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疾走青春

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吴邪回到家，窝在被窝里哭了一整晚。

因为喜欢上一个姑娘他差点被情敌灭口情急之下只能反杀……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杀人……

他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共青团对不起党组织。

明天警察叔叔就会找上门了。

他年轻轻的还不想死，他还只是一个高二的学生，还有美好的未来……

可是他连为自己辩护的说辞也没有。

这种算是正当防卫么？

星期天，吴邪的红肿的双眼令他父母担忧不已。

“吴邪，没事吧？”

“我很好。”

吴邪妈妈爱怜地摸摸吴邪的头，“小邪，失恋不可怕。难过了就在妈妈怀里哭。”

麻麻我没有失恋是有人失恋要杀我结果被我反杀了啊麻麻！

过了忐忑不安的星期日，吴邪在床上踟蹰。

没有等来警察，来得是吴邪的父亲——吴一穷。

“吴邪，还不起床，很快就要迟到了。”

吴邪哭丧着脸去了学校，警察肯定在学校等着呢。

警察没有在学校等他，黑眼镜在等他。

板板正正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笑。

他头上缠着绷带，难得没带墨镜。

吴邪知道，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一时失足成千古恨……他怎么不砸的狠一点。

他宁愿死在监狱的电刑室也不愿意死在黑眼镜的淫威下。

他得找个靠山！

不停寻找着张起灵的身影。

一无所获的吴邪哭出来。

黑眼镜见状赶紧拍拍吴邪的肩，“吴邪你别伤心……”

“诶？”

“我眼睛没事。就是皮外伤。”

伤心，他为什么会伤心……大哥你的手别拍着我的肩啊我会紧张哭的。

“吴邪……我向你道歉……”

“诶？什么？”

黑眼镜红着脸低下头，“我那天有点着急。”

着急揍我是不是，吴邪想。还好跑得快，要不然……

“不过你看，我没有事哦，你别害怕我……”

妈的老子怕你怕的快哭了好么。

“呐，吴邪……”

“嗯？”

“我们交往吧。”

“我去你麻痹黑眼镜你说啥。”

“我们交往吧。”黑眼镜笑得一脸坦诚。

大哥我不就是喜欢你喜欢的人么你不要这么玩我啊。

吴邪咆哮。

“大嫂好。”

“黑嫂好。”

“大哥大好。”

我去你们麻痹。

吴邪被黑眼镜搂着，阴沉着脸往前走。

黑眼镜的报复手段太狠。

现在每个人看吴邪的眼神都变得极其不同。

他是真被认为成同性恋了。

黑眼镜不分青红皂白像他们认识的每个人都宣扬吴邪是他的爱情小伙伴。原本在班里只是一个有些调皮捣蛋的学生瞬息变成了一个神经兮兮的同性恋。

这是一个闭塞的小城，人们对同性恋不甚了解，只知道它是错的。

态度上的疏离吴邪能够体会到，黑眼镜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恨不能向每个人炫耀他终于有对象这件事。

但吴邪不是黑眼镜，他顾忌太多。

黑眼镜的许多小弟也是面上恭敬私下鄙夷。

当阿宁红光满面地祝福他和黑眼镜百年好合时，吴邪的心碎了一地。

吴邪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为了这个团伙的一员，连带着，失去了很多朋友。

连他最好的朋友张起灵和王胖子看他的眼神都十分考究。

“行啊小天真，没想到你好这口，还是那个黑瞎子……”

“我是被逼的……”吴邪有气无力。

正在埋头苦做物理题的张起灵抬起头来，“失足青年。”

“小哥你不觉得你很没有身为班长的自觉么，你的同桌被迫和一个混混早恋目前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可能连三本都考不上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清者自清。”

“张起灵我日你老母。”

张起灵低下头，“没礼貌。被黑瞎子带坏了。”

解雨臣领着霍秀秀过来，霍秀秀一本正经地跟吴邪说，“吴邪哥，花儿哥已经名花有主了，你不要动他的主意。”

吴邪握拳，我忍。

“吴邪~~”

黑眼镜乐呵呵挤进围着的一群人中，吴邪痛苦地趴在桌子上。

这种被人认为是同性恋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心头对黑眼镜愤恨更甚。

事情弄得有些大。

似乎老师也逐渐发现吴邪和黑眼镜间有点不大对劲了。

吴邪被新来的女班主任陈文锦叫去谈话。

“吴邪啊，姓齐的那小子最近跟你走挺近。”

“嗯。”尼玛谁想跟他走的近啊。

“有人说你俩搞对象？”

“啊？老师，谁说的，我……我怎么可能……搞对象也就算了……他……他一个男人……我……我喜欢女的……”阿宁，他在心里轻声说。

“老师知道，也不想学别的老师管那么多，你们现在正处于青春期，性取向一时不正常也很正常，如果贸然干涉可能会对你的心理健康产生影响……不过你要想清楚，你是个学生，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其他的一切事情都是浮云，上了大学才是正经事。虽然你平时也挺贪玩儿，但跟那些彻底放弃学习的人相比，你还是有一定提升空间的，在没到高三之前，我不想放弃任何人。”

