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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黑】 Love 03 - 04

[db:作者] 2025-07-03 18:50 5hhhhh 8750 ℃

03

  早晨。

  綠間真太郎黑著一張臉,這是從過去兩年以來頭一次有人幫他弄好早餐,有種莫名的尷尬充滿鼓譟的心臟,說白了就是對於突然改變的日常因不習慣而感到相當彆扭。索性少年提早自己一個小時上學,所以豁免同進溫馨早餐令人難以想像的可怕畫面。

  實在是有點想要逃離突然變動的生活。前晚髒亂的床單、被單是黑子在他回家前更替的,舊的那套洗乾淨後正晾在陽台,還多曬了幾件小於他尺寸的衣服,浴室多了一組衛浴用具,客廳的沙發上整齊擺放他暫時過夜的枕頭和棉被,親手做的食物被保鮮膜封住擺在餐桌上,鞋櫃中多了幾雙鞋。重點是,空間裡增加了另一份人息的氣味。

  明明剛開始同居生活不到半天,才過了一個夜晚,早上的公寓卻讓他全身難受到有如依附著永無止盡的疙瘩。

  俗話說夜路走多了會遇到鬼,可再怎麼說他也只走過一次。

  掀開盤子上的封膜,裡頭是用基礎的食材作成的三明治:切邊土司、水煮蛋、切片番茄、火腿、美乃滋、生菜,大部分都是冰箱裡原本有的,但易腐易爛的東西大概是昨天黑子事先買來,該說是細心貼心還是自作聰明的舉動實在令綠間敬謝不敏。

  儘管如此他仍然拿起食物咬了幾口,最後全部吞下肚裡,心想味道還算可以,而且至少省去買外食的時間。

  至於此時的黑子哲也,正在課堂上打盹而全然沒有被老師發現。

  他並不是刻意挑選綠間作為對象,只是時機剛好而已。本來就習慣流連在不同男人的懷抱,儘管目的只是為了得到錢和身體上的安慰,不論對方是誰都無所謂,只要不會受到生命威脅、不會失去自由,那麼食物嚐來總是美味。

  黑子哲也擁有一套度量的分寸原則──給與獵物甜頭,並且拿捏在自身不會深陷其中的程度,隨時能夠抽身,以保障身心狀態維持在最佳的安全範圍之內。

  話說回來,列車上再次見到男人的時候,他其實內心有些驚訝。

  其實我見過你:那並不是謊言。

  三年前從車禍昏迷中醒來,他意識到自己人格上有了不同以往傾向毀滅性的轉變,醫生的意思是因為顱腦外傷加上外傷前心理因素影響,才引發這樣的後遺症。不過這些對當時的他已經不具任何意義,也記不太起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作為怎樣的一個人,問題癥結只管往後該如何是好,其餘再怎麼討論不過是紙上談兵。

  住院期間一次偶然,他拖著點滴走到了醫院病棟不知哪層樓的中廊,聽見一男一女正在交談,他下意識的躲入轉角看不見的影子裡,腳底卻被黏牢一樣無法克制偷聽的衝動。

  那是個有著醒目髮色的醫生,看起來很年輕,但似乎已經掛上了主治醫師的頭銜。

  『我們結婚吧。』

  居然是撞見了求婚場景,他覺得自己躲起來是正確的選擇,要是打擾而破壞氣氛就不好了,從女方的反應看起來非常感動且開心,然而另一邊他卻看得格外清楚:

  那個男人,面無表情一點也不像剛求過婚的模樣,鏡片底下綠色的瞳孔絲毫沒有對女人該有的愛意。

  冰冷。

  就和自己做愛的那晚相同,毫無溫度的眼色。

  身為主治醫生即使輪值次數和時間比住院醫師少上許多,但背負著病患的責任並不是能夠總是準時下班,不過今天綠間卻意外的比平時還要早將事情處理完畢,時針指到七,對他而言這時間返家可說是相當的早。

