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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成韵史-扶她与百合的故事】(01),3

[db:作者] 2025-07-03 18:50 5hhhhh 5340 ℃

  「未有。尝有旧好,情未谐。今仍小姑独处。」

  「是易与耳。」甄红音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刘道友值豆蔻年华,观其言辞仪色,亦必为解风情、识乐趣之妙人儿。身边既少爱侣,心中又无牵挂,以青姑之风流手段,不出数月,必帐中人矣。」

  青姑之风流手段,景云卿是领教过的,当年她初来彬州,还不到一个月就为其美色陷阱所俘获,从此与二女成为床上腻友。她对甄红音的分析深以为然,不过甄红音语气做作,令她不觉失笑:「青姑帐中,与红音姐帐中何异?红音姐胡犹言『刘道友』耶?径呼『采依妹子』可也。且青姑愿任色诱之劳,红音姐得安坐而享其成,不亦乐乎!」

  谈到刘采依,景云卿想起她也是玉晨夫人门下,不由有些担忧:「今刘师姐知我等事,倘泄诸同门,竟使韵儿妹妹知,则大不妙。」

  「子无忧,采依妹子必不为此。」甄红音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采依妹子知人情,任侠义。观其自荐守夜及请独往平妖,可以知其为人。彼既知子慕成道友,必不作此饶舌,子无忧也。」

  说到这里,甄红音忽然有些严肃地看着景云卿,正色道:「子归,宜善事成道友。与我等之种种,皆如过往云烟,无复留恋,且万勿使成道友知。」

  景云卿眼中有一点湿润,她任彬州司异卿六载,虽与青姑、甄红音只是床伴,但多年相交自然也有感情。她微微垂首吸了口气:「谨受教。」继又展颜一笑,「红音姐于『采依妹子』赞褒有加,中意可知,我心慰焉。」说着,她并起二指去甄红音胸腹间一撩,挑起一团白色黏稠液体,也不知是她自己还是甄红音射出的精液。她将手指伸回口中吮吸一番,故作风骚地冲甄红音抛了个媚眼,「请以有穷之今夕,觅无尽之欢娱,庶几可以无憾。」言罢,她一手如闪电般探向甄红音下体,准确地找到敏感的小红豆,开始轻轻抚摩。

  「嗯~~」甄红音被景云卿放浪的言辞及举动撩拨得荡意大起,又骤然受此突袭,当即失声娇吟。她也不甘示弱地将手伸到景云卿私处撚弄,两人都不再说话,只余手指搅动的啧啧水声和彼此的喘息声,房中春意融融,窗外雪花静静飘落,有一种无声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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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有飘风大起,打破了雪夜的静谧呼啸而至,所过之处雪花被吹得打着旋儿缤纷飞舞。风至前院落下,现出青姑高挑、修长的身影。这蛇美人一脸不豫神色,手里牵着一位被捆仙绳五花大绑的黄衣美艳女郎,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位中年美妇。那美妇望之如三十许人,眉目如画,愁容可掬,面貌与那年轻女郎有几分相似,看来青姑不但捉来了元凶,还连带家长也一起问罪。刘采依未与青姑一同返回,应是留下善后以及安抚被采补的人类女性。

  黄衣女郎周身为绳索紧缚,只能任由青姑拖着在雪地上踉跄行走,口中兀自大呼:「我与陈家妹子两情相悦,你们凭什么抓我?」

  青姑听了冷哼一声,一把将黄衣女郎拽到面前。黄衣女郎身段很是窈窕,身量不及青姑,仅到她肩际。青姑伸出一根春葱般玉指挑起黄衣女郎秀气的下巴,使她仰首与自己对视,妩媚一笑,唇角露出两颗雪亮的獠牙,「是么?黄家女儿生得如此俊俏,直教我见犹怜。不若明日我亦与你两情相悦,吸尔之精血,啖尔之骨肉,以结永好,可乎?」

  虽然明知青姑不可能真地这样做,黄氏女还是有点被吓住了,她脸色发白,不敢再作一语。青姑也不再与她多言,径直把她带到院左一座约两人高的塔旁,打开塔门将她推了进去。青姑然后返身对那美妇道:「令媛系狱,百日而满。道友请回罢。」

