转为笑脸说,howareyou?

  米雪尔就说,我很好。我猜你来是为了支票对吗?

  我说yes。我说,我们实在缺钱买布,工人都发不出工钱,真是很sorry很sorry,否则我也不会那么急就跑来麻烦你。

  米雪尔中肯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们很难,我也很想帮你们,而且你这个人我真的很喜欢。

  我听了又感动又不敢相信,我看着她说,米雪尔,我也很喜欢你,但请你明白,我不能因为喜欢你而不管工厂的死活。我认为有一句话你知道的,那就是生意是生意,喜欢是喜欢,这是不同的两件事。

  米雪尔打断我的蹩脚英文说,陆,我已和老板说了这事。老板本来也想帮你们一下,但老板说你们的货有点问题。……。

  我心里暗笑,我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我不会不懂米雪尔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我盯住她看说,有问题吗我们的T恤?

  米雪尔说,客户反映缩水很厉害。

  我不高兴了说,米雪尔,你不是第一次和中国T恤打交道。我也不是第一次和澳洲公司做T恤。T恤缩水允许百分之八,这谁都知道。

  米雪尔听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就说,你们的T恤好象不止百分之八。

  我很硬地说,这不可能。米雪尔,你就老老实实告诉你想怎么样吧。

  米雪尔笑起来,靠过来,摸着我说,陆,降一些价,这样我可以说服老板呀。

  米雪尔的手软绵绵的,摸在身上很舒服的,要是以前我肯定骨头酥掉了。但现在我警觉得很,就是仙女我也不要了。我回绝说,米雪尔,不用说服你爹了。如果质量不行,我明天就叫人把它们拉回去。

  米雪尔急了说,明天?

  我说,Yes,明天。

  她说,明天我没空。

  我说,我不管你有没有空。我的T恤我有权利全部拿走。

  米雪尔想了想也口气生硬地说,这样吧,给我一星期,我把全部账结了。米雪尔说完站起来,一付看不起我的样子说,陆,我这是第一次和你这种人做生意,我想也是最后一次!你走吧!

  被外国女人这样看不起,我还是第一次。想想三个月付款确实是我亲口答应,(尽管当时米雪尔利用了我一饱眼福而产生暂时大脑缺氧)。再说在杰姆斯要断我们的货的困难时期,是米雪尔给了我不少订单使我们工厂维持下去。另外我还想到米雪尔差点令我在办公室成了活神仙。这样想着我再看米雪尔,很奇怪,她的脸好象没刚才那么恶,好象又顺眼一点。我的心就在这一刹那软了一下,这一软我就又说了不负责任的话,我说,那就这样吧,给你两个星期,我们把帐结清。

            悉尼的中国男人四十一

  我很难描写两个星期后我和张老板老婆去算总帐时的大惊失色。我们居然找不到米雪尔公司了。

  明明是米雪尔公司地址,竟然闹鬼一样挂了一块电脑公司的牌子。

  我推开门,站在这似曾相识的房子里问了半天。电脑公司的小姐从我混乱的思路里弄清我想说什么。她说,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公司。我们公司是一个星期前搬进来的,我是昨天开始上班的。

  我气疯了,我这时候要有手枪我就会杀人。张老板老婆这次倒安慰我了,她拍拍我说,不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们打电话给杰姆斯。杰姆斯说有这种事?他也很气,叫我们找侦探公司。

  我们找了侦探公司,表示了我们誓不罢休的决心。私家侦探公司也表示了气愤,并当场开价,我们当场点头。价格已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要杀了这两个狗男女。

  好价格就是有好服务,不到三天,侦探公司就来电话说发现他们了。

  我带了一帮朋友找到了。这是一栋独立的两层楼的house。四面绿树成荫,价值起码上百万。我和张老板老婆看着就想到了我们三个月的T恤,想到T恤就来气。

  张老板老婆一甩头发说,上!

  我说,注意了,全部戴上墨镜,衣领拉歪一点,样子要流气一点黑社会一点,上。

  我上去按了一下门铃。

  谁呀?是米雪尔软绵绵的声音。从她软绵绵的声音可以肯定她以为他们自己人来了。

  我不做声又按了一下门铃。米雪尔就叫了一声,等一等。我就准备好推门的动作。我想我要是警察就好了,门一开我出示一张逮捕证,说一声请跟我走一趟,就把这两个狐狸一网打尽。

  开门锁的声音响了。露出来的是米雪尔的脸。她一开门眼睛突然睁大,并哇地大叫一声想关门。但我早就准备好,我的脚已伸进去,我的皮鞋底又硬又厚。

  这个爹不象爹情人不象情人的男人闻声出来。看到米雪尔拼命关门,他伸头看了一眼门缝外面那么多人,他已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就拉开米雪尔,主动开门请我们进来。

  我们进了米雪尔豪华客厅,我和张老板老婆一句话不说就坐在中间沙发上。我们的人一排站在我们背后。客厅光线很暗,我用中文提醒大家墨镜不要拿掉,双手要放在背后,就象香港黑社会电影一样凶。

  米雪尔她爹一手搂住米雪尔明知故问地说,这些是谁?