  站在家門口的時候,突然猶豫自己到底該不該開鎖。

  鑰匙抓在手上怎麼也沒有插入門孔的勇氣。依照日本中等學校常規判斷,這個時間學子們早已放學,看是要補習還是回家讀書各有方向。

  「歡迎回來,綠間君。」

  兩天內聽取兩次重播的親暱話語迫使腦神經有衰弱的傾向,門板如同獲得預知能力般被人從內側打開,黑子探出一顆頭顱,睜著過分清澈的雙眼一副理所當然。

  「我從窗口看到你的車喔。」

  不需要詢問疑惑立刻得到解答,綠間並不認為自己很容易讓人明白,更不覺得臉部表情有如此輕易就被讀懂,但少年似乎不如所想,一再突破重重密碼侵入內部檔案,被看透的赤裸感使他沒由來的羞惱。

  「我還沒問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撇除備份鑰匙不說,公寓大門可是需要磁卡感應才能進入,綠間作出『這孩子該不會還幹過小偷之類的勾當吧,能破解電子系統想必一定是專家級』這種可笑的推論。

  「跟管理員說我是你的弟弟,於是就放我進來了。」

  當然,兩次都是。

  聞言綠間立刻黑著一張臉向管理員討了一份新的大門磁卡,然後被後者投以:你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弟弟,並附贈言語勸導的精神性苛責約莫三十分鐘。黑子拿到整副完整的公寓鑰匙後,仍然一臉理應如此的表情,身體卻展現日本人根深柢固的鞠躬禮節,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少年骨子裡扭曲的東方血緣徹底拔除。

  「你真的是個爛好人呢。」

  眼看黑子歪著頭一臉天真無邪的發送卡片,還是更進階的版本,讓一直以來擁有微許職業病的綠間胃部劇烈翻攪起來。他並非自願允許少年可以如此無法無天,至於默許的原因簡單說來就是確證據鑿的犯罪行為:與未成年青少男女發生性關係都是違法的,綠間似乎能在對方臉上有意無意看見暗藏此種意味的威脅,倘若不好好順從,下場可能是身敗名裂。

  現在責怪自己沒事去偷腥招惹也無濟於事,總之想辦法安撫好這顆不定時炸彈,幸運的話,對方膩了就會自行離開。

  已經洗好澡的黑子換上一件寬鬆的米色長袖上衣和深藍色牛仔短褲,過長的袖口掩蓋住一半的手心,肩線超過肩頭,裡頭搭穿的黑色背心肩帶收向頸後,將鎖骨至肩膀兩側畫分開來,肌膚上的紅點已經淺淡許多,若不刻意注意並不會察覺。與其說是穿著衣服不如說更像是垂掛著布料,使少年的外觀顯得更加嬌小,中性的穿著隱約蕩漾出惑亂的氣味,皮膚的病態白洩漏一種詭異的美感,裸露的腳背讓他想起第一晚因快感而蜷曲的線條,別於女性性感的姿態。

  綠間意識到自己呼吸逐漸變得混濁,甚至有種微弱的窒息感。

  「綠間君…?」

  少年可能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也說不定,走向前雙手攀上綠間所坐沙發單側的扶手,湊近了身體,睜著那雙視線過分直率而露骨的大眼,望入綠色眼眸裡的動搖──如同蟒蛇盯住捕食的青蛙一樣。

  『叮咚!』

  突如其來的聲響倏地讓綠間清醒過來,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來找他,鮮少發揮作用的門鈴居然響起,這樣不正常的突發狀況使他有種得救的感覺。不過,是福是禍目前還不得而知。

  「你待在這裡,不准出聲。」

  從位置上站起一邊發號施令,他推了推鏡框以掩蓋剛才微不足道的失態,黑子不過彎起了嘴角似乎宣告自身的勝利,裝作乖巧的點點頭,趁綠間起身過程中短暫的接觸,指尖輕輕刮過對方的手背。

  自從遇到這個傢伙之後他的生活就開始逐漸脫軌,才過去三天而已,難以預測和掌控的事件接踵而來,反覆被撩撥的思緒已經回歸不了平常,他厭惡般皺起眉轉過身,染紅的耳際卻欲蓋彌彰,他刻意忽視後頭細小的竊笑。

  事實上是,連少年青澀夾帶冷意的嗓音都能輕易在內心崛起陣陣暈渴。

  沒想太多不耐煩的打開大門,打算只在門口趕緊打發掉訪客後,洗過澡回廚房隨便弄點東西吃,稍作休息立刻上床就寢,並把家裡多出來的人當作幽靈快速結束今天。

  「小真~」

  門板背後迎來一臉笑咪咪的不速之客。

  「……」

  高尾和成:同間醫院的同事,說能力不好是騙人的,兩人求學階段有過不解之緣,高中、大學同窗直到畢業還陰魂不散的在同一間醫院任職,升上主治醫師也是差不多時期,但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最近是著了什麼道?