  美妇一听竟要囚禁百日,当即花容失色,忙向青姑恳求:「黄绢儿少不更事,我亦失于约束,致令为人教唆,作此妄为。今陈氏女性命无虞,恳乞念她初犯,少宽免些时日,必感道友盛德。」说到这里,她眼眶中已有泪珠在打转,「百日幽囚,孤苦无依,想来殊觉不忍。」

  青姑与甄、景二姝的好事因为黄绢女而被打断,一肚子不高兴,正要借此泄私忿,又哪里肯听,「优嬛道友尚不知耶?教唆者谁?家中姊妹行也!幸陈氏性命无虞,使有虞,则令媛已解赴朱陵洞天,圄灵塔中有名矣,纵欲复求幽囚百日,不可得也。」

  被称作优嬛娘子的美妇人显然很疼爱自己这个闯了祸的女儿,舍不得她受百日幽囚之苦,只一味拉住青姑苦苦哀求。青姑还惦记着早些回去与甄、景二姝重施云雨,被她缠得焦躁,厉声叱道:「你既这般心疼女儿,不妨入塔陪她!休来恼我!」

  优嬛娘子略怔了怔,随即问道:「我若入塔,得与黄绢儿同处一室么?」她爱女心切,竟然真要入塔陪黄绢女受过,但也并未丧失理智,而是开始考虑入塔是否真能帮到女儿。

  青姑只是一时气话,欲使优嬛娘子知难而退,不料优嬛娘子竟然当真,自己这时也不好再改口,只得万分郁闷地应道:「不能。」

  原来,每处异苑都有一座不太高的石塔,四角,三层,形制古朴,看去并不起眼。其实质上是一座可以暂时囚禁修道者的囹圄,因而得名「囹塔」。囹塔内部被开辟成一百多个互不连通的密室,其中自成空间,冥冥漠漠,一无所有。司异卿将所为不法的修道者送进塔中时设定囚禁期限,该修道者会被传送至一间无人占据的密室,期满再自动传出塔外。

  开辟空间,惟地仙或更高修为者才能做到。数千年前异苑草创时,中元群仙会于昆仑,散仙炼材,地仙制器,前后耗时三纪,共炼成囹塔八千四百座,布散于天下诸城邑。彬州异苑这座囹塔,还是上届朱陵洞天主者,玉晨夫人之师紫虚元君所制。

  囹塔由地仙炼成,能够禁锢化女及以下修为之修道者,散仙中修为低者若陷入,也需费一番周折才能脱身。为被禁锢修道者之安全与隐私计,囹塔的空间运行模式被设定为一间密室只能禁锢一人。司异卿为灵女,司异上卿为化女,她们可以持特殊符咒开闭、进出囹塔,却不能随意掌控其空间运作,因此即使青姑将优嬛娘子也关进去,也不能做到让她和女儿处于同一空间。

  优嬛娘子对这个回答并未表现得多么失望,似乎已在意料之中,她于是退而求其次,「既不能同处一室,惟愿道友念我代女受过,一家母女俱陷囹圄,可得将刑期略减些么?」她看出来青姑心情不好,所以容色言辞尤为谦卑恭谨,她声调本婉转动听,又是软语求人,听来直令人不忍拒绝。

  青姑无语,她并非同情心泛滥之辈,这时也不免有一点被优嬛娘子的执着与爱女之心所打动。她漂亮的翠色眸子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低眉俯首、对自己哀哀恳求的美妇人,目光放肆地在优嬛娘子的姣好面庞与窈窕身段上扫过,一缕淫念浮上心头。青姑邪媚一笑,语气也放缓了几分,「我亦妖属,陈氏之生死,本与我无干。你母女诚能为我奏双飞之乐,此事或可图……」

  优嬛娘子愕然抬首,显得有些吃惊,她美目睁得大大的,紧张地盯着青姑,似乎想要弄清楚她那句话是真是假。青姑好美色,亦善谐谑,彬州人、妖修道者所共知。看优嬛娘子纠结而犹豫的神色,似乎真有可能为了女儿少受苦楚而答应青姑这非分的要求。

  正在此时,萧萧风声又起,青姑举目望去,见刘采依正踏着御风符遥遥飞来。刘采依也已看见青姑,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

