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完结】尊礼◆替身(上),2

[db:作者] 2025-07-03 18:51 5hhhhh 1910 ℃

所以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楠原同学……

这是班级里假装做着自己的事,实质上在默默围观的同学们的心声。

”放手,野蛮人。“将虫子拍掉的以后,像拍虫子一样轻松拍掉了周防准备施以暴行的手。其实如果周防不出手,他可能条件反射就将楠原整个摔出去。宗像勾起嘴角想起一件好玩的事。”接下来你可是很忙的哦,学校参观日你准备出演的角色衣裳做好了,你跟我过来试穿一下。“

周防望天不语,被宗像拖着校服领带走了几步。”一定要?“

宗像难得将恶意笑得这么露骨,”当然了,很期待啊,听说哥哥准备好了照相机,打算将美丽尊公主好好拍下来呢。“

周防再次望天不语,突发奇想,换成女王角色会不会帅气那么一点……

哪里不对吧周防同学。

当然在更衣室里,没乖乖坐以待毙的周防缠着宗像,宗像也被逼着穿了一次那蕾丝荷边叠来叠去的裙子。看着那一身,周防有点明白宗像为什么被背地里叫做校O了。两个人脱来穿去的,课余时间便耗没了,赶着校门上锁的时间已是黄昏。

和出云汇合时,出云啃着可乐饼,伸手就递给宗像一支苹果糖。宗像皱着眉头,伸手接过。

”礼司酱,今晚我打算做炖菜,没那么早吃晚饭的,先吃点垫肚子。“出云呼着热气,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周防看没自己份,伸手就将宗像手上的糖果夺了过来,舔了几口。出云照着周防的膝盖踢了一下,”不要抢弟弟的东西啊,尊。“周防舔舔嘴角,将糖果还给宗像,宗像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来路不明的小食,盯着散发着甜腻气息的苹果糖,想着既然周防都舔过了,应该就没那么脏了,便送进了嘴里。

挤上电车的时候,出云不知道被挤到了哪个角落去。周防火大地发现,那个叫楠原的家伙居然也在车上。宗像在学校里和谁都很亲近,其实和谁都不交心,不过楠原那个人的个性某个意义上和宗像很接近,于是他们俩算得上是普通意义上的朋友。

楠原挤在宗像身边,伸手扶住了宗像才让自己站稳了。宗像承受着维持两个人平衡的任务,在拥挤的车里很不好受。周防伸手拨开人群,一手插着袋来到宗像身边,伸手揽住了宗像的腰一起退到了门边。低声对楠原说,”别推我弟弟。“

楠原有点懵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唉?唉唉?“尽管宗像为了周防有点警告意味的话对他说了句抱歉,可是并没有挣脱周防的手。楠原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们,一个理所当然,一个安心倚靠,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好寂寞。

车厢里摇摆不定,人们随着颠动的车摇晃,暖橙色的光撒了进来,染黄了少年身上的白衬衫,偎靠在一起的两个少年,一人戴着一边耳机线,听着今季最流行的歌。尽管人头簇拥,但谁都进不了他们的世界。

出云本来很期待学校参观日的,但很可惜,他没能拍到尊的公主造型。那天早上,羽张特地从国外飞了回来,他兴高采烈跑去叫醒还在睡梦中的弟弟们。推开房门,双人床上只看见尊的一头赤发枕在那儿。出云扶了扶额头,走过去大力掀起被子,跪在床上摇着缩在尊怀里的礼司。礼司这家伙,昨晚肯定又读书读晚了才不知道时间起床吧。

宗像呆着床上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门外立着身材修长的男人,羽张笑着,声音像山涧水声一样悦耳,”还不起床啊,小心懒出病。“

”父亲,你这是职业病么?“出云动手拉尊起来,”我可是将他们照顾得很好啊,你看尊,壮得像只豹子。“的确成长中的尊,不过经过一个夏天,肌肉线条都显了出来,出云早就已经跑不过这个家伙了。不,其实是全校没哪个跑得过他。

