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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於其居 《二》

[db:作者] 2025-07-03 18:51 5hhhhh 9790 ℃

歸於其居 《二》

  秋分後的氣溫變化甚大,白日一天比一天涼,下界光一場大雨都能寒得路上行人慌張走避,在屋簷下抖得直打哆嗦。不過雲海上的世界卻不受影響,午後的陽光暖烘烘的,腳步稍急照樣惹得鼻尖冒汗。

  「──拿開,我要的是茶!」

  伴隨著暴怒的情緒、器物的碎裂聲與驚恐尖叫,最熟悉的聲音以咆嘯的形式穿透緊閉的門扇,迫使以白帕拭汗的祥瓊停下匆匆前往仁重殿的腳步,一臉不可置信。然而異樣高亢的話聲,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到她的耳裡。

  「請、請息怒,主上。玉葉大人交代提神茶不宜空腹,您早午膳都未進粒米,下官才會先請廚房做了些菜,稍晚下官再…」

  「自作主張!」

  「不…下官,下官並非…」

  「妳以為妳是景王?」

  「不,不是,絕對不是!請主上息怒,請主上──」

  尖銳顫抖的哭音令祥瓊意識到嚴重性,連忙轉身快走過長廊,緊張地推開長樂殿的門扇,立刻看見素來和悅寬厚的景王好像燒盡萬物般,背著手怒視勉強躬身行禮、雙膝不住發抖的貼身女御,表情暴躁而猙獰。在一身俐落男裝與女御服色的鮮明對照間,攤著破碗殘盤的一地狼藉,以及點點飛濺的乳白汙垢。結識陽子多年,祥瓊還沒見過陽子會如此激烈地表達憤怒。

  「主上,下官幫您去準備吧。」意識到景王怒火不是一般的旺,祥瓊趕緊在王的跟前行禮,並一改在貼身女御前不避諱的習慣,用尊稱告知好友。「這個時辰用膳太早,要不下官請她再去準備些點心,您或許就有胃口了。」

  「…不用,沏壺茶給我。」

  看到來人是祥瓊,陽子的眼神雖然嚴厲,聲音倒很自然地放軟了些,但明顯餘怒未消。

  「另外差個人把地面收拾收拾,景麒與浩瀚稟報傍晚會商討冬糧分配額度一事,不能放任正殿亂成一團。」

  「是,下官知道。」

  祥瓊頷首應答,一手往女御打手勢讓她退下。向來聰明伶俐的女御立刻屈膝告退轉身要走,正走回座位的陽子卻像是想起什麼,馬上將她叫住。

  「等等,先別走。」

  「…是、是,主上。您還有事情要吩咐嗎?」

  「謝謝妳,我知道妳是體貼我沒用膳,剛才實在是太累了,才要妳奉茶上來。」背對兩人的陽子沒有回頭,只是語氣淡淡地說道:「妳告訴玉葉讓她沏茶給我,送上時妳再順便準備一份點心,我會先用的。」

  出乎預料,陽子的憤怒來得快去得更快。雖然祥瓊覺得陽子的口氣漠然得有些古怪,但身旁的女御已經為了主上情緒回復喜上眉梢,拾回笑容出殿。

  女御才走出殿外沒幾步,祥瓊馬上收起嚴肅神情,一臉無奈地看著又急急投身工作的的友人。「別忙啦,連飯都沒正常吃,真的不能休息片刻嗎?」

  「要處理的事太多了,反正這副身體少吃兩頓…也不會死。」

  「是啦是啦,仙人不容易死又老得慢,但還是會餓啊。」無法苟同陽子凌虐身體的反應,祥瓊頂了一句便快步走近靠牆的花梨櫃格翻找。雖然這四、五年間,她和鈴雙雙升官、所以來正殿小聚的情況比起以前少了許多,但每月碰面時,她還是記得在這邊存放些耐久的核果乾物之類,以備不時之需。她邊找可以果腹的食糧,嘴裡還邊不肯饒人地說著:「就算熱衷國事也該有個節制,反正妳多那一兩個時辰也處理不完,休息一下不為過。」