  「管理員很熱心呢,原本想托他拿東西給你,居然就把我帶來了。」

  太熱心了!綠間在內心瞬間惡狠狠的將管理員大卸八塊。

  「諾,明天晨會臨時動議的資料,剛出爐喔!」

  高尾滿臉燦爛遞出一份由牛皮紙袋包裹的文件,但在這之前更重要的是,為什麼這人身為小兒科的醫生卻跑來亂入他們外科的事務?

  「當然是因為我好心嘛!其他人很忙的喔。」

  「我知道,你可以滾了。」

  黑沉著一張臉綠間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反正這個人一定是下班後沒事跑去串門子,然後自告奮勇要當英雄吧,不這麼比喻太抬舉他了,(更正)是狗熊。

  絲毫不給予臺階和情面,綠間接過東西後立刻要把門板關上,反射能力敏捷的高尾伸手阻擋了對方的動作,將半個身體卡入門口的縫隙之中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隔著一張門拔河的十大名場景活生生上演,話說回來,這種自來熟的性格相比綠間不喜和人過度親近的處事態度,後者敬謝不敏。

  「我好歹也是客人,連句感謝都不說嗎!」

  使勁的力氣阻礙聲音正常的進行,高尾低扯著喉嚨抗議相識多年好友的無情,視線望向裡頭的玄關。

  擺放一雙漆黑的學生皮鞋,明顯小於住家主人該有的尺碼。於是這門口前異常突兀的鞋子讓作客者發現事有蹊翹,某種惡作劇心理強烈升起,有趣的事情向來都不會獨漏自己,況且綠間真太郎這個面癱也差不多該適時的破除,下一刻高尾露出一臉詫異的模樣凝望著玄關底部,發出一聲驚呼。

  「啊。」

  以為是黑子沒有聽話跑出來露面,綠間一時也反射性著急的往身後回頭,手裡因分神而收回了抵制的力道,對方因此能一口氣推開門縫輕而易舉進入屋內。重點是回過頭的綠間什麼影子都沒看到,於是映入眼底的是高尾得逞的笑容咧得比平時還要再開五倍,放羊的小孩動作快速脫了鞋擺好,大搖大擺腳步帶跳的往客廳方向前進。

  「打擾了!」

  瘟神成功的侵入原本早已腐敗的體內,讓病徵持續惡化。

  從後追上的同時綠間知道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只見黑子仍優哉游哉態度安逸的坐在長沙發中央,翻閱著手裡的書籍。此時此刻他發覺自己不僅僅是胃,痛覺延伸到五臟六腑發出淒厲的悲鳴。

  「小真,原來你…金屋藏嬌。」

  嚴格說起來,這個形容詞正解。

  高尾毫不隱藏的目光正盯著少年用意不明的上下打量,居然是個臉蛋相當秀氣的男孩子,注意到學生皮鞋時並沒有去辨識太多細節,現在回想起來那雙的確是男用鞋款,儘管鞋號似乎只比一般女性大了些許。

  從各方跡象看起來少年至少有住了一段時間(現實是才過第二天),包含使用自如的馬克杯,輕鬆自在的模樣,還有被收好放在一旁的備份枕頭和棉被。

  至於最可疑的是綠間遮掩躲藏、不欲人知,還為此表露他從未見過的慌張態度。

  「他是我弟弟。」

  發話者正自我厭惡到想砸碎自己的嘴巴。

  人類在一時心急之下會拿曾經聽過且印象深刻的理由來填塞,更何況還是才剛遭遇過的藉口,他眼神飄往黑子像是想要尋求支持,而後者則是一如往常的單薄神情。

  「噗哈!你以為我認識你多久?」

  當下宣判死刑定讞。

  他開始猜想接下來高尾會如何阿諛自己,比如說:想不到你居然有戀童癖,更想像不到你居然好這口(同性戀)。或者是拿出法律苦口婆心的勸誡自己,回頭是岸不要毀了一個男孩的青春,一不小心還把自己弄上新聞,又不是醫療糾紛。諸如此類,現在只等待結果應驗。

  「你好,我是綠間君的表弟。」

  咦?