吴邪难得听到老师跟他交心，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味。

心里满满的感动。

“我……会的。”

“那个姓齐的臭小子……他要是真打扰到你和你周围的人学习，我就向教导主任申请，把他彻底扔到渣滓班去，老师会让张起灵每天跟你一起上下学来保护你的，妈的黑眼镜这个臭流氓终于要对班里同学染指了么！”

吴邪看着年轻的女老师，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这老师挺有意思。

吴邪突然心上一计。

“老师，我想我应该能劝他好好学习。”

“嗯？”

“大家不都说他跟我走得近么……既然成了‘朋友’，也要尽一份心力吧……”

吴邪回到教室，全班都担心的望着他，他走到黑眼镜身旁。

其实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吴邪发现黑眼镜这人没什么可怕的。特别是莫名其妙地跟他搞起对象来，对他更是好的离谱。

吴邪知道黑眼镜肯定会在最后反扑，等到吴邪彻底不喜欢阿宁而喜欢他之后再一脚把他踹开。

在黑眼镜没做这件事之前，吴邪要尽可能从黑眼镜这里讨些什么东西。

反正他就算是冷言冷语对黑眼镜，黑眼镜也会腆着脸凑到他身旁来，跟当年对阿宁的态度一模一样。

他又为何不学学阿宁，或者说，比阿宁更过分一点。

反正他终于了解了黑眼镜这家伙的底线。

老子就逼你，逼你有一天终于玩不下去这场恋爱游戏。

被你狠揍之前，我可得先把利息讨回来。

因为是班里唯一的差生，黑眼镜跟他接触起来还是有一点怵的。

这不是他强装大佬就能够掩盖的。

这个班里的每个人都算是天之骄子，各个锁定了名牌大学。

他只是自甘堕落，然后，终于与他们越离越远。

从学校所处的阶级上而言，他就与他们差了太远。

黑眼镜想，大概老师会跟吴邪说不要跟他这个差生走的近……

每个教导过他们班的老师都会这么说。

他也因为如此失去很多即将跟他成为朋友的人。

就是他手下的小弟，对他也仅仅是害怕而已。

吴邪是唯一一个跟他说过他喜欢他的人。

现在，终于要轮到吴邪也要离开他了么。

黑眼镜摘下了自己的墨镜，神情十分紧张。

“那个三八没怎么样你吧。”

吴邪坦然坐回座位，“我说瞎子，你硬拉着我‘搞对象’，有一段时间了吧？”

黑眼镜立刻攥紧吴邪的手，“你别提分手！”

吴邪眼睑低垂，“我什么时候有答应过跟你在一起？”

“诶？”

他松开黑眼镜的手，“咱俩没那么近。”

“可是……你……我……”

“想要交往，有个条件。”

黑眼镜立刻凑得很近，“你说。”

“我们是学生，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

黑眼镜头上顿时青筋暴起，“那个老处女又跟你宣扬什么了！”

“你给我冷静些。”

黑眼镜又立刻乖乖坐好，“你说，我听着。”

“咱们班的状况，你应该也知道……”

黑眼镜低下头，过了挺长时间，“嗯”了一声。

“几乎每个人都锁定了名牌大学。除了你。”

他猛然抬起头来，墨镜遮掩下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是嘴角下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颤着声，“所以，你是嫌我，打扰到你学习……是不是？”

吴邪表情很是严肃，腿不停打着哆嗦。

要忍住，不露怯！

“是。恋爱这东西本就劳民伤财……不对，费时费力。咱们现在处于升学的关键期，不能顾此薄彼，因小失大。”

“我……知道。”

“所以……”

“所以？”黑眼镜抬起头来。

“好好学习，咱俩考一个大学风花雪月去。”

吴邪在心里得意地笑。

黑眼镜这个人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除了学习没有其他！

想要跟老子在一起么，学习去吧，学学数理化吧，快去哭吧！背化学方程式头疼去吧，做英语阅读绝望去吧，夜里抛牛顿祖坟哭去吧，看圆锥曲线自杀去吧！

吴邪心里狂笑。

终于可以和这个讨人嫌的家伙说再见了。

黑眼镜听吴邪说完，嘴角逐渐扬起，最终形成一个坚定的笑容。

“我会好好学习的。”

诶！

哪里不对！

不是这个发展啊喂！

吴邪面上表情不变，“我们成立了了临时学习小组来帮你。小花负责语文，小哥负责数学，阿宁负责英语，秀秀负责生物，胖子负责物理……”

“那你呢？”

“化学啊。”

“我会好好学化学的！”

“傻逼！”吴邪敲了黑眼镜一个爆栗。

换以前的他是绝对不敢的。

“这几门都好好学……高考又不是只考化学这一门！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学习成绩……虽然最近因为你掉了不少，也在咱们班里前十……差不多就是个F大Z大的程度，你跟我差多远呢？”