  优嬛娘子背朝庭外,还在纠结苦恼中,是以并未留意到这些。其实,像青姑这样既强大、又美丽的女妖,对她还是很有些吸引力的。如果青姑只想和她发生亲密关系,她可能非但不会抗拒,还会有一点点乐意;如果只是和黄绢女,优嬛娘子也不会很介意;但生性好淫的青姑竟要母女花同床承欢,她终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优嬛娘子心中尚自挣扎,面前的妖艳美女蛇姬却突然话风一转:「嘻,前言聊相戏耳!娘子母女皆秀色可餐,我岂无怜花之意?奈何上真有命,三百年内禁采生人。我忝为司异卿,既居其位,不得不忠其事。望道友勿怪。」

  青姑这番话说得冠冕得体,与先前轻佻态度迥异。她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已载着刘采依降于庭中。优嬛娘子暗自叹了口气,她知道时机已逝,自己这时就算肯牺牲色相,也已不可得了。

  刘采依从容收起御风符,向青姑举手为礼:「事谐矣。」她见优嬛娘子也在,心知是为黄绢女事,她不愿招惹麻烦,只是礼貌性地与她打了个招呼便欲离开前院回后堂去。

  优嬛娘子知道青姑已不可为,刘采依是自己此行最后的希望,而且先前缉拿黄绢女时,刘采依对她母女二人都还算友好。她忙呼道:「刘道友请留步!」同时疾行数步追上刘采依,先对她重重行了一礼,然后卑辞软语,恳求她代向青姑求情,减少黄绢女的刑期。

  刘采依听说青姑竟判黄绢女幽禁百日之久,就明白她是在泄私愤,黄绢女并没有伤到陈氏,照理不该关这么久,青姑显然是把自己做爱被打断的满腹郁闷都发泄在了「无辜」的黄绢女身上。然而刘采依虽然心里并不认同此举,却也不便当着优嬛娘子的面提出异议。她有些同情优嬛娘子,但鉴于有这么特殊的原因,除非是与青姑关系亲密之人,比如甄红音或景云卿,来对她撒撒娇、施展些温柔手段,或许能哄得青姑回心转意,自己一介外人,又如何劝得动?刘采依看看青姑,又看看优嬛娘子,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采依妹子,陈氏女无恙否?」青姑忽然发问。

  刘采依略感奇怪,青姑押着黄绢女离去时,她们已经确认陈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受了些惊吓,又与家人失散,所以自己才留下来安抚陈氏及帮助她找到家人。青姑不可能这么健忘,她心念电转,猜测青姑也许是故意给自己一个理由好为黄绢女求情。她斟酌了一下言辞,答道:「赖青道友风疾,比我至时,黄绢女与陈氏尚不及于乱。陈氏幸无恙,唯略受惊。我已携归其家,并遗丹药以安其家人。」她仔细观察着青姑的反应,青姑也正注视着她,目光中带着赞许、欣赏、以及几分莫名的暧昧。刘采依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与她对视,同时心里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接着说道:「陈氏既无虞,则黄绢女虽有过而无大害。姑念其年幼,与其囚而不教,徒滋怨怼,何若略损时日,早令返家,使闭门自省。优嬛道友得尽教诫之责,亦少慰拳拳舐犊之爱。青道友以为如何?」优嬛娘子见刘采依肯为她说话,也十分配合地表示黄绢女回家后自己一定严加管教云云。

  青姑于是从善如流,「既承采依妹子说情,我便从权徇私一回。优嬛道友,令媛幽禁三旬日而满,来月朔日,可逆女还家。」

  刘采依见青姑竟答应得这么爽快,越发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在她想来,青姑是彬州一带妖怪中的大姐头,自然不必对优嬛娘子假以辞色,而自己新上任,又是人类,更须要与本地妖类修道者搞好关系。「是青姑非挟私,实为我市恩也。」刘采依如是忖道。她心怀感激,但碍于优嬛娘子仍在,只无声向青姑投去一个饱含诚挚谢意的眼神。

  青姑也故作矜持地还以微笑,心里却在偷乐。虽然错失了一品母女花的良机,但她及时灵活应变,成功提升了刘采依对自己的好感度。她对优嬛娘子与黄绢女只是临时起意,而刘采依才是当前的重点攻略目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古人诚不我欺也。」青姑美滋滋地想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刘采依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美态。

  刘采依与青姑各怀心思,而优嬛娘子无疑是在场诸女中最高兴的那一个。刘采依短短一席话,令黄绢女刑期由百日缩短至三十日,还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优嬛娘子大喜过望,对刘采依和青姑道谢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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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事已毕,优嬛娘子告辞离去,刘采依仍往后堂守夜。