  兩個大男人有志一同的在原地發愣並且靜默,只見黑子將書籤夾在停留的頁數後闔起,傾身把書本輕輕放上茶几,舉止從容不迫的站起身面對高尾又是一個乖巧的鞠躬,打出一記強力的親戚牌。

  當事人都這麼表明,高尾和成也不由得半信半疑起來,雖然綠間的反應間接否定了少年口述的關係,可事到如今他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他雖然喜歡胡鬧別人,但也並非不懂得視時收斂,況且自身也沒資格多加過問綠間的私事,目前先點到為止。

  反正以後應該還有能繼續深入的機會,畢竟能讓這個萬年冰山男動搖到這種程度,內幕肯定不是簡單能夠猜想,趣味度也必定可以消遣他多年的職業倦怠,不是嗎?

  愉快的露出友善微笑,退居二線進行自我介紹。

  「高尾和成,是小真從高中到大學的好同學,現在則是同事喔。」

  伸出手攤開似乎是打算要和黑子握手,但後者不過凝視著手心片刻,重新抬頭回視對方而沒有要回握的意思。

  「我叫黑子哲也。」

  冷漠的應答並不能澆熄高尾正值巔峰的好奇和熱切,撲空的手無傷大雅,他乾脆順道舉起揉了揉黑子的頭髮,髮質非常柔軟且細膩,令人留戀不捨。他一直覺得少年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較為貼近的詞彙大概像是蠱惑一類、本人毫無自覺的殷殷引誘。

  「滿意了吧?給我回去。」

  有如千鈞一髮躲過重大危機終於浩劫餘生,綠間內心瞬間鬆懈下來的同時,對於高尾親暱的動作產生莫名的惱怒,他扯開對方黏在黑子頭頂上的手,再度下達逐客令。

  全身細胞在死去數億子民,方得以緩慢重生。

  「那我走囉~小哲,下次約你出來吃飯!」

  「高尾!!」

  鬧劇暫且畫下句點。

  側過身看著兩人朝大門離開,黑子眼底收起無辜的故作,低下眼,湛藍溢出虛弱的請求,淺層淤積。

04

  有如癌細胞擴散的第三天一早,綠間走出房門正打算轉往浴室的同時,餘光瞥見埋在沙發上的人影時心臟著實落了一拍。怎麼說都太詭異了──關於有人睡在自家客廳的這件事。剛起床的情緒低氣壓加上沒由來的驚嚇,讓原本就低沉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無法克制自己靠近查看的步伐,但繃著一張漆黑的臉卻像是預謀犯案的殺人鬼靠近獵物的神情一樣。

  照理來說,這個時間少年早就應該出門上學了才對,況且今天又不是例假日,可能是睡過頭還是惡意翹課,綠間作無聊的猜想順道當成晨起的醒腦運動。

  黑子哲也整個人側睡在沙發邊緣,身體曲起的姿態從心理學分析說來是種自我防衛和不安全感類型的表現,棉被蓋住身體只露出手臂以上的部分,昨晚看見的薄長袖並沒有伴隨主人入睡,而只是穿著內搭背心露出光裸的肩膀。

  他果然有戀童癖吧!(其實是正太控)儘管並沒有成功被高尾如此消遣,但早在內心質疑過無數次的綠間,仍無法將視線離開對方。處在青少年這個階段的男孩子接近中性的外表莫名的挑撥心弦(雖然綠間自身在這個年紀身高就已經超過一百九,體格一點也不輸成年男子),過分蒼白的皮膚薄得可以看見隱隱約約的血管,削瘦的體裁讓人懷疑少年是否有正常的吃飯,閉上的眼眸能清楚看見纖長的睫毛,秀氣的五官和精緻的臉型,粉色的薄唇、小巧的鼻翼,還有一如天空舒服的氣質;另者,進入夜晚,日光被掩蓋時展現的淫穢。