好不容易,一家人筹齐在饭桌前,讨论着今天参观日有什么班级必须去看看。说着说着,羽张便问到了他们升学志愿。眼看自己未来几年都不可能分心思在家里,羽张想着还是早点打算比较好。出云就成绩来看文科比较好,羽张没怎么强求他念哪所学校,但对尊和礼司,他是有要求的。他们都有天赋,值得他期待。

周防草草扒完早饭,将筷子一放,便说,”我不要学医。“直视着他看上去温润的父亲,”我讨厌你研究的课题。对讨厌的东西我不可能做出成绩的。“说得那样不容置疑。

羽张在现在的医学界很有影响力,说是某个领域上的权威也不为过,羽张研究的课题,虽然外界一片看好,但还是有着反对的声音,他们家附近也有记者为了访问而出没,为此周防和宗像就算不特意去了解,都能在电视里听到有关父亲的报道。他们的父亲,羽张迅,是这个世纪里不可或缺的人物。

人类遗传学,人造器官,在这两项上有着尤为出色的成就,可是尊却厌恶着,非自然的,伪造的,扭曲了生命最基本的形态的——暴行。他这样称呼父亲的半生成就。出云和礼司都知道,尊其实对世界很温柔,正是这份从本质上透出的温柔,让他与父亲的观念背道而驰。

羽张迅脸色阴沉,却笑了,有点冰冷,”身为我的儿子,是要有这样的胆量。既然你能全盘否定我为之付出了前本生的成就,那你是找到了想做的事了吗?“

周防沉默着,和羽张对视的眼眸,闪着火光,毫不犹豫地点起了火索。

就算没有,也不要走你安排好的路。他的目光这样说。

”父亲……“默不作声摸着自己茶杯的宗像,抬头看向温怒着的父亲,”周防不想做的事,勉强也是……“

”请安静一会儿,礼司君……“羽张并没移开视线,淡淡地对宗像说了一句。宗像有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周防猛地站起了身,椅子往后摔了出去,出云急急地低唤了他一声。表示让他不要再和父亲对峙下去。

他居然用这样生疏陌生的语气和礼司说话!周防为此觉得愤愤不平。

每当羽张想否定宗像的意见,给他一点教训的时候。都会这样对他说话,因为羽张心知肚明,来到这个家庭后,宗像一直藏在心底最柔软,最不能被触碰的地方——曾经被寄养在叔父那儿,归属感消失的这件事。用这样的语气,宗像会难受。就这么简单。

周防胸膛愤怒地起伏着,瞪视着他的父亲。羽张好整以暇喝了一口茶,淡青色的眼眸连瞧都不瞧他一眼,”或者说,你想和礼司念不同的高中?“

威胁,而且一击即中。

太幼稚了。

他们在心中这样唾弃自己,十几岁的少年们闪过同样的念头。

”你这种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真是让我讨厌到死。“周防不会离开宗像去念别的高中的。全家人不用想都知道。

周防脾气很大地踢开了挡路的椅子,回了二楼自己房间,将房门摔得很响。宗像礼貌地请父亲慢用,收拾了自己的碗筷给佣人,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本来的行程泡汤了。三兄弟都明白了已经没必要到学校去。

周防瘫在书桌前,听见宗像的推门声,挪了挪眼珠看着他,宗像坐在床上。和他一起沉默着,窗外的风撩起窗纱,可是宗像还是觉得闷。

”没必要和父亲吵这么凶。“宗像这句话两边都没说满,模棱两可。

”哼……“周防没觉得拖着有什么用。

”你害我的参观日没了。“宗像踢了椅子一脚,让他向前摔去。周防踢脚踩在书桌上稳住了身。仰头对他说,”我们出去吧。“

”嗯?“

周防拉起了宗像的手,跳上书桌,爬上了窗外的树枝,回身将宗像也拉上树。

”想去哪?“周防蹲着树丫间问他。

宗像对他毫无计划的脑袋蔑视了一眼,看着有点闷的天,说,”想去海边……“

”那好,去海边。“

两个少年,身上带了点仅够支付交通的钱。一个牵着另一个的手,一心只想着到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只有他们俩,安静的地方。

