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冬の桜 (03)

[db:作者] 2025-07-03 18:51 5hhhhh 1470 ℃

记忆像雪花般片片飘落。

他忽然想起若松城其实也开过冬樱花,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年冬天他十二岁或者十三岁,那样的话死了很多很多年的内轮带人就是十三或者十四岁。雪下得好大,道场关闭了清清冷冷,然而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只好坐在门前和内轮带人一起看樱吹雪——因为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战争时期失去双亲的孩子比比皆是,而鹿惊也许比带人要幸运一点,至少他曾经有一个引以为豪的父亲,他尊敬他就如同若松城里所有人一样。佐久茂曾是会津藩藩主的家臣,颇受器重,可惜原配妻子难产而死后也不肯另娶,因此膝下只得鹿惊一个儿子。虽说没有母亲的照料,但畑家是名门之后,佐久茂又是功臣,因此小鹿惊的童年过的也还算不错。不过好景不长,佐久茂为了维护同僚决策失误,导致藩内重大损失,最后引咎切腹。佐久茂并无兄弟,妻子也早逝。日新馆的剑术老师水门与畑家是旧识,怜惜不足七岁便父母双亡的鹿惊,于是收他为徒,寄养在道场里。

十三岁那年小带人第一次从水门老师那里听说了鹿惊的身世,他本是不喜欢鹿惊的,却在知道这些后诡异地生出了些别样的情绪。内轮家自关原之战之后,就一直是藩主的心腹。家底殷实,族人众多,时至松平时代已称霸会津一方。照理说出生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带人过的本该是少爷般养尊处优的生活,只可惜他出生不足周岁,甚至还来不及学会叫爸爸妈妈,父母就双双死在一场战乱中。

雪下得好大。

带人扭过头去离他远远坐着的鹿惊。十二岁的少年还未开始发育,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有些可怜。他只穿一件素白色的粗布浴衣,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白色羽织。配上那头银发和偏白的皮肤,好像整个人都要融进雪里一样。带人想起鹿惊经常这样,在道场放课后躲开人群,一个人藏在后院看雪。当初厌恶他的孤僻冷傲,现在却感同身受,只觉得他看上去份外孤独。

“你穿的太少了。”

回过神来,带人已经走到鹿惊身旁,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鹿惊撇过头看向带人,眼神里有些惊讶。两人平素关系并不好。带人在剑术上资质平平,而鹿惊却天赋秉异。虽然只有十二岁,却已有不少成年武士是他的手下败将。不光水门老师对鹿惊青睐有加,就连琳看他的眼神都很是特别。琳是道场里野原医生的独女,从小跟随父亲学习医术,是个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子。带人从小就对琳心怀恋慕,甚至默默想过以后若是娶妻,必定要娶琳这样完美的女孩子。偏偏琳唯独对孤僻傲慢却优秀的鹿惊情有独钟。

不过那一刻小带人并没有想那么多。一来十几岁的年龄本来就单纯,二来那时候的小带人确实是个善良又心软的好孩子。又或者是一想到茫茫人海里,他俩同样是无父无母的孤单人,心里有个地方就柔软而酸涩了起来。

鹿惊喉咙里那句“不用你管”还未出口,就只觉得脖子和肩膀被什么暖洋洋的东西罩住了。那是一条粗布裁的艳色红围巾,料子并不算好,却因为还沾着带人的体温而触感特别舒服。

围巾有点长,因此带人绕了好几圈才帮鹿惊戴好。与其说是戴上去,不如说鹿惊是给那围巾缠了起来,连冻得发红的脸都给埋在了那红布料下面。

这下小带人的脸也红了,不知道是冻得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鹿惊想要说点什么,他跟带人素来互相看不顺眼,唇齿相讥也是常有的事。这会儿带人忽然不跟他针锋相对,竟反倒不知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那年冬天回暖得特别早,因此若松城的冬樱花已然开了。日新馆后院的樱花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却颜色浓艳,鲜艳的深红色点缀在冬日纯白的雪景里,实在是非常好看。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樱花在二月的时候开呢。”

带人默默坐到鹿惊旁边,想要打开话题。

“我听内轮家的婆婆讲起过,京都有一种樱花叫作寒绯樱,专门在冬天开放。只是没想到在若松城这种地方也能看到。”

“……是啊。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呢。”鹿惊边回答边用手轻轻抚摸那条红围巾。温暖又陌生的触感让他到现在还有点不适应。

一阵寒风夹着雪花往院子里吹,连带着把好多樱花花瓣都刮了下来。霎时间天上像下起了粉红色的雪。

“真是好漂亮!”带人忍不住发出一阵由衷的感叹。他不顾还在下雪,三蹦两跳地跑了出去。花瓣和雪花砸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睫毛上。世界像是成了一片纯白与粉红的仙境。然而不一会儿风停了,不再有粉红色的樱吹雪,娇艳美丽的花瓣一片片静静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从未在空中飞舞过。

带人扭过头,望向还在走廊上安静坐着的鹿惊,他银白的头发和没有血色的脸衬得红围巾愈发鲜艳,兀然让带人联想起那些躺在雪里的冬樱花花尸。

“…开的不是时候呢。”他听见有谁轻声在说。

“带……人?”