  全部、一切,都將人心底下的破壞衝動徹底推波助瀾。

  異常狹窄的睡眠空間看起來似乎很不好受,但是再怎麼樣綠間都不願委下身段把床讓出去,況且他可是名正言順的住宅契約者,至於一起睡?不可能。身為一個男人的自制力他有,但是極限什麼的可能突破不了,又不是在打籃球。

  況且人類擁有的天性是一旦嚐過甜頭,便再也難以抗拒。

  「…嗯。」

  似乎被周圍微小的變動干擾,黑子縮了縮身體發出一聲低鳴,在綠間還來不及逃離現場的窘狀之中睜開了雙眼。

  「?…早安。」

  他抬起手被擋住刺眼的光線,揉揉眼睛後意識發揮判斷作用,對僵在椅背後的男人作出微弱的問候。好奇怪的感覺,對兩方而言皆是。黑子許久沒有迎接他人陪伴的早晨,儘管夜晚曾和許多男人入睡,但總是會在床伴醒來之前離開。

  不過,現在這樣的異常卻不覺得討厭。

  「你不用上學嗎?」

  只見綠間側過身伸手推了鏡框(短暫幾天觀察下來少年知道,這舉動除了是男人的習慣,在特殊情況時則是為了掩飾尷尬),即使表面一副拒人於千里態度冷漠的模樣,但總是不難察覺話語中微細的關心。

  「昨天校慶,所以今天補假呢。」

  黑子淡薄的露出微笑,他從被窩中爬起,雙手撐在椅背上傾身朝綠間臉頰落下點水似的一吻,用以表示感謝的甜膩意味。後者只能驚愕著瞳孔半句話吐不出來,羞紅的耳廓遮掩不了敗落的事實,反應遠比想像中還來得純情。

  「早餐我隨意弄點東西可以嗎?」

  一大早實在令人精神飽滿。黑子感到滿足的心想,伸展懶腰後踏下沙發拋出一個看似理所當然卻顯得太過家常的問句,但他並沒有打算等待回應,因為綠間不會給他(畢竟那等於承認了彼此某種互惠的關係),而他也知道只要將東西端出來對方都不會拒絕的吃下肚裡。

  大概是呈現家庭化適應困難的原故,綠間到現在還傻在原地將自己擬態為一座石雕。

  「啊!先刷牙吧。」

  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已經回神,黑子半推半就將人拽入了浴室,打算一起清理剛睡醒的混沌,打開門一時被角落氣窗透入的冷風襲過,因此打了一個噴嚏。入秋的天氣果然轉寒了不少,但他實在不是很喜歡裹太多衣物睡覺,有種綁手綁腳的感覺。

  下一刻對於被搭上肩膀的薄外套,他詫異的抬頭望向施以薄恩的綠間,顯然過大的尺寸,而布料上仍攀附著對方的殘溫。

  「我可不想照顧你,生病的話你罪有應得。」

  還是一貫的否定態度。

  黑子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實在不像才認識三天整(同居兩天整)且原本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撇除做過愛這點的話。雖然這個社會本來就是建立在沒有愛也能性交的歪斜價值觀之上。

  「話說你睡相也太糟了吧。」

  並不能得知少年思緒的綠間當前只是針對眼前亂翹的藍色頭髮做出感想,他自然而然下意識的伸出手撥弄那些乖張的髮絲,偏執似的直要把那些叛亂份子悉數撫平,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執行著一直避免的親密舉動。

  交歡時黑子向來只顧自己快樂並享受在高潮中知覺的灼燒,這卻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別人的體溫,好暖。

  那只管去享受吧,享受。

  開車前往醫院的途中,綠間執行起人生第一次的自我反省。

  與黑子相遇的當天早上要不是因為下雨(大部分的人會選擇以車代步),他特意選擇以電車通勤的方式避開車潮上班。倘若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那晚回程就不會遇到黑子了,對他這種堅信運勢的人幾乎差點使用上命中注定這個過於少女派的形容。那麼換個詞彙吧,其實是一種宿命?