出云推开双子的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时,还没意识到,他的两个弟弟,离家出走了。

[……生命能以全新的方式得到延续,人体任何器官都可置换成人工器官,仿生工程学上又一大突破,欢迎致电了解……]

心脏、眼、皮肤、骨骼……五脏六腑皆可置换。

所以从内部开始腐败,残缺的人们每天在死神的窥视下等候着捐赠者的出现。在那秒无止境的等待中,光在哪儿?就像终生在风霜雨雪独行中不小心闭上了眼就无法再醒来的恐怖……

得到昂贵的人造器官,将仿生工程最顶尖的技术一套套使用在病体上,也并非永生,面对一些顽恶的疾病,终究是要等待着另一个生命消逝留下的余温来延续真正的健康……

宗像表情空白地看着悬浮车内滚动的三维广告,静静地分析着,遇到无法掌控的事情,宗像总是这样将自己从环境中抽离,理性地分析。他明白父亲和尊之间早晚会产生矛盾。

周防尊他对死亡这件事真正的做到内心无畏。可能是自小多病,又或者本身从无人能理解的角度看世界。一直活得慵懒而自由的他接受自然赋予的腐髅,接受万物都无法逃离的定则。

不过是得以延续几年的时间,不如就此以完整的姿态离开世界。

对羽张的研究,外界有所质疑,是因为这场生物革命已经跨进了伦理范围。心脏可以仿生,脾胃可以仿生,大脑是不是有一天也被某些物质替代,那么复杂的地方被双手捧出脑壳,重新放进其他物质,那还是不是他们本身?人们得到希望的同时,在恐慌自己存在的价值被抹去。那些可能要交由后世论断,而本世纪的羽张,此时此刻的羽张在身为医学领域的权威之前,是位医者,更是他们的父亲,对周防以这种方式看待生命,他无法饶恕。

想到这里宗像收紧了手指,扣住了在车上睡了过去的周防的手。

羽张迅是悲悯。

周防尊是大爱。

没有孰是孰非这一说。

在羽张和周防这场没有声响的对抗中,宗像不会去选择站在谁那一边。他也是羽张值得为之骄傲的孩子,他会寻找到自己应该为之坚持的大义。

但是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相当感性的问题。

人啊,要是单独一人存在着,又有谁来告诉你,你是谁呢?

我需要你,周防。请你在我身边。

双子在走下车站的时候,远方闪着水光的地平线还没有触动他们。直到他们站在了潮起潮落,波峰浪谷的海边时,沐浴着海风,满目是天海一色,无限接近透明的蓝时,他们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欢呼奔跑了起来。

互相追逐着,嬉闹着。

周防追上了宗像,将他拦腰扑倒到晶莹松软的沙滩上。兄弟俩打了好几个滚,笑得有点接不上气,干脆瘫在沙床上,不再动了。

周防摸索了一下,捉住了宗像的手,宗像挣脱掉,伸手弹周防的额头,“不许睡,吹病了又是给出云哥哥添麻烦。”

“我现在好得很,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宗像。”周防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体,肌肉线条流畅显现出来,将脑袋枕在双手上,看着澄蓝高远的天空,他已经好几年连个感冒都没得过。生命真是不可思议,由原来那么脆弱,变得那么的顽强。活得肆意而自由,满胸膛都灌满了勇气,就算是明天与世界告别也不会有遗憾。

宗像皱起眉头,扯了扯周防赤红的头发。他还记得当年那个梦,父亲……不他的叔父,迦俱都玄示从房子七楼上纵身落下,血肉模糊地摔在眼前,鼻尖是熏腥的血气,让他干呕着在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宗像挪了挪身,靠近周防一点,但没有再触碰他。那空洞眼神,仿佛隔着整个世界看着他。

