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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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谢衣 之二】

看着初七消失在法阵光芒中的身影，我心中何止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汇成一句话：

会瞬移了不起吗！

阿偃站在身边，脸色阵红阵白，灵力波动，看来是气得狠了。

这也难怪，偃术是他毕生寻求之道，也是他存身之本，被人如此否定，心里难免愤懑不平。

“别生气了。”我安慰他道：“初七他百年来摒弃偃术，专心刀法，人各有所好，你也不必……”

“不，我并没有生气。”阿偃摇摇头，“只是很……惋惜。他并非那些凡夫俗子，然而心目中的偃术，却也是如此无用之物么？”

“无论是能代人劳作的偃甲牛马，载人行走的偃甲车船，用于传信的偃甲飞鸟，还是……咳，”他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匣子，“其初衷都是令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杀伤性偃甲固然也有其意义，然而与刀法不同的是，偃术能做的更多……”

“譬如这个被他称作‘无用’的偃甲，就有刀法所不能及之效用。不如就用它来展现偃术的精妙之处吧。”我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阿偃，我来助你。”

随后的十余天，阿偃几乎是住在了我这里。我们常常彻夜不眠，谈论偃术，改进偃甲，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第一次试验中，你曾经说过，木制的偃甲太硬。”我翻看着试验记录，“对于材料，你有什么想法？”

“昔年我游历天下，倒也见过一些珍奇材料。”阿偃沉吟片刻，缓缓道来。

“有一次，我踏上了传说中的极南之地。那是一个孤悬海中的小岛，生长着一种树，名为“缅树”。若是用利器划开树干，将树皮流出的白色汁液收集起来，静置过夜，隔天便会凝固成胶。我记得那树胶质地致密，似软实硬，如今想来似乎可用。”

“我似乎也在某天竺古籍中读到过此物，只是未曾亲眼见过。”我说，“但如今难道要去一趟极南之地？”

“不必。”阿偃不知从哪取出了纸笔，挥毫而就一封书信。我凑过去看，看到“为师不放心……”等等字样，问道：“这是给你那徒弟的？”

“嗯。无异家学渊源，定然也见过不少偃甲材料，不妨问上一问。”他唤来一只偃甲鸟，让它带着这封信从传送阵去往下界。

过了半天，偃甲鸟便带着一个小小包裹回来了。

阿偃捏了捏包裹里面一块白色的东西，微微一笑道：“就是它了。”

“还是你会捡徒弟。”我十分羡慕，叹息道：“我捡的那个啥也没有，话都不会说，不仅如此，连我做的饭都不吃。”

在进一步改进偃甲性能时，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小分歧。

因为之前约定的是采用胜者的方案，但是因为胜负仍有争议——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争议，但是阿偃不这么认为——于是采用谁的方案就变成了一个难题。

争论了许久也争论不出结果，于是我提议不如再比一次。

然而阿偃不愿意，似乎是上一次被初七围观全程的事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奇怪，被初七看到，不也是像照镜子一样而已，和被我看到有什么分别？

“你不懂。”阿偃说，“根据下界最新的三谢观调查，认为你和我是一个人的不少，认为你和他是一个人的更多，然而认为我和他是一个人的几乎没有。”

“什么三谢观？”我一头雾水，于是他给了我一份新发行的《长安月报》。

哦……原来如此，倒是颇为有趣。

“不对，你弄错了。”我指出了他的错误，“你忘了统计三合一的人数，那个才是最多的。”

说起来，不知师尊是哪种三谢观？改天有机会问上一问。

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各退一步，两种方案都采用，以一个分段机括来控制不同的两种运行方式。

“这样也不错。以我的经验，多种刺激比单一的刺激效果更好。”

“……咳。”阿偃说，“那不如再加上几种，我研制的分段机括最多能容纳六种不同的灵力流向。”

“好主意，我想想，比如……伸缩？”

“既然有了纵向伸缩，何不加上横向扩张？”

“唔，这个比纵向伸缩要难些，但也并非无法实现。还有两种，我再想想……”

“别忘了其余的部件也可以加上。”阿偃点点头，“你那个磁力共振的设计非常巧妙，我建议以后都采用这个设计。”