  「…如果我不想只休息一下呢?」

  「啊?」

  「如果說我想像普通人一樣,能永遠休息呢?」

  「永遠休息?那就是妳太過分了,說甚麼懶惰的──」

  察覺到陽子口中的休息是甚麼,祥瓊瞬間看往依舊振筆疾書、彷彿對自身所言無感的陽子,瞠目結舌地像是舌頭被剪了,話都說不清楚。

  「…陽、陽子…」

  「不嘮叨啦?安靜啦?」

  「還、還說什麼嘮不嘮叨…!妳,妳剛剛不會…不會在想…」

  「說句玩笑話嚇妳而已,誰叫妳太愛說教了。」始終垂著頭的陽子總算抬起頭回望祥瓊,永保青春的臉龐寫滿了不符外貌的沉重與疲憊,讓人分不清是否真有開玩笑的意思。「我最近真的很累,拜託妳就饒了我吧,讓我一個人靜靜的看奏章。」

  「可是──」

  「就這麼辦吧。」

  語氣強硬地丟下一句,陽子又低下頭去自顧自地批閱奏章。眼見陽子的態度明顯拒人於千里之外,祥瓊也只能無聲地嘆口氣,默默離開。

  

  大概是住了三十多年的關係,雖然沒有去過鷹隼宮以外的宮殿,但祥瓊早就認定金波宮的建築,比清漢、玄英這些大國宮殿更美一些;然而置身碧瓦朱樑、典麗矞皇的曲折長廊,祥瓊不僅無法享受眼前美景及籠罩身軀的溫暖,反倒因為半個時辰前長樂殿的情境,整個人說不出的煩悶。

  祥瓊很清楚陽子的疲憊。從年初開始,和州、建州氾濫,掃遍麥田的問題就讓她耗盡心神,雖然兩州氾濫情況跟地方治水工程的偷工減料脫不了關係,但不可否認的是今年的氾濫情況確實比起往年嚴峻,更讓慶國不算充裕的國庫,增添一筆沉重的開支。

  為了超出預期的水患,祥瓊看到陽子忙得像無頭蒼蠅一般。不,不只是陽子,連台輔、冢宰、地官長甚至是太師都變得忙碌異常。為了商議解決氾濫問題的良策,陽子等人常聚在長樂殿中討論,直到深夜殿內還亮晃晃得有如白日;即使台輔與朝官拜別各自回府,陽子仍然會一個人挑燈夜戰,幾乎要靠玉葉連哄帶騙,才能讓陽子勉強點頭安歇片刻──這些事情,是等到氾濫問題稍稍舒解後玉葉偷偷說的,雖然事過境遷,不過祥瓊還記得當時和鈴找了個機會,私下好好教訓了陽子一頓,逼著陽子答應不再過分操勞。

  可惜現在看來,她倆對於陽子的規勸,幫不了什麼忙了。

  鬱悶地望向長廊之外的花團錦簇,祥瓊本就低落的心境越來越糾結不安。金波宮的內宮庭園像其他正常運作的國家,雖然雲海上的氣候四季如春,景色卻是夏秋兩季最美。各色奇珍異蒔依著幾乎沒有差異的氣溫先後開放,常綠的植物被打理得生意盎然。在兩者相互映襯下,內宮的庭院總能表現出最璀璨的美景。

然而美景有時太過耀眼了,照料庭院的掌庭又不多,當其中某株莫名生了病害時,幾乎要整片花叢都枯死,才會注意到庭園有甚麼不對。

  …最先是綠繡給她報的訊息。作為取代她和鈴的貼身女御,祥瓊幫陽子選了最精明細心的人,綠繡也沒辜負兩人的期待,一直把不拘小節的紅髮女王服侍得妥妥當當的,所以當綠繡跟祥瓊談起陽子如何處置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那是年初延主從到金波宮造訪時發生的事了。當天的服侍下官一個疏漏,將茶水翻倒在延王身上,結果景王到了掌客殿沒看到延王,才從延台輔口中得知延王的正裝被弄髒之事。以延主從的個性與兩國公私交誼,髒了衣衫不是太嚴重的問題,照從前的慣例,陽子也最多打個圓場外加賠禮,絕對不會去為難下官。

  然而那天陽子動了怒,而且是大動肝火。她在延主從面前神色一如往常熱絡,安排兩人休息後,回過頭立刻將犯錯的女御及管理的大行人叫來,狠狠地斥責了兩人,還不由分說扣了兩人的薪俸。平常習慣陽子寬厚待人的下官們被嚇得不知所措,搞不懂過去和氣的主上,怎麼突然變了個樣。猜測的耳語就這樣偷偷地傳遞,散布到金波宮每一個角落。

  人多的地方守不住秘密,祥瓊很快聽到了傳聞。但她知道陽子忙於政事,為責罰兩名犯錯的下官質問陽子太奇怪了,因此她悄悄把綠繡喚來想問個分明,卻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主上最近格外睡不安穩,因噩夢驚醒也不在少數。每日忙著政務、心裡又有鬱結,所以對於錯誤自然格外嚴厲…」

