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秀徳探偵事務所（秀德侦探事务所）

“真少见呀，你居然会来现场。”

车内的青年与火神年龄相仿。与刚才见过的花宫和黄濑不同，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十分好相处的家伙。不过总觉得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好。”

“哟！火神大我对吧，中午已经见过面啦。”

“中午？啊！”火神这才想起来，“你不是送外卖的吗？”

“是啊，我也兼职送外卖。”

高尾说着下车递上自己的名片。火神没当过普通上班族，但上班族见面要交换名片这点还是知道的。

“抱歉，我没带名片。”

“没事、没事，这只是我的习惯而已。”

“高尾君已经很适应上班族的生活了呢，明明不是。”

“原来不是啊！”

“你在说什么啊，小哲，我可是超级上班族！”

接过名片，上面清楚地印着“秀德侦探事务所”。

果然不是正经的上班族。翻到背面，兼职：报社记者、自由撰稿人、外卖送货员、医院护工、加油站工人、便利店员工、货车司机、商场保安……好多，而且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中间居然还有“牛郎”这两个字。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么多兼职？”

“哎呀，生活所迫嘛。”

高尾笑了笑，显然对此毫不在意。

“倒是小哲，回到现场感觉怎样？”

“非常糟。”

“果然太久不来，已经不适应了吗？”

“不，是尸体被河水冲刷太严重，线索都看不出来了。”

“……”

青年一愣，转眼大笑起来。

“什么嘛，亏我还有点担心你，”勾住黑子的脖子，高尾用另一只手猛搓上淡蓝色的头发，“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黑子要带我见的人，就是高尾？”

“是的，”挣脱青年的手臂，黑子顶着鸟窝头说，“高尾君是报社的兼职记者，从他这里可以得到许多与案件相关的情报。”

火神下意识伸手压了压黑子翘起的卷毛。完全不起作用。

“如果高尾君不在，你也可以去问其他待在现场附近的记者。不过他们可能会把你当成别家派来来挖角的同行。所以，最好还是找熟人或是和其中几个人混熟了再打听比较好。”

“你在说什么啊，小哲，怎么可能会有比我消息还灵通的家伙。”

高尾的语气很轻浮，但却不会让人感到反感，更不会觉得他是在夸夸其谈。

“现在有什么情报吗？”火神掏出怀里的记事簿。

“死者名叫田岛俊夫，是黄濑负责的那起杀人案的证人。一周前，田岛俊夫联系警方，说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当面和警方谈。然后之后不久，人就失去了联络。再发现，就是今天中午的事了。尸体手脚皮肤已经呈现出手套装，并有脱落的趋势，估计死亡时间可能是在失去联络后的头几天。尸体脚踝处有勒痕，上面还有尚未解开的腐烂绳索。可能是凶手为了让死者沉入河底特意绑上的。至于是在死前，还是在死后，需要等法医的鉴定结果。”

“一周前。”

“怎么了？”

“一周前，我和火神君在街上见过这个人。”

“哎？真的假的？后来呢？”

“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田岛俊夫从我们面前跑过去的时候，确实是全裸状态。”

“全裸？”

这个情报让高尾有些意外，但他很快明白了黑子的意思。死者被打捞上来时，全身赤裸。结合黑子见到的情况，再加上推算的死亡时间。田岛俊夫很可能是在碰到黑子和火神的那天晚上遇害身亡。毕竟全裸的人走在大街上想要不引人注意实在很难。

“果然是那个时候吗。”火神也意识到这一点。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嘛，不管怎么说，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强。”

最后还是高尾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对我来说，再没有比今天能看到小哲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啦。”

“谢谢你，高尾君。”

“说这些做什么，我可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在你身边啊，小哲。我还以为——”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不适时宜地响了。

“喂，宫地前辈，”高尾接起电话，“什么？已经有消息了吗，我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青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事，先走了。”

“不要紧，我们也该回警署了。”

回到车上，高尾探头对两人说道：“以后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火神也拿到我的名片了吧，我这边比别人那里消息灵通得多，不用跟我客气哦。”

“啊，今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嘿嘿，回见啦！”

高尾摆摆手，发动引擎。离开前，火神清楚地看见高尾那没出声的嘴，清楚地说了三个字。是专门给自己看的吗？低头瞧了眼身边的黑子，他现在可是有一大堆事情想问他。

“呐，黑子。高尾到底是什么人？”

“高尾君吗？”

“嗯，应该不会是普通的侦探那么简单吧？”

就算消息再灵通，黄濑可能会接手案件这种事，就连同属于搜查一课的花宫听到，都是一脸震惊，和警局没半点关系的高尾又怎么会知道呢。

“高尾君以前是搜查一课的警员。”回去的路上，黑子向火神讲到，“他所在的秀德侦探事务所也是前搜查一课刑事创办的。”

“原来是这样。”

“我和高尾同期进入搜一，以前还一起合作过。他提到的那位宫地前辈也给过我不少照顾。”

黑子看着前方，火神却忽然觉得他在看着更远的地方。

“不过后来，因为‘某个案件’，不少刑事都辞职离开了警局。其中一部分人在大坪泰介的带领下创办了秀德侦探事务所。虽然不是正规的法律刑侦机构，但也能为很多人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

黑子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点点注入火神心里。

“其实，我当初也应该离开警局才对”。

看着他抿紧的嘴唇，火神知道，只有当黑子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会这样为自己打气。算是黑子表达“咬紧牙关”的一种方式吧。如果他哭泣、大喊、皱眉，火神或是别人还有可能发现，过来安慰开导他。可黑子，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淡漠而冷静的人。不悲伤、不痛苦、不喜悦、不愤怒、不激动，这些不过是大家对黑子的误解罢了。有人喜欢情感外泄，有人喜欢情感内敛，而黑子正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要内敛的家伙，并且那并不意味着，他不在乎。

“你在瞎想些什么！”

一把按住黑子毛躁的头顶，火神大力揉了两下。先前好不容易恢复原状的头发，转眼又翘了起来。

“你要是离开了警局，我不就看不见你了吗！”

又是一顿乱揉。

“说不定你会留下来，都是为了遇到我呢。”

没错，一定是这样。黑子会继续留在这里，一定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说的也是呢。”

娃娃脸青年浅浅地笑了。

“赶紧破获这起案子，给死者一个交代吧。”

“嗯。”

黑子的过去，火神暂时不打算多问。毕竟自己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虽然现在还不清楚那段过去究竟有着怎样的经历，但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把这一切都弄明白。看样子，高尾临走时所说的那句话，似乎有更深的含义在里面——

——谢谢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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