周防将视线转向他的时候,被他的眼神刺痛了心脏,一翻身带起了一点细砂,覆盖在宗像身上。

周防看着那双纯粹的蓝紫色的眼瞳,小时候总觉得他的眼像街角精品店内摆放在柜子里折射阳光的琉璃球,将光影渲染成迷离的粉紫色,梦一般的颜色。

“喂,宗像……”周防的身体感受到宗像较自己低的体温,更紧地将他笼罩在自己怀中,鼻尖萦绕着和自己几乎一样,无法辨别出来的气息。

“是……”

空白的表情,纯粹的眼眸。

周防最讨厌别人称赞宗像漂亮得就像假的一样,别人都不会知道,他们每夜互相数着对方的心跳入睡,靠拢在一起的脸孔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他的宗像只是活得太干净,让人觉得他的生命太正确而自惭形愧。

无法抑制涌出的欲望,想这个空白染上自己的颜色,想这个纯粹的空洞被装进一些东西。

没有由来的,他想吻吻他的弟弟。

他想,然后便那样做了。

只是轻轻印上了嘴角,胸膛的搏动,让他手脚有点发麻,以唇奉上他的喜爱之情。

仅仅如此。

宗像呆着歪了歪头,并不明白这个举动的意义,只是知道世上有这么一种温柔,浅金色的,近在咫尺。他触手可及。“你撞到我了,周防……”

他们对视着,错觉自己在照着镜子,隔着深蓝的冰面或者火红的水光,明明一点都不相像,却像在凝视着自己的灵魂。

耳边是浪叠着浪,沙沙的声音,海浪声,是地球恒久不变的心跳声。眼前的宗像礼司,也许就是周防尊依旧心跳着的最大理由。

周防为这个想法笑了,很多年后,宗像想起那次离家的经历,很多细节都忘记了,却依旧记得伴着海风的那个有点撒赖的笑容。

出云是在收拾着羽张的行李时,发觉双子不在的时间有点太久了,他匆忙拾掇着行李箱里的文件,以他浅薄的外语知识将其稍微分门别类。可能是太过心急,将一袋文件散落在地毯上,出云蹲下去收拾着,看见一张可能是羽张所负责的患者的照片。

那是个两、三岁左右,可爱的银白发孩子,照片上备注着:

K-project-002——Isana Yashilo

下面一行小字:

引领人类走向幸福的第十一计划by阿道夫·K·威兹曼

一些杂乱的黑色字体布满在白色的草稿纸上……have no eyes

出云匆匆扫了一眼,将资料都塞回文件袋,阅读外语对现在的他来说还言之过早,白纸上写的什么一概有看没有懂,他一心只想着把弟弟捉回来比较重要。

他这样想着,那时的他并不知晓自己冥冥中和某些真相擦肩而过。

收拾完父亲的东西,他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等到宗像拖着周防回了家。

此后,羽张没有再提那天的事,只忙自己的工作,对三兄弟放任自流。

宗像自然是要备考出云在的那所高中,周防本着宗像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的大原则,也跟着天天往自修室跑。自不去想和羽张争执的事。

迎接会考的那天,出云还准备好了庆祝会,预备大肆庆祝一番。

他想都没想过,那场考试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宗像最后一场试考砸了。第一志愿落榜。

考试结束的时候,是周防在大门口等得不耐烦了回头找他的,那时宗像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表情木讷,在旁人看来像是被预知到考试结果而失落,但周防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他背着宗像跑回家,出云第一件事不是叫救护车而是打了羽张的电话,然而等他们父亲回来前就回过神来的宗像却表示他并没有任何地方不舒服。

羽张给宗像做了一轮检查,取笑着慌手慌脚的出云,“哥哥怎么当的,慌里慌张。”笑着打了出云的屁股一下,出云来不及因为长这么大了被父亲打而害羞,急急地问羽张宗像的情况。

“不过是一般的青春期癔症,好好调养就好了,可惜了一场考试,看得出礼司花了很多功夫准备的呢。”羽张有点遗憾地摇摇头,笑着吩咐他们怎么照管弟弟的病情,随了兄弟的意思让他们守着宗像睡觉。

周防握着宗像的手,瘫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出云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念叨着,“礼司酱这是心理性疾病,我怎么就没一点察觉呢?”