  聽到綠繡喟然的語氣,祥瓊才猛然想起,這些大大小小狀況似乎都是同時發生的。

  …畢竟陽子頻頻噩夢一事,和氾濫問題的爆發一樣,都是年初開始的。

  既然知道陽子噩夢的毛病,作為閨中密友當然不會不管。她們只要逮著空隙,就會試圖逼問陽子有無心事,但沒收到什麼成效。

  「我是煩心的事情太多,太累了而已…只要睡得安穩,自然就沒事了。」

  被逼問到受不了時,陽子就生硬地重複回答,除此之外一個字都不吐露。由於問不出個所以然,又不方便開口請台輔詢問,這件事就被暫時擱置了;所幸靠著玉葉提供的調理秘方,陽子的作息又漸漸回歸正常,原本還擔心陽子心裡痛苦但開不了口的兩人也終於鬆一口氣,相信陽子「只是太累」的解釋。直到沉重的糧荒擔子忽然壓在陽子身上,讓她又沒日沒夜地忙起來。

  直到現在。

  …恐慌感的逼近,令祥瓊覺得通往仁重殿的路比千里還遠。陽子的心情不像政務那樣明白清楚,無法單單憑藉她和鈴覺得不對,就要台輔、冢宰插手詢問;更何況她也問過台輔是怎麼看待此事,結果台輔只希望她們代為安撫下官,體恤陽子這半年來的持續辛勞…這或許是多數人的想法吧,說真的,若不是與陽子非常要好,她也會這樣覺得。

  可是若不只是情緒不穩呢?若是…

  一觸及內心隱約感受的任何可能,就讓祥瓊幾乎無法承受。如果慶國是個真正富庶的國家,治水成效不彰或糧食歉收,都不算是令人畏懼的負擔,可惜慶國的基礎遠遠不及鄰國穩固,背負考驗時也顯得格外沉重。三十多年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從牙牙學語到成家立業,然而對一個王朝而言,不過是邁向安定的過程…或是邁向毀滅的過程。

  ──父王從登極到殞命,也不過花了三十年而已──

  曾以為是過往的回憶突然湧出,祥瓊陡然止住了前行的腳步。她們或許沒辦法勸了,但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年幼公主,她必須作點什麼…必須讓陽子…

  「祥瓊?妳怎麼站在這?」熟悉的嗓音打斷了祥瓊恐慌的思緒。轉頭看見前些日子才和青辛一起拜訪的青年,她猛然想起他可能在此的理由,不禁又驚又喜。

  「樂俊,你怎麼這時才進宮?我急到想出宮找你啦。」

  「抱歉,因為瑛州府那邊有點耽擱了,我這就去見台輔。」

  「…台輔?」

  「不是台輔召喚,莫非是浩瀚大人有事?」

  回話者臉上明明掛著溫和的笑,祥瓊卻只覺得內容異常刺耳,朝她直覺的期望潑了好大一盆冷水。台輔?冢宰?那陽子呢?樂俊把陽子放到哪去了?以前還在宮中的時候,他明明最常為了陽子的問題忙到不眠不休,怎麼出宮當令尹三年就三年沒進宮的他,這時卻只記得自己上司,連一句都沒問陽子最近怎麼了?

  各種不愉快的感覺同時湧上,祥瓊瞬間聯想到一種最不愉快的可能。

  「令尹大人貴人事多,像下官這種小小官員,實在不該耽擱您寶貴時間啊。」

  祥瓊莫名拉長的語音,讓樂俊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笑容滿面的祥瓊態度突然轉變,他搞不懂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多年好友:「祥瓊,妳是怎麼了?突然說起這種話…」

  「因為下官剛剛才想起,這幾年都沒見大人入宮啊!不會都是去瑛州才找得到您吧。」

  「欸,我不是之前和妳提過一兩次,瑛州府事務不需直接匯報回宮,所以…」

  「不需?那您最近怎麼能撥冗進宮?」

  「糧荒之事讓台輔分身乏術,為了不耽誤瑛州府重要公務,這個月是比較常進宮。」

  「一個月哪,大人都沒想過去積翠台走走?」

  「妳怎麼還用這種…不,我現在並非國府官員,到積翠台恐怕不適合。而且妳和青辛不也常來我家,不一定要在宮中見面吧?」

  「你這個人!」看著青年不懂她在意為何的反應,再想到他和閨中密友分享年號的事情,從懷疑瞬變為憤怒的祥瓊只想找個東西往他頭上砸,看看他能不能記起該關心的不只身份,也不只政務,還有一個需要關心的人。難怪陽子聽她去找樂俊時,總是說還有政務要忙…領悟到眼前的蠢人可能連書信都沒送過半封,深吸口氣強壓內心的怒火後,祥瓊露出十分客套的冰冷微笑。「張大人真是官員典範,比起遠在天邊的主上,是該像您一樣多關心頂頭上司的台輔,知所進退才是為官之道的根本嘛。下官真是受教了。」