  米雪尔说了我的名字。米雪尔她爹马上笑着伸出手说,你就是陆?见到你很高兴。

  我没时间和他们来什么高兴不高兴,我也不可能和这种人握手,我翘起脚不客气地说,我是来找你解决问题的。

  米雪尔她爹睁大眼睛说,有什么问题?我听米雪尔说我们合作不错嘛。

  张老板老婆冷笑一下说,有什么问题?我问你你躲什么躲……。

  我推了张老板老婆一下说,少跟他们废话。我转身对米雪尔说,你知道我们不是澳洲人,我们是亚洲人。我们亚洲人有亚洲人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你可能没听说过,不过香港电影一定看过,知道亚洲人的厉害吧?当然我不希望用亚洲人方法来解决我们的小问题。我今天来还是想网开一面,大家和和气气把问题解决了。

  米雪尔她爹看来是看过香港黑社会片,他听了和气地笑着说,陆,你知道的,我们也是不想倒闭的,但市场不好,我们倒闭了,我们只能按政府的倒闭规定……。

  我一挥手打断他的话说,你不要跟我讲什么政府不政府。我对这些没兴趣。我看了一下手表说,OK,我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到了,你不要说我陆不客气。我将采取不礼貌的行动。我挥了一下手,就自说自话就往房子深处走,其他人也跟着来。

  米雪尔没见过我耍无赖的样子,她又气又怕,跑上来拦住我说,为什么我们不能谈谈?

  我说,没什么好谈的。我就等你们五分钟,五分钟到了,你们开出支票,我就走人,否则,米雪尔,你这房子倒不错嘛。我一边说一边看看房子。

  米雪尔拉住我说,我们坐下来谈谈好吗?

  我用一种调戏妇女的腔调说,好啊,我们到里面单独谈谈。说着我用一种很夸张很流氓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凹凸型的身子,大家哄笑起来。

  张老板老婆说,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给了你们很多机会,陆说了,给你们五分钟,不要以为我们亚洲人好吃。

  米雪尔她爹尴尬地笑笑说,陆,这样吧,我说实话,我刚才说倒闭,实际上我们还没倒闭。你也希望我们不倒闭对吗?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慢慢还你。

  我听了摇摇头说,不要说了,我没时间听你废话。

  米雪尔她爹见我们不吃这一套,就强硬说,陆,要是真逼急了我们,我们真的倒闭,真的清盘,我估计你最多也就分到几把椅子几个台灯。我们欠很多人的,我告诉你。

  我听了有点心虚,不禁脱口说,那你说慢慢还,慢到什么时候?

  米雪尔她爹平静地说,我可以每星期还你三百元。

  我气得跳起来说,他妈的三百元,你准备还到我退休啊?

  米雪尔她爹又说,五百怎么样?

  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吃饱饭了,那我寻开心?

  米雪尔她爹说,如果你最后八百也不同意,那我们只有倒闭。

  我说,我不管你什么倒不倒闭。我现在见什么搬什么。椅子要台灯也要,桌子大床也要,有什么我们要什么!说着我挥手叫大家搬。

  顿时整个气氛就象当年打土豪分田地一片混乱,大家如狼似虎蜂拥而入。米雪尔想拦也拦不住,大家一推就把她推到靠墙角了。我往客厅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叫大家见什么拿什么。张老板老婆跟在我后面,她修改了一下我的意见,她叫大家也不是见什么拿什么,要拿值钱的。她说,注意了,不值钱的不要!

  大家搬得起劲,我正准备打电话叫搬运公司来一部大卡车,突然门外警车响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察走进来。米雪尔她爹马上迎上去和警察嘀嘀咕咕起来。我这才发现米雪尔她爹已悄悄报警。

  不过我想就是警察来又怎么样,潜逃犯是米雪尔和她爹。我们是正大光明来拿我们自己的东西。谁怕谁呀。

  两个警察听了米雪尔她爹的话就走来,用毛茸茸的手拍拍我的肩问我的名字并叫我出去。我理直气壮说,请搞搞清楚,是米雪尔和她爹欠我们,不是我欠他们,他们欠我很多很多钱。警察没管我的中国英文,而叫我的兄弟立刻停止抢劫,并把已抢到手的东西马上放回原处。否则他们要采取行动了。