周防呼出了一口气,明白身为哥哥的出云这么多年来照顾他们不容易,可以说还半大不小就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周防扯了扯嘴角为这个想法感到有点好笑。他们自问这个家已经足够温暖,宗像会很快好起来的,他捏了捏那只白皙纤长,沁凉得像白玉一般的手。

宗像的确很快打起精神准备隔壁县另一所重点高校的考试,压根没去管他的哥哥们,那牵肠挂肚的眼神。他还警告周防,周防要是考上了出云的学校敢耍脾气不去的话,他就二话不说,马上跟羽张出国留学。

周防撇开头骂了一句,然后说,”你可别学老爸在腹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啊。“

宗像抬起了精致的下巴,傲慢地笑着告别。

结果,他们没能上同一所高校,一起度过人一生中最深刻的一段校园时光。

本来打算懒懒散散过完高中三年的周防走在高校里的林荫道上,被拳头击在皮肉上的声音拖住了脚步。他叼着草莓牛奶纸盒,拐了个弯,一手揪住了迎面倒来的亚麻发色的少年。

一群穿着高中制服的混球在围殴一个穿着初中制服的小鬼。

周防马上掌握了情况。

少年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孔被揍出点点红斑,估计很快就会青肿起来。这种高校居然还有不良少年啊,周防默默地在脑中冒出一句,脸瘫着不说话,横眼扫了一圈,没等周防动手那群没种的怕周防招引更多人来,一个个脚底抹油溜个清光。啧,周防咋舌,本来还以为能名正言顺活动活动手脚,天天对着沙包他也很腻味。

”啊~啊~被修理惨了。“少年苦笑着拍拍裤管上的泥土,”谢了啊,前辈。“

”啊……也没帮什么。“周防貌似无神地转头看他。

少年笑得如同明媚的三月阳光。

”以后怎么办呢……嘛,总有办法的。“

完全搞不懂这个少年在想什么。

”我叫十束多多良。前辈你呢?“名为十束的少年歪头仰视着周防,风托起他柔软的发丝,一丝一缕将阳光留在了上面。

和两位哥哥分开了的宗像并不寂寞,他每天都忙着他的功课,除了偶尔到一到剑道部修点学分,唯一的娱乐是拼图,唯一的休闲是茶道,除此以外的时间都将自己沉浸在书海之中。

他不甘心。就算是因为身体出了点差错而造成的落榜,那也并不意味着他和他哥哥之间的实力并无差距。胜负难分不是他要的结果。看着出云和周防入读了那所驰名全国的高校,让他有种在仰视他两位哥哥的感觉,那很糟糕。虽然花了许多努力,往往容易被别人轻轻一句天才就全部抹杀,但比这更不能容忍的是被别人看低。

本来出云他们还担心独自一人又有着尚未痊愈心理症状的宗像在外地过得不轻松,但其实宗像在学校里如鱼得水,没有周防驱赶身边的人,宗像慢慢建立自己的交际圈。有些事物,就算是双生兄弟也不能给予,活着就该活出点自己的本色。常常和兄长腻在一起,互相影响不可避免,但宗像在兄弟三人间显得很不一样。

出云和周防总是带点流氓气质,特别是学会吸烟以后。

宗像打小想像羽张一样活得有点承担,不去承担些什么,宗像他自觉活得没有实感,所以和周防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想去分担周防的一切。也许这还与小时候羽张的教育有关。

出云不止一次带着笑说过宗像乃父风范。

要像父亲一样,路还很长,而且注定不好走,所以那些追逐在他身上的目光,抱歉了,他暂时无法回应。某校草如此想着碎了很多少男少女的仰慕之心。这个时期的孩子总是不务正业想些有的没的,想到这,宗像偶尔会去分神想想,周防和出云还是老样子对追求者敬谢不敏。