“哈哈，过奖。”我心情大好，“你这个分段机括的构思也不相上下。”

待到最终成品终于出炉之时，我们不禁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骄傲感慨之情。

“辛苦你了，阿偃。”

“不，这是我想要做的，谈何辛苦二字。倒是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没什么，应该的……呃，接下来？”

“第一次是在下试验，这次自然是……轮到阁下了。”阿偃温和地微笑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到他的眼镜片反了一下光。

只见他姿态优雅地伸出了一只手，那个方向……是屋角的床榻。

“请。”

罢了，便让你见识一下古往今来第一偃术大师的气度。

被放倒在床上时，我这么想着。

然而心中却始终有点不安的预感。

他不会公报私仇吧……

不对，上一次是为了偃术研究，造福族人，不能算私仇。

那么是私报公仇？也不对。公报公仇？

说起来这一次到底算是公还是私？

我躺在床上，心里胡思乱想了许久，阿偃却一直没有动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动静。我不禁支起上半身看过去，只见他正在慢条斯理地用一块软布擦拭着偃甲的表面。

“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要彻底清洁。”他转头看我，“难道你每次不这么做？”

“……呃。”我有些惭愧，“那你继续。”

又等了许久，只见他终于擦干净了偃甲，又将那块软布洗干净晾好，才去寻出一盒膏脂，细细地在偃甲上涂抹起来。

“……”我彻底没了脾气，“你把那盒给我，我自己来。”

直到我已经给自己扩张润滑完毕，他却还在慢吞吞地涂抹。

“阿偃。”

“嗯？”

“看你动作这么慢，关节是不是该上油了？”

“……”

“还是我来为你检查一下吧。关节一定要上油，否则剧烈活动时容易坏。虽然不难修，但我也不想每次都在半夜被师尊叫起床。”

“……”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但是记住有些动作不能做。”我抬起一条腿向他示范，“腿抬到这里可以，但是抬到这里就很危险，更不能往下压。若是师尊要这么做，你就哄他换个姿势，比如这样……或者这样从后面来……”

“多谢关心，在下记住了。”阿偃笑眯眯地停下了手，拿着那个偃甲走了过来。“既然你已经迫不及待，那我们就……开始吧。”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对我有所不满。

“阿偃……够了，快点……”

“在下的手臂关节疏于保养，因此动作不便，见谅。”阿偃一边提笔记录，一边说。

本以为他说话就够慢了，谁知道写字还要更慢，一句话说完，才写了三个字。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是此刻我体内的物事还在不停震动，而且在六种不同模式之间来回切换……

“不……先把它，关掉……”

“稍等，待我记录完。”

体内的异物终于停止了旋转，还没等我松上一口气，它却又开始伸缩起来。

“唔……！”我用力拉着被拴在床头的双手，“那先把我……解开……”

“别动，试验尚未结束，请不要干扰。”

“不是……结束了么。”

他头也不抬。“现在是故障测试阶段。”

“可是明明……没有故障啊？”

“不多等一会，如何知道？”

我所参与制造的偃甲，是绝不可能出故障的。但是阿偃却不相信，坚持要确认这一点，等到他终于无可奈何地承认了之后，我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

不过这次也算是终于让他在我的高超偃术下折服，因此虽然身体疲累，心里却十分满足。

被使用过度的地方火辣辣的，我只能趴在床上，看着阿偃在屋子里忙来忙去。

他先是将今天所用的偃甲部件都仔仔细细地清洗过，放在桌上晾干，在此过程中顺便还帮我收拾了桌子，又把晾干的部件擦拭干净，上了油，最后一件一件整整齐齐地重新放回了匣子里面。

此刻他正姿态挺拔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擦拭着手中的一个硕大的假阳具，神情柔和，气质端方，整个人在室内像是发出莹莹光华一般，令人一看之下，唯有在心中感叹一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不愧是古往今来第一偃术大师的作品……无论哪一个都是那么出色。

“阿偃。”

“嗯？”

“我觉得这个还是做得很不错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帮你换上。”

“……”

“哦，你是担心前面用不到？没关系，后面的也正好一起装上，顺便还可以给你上个油。”

“……在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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