  我脖子很硬地说,为什么?我愤怒地指了指一间房间里堆起来的T恤说,这些T恤都是我做的!我拿回我们自己东西都不可以?你们警察应该保护我而不是保护坏人,你们警察是不是……。我想说你们警察是不是有种族歧视。可惜种族歧视四字我不会说,我灵机一动就说你们帮白脸,不帮黄脸,我要告你们。

  警察不知道听懂我这种种族歧视的简单表述,他们只是耸耸肩,推我出去。

  我越想越气,我就从口袋里抽出私家侦探公司的收据给警察看。我说他们是骗子,从一开始就骗我们,我们以为澳洲人不会骗人,所以就答应三个月付款,现在他们突然关了公司要逃跑,我们要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这是天经地义,我们有什么错?我说今天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们,再不拿,过两天他们一倒闭,我就只能拿几把椅子了几只台灯了,我也要倒闭了。说到激动我眼睛也湿了。张老板老婆一边安慰我,一边把米雪尔三个月来骗了我们多少T恤的帐簿都拿给警察看。

  警察看了帐单说,你们之间到底谁骗谁这要找法庭。我们只是接到电话说有人私闯他们房子,这是犯法的。你们必须出去。

  我真是听傻了。我从来没听说过人家欠我的钱,反而我犯法。我以前只听说强盗逻辑,现在真的碰到了。我痛不欲生叫起来,我不会出去的!我今天死也不出去!我要拿回我的T恤。说着,我冲进去,抱住一包T恤死也不肯走。

  警察一看我这样,他们就上来拖我。两个警察一个人抓住我一条手臂,我就大叫警察打人啦!大家作证啊!

  两个警察看我头发一跳一跳地大叫,几乎要笑起来。他们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也不和我多说话,一夹就把我夹出了门。

  你可以想象我的自尊心受伤到什么程度。我被两个牛一样的警察夹在中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我的双脚在半空中乱晃乱踢,我的一只皮鞋踢飞了。我的嘴由于太愤怒而说不出连贯的句子来,我只能大叫No!No!路人看我好象被夹着去枪毙。

  警察把我夹出门,就把我放在路边。我怒火万丈还要往里冲。警察钳子一样的手钳住我严肃地说,你不能再进去。再进去你就触犯法律了。

  我说,去她妈法律。我死也死在里面!说着我又要往里冲。人高马大的警察知道我想干什么,他们轻轻一把抓住我的领子,一塞就把我塞进警车里面去了。

  张老板老婆见我被警察关进了警车,她急了,也奋不顾身冲上来打警察,她一边打一边骂警察欺负好人。因为张老板老婆是女人,警察不敢抱住她,警察只能一边躲她的拳头,一边看准机会抓她的手。同时两个警察劝她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这样没用。你找律师告他。律师你懂吗?

  张老板老婆说,什么律师,都是骗钱的。张老板老婆说这话一定是想起多年前阿张盗印名牌请的那个律师。

  警察看看四周说,我告诉你一个律师。你找他去,你就说是我叫你找他的。警察说着拿出笔把一个律师的电话拼给张老板老婆。同时,另外一个警察开了警车的门,对我连说了两次镇静,镇静,就把我放了出来。

  我拍拍身上的灰尘,呆呆地看着那两个给我律师电话的警察,心想,世界上懂正义的人还是有的,包括警察。

            悉尼的中国男人四十二

  我找了警察介绍的律师了。

  律师听了情况说这两个人很懂倒闭法,是老手。他们一开始就打算倒闭,所以能追回来什么,能追回来多少,他也没把握。我说他们有那么高级的房子,拍卖了,还我T恤钱不就行了嘛。律师说,我虽然还没查,但按这老头那么精明,他一定公司做在他名下,房子做在他女儿名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是老板,她女儿只是职工。

  我愤愤不平地说,我以前来澳洲的时候,以为西方公平,现在看来这个国家原来帮坏人。律师听了笑起来,并纠正我说,不,国家帮懂法律的人。我也没心思讨论法律和国家这种大问题了,我说,那就真象他们说的,我真的只能拿到几把椅子和台灯了?律师笑起来说,现在不好说。要看他们到底欠了多少人。律师说着翻了翻米雪尔欠我们的一厚叠发票,说,按欠你们的情况看,当然应该比椅子和台灯多一点吧。我一时也没时间去想律师的幽默,我认真而发急地说,当然要多,怎么可能几把椅子几个台灯,破椅子破台灯我要来干什么嘛。律师笑起来说,那是的,谁要几个破椅子破台灯呢。我会尽可能帮你追。但按这老头的精明,你要作最坏的准备。

  日落西山的工厂我也不用多说了。机器都停了。工人们擦干净和盖好机器,纷纷离去。她们好心地说,陆老板,有货了别忘了叫我们哦。我微笑说,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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