宗像用两手揉揉账痛的太阳穴,静待身体一时之间的麻木散去。他的癔症并不严重,只是偶尔发作起来让他觉得挺麻烦。失去注意力的时间里,他总是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虚浮感,不痛不痒。到手指的握力回来,他正准备再拿起笔疾书,突然被坠落的错觉侵袭,胸膛里有种失重般的感觉,让他心跳得难受。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但这与他自身无关。他摸出终端给他的哥哥打电话,铃声响了两下,听见的却是另一位哥哥的声音。

“礼司?”出云的语气有点气急败坏。

宗像夹着电话擦眼镜,“他又做什么了?”

“啊……尊那家伙为了位学弟和别人打架了啊,让他少招惹麻烦就是不听,礼司酱你帮忙说说他啦。”

知道自己打电话过去,故意让出云帮他接。

哼,没点长进的小把戏。

“他受伤了吧?”

“……哇,你们的心电感应居然能仔细到这种程度啊?”

这科学都无法解释的问题不要让他来解释好吗?虽然他是当事人之一,但他还没博学到那种程度。

威胁他说再打架就周末不回家那家伙会不会翘课杀过来呢,但是上次看见他黑眼圈变严重了宗像又觉得有点不忍。自小养成牵着手入睡的习惯,分开以来宗像独自成眠也不好受,用出云那欠扁的话说,看他们的情况就像新婚夫妻被硬生生分开一样难受。

呸,哥哥你见过新婚了十几年的夫妻么?

“周末回家让他等着。”宗像问候哥哥两句便挂断了通话,拨弄了一下台历,嘴角弯起浅浅的笑。

那个周末很混乱,这是出云的印象;那个周末很麻烦,这是周防的印象;那个周末他也许不该回去,这是宗像事后的想法。

周末周防一下课就拉着出云狂奔。

别人一脸慌张在狂奔很正常,可是你一脸瘫狂奔不是很诡异吗?周防弟弟你考虑一下路人的感受好不好,另外哥我知道你想见礼司想得有点避不及待,但是啊!你哥哥我快、快断气了!慢点跑啊!行不行!

一路跑到了车站接到了礼司才慢悠悠一起走回家,出云有种捡回了小命的感觉。满头大汗回到家的出云坚决拿出了大哥的威仪,将弟弟们赶进浴室洗澡,等他们出来自己再拾掇拾掇慢慢泡澡。

两个大男孩挤浴缸里,周防盯着宗像的背出神,宗像揪起他的刘海问他是不是要帮他擦背,周防不干,说他凭什么要听宗像的指使,至少得猜拳决定先后。宗像有点呆呆地和他猜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真心是个愚蠢的办法。

次次都和局有什么意义啊。

结果宗像说他就发挥一下敬老精神先帮周防擦,擦着擦着他也盯着周防泛着健康古铜色的背出神。

他们身高、腿长甚至臂长都相差无几,但周防就凭着他打架的不良记录硬是长得比宗像壮一些。宗像咬牙想着自己以后要勤奋点到剑道部报到。

另外周防处于变声期声音比他粗粝低沉,这点也令宗像很不爽。手下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用力,最终力度大到周防皱着眉头说,宗像你弄得我后面好痛。

宗像将毛巾糊他脸上,说,不然换你来。

周防拿起毛巾瞄了眼宗像在雾气环绕的浴室中白得像雪堆似的身体,哗啦一下起来擦干净身上的水就出去了。

宗像的哼声回荡在浴室中。

晚饭他来做。

宗像说这话的时候,瘫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周防抬起了头,正准备进浴室的出云瞪大了眼睛看他。

宗像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他家政课成绩其实不错,不信你们来感受一下。

出云不敢说不,周防觉得挺新鲜,于是宗像就进厨房里去了。

宗像在厨房里捣弄了很久,久到出云都不安起来了。

“呐……礼司,让我做就好了。”出云也走进了厨房,看着本来就在厨房里切菜的宗像和正在帮宗像擦着头上湿发的周防。这下好了,兄弟们全站在厨房中大眼瞪小眼。

周防摸了摸宗像的头发,觉得干得差不多了,便扯住出云说我们出去客厅玩游戏,出云你耐心点,游戏还加上在厨房的宗像一个,出云在心中哀嚎,你这让他一心二用,存心不想吃顿安全点的晚饭是吧?