黑眼镜心里骤然竖起一桩摩天大楼。吴邪在顶端俯瞰众生，而他则倒霉的在地下停车上看车。

欲哭无泪的黑眼镜痛下决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吴邪低下头，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整黑眼镜。

行百里者半九十。

答应很容易，做下去……很难。

黑眼镜那么讨厌学习，迟早会和吴邪闹掰的。

在这之前，用黄冈五三和王后雄老师压死你啊！

“呐，这是我们买的二手辅导书，比较基础。至于这学期老师发的……”张起灵看看黑眼镜桌堂里崭新的练习册，“你先从老师讲的地方开始做，前面的也跟进，两边夹击着做，肯定很快能做完。记得，六门都要做。英语早自习之前阿宁会检查你的阅读和完型。早自习我会给你解答物理题。午休后解雨臣和霍秀秀会来检查你的语文课文和生物要点。晚上自习我会给你解答数学题，吴邪给你解答化学题，同时给你制定第二天的学习计划。不过他的计划是基于你每天完成我给你的这些辅导的基础上，懂么？”

黑眼镜想拿着吴邪送他的板砖狠狠往头上砸三个窟窿。

这是人干的活么。

不过，为了和吴邪考进一个大学，他忍。

谁他妈不是这么过来的，他不过比他们晚了一年半……而已……

差太远了。

掩面哭泣的黑眼镜发誓，如果进了大学他一定会好好学习。

诶，好好学习。

这种词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正在感慨自己实在是个情圣的黑眼镜突然感到背后一疼。

吴邪拿着一个圆规。

“呐，瞎子，古有头悬梁，锥刺股，现有吴邪牌小圆规倾情奉上督促你学习……加油啊~~”

“好！”痛心疾首的黑眼镜翻开了眼前的书。

他在看语文。

看着“蝌蚪文”不由自主打起了瞌睡。

吴邪拿圆规戳他，“你给我背。”

“好……”

勉强打起精神背了半小时书，阿宁让他学英语。

“吴邪用圆规戳你啊……抢了我的东西，那我就拿这个好了。”

阿宁拿出了自己的小格尺。

“我说大宁姐，你拿这个东西管什么事啊。”

阿宁一笑，“喏，伸出手。”

黑眼镜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聪明！还不快去做完型和阅读！错一个打五下，晚上我买一个木头尺，专门打人手心用的，错一个打十下。”

“我……”黑眼镜没了脾气，埋头苦做。

在手被阿宁抽得通红之后，解雨臣和霍秀秀两个人搭伴到了他身旁。

解雨臣对着黑眼镜耳语，“哟，死瞎子，这次落我手里了。”

他讪讪地笑，“花爷。”

“我不在的时候，你总是欺负秀秀，是吧。”

黑眼镜赶紧做检讨状，“以后再也不会了，您和我霍姑奶奶都是我再生父母。”

“父母？行，认了你这不肖子，来，乖，儿子，让妈妈好好教教你，生物应该怎么学。”

霍秀秀站在解雨臣搬来的椅子上，揪着黑眼镜的耳朵，大声念着生物重点。

黑眼镜的两个耳朵也都红了，胖子此时冲上前来，在他肩膀重重一拍。

“诶，孙子。跟你说，胖爷我也不对你实施什么体罚，这么着咱也仗义，你做错一道物理题就请胖爷吃顿饭，啊。”

黑眼镜拍拍胖子胖乎乎的手，“还是你义气。”

两个小时后，他对着一张全是叉的物理卷子泪流满面。

胖子乐呵呵地挤走吴邪身旁的张起灵，“伙食费分你一半啊，小天真。”

张起灵趁着被胖子挤走的间隙已经彻底萎了的黑眼镜面前，“数学作业我已经给你改好。待会儿你跟我讲你为什么做错。讲完后我再给你跟他类似的题，晚上做完。做不完的话……明天加三倍。”

黑眼镜捂着胸口，“我……做……”

吴邪心里乐开了花，他看了看周围碟同学，也都是一脸幸灾乐祸。

这是终于被合伙收拾了。

他也要好好扮演起“恋人”的角色身份。

吴邪装作忧心忡忡的模样，卡着黑眼镜的头，“你看，多辛苦，看得我都心疼了。能坚持下去么……”

小傻逼，快放弃吧。

老子们是要合起伙来玩你的。

萎靡不振的黑眼镜顿时直起腰，豪气干云，“能！”

臭傻逼！

他掐黑眼镜的脖子，“三十个化学方程式，每个写五十遍！”

“还是你对我……好。”黑眼镜在被吴邪掐的翻了白眼时，如是说。

这成了魔鬼日常。

班主任陈文锦深受其感，友情赞助了许多基础练习题，黑眼镜都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完成了。

在他成绩稳步提升的间隙人们也不由感叹。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吴邪也彻底傻眼了。

他开始考虑，黑眼镜是不是……真的……真的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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