“…………真的是你吗?”

面具男,或者说内轮带人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和室里昏暗的烛光打在他右脸和胸膛的伤痕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为什么?你当时不是——”

“死了?”

内轮带人死了,死在他刚满十三岁的那个春天。鹿惊,带人,琳一行三人受命前往京都,以日新馆的名义拜访城里的名流剑客,不料途中竟遇见倒幕派的浪人,对方见他三人是会津藩的武士,不分青红皂白便痛下杀手。而带人为了保护鹿惊和琳葬身碎石下,根本连尸体都无法找到。

“你说的也没错,某种程度上来,内轮带人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因为我谁也不是。”

没有办法,人们只好给带人在道场后院草草建一个空坟。乱世中若松城里早夭的年轻人实太多在,比起痛惜,大家更多的是麻木了。彼时正逢外夷入侵,幕府政局动荡不堪,值得忧心的事实在太多,又怎能沉溺于一个孩子死去的悲痛里。更何况内轮带人只是个孤儿。伤口总会愈合,死亡的阴影也总会被新生的希望所更替。正如二月里短暂绽放又凋落的冬日樱,等到春日樱花满城时,谁还会去惋惜怀念他们呢?

“为什么?如果你没有死,为什么这些年都……”

带人低头看向一旁,鹿惊方才脱掉的红围巾正散在那里。十几年过去了,布料再不似当年的鲜艳。虽然看得出现任主人很是珍惜,但那些缝补的痕迹以及反复浆洗所导致的褪色,在如今的带人眼里,都显得陌生又碍眼。

他忽然想起十多年前把红围巾送给鹿惊时的情景。那时候他还天真无知,对未来满满的都是憧憬,而鹿惊也只是个有点傲慢的小天才。

还有琳,还有水门老师。还有那个他一度觉得虽然残酷但依旧很美好的世界。

带人忽然觉得眼前一切都没有真实感。几十分钟前,他目睹了曾经那个天才是怎样为了任务,放下他的高傲与尊严,用尽浑身解数甚至不惜出卖肉体勾引自己以达到目的。从下药到各种侍奉再到自己主动坐上去,整个步骤既熟练又自然,举手投足间和祗园里那些久经风月场的男性艺伎并无差别。多亏自己认出了他,否则今日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连叫唤都来不及就死他在刀下了。

不该这样的。带人有些烦躁地想。他的性器还插在鹿惊的身体里,不论是那里面惊人的柔软触感,还是对方从自行扩张到完全适应的速度,抑或是侍奉他时熟练的技巧……实在有太多细节显示这绝不是鹿惊第一次与男人交媾——甚至绝不是第一次以这种“手段”为掩饰执行任务。

他不该变成这种人。带人想。他应该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上级武士,成为会津藩,若松城所有百姓心中的英雄,而不是放下尊严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干着暗杀的勾当。当然他现在确实依旧还是“英雄”,带人有些讽刺地想,至少站在幕府统治者的角度来看,鹿惊这种背着数不清的倒幕派血债又忠心耿耿的侩子手,确实也算得上功臣一位了。

鹿惊的刀片还压在他脖子上,然而对方显然已经在这样大的冲击下乱了阵脚——即使是像他那样老练的杀手,这种情况下要保持完全的镇定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带人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夺下了他的武器,甚至趁对方惊慌失措的片刻迅速将他双手反剪,然后用散在一旁的红围巾捆了个结实。鹿惊和暗部都低估了他,带人预先便服过了解药,方才那些药效发作的样子不过是作戏给人看。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用围巾狠狠打了个死结,鹿惊试着挣扎了一下,别说挣脱束缚了,就连稍微挪动一下手腕都不可能。

“带人,你为什么和晓扯上关系?为什么要和萨长的人——”

带人冷笑了一声。

“——畑鹿惊。我发现你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啊。”

“…我已经说过,内轮带人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你现在看到的我谁也不是。除了彻底毁灭幕府,毁灭这个制度以外。我什么想法都没有。”

鹿惊的嘴唇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微张着,眉毛痛苦纠结在一起,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为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若松城难道不是我们的故乡吗?我们当年跟随水门老师学习剑术,你那么努力想要成为优秀的武士,这难道不都是为了保护会津藩么?你到底为什么要……”

“哦?你就那么想知道?”