  青姑没有再去前厅,她此刻心情甚佳,踏着轻盈的步子穿廊越庑,直接来到甄红音的房间,也不敲门,推扉直入,赫然映入眼帘的是刚刚彼此手淫到高潮,泄身后酥软于床的景、甄二女。

  青姑二话不说,解衣加入战团。她手、口并用,茎、尾齐施,很快便令景、甄二女重燃欲火。诸美彻夜淫战,三具香软馥郁的娇躯紧贴纠缠,一起淫叫,一起颤抖,尽情享受在巅峰徘徊的绝美欢愉。甄红音香闺里床上、桌椅上、墙上、甚至窗台上,都洒下了三女欢乐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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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是上元佳节,彬州大雪,相隔数百里外的永州却是月朗星稀的好天气。中土民俗:元夜观灯、食元宵。今夜的永州宛如不夜之都,整座城市都点缀着节日的灯火,尤以繁华的西市为最盛,各式各样的彩灯争奇斗艳,将街衢照得亮如白昼,街上游人如织,笑语如沸,尽情释放着春天到来的喜悦。

  成旖韵此时也正混迹于这人群中。白鹿夫人所居岳麓山正在永州城郊,每逢上元灯市,她们一家都会邀请成旖韵与景云卿过来共度佳节。沐真真似乎对这种凡人的节庆活动毫无兴趣,在成旖韵记忆中白鹿夫人也从未邀请过她。自景云卿赴彬州任后,每年便只得成旖韵独自赴约。

  「咕~」醉仙居三层的临街雅座中,成旖韵美美地饮了一杯米酒,她舔了舔唇,妙目微醺,俏丽的脸庞上隐现酡红。以前因未成年而不得饮酒,只能闻着酒香咽口水,今天终于可以喝个尽兴了。与她同桌而坐的是白鹿夫人一家五口,白鹿夫人与鹿瑤娘子育有三女:长女文锦娘子、次女露华子、季女陆苹姑。其中文锦娘子与露华子皆早已成年,但尚未婚嫁,只有十九岁的陆苹姑还是一个只想着整天疯玩的小丫头,不过成旖韵知道她这种状态也不会太长久了。

  虽然成旖韵只是九日前才行过成人礼,但她已经意识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很多变化。仿佛一夜之间,昨天还很爱玩的游戏变得不那么有意思了,就像黯然失色的旧玩具,已经引不起自己的兴趣。而每天早上醒来,下面的棒棒都会是硬梆梆的,也令她至今还有些困惑。她就此请教过沐真真,沐真真笑着宽慰她这是她这样的双成女性成年后正常的生理现象,令她不必在意。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师父当时的笑容似乎另有深意。

  成旖韵还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喜欢照镜子,喜欢穿漂亮衣服,还喜欢看美女。

  此时与她对面而坐的露华子恰好就是一位姿色不错的美女,而且人如其名,穿得有些「露」。一袭无袖束身绸衣勾勒出纤美的身材,两条白生生的藕臂裸露着,V型领口开得很深,露出一抹丰盈酥胸,转侧间春光流泻,动作稍大时甚至整个浑圆乳峰都呼之欲出,晃得成旖韵有些眼晕。

  今夜的成旖韵有些烦,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往露华子胸前瞟,令她倍感尴尬之余也很迷惑。以前来鹿瑤娘子家玩时,她也曾被陆苹姑拉着与鹿氏三女共浴过,那时就算面对露华子的裸体也很坦然,从未有过现在这种异样的感觉。难道这也是成年的副作用之一?想到这里,成旖韵苦恼地摇了摇头。

  从茫然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成旖韵赫然惊觉自己竟又在盯着露华子胸部,而且连下面的棒棒都一跳一跳地蠢蠢欲动。她暗道一声「惭愧」,忙扭头移开目光,正好看到文锦娘子在为白鹿夫人添上一盌元宵。刚出锅的元宵还有些烫,文锦娘子手掐灵诀,施了个降温的小法术,自己又浅浅啜了口汤,确定已不烫嘴了,才将元宵递给白鹿夫人。

  「要是师父和师姐也在该多好呀!」看到鹿美人母女间这温馨的一幕,成旖韵心中有些艳羡。师姐明天才能回来,沐真真独自在回雁峰,成旖韵忽然觉得,也许应该早些回去陪陪师父。