周防说加油啊出云,谁输了这个月的零用钱就交出来分了。

那行。把持家里财政大权的出云大人对这个赌注喜闻乐见。

但是玩着玩着出云就觉得不对劲,大势已去的时候他才发现周防和厨房里的宗像不自觉地在互相给牌。靠!这不是坑爹么!双胞胎一生黑啊!吃了亏还不能喊冤的出云默默地泪目了。

幸好坐在饭桌前,出云就被宗像治愈了,宗像一盘盘菜端上桌子,假装不在意地紧张偷瞄正在尝菜的出云的脸色。

我家礼司酱还是小时候一样可爱啊……

不想被手刀劈晕,所以不能说出口真可惜。

坐在桌子前等周防打完电话吃饭,谁料周防将终端一挂,转身就想出门。那暴戻的脸色一看就是出什么事了。

周防手刚拉开了玄关的门就被一步拦上去的宗像按住了,宗像灵活地转了个身靠抵在门上,沉声说着,“你现在一脸要去做蠢事的蠢样,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

“让开。”周防瞪着他,他担心去晚了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年就要被狠揍一顿了,他没时间和宗像啰嗦道理。

宗像用蔑视他智商的眼神回看他,抬了抬脸,“不行。”

周防懒懒地换只手插进裤袋,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出云和宗像都知道他耐心不多了,“快让开,宗像。”

凝固的气氛,急需被什么打破的沉静。有样无以名状的东西在蒸腾,周防深呼吸,提醒宗像回应他的怒火作出让步。

宗像在开口前闪了闪神,熟悉的麻痹感卷土重来,全身被麻木侵袭,让他没能在周防突然发狠拉开他的时候有所动作。宗像在墙上撞得有点狠,出云连唤他两声他才回过神看着门户大开,空洞幽暗的玄关。

偏不巧啊,癔症真是碍事。

宗像暗暗地骂了一句,对出云说那位学弟你也认识赶紧跟过去看看情况。

出云应了一声匆忙追去了。

晚上宗像收拾了一桌子饭菜,躺在床上夹着终端和出云说话。

那孩子被打断了腿,得住院。看见他们时还笑嘻嘻地让人生气不起来。

出云的语气有种轻易被察觉出来的宠溺,看来真是位和他们关系很好的学弟,这样想着宗像往自己被灶火烫伤的手上涂膏药。

”尊和我今晚都不回来了哦,礼司你早点休息,明天给你们补祝生日,话说尊那家伙还真能将自己生日给忘个一干二净啊。“

宗像伸展了一下手脚说,”不过是一次生日而已,哥哥不用特地费心。“

”啊~不行,至少给你弄个便当带回学校。晚安了啊礼司。“

”晚安。“

月亮不过就是个圆饼似的孤傲地挂在天上供人仰望,那样的嚣张不近人情。但今晚的月光长长长长地照着,孱弱地撒在窗檐上,让一些腼腆和无措搁浅在阴影里。

在高中毕业那年,周防和羽张爆发了第二次争执。出云很担心,因为周防已经不是那个轻易被说服,因为自身无力而妥协的少年,这一次双方都不会善罢甘休。除了私下和宗像的交流,周防大概是将这辈子说得最长的一段话对他的父亲倾泻而出,辛辣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心中的岩浆,想将对方的话语和意念毁灭。

周防的一套其实站不住脚,世界需要他们父亲那样的人,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就算知道那治标不治本,但好歹是个希望,人类就是这样为了生存甘愿卑微的生物。尊严,是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奢望的东西。

小说相关章节:替身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