带人伸手用力一把捏住鹿惊的下颚,直视他的眼睛。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

“你让琳死了吧。”

这句话说完带人其实有些后悔。倒也不是刺激鹿惊让他于心不忍,只是客观来说,琳的死确实不能算是鹿惊的错。当年三尾事件爆发琳被倒幕派浪人所俘,为了不泄露会津藩情报甘愿一死,自行撞到鹿惊剑下。

这些年带人也曾偷偷关注过鹿惊,知道他对琳的死始终难以释怀。尽管理性上知道琳的死不是鹿惊的错,但感性上说他没有怨怒是不可能的。而且说来奇怪,带人越是看见鹿惊沉湎于对自己以及对琳的负罪感里,就越是觉得愤怒。到后来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气鹿惊没有履行承诺,还是在气他因为无法释怀琳的事而自我折磨。

鹿惊脸色苍白的可怕,他的身体和嘴唇都在颤抖,眼睛睁的老大。他没有说话,甚至低下头避开带人的目光,豆大汗珠从脸颊上流到裸露的肩膀上,又到二人仍然胶合着的地方。

不真实感又一次袭来。

有一瞬间他脆弱地希望这只是个梦靥,希望睁开眼睛鹿惊还是当年那个傲慢孤僻的天才,他也还是个做着英雄梦的孩子,唯一的苦恼是怎样让琳喜欢上自己。

然而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残酷的现实。

琳死了,他成了背弃故乡背弃理想的叛徒,而曾经憧憬的伙伴如今是自己的敌人。他演着戏,鹿惊演着戏,他们机关算尽却不是为了保护彼此,他们肉体相亲却不是因为相爱。

造化弄人。

带人没有再说话,他从鹿惊身体里退出来,然后把对方翻过去,再次从后面进入他。这次他插入的很深,逼得鹿惊发出一声强忍着的痛苦呜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场性爱从一开始对他就毫无快感可言。他死死按着鹿惊的脖子,几乎是机械地进行着抽插的动作,一下下毫无怜惜地撞击着对方体内最为脆弱柔软的地方。随即他忽然感到一种残忍而麻木的快感,像是正在亲手杀死什么脆弱的,却还在努力挣扎着的生命。他在幻象里看见一个孩子,黑发,圆圆的脸蛋,举着一把竹剑在初雪里对着另一个银发红围巾,满脸不屑一顾的瘦小家伙挥舞。

“看着吧!我会成为会津藩最厉害的武士,我会保护若松城,保护大家,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由我来保护”

而他杀死了那个孩子。是他亲手杀死了那个孩子。

鹿惊起初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最多只是一两声隐忍的呜咽。然而随着抽插进行到一半,带人突然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他把鹿惊翻过来,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不自然的潮红。鹿惊眼睛紧紧闭着,眉毛也痛苦地皱在一起,他迅速而急促地喘着气,仿佛肺里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鹿惊!畑鹿惊!……”

带人忽然觉得一阵心慌。鹿惊越喘越厉害,身体发冷,额头上却全是汗。他想起小时候曾看过一个男人在听到妻女出事的噩耗后打击过大,忽然就变成这副样子,要不是野原医生及时赶到,恐怕那个人就救不过来了。

“鹿惊!……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慢慢呼吸,放松点!”

他完全慌了神,急忙把鹿惊扶起来,然而对方像是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无法说话。

偏偏外面此刻传来一阵骚动。

没有时间了。带人有些焦虑地想。他二话没说抱起几乎已经没有意识的鹿惊,直接对准对方的嘴唇吻了上去——他撬开他的牙齿,随着吻把空气一点点地灌进去。鹿惊的呼吸终于慢了下来,眉头也缓缓舒展,心跳逐渐恢复正常。随后整个瘫倒在带人的肩头。

“阿飞先生!?您没出事吧!”

几个武士破门而入,一进来就看见房间内明显的打斗痕迹,晕倒在一旁的鹿惊,以及丢到一旁的那块极薄的刀片。

“这….这家伙难道是幕府的刺客!?”

带人此刻已经重新戴好了面具。他低头扫视了一眼鹿惊,又抬头看向那几个武士。

“应该不是。这家伙一上来就逼问我上个月那批货的差价,应该是黑鲸派请来的。他们不满联盟选择和晓合作很久了。”

“…..这样啊,不是幕府的人就好。阿飞先生可要小心啊!”

“怎么了?看你们慌慌张张的。”

“仓…仓矢先生死在花园里了!是…是暗杀!”

“什么……?!刺客抓到没有?”

“没呢,一点头绪都没有。人已经挪到偏堂去了。这会儿都乱成一锅粥了。阿飞先生快去看看吧!”

“好,我这就过去。”

“……那…那这个黑鲸派的刺客….?”

带人站起来整整衣服,回头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鹿惊。

“你们把他带下去吧。先交给联盟的人关着,到时候我来处理。”

“是。”

他往外走。雪下得好大。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阵寒风夹着雪花吹来,连带着把院子里正开放的寒绯樱都刮下来不少。花瓣和雪花砸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睫毛上。即使是夜晚,他也觉得世界像是成了一片白与红的仙境。他不敢多留,只是一个劲儿大步地往前走。他没有勇气留在那里,也没有勇气再去回头看鹿惊。不敢看他银白的头发,不敢看那条当年亲手送给他的红围巾——他怕只要一眼,哪怕只是再一眼,那个好不容易才杀死的脆弱的自己就会再次卷土重来。

而现在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还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软弱的感情里。

风停了。

夜色里,鲜红的寒绯樱花瓣一片片静静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从未在空中飞舞过。带人听见心里有谁在默默叹息。

——开得不是时候呢。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