  「韵儿痴痴无语,殆醉耶?寐耶?抑神游耶?」见成旖韵一直在发呆,鹿瑤娘子半开玩笑半是关心地问道。

  「得无春心萌动,思有情人耶?」露华子也接着母亲的话调侃成旖韵,还有意挺了挺酥胸,对她挤了挤眼。

  成旖韵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自己的无礼窥视显然已被露华子发现,而且鹿瑤娘子和其她人很可能也有察觉,只是善意地没有点破。不过听露华子语气中并无愠恼,成旖韵才稍觉心安。

  「韵儿姐姐无恙否?倘不胜酒力,果汁亦颇甘美。」还是陆苹姑最单纯,以为成旖韵酒劲上头,好心建议她和自己一样喝果汁。

  「是别有因,非酒也。」成旖韵顿了顿,实在说不出口自己是贪看露华子胸前春光以致走神,便略过此节,只陈当下心中所想:「窃愿师父在此,俾韵儿得如文锦姐姐,为奉一盌元宵!」

  「宜乎韵儿有此心也!」白鹿夫人闻言美目一亮,由衷赞许道,「沐道友仙子情怀,固异于我辈。然其孤鸾无俦,幽怀阻旷,以致寂寂空山,夜月独守。倘能使偕与此人世之乐,则善矣!」

  白鹿夫人这番言辞,令成旖韵欲早归之心益切。她甚至有些自责,怎么可以只顾自己享乐,而把师父孤零零一人留在山里。

  刚才众女一起观灯时,成旖韵已挑了些最好看的花灯摄入玉简内,现在她主意已定,便向店家将各式元宵都又要了一份,放入芥子囊中,然后起身告辞︰「灯市胜景,我已尽赏。元夜美食,我已悉尝。且摄乎玉简,贮以丝囊。愿归,以献于师父。」

  鹿氏五女的反应各不相同。

  陆苹姑极为失落地撅着嘴:「不要!成姐姐往日来,必盘桓数日始归。今遽回,孰陪我玩欤?」

  鹿瑤娘子作为成旖韵的乳母,对此颇感欣慰:「韵儿甫成年,便怀反哺之心,沐道友之怀慰矣。」说着还有意无意看了陆苹姑一眼。

  文锦娘子与露华子皆妙目流转,斜睨陆苹姑:「阿母斯言大有深意耶~~」

  还是白鹿夫人思虑比较周到:「韵儿今初识醽醁,或不胜桮杓。盍往我庐少眠,明旦归亦未为晚。」

  成旖韵此刻归心似箭,哪里听得进劝。她竦身一跃,飘起半人多高,双臂微张,轻盈地打了个转儿,然后翩然落下,稳稳地站定,「白鹿姑姑无忧。区区村酿耳,虽醇,尚未足以醉我。」

  白鹿夫人见她去意已定,也不再坚持,毕竟成旖韵身为化女,论修为比文锦、露华二女还高,想必不至于因为喝了几杯酒出什么差池。于是她又嘱咐道:「韵儿好去。为我寄语尔师,愿早放开情怀,山海缥缈间,有足称心者。」

  成旖韵向众女团团施了一礼,又好言安慰了陆苹姑几句,这才足下生风,倏地透窗而出,西向衡山飞去。窗户却依然好好地关着,并未开启。

  成旖韵一去,鹿瑤娘子虽赞成她此举,这时也难免有些意兴阑珊。她举首望了望窗外,对自己的几个女儿道:「今夕月盈,宜早归山中,食月华,采帝流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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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的朱陵洞天静谧而美丽。时值冬末,洞天仙境中峰峦绵亘千余里,尽披皑皑银装。群山之上的夜空清澈如鉴,了无纤尘,唯有一轮冰蟾静静地吐着清辉。几缕轻云萦于山腰岫谷间,与明月、雪峰相辉映。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世人或以为这不过是一句谚语,修道者们却知道其真实含义。一座山峰如果有仙人居住,就会渐渐在其周围半空中形成一系列大小不一的浮空岛屿,大者如一座倒扣的小山,小者仅能容数人,高低错落,远近参差,使人一望而知这座山为仙人窟宅。