  再怎麼說盡是一場惡夢,他只能祈禱自己盡快清醒。

  『鈴鈴鈴──』

  使用原始設定單調且無趣的鈴聲響起,和車體連接自動將來電應答並且擴音,劈頭就是幾天下來逐漸被洗腦的惡魔嗓音。

  『綠間君。』

  連手機號碼也被竊盜了,他懷疑自己還得賠上什麼才能回到原本應有的日常。

  「……有事嗎?」

  早餐是培根蛋吐司和一杯加熱過的牛奶(後者是暫時同居人基於生理高度因素的某種堅持),有些過分豪華了點,或許是少年一直以來獨自生活的原故,所以對下廚方面還算勉強過得去,雖然據本人表示其實他最擅長的料理是水煮蛋。而相較之下綠間完全是廚藝白癡,反正吃慣了外食就算一直下去也沒什麼不好,附帶一提昨天的晚餐是黑子拆方便包煮的拉麵。

  話說回來他根本沒有要黑子做任何事情,結果這兩天的家事幾乎全被一手包辦,綠間發覺自己本能性的想抵制這些異常,結果異常卻迅速的鏽蝕他既有的意識形態,掀起革命性的世紀末大滅絕。

  『這份牛皮紙袋裡的東西很重要嗎?』

  這份?

  黑子所說的『這份』,聽起來像是東西在他手上似的。立刻反應過來的綠間詫異的扭過頭瞥向副駕駛座,一手挪開方向盤翻動公事包:沒有。

  姑且不論他剛才的行為是否構成危險駕駛,當綠間正視前方發覺醫院停車場已經盡在眼前了,回到公寓的車程約有十五分鐘,來回就是三十分,這樣肯定會趕不上三十分後的晨會,他懊惱的自責最近實在沒有完美達到盡人事,然而追根究柢呢他的天命到底怎麼了?

  『趕不及的話,我幫你送過去。』

  搭乘計程車順利的話最慢二十分左右一定會到,只能選擇妥協的綠間真太郎,正在進行人生中第二次懺悔。

  「綠間君。」

  等在醫院大門口守株待兔,當時間已過二十分整仍遲遲等不到人,他幾乎心急如焚卻又只能自我責備的同時,被靜靜瞬間移動到身旁的黑子著實嚇了一跳。

  「正常的出現不行嗎!」

  其實要把少年當作幽靈並不是困難的事,同居兩天下來(更正確說是兩晚),他時常會忘記對方的存在,直到彼此的距離幾乎近到要撞在一起時才會發現。這是什麼技能?此刻他無心推理,接過及時救援的重要資料後,時間已經過去二十五分,距離會議時間只剩不到五分鐘,沒能允許多餘寒暄的空閒,他匆忙的往醫院內走去。

  莫約邁出了五步,綠間才勉為其難側過身二十五度角,停下腳步擠出細不見聞的聲音:

  「謝、謝的說。」

  夾帶著語癖道謝。

  「哥哥,工作要加油喔!」

  只聽見黑子首次以朝氣無比的爽朗聲線,意圖讓全病院的人都可以聽到的音量,在世界中心大聲呼喊(但不是愛)。

  「噗、哈哈哈哈哈哈!實在太有才能了啊,小哲…」

  面對笑到不能自己但僅有一面之緣的高尾和成,少年僅用面無表情的臉持續吸入手中的M記香草奶昔。

  第一:根據高尾本人現身說法,他站在開放式的二樓回形走廊,能夠很清楚的接收到一樓的景象和音波,嚴格說起來綠間雖然給人不近人情的印象,但在這間大醫院中聲名可是眾人皆知。對於綠間醫生居然有個活潑可愛的弟弟,歸功於護士們的八卦能力因此很快傳遍了各個部門。

  第二:根據高尾本人親眼所見,不到一秒立刻背對黑子大步逃離的綠間,徹底羞紅了臉。依判斷可以得知這是項相當有利的真實情報,於是鬧劇上演完畢後,這個自稱是綠間同事的男人便跑來勾搭黑子,馬上兌現昨晚飯局的口頭約定。