  成旖韵正从地仙缑姑所居的霍山北麓飞过,数道山梁之外,回雁峰已依稀可见。这时月已至中天,光芒大盛,正是采食月华的最佳时段。异类修炼,须采天地之灵气,食日月之精华。人类修炼虽以丹道为主,但也有大方诸宫食日月芒法等辅助手段。仙山周围的浮空岛屿位置高旷,所以许多人、妖修道者都喜欢来这里吸食月华。若逢满月,月光中还会偶有帝流浆坠落。帝流浆形似橄榄而大,长尺许,色绀碧,持之轻如无物,它对人类修道者无用,对妖类修道者却大有裨益,许多妖怪就是因为偶然接到了一颗帝流浆而初开灵智。鉴于月圆之夜的重要性,每逢望日,玉晨夫人都会驱散云霭,给朱陵洞天一个晴朗的夜空,这也是她作为洞天主者的职责之一。

  霍山附近的浮空岛上不时有各色光华闪烁,这是女妖们在借月华粹炼内丹。成旖韵曾见过文锦娘子的内丹,就像一颗大大的、圆圆的美丽珠子,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陆苹姑修行时日尚短,还未能结成内丹,每每羡慕姐姐们有这么漂亮的珠子玩。成旖韵一路飞来,已经接下了三枚帝流浆,她打算明天就去送给陆苹姑,以作为自己今夜不能陪她玩尽兴的补偿,或许还能帮助她早日结丹。只是帝流浆触物即没,日出后也会自然消散,几乎无法保存。成旖韵小心翼翼地用摄物法术将它们虚抱于胸前,寄希望于身为散仙的师父或许会有办法。

  成旖韵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她一面四处搜寻哪里还有帝流浆落下,一面降低高度至树林上方。层林漠漠,披霜带雪,一道倩影紧贴着树冠上缘疾掠而过,风过处打碎无数琼玉珊瑚,在她身后拖起一道长长的冰尘雪雾。

  「呵呵~~曳长虹以逐月兮,孛顾我而倾倒!」

  孛为月之妖星,亦名月孛,其每侵月,月辄食。成旖韵回望自己造出来的白色「尾巴」,不由想起了神话中月孛星带着长长的彗尾划过天穹,吞噬月亮的壮观景像。

  她正玩得高兴,忽然一阵剧烈的眩晕感夹带着头痛袭来,顿时御风不稳,身子一歪便栽入树丛中。成旖韵忙勉力集中精神掐诀驭气,总算在坠落地面之前稳住身形,她忍着头痛摇摇晃晃再度拔高,才飞出数丈,眼前又是一黑,风路一岔几乎撞到一颗大树上。

  成旖韵今夜与鹿氏诸女欢聚燕饮,难免多喝了几杯,这时酒意上涌,头晕目眩,睏意丛生。她很想就此倒在雪堆中先睡一会儿,但心里又挂念着沐真真,于是强自振作,忍着不适继续前行,只是风路蹒跚,跌跌撞撞,显得极为狼狈。

  山中不知何时刮起了风,似有一道歌声自风中隐约传来:

  「我欲登彼扶桑,以观其日月之所出。

   我欲援彼建木,以望其幽明之所入……」

  那歌声空灵而飘渺,宛转而悠扬,宛如自九天之上飞落的天籁,乘着飒飒凉风,自成旖韵面上轻拂而过。成旖韵听在耳中,顿觉精神为之一爽,困扰她半路的眩晕感也略微减轻了些。她得以有余暇定下神来审视周围,惊喜地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回雁峰半山腰处,若非那歌声,只怕会飞过了头犹不自知。另一个发现便不怎么美好了,她怀里空空如也,那几枚帝流浆早不知在刚才的颠簸中掉到哪里去了。

  帝流浆毕竟下个满月之夜还可以再采,成旖韵挥去沮丧,转而凝神聆听那风里的歌声。那歌者倏而似在远方,倏而又似在近处,一缕仙音时断时续,随风袅袅,令人捉摸不定。

  成旖韵追循着歌声乘风而上,向回雁峰顶飞去,转过一处山崖后,原先不甚真切的歌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我愿往彼无涯之乡兮,以窥其天地之所极。

   我愿渡彼无舟楫之岸兮,以穷其星辰之所系……」

  歌声一直引着成旖韵来到了峰顶西侧一处悬崖上的树林中,这里林地平坦,唯有靠北处有座一人多高的小丘,其旁松柏环伺,前面有一小块空地,一白衣丽人正席地趺坐于雪上,膝上置着一把瑤琴,丽人神态淡然而专注,手挥丝弦,口吟清歌:

  「旦复旦兮山海长,月缺月满皎魄光。

   誓将此生共明月,跨彼黄鹄白云乡……」

  与先前那首歌之出尘悠缈不同,这一曲缠绵缱倦,如慕如诉,歌声里透着淡淡的喜悦和忧伤。操琴之歌者极美,白衣素服,全无修饰,宛如雪中绰约的玉人,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中,唱着自己的心事。她的美仿佛已臻极致,不可名状,不可方物,令人觉得似乎此时的山、此时的雪、此时的明月,都是为了衬托她的美丽而存在。

  有那么一个恍惚的瞬间,成旖韵以为自己看见了月神。

  然而那不是月神,而是成旖韵这时最想见到的师父,散仙沐真真。这片树林景云卿曾带她来过,那座小丘正是师娘景明月的衣冠冢。

  成旖韵远远伫立于数十丈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心目中的沐真真温和开朗,清雅大方,是一位可敬、可亲、甚至有些可爱的好师父。眼前的沐真真却让她感觉陌生而疏远,她是如此地清冷、寂寞,就如同传说中的北国佳人,绝世而独立,可望而不可亲近。

  移时,一曲既终。成旖韵很想上前去向沐真真倾诉自己是为了她才不辞辛苦连夜赶回,但却挪不动脚步,「师父是仙人,她一定早就看见我了。师父这时一定不想被打扰吧。」成旖韵如是想着,怏怏转身欲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

  「韵儿来,侍我坐。」

  成旖韵转身,见沐真真一双美目正望着自己,脸上带着淡淡而温暖的笑容,仿佛一转身间,那个她所熟悉的师父又回来了。成旖韵心中一喜,双足一点,人已轻飘飘越过数十丈距离落在沐真真身前,她长跽躬身:「师父。」

  沐真真颔首,问道:「子如永州与白鹿道友家人度上元,今忽夤夜而返,何也?」

  成旖韵答道:「今夕上元佳节,弟子于永州见人咸会亲友,或同玩灯市,或高坐谈燕,述亲情,恣笑谑,相与为欢。因念云姐未还,师父独处山中,寂寥无伴,心窃难安。是以归,愿侍奉师父膝下。」

  沐真真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噗哧一笑,「嘻,萌韵儿!多大点年纪,也学人知冷知热。」她顿了顿,声音也更加柔和了些,「使我苦岑寂,已偕子同赴永州矣。我自有侣,无劳韵儿挂怀。虽然,子有是心,我甚欢喜。」

  成旖韵知道沐真真所言「我自有侣」指的是坟茔中已逝去之人,不由心中黯然。不过沐真真最后那句赞许还是很令她振奋,就象个做了好事得到大人夸奖的孩子。她想起自己还给师父带回了好几盌元宵,于是微微起身欲从腰间将芥子囊解下,手才触到丝囊,忽然又一阵头晕,或许是她此刻放松了心情,这次的眩晕感比先前几次更为强烈,成旖韵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呜~」的一声载入沐真真怀中。

  好软,好大,好香呀!如果沐真真这时对成旖韵用读心术,一定可以听见这声既惊且羡的赞叹。成旖韵四岁以前一直跟沐真真睡,那时她就最喜欢趴在师父香香软软的胸脯上酣然入梦,现在重又回到师父的怀抱,那温软的触觉,芬芳的体香,仿佛唤醒了久已遗忘的记忆,既熟悉,又陌生,令她一阵莫名兴奋。

  美好的感觉不过电光石火间,成旖韵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她挣扎着急欲起身,却忽然感到一只手臂抚上了背,轻轻拍了拍。她微微一滞,随即会意,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软软地贴在沐真真怀里。既然师父纵容,她干脆伸手环住沐真真柔软的腰肢,头又往她饱满酥胸间拱了拱,舒服地半眯着眼,仿佛连头痛都不那么难受了。

  沐真真低下头来,精致的琼鼻凑近成旖韵脸颊嗅了嗅,顿时怫然不豫:「白鹿姐大不晓事!韵儿被酒,怎乃令子独归?」一边说着,她另一手已按上成旖韵顶门,成旖韵顿觉一股清凉之意自泥丸宫直灌而下,数息间流遍周身四肢百骸,霎时酒意全消,恼人的眩晕感不再,而且神清气爽尤胜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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