  「剛好我今天不用看診吶,特地多跑一趟醫院實在太值得了。」

  「高尾先生。」

  始終沉默寡言的少年少見的主動開口,這讓高尾內心升起一股強烈的期待和興奮,放下手中的漢堡,喝了口可樂靜靜等待即將拋來的話題。

  「綠、哥哥他三年前有個女朋友吧,他不是有求婚嗎?那他們最後有沒有…」

  若說心底一點都不在意──那是騙人的。

  只是老實說關於這個問題黑子有些不知從何問起,在三年前他親眼目睹男人的求婚場景,三年後他們卻上了床,檢視身分證上顯示單身,換發日期是兩年前,中間一年的裂斷難以推敲,所以他不能得知綠間和那個女人是根本沒有結婚,抑或者是他們後來離了婚。

  「你果然不是小真的親戚吧。你們會是什麼關係呢?我大概能夠猜到八成喲。」

  只見高尾一臉高深莫測般不懷好意的微笑,彷彿猜透了黑子語塞的後話,凜冽的雙眼彷彿將他看得赤裸,隨後拍案叫絕似的手指著他爆出結論。

  「戀人!」

  「不是。」

  相聲組合大概就像他們,一個吐槽一個裝傻。原本信心滿滿的高尾在猜測脫口幾乎零時差就被徹底駁回,雖然他內心一點也不願相信,但是卻堵塞到一時像是罹患了失語症,什麼話都擠不出來。

  不愧是小真看上的人,個性一樣難搞。他只能在心底如此無言的抱怨,持續看著眼前的少年把奶昔喝空發出吸管簌簌的聲響,好不容易才讓大腦的運作能夠將其餘功能正常統合。

  「唉…小真他和那個女人結婚沒過一年就離婚了喔,那個女的還鬧過自殺,搞得沸沸揚揚呢。」

  重新啟動的話題似乎引起黑子原先的注意,他眨了眨天空色的大眼,透露出等待劇情揭曉的模樣。儘管高尾一開始丟出的直球被巧妙的打成界外,但現在再次拋出的引線正逐漸引誘獵物上鉤,雖然他並不喜歡扮演一個求知慾強大的角色,但卻很喜歡淌這種一般人避之不及的渾水。

  「小真啊,該怎麼說呢?大概是類似情感缺乏症吧,對什麼事情都不痛不癢、毫不在乎,個性高傲又孤僻,可能是有意想要隨正常人一樣生活,也就順著那個女的開始交往,最後才求婚的吧。」

  那當然是在沒有愛情的前提下開始的情侶關係,反正只是剛好看得順眼,女方當時又相當主動追求,基本身為男性該有的生理需求也必須要有個出口,於是就順其自然發展。綠間顯然也知道自己個人的情感認知相當矛盾且晦澀,當時以為只要做出和多數大眾相同的選擇,最後邁入家庭,至少人生能夠維持在最保守的道路上前進。

  但是女方並不是笨蛋,沒有愛情的契約婚姻是不是她所要的東西,她提前警覺並且冒險試探,最後發覺一哭二鬧三上吊並無用處,綠間始終無動於衷也就索性決定分手。

  「基本上是這樣,也算是很聰明的女人吧。」

  手段也很俐落。大致的事由過程基本都在黑子預料之中,所以並沒有很意外的感覺,只是單純對女方相當乾脆結束關係這點做出微許感想。

  「不過啊──」

  高尾的眼神總帶有讓人讀不懂的氣息,這點始終讓黑子心底不斷響起危險的警報。

  「昨天,還有今天。我是第一次看見小真露出那樣的表情喔。」

  他明白高尾話語中的意思。

  彷彿在說惟獨只有自己與眾不同──可是,黑子並不認為自身有如此特別。尤其綠間真太郎這種越是追求安定的人,一旦日常出現一點細微的變化,越是容易將差錯放大數倍;處理方式只要把失誤抽離,遠離刺激生活動盪的來源,很快的一切就會回歸正常。

  「我確實不是綠間君的表弟。」

  少年坦言:

  「只是陌生人而已。」

  記得最後高尾似乎帶著不能理解的眼神挑了挑眉,黑子懷疑那雙難懂的眼中投射出對他的同情,這些他並不需要,如此廉價的好意並不能帶來任何助益,因此他禮貌性說了聲告辭便自行離開M記,反正對方錢也心甘情願的付了,他只管享用就好。

  回公寓的半途中電話響起,手機顯示名稱是黑子單方面認識的友人。

  帶來的訊息是: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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