  綿裡藏針地譏諷完令人惱恨的灰髮青年,祥瓊故意行了個花俏的躬身禮,抬著頭大步走開。原本得去仁重殿協助指導女御的任務,也在她盛怒的快步間遺忘得乾乾淨淨。

  目送好友刻意行禮後迅速離去的身影,挨了譏刺的樂俊內心十分困惑。但仔細咀嚼方才祥瓊話中的關鍵,心裡不由得一沉,轉身看向內宮的核心處。

  「陽子…」

     

  當日在玄英宮,尚隆本想率性離去,身旁細眉長身的俊美官吏忽然搶先一步擋住去路,深深作揖。

  「…既然主上起了話頭,請主上好好把話說清楚。」

  「喂,這可是干涉他國內政。」

  「既是景台輔和張大人主動來訪詢問,臣揣想…不算。」

  「只是借糧,不用囉唆吧。」

  「臣反而認為這是您該囉唆之處。」朱衡裝作沒聽懂國主懶散的語氣,恭謹而看不出惡意的說著,「若是真的發生什麼,臣不願聽您抱怨為何要收拾殘局,再目睹您將責任扔給臣與其他同僚承擔。若推測成真,臣會偕同同僚跟您辭行,讓您負責一切事宜。此外,您前月上朝的時間只有…」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延王嘆了口氣,邊嘟噥著「小問題也要我處理」邊不情願地回頭,揚揚手示意景麒與樂俊一起坐下。他先是看著女官慢吞吞幫幾人斟茶倒水,時而觀察灰髮官吏想問但不敢衝動的忍耐表情,直到女官行禮告退,他才用茶潤潤口、態度淡然道:

  「…總之,陽子的心裡應該出了甚麼毛病吧,才出現失道前兆。」

  沒有任何前言或小心措辭的陳述,延王剛開口嘴裡就蹦出結論般的話語,惹得兩名慶國臣子好像要從椅子上驚跳起來,臉色死灰的看著他的無所謂狀。

  「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勸她想開點,真想不開也沒辦法。」

  「延、延王!」

  「王朝能存續多久,除了君王資質是否賢明外,能夠長治久安的國家,君王都有幾個關卡要過。」無視樂俊聲音蘊藏的焦急情緒,延王慵懶地說著。

   「但才不過…三十年。」

  聽出樂俊微顫語音中的焦慮,尚隆有些意外的反問:「你知道『山』的存在?」

  「當年與遠甫老師論及王朝興衰之時,曾經提及此事。但…應該…還不到…」樂俊當初寄居太師府,跟隨遠甫學習時,曾聽聞過君王入神籍後,若能順利度過王朝初期的不安定,往往會在君王接近普通人老死的年歲時,陷入另一個難以跨越的關卡。但以陽子登極時的年紀,現在應該…

  未等樂俊釐清心中震驚情緒,大國君王詢問的話聲再次響起。「比起我這個外人,近臣的看法不是更精準嗎?就你們來看,陽子最近到底怎麼了?」

  「主上近來除了因為公務繁忙,較為疲倦外,其他並無異常。」

  「下官…有一段時日沒有見過主上了。」

  對於兩人給出的答案皺了皺眉,先向景麒頷首示意後,尚隆的注意力完全落在樂俊身上。

  「一段時日沒見?你們至少有通信吧?」

  「主上並未致信予我,下官不敢僭越。」

  「虛偽至極。你跟她的關係,需要考慮僭不僭越這種事嗎?」原本還只有冷靜套話的尚隆,聽到樂俊意料外的回答,眼神瞬間轉為銳利,直視著因他責備而滿臉訝然的灰髮青年。

  「當年在巧國救了她一命的人是你吧?說服她留在慶國登上玉座的人是你吧?年號中的樂字,也是指你吧?」

  聽到延王咄咄逼人,連串明為質問、實為責難的話語,室內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灰髮青年身上。好不容易能在檯面上問清楚不安的預感,樂俊原本該感到較放心才是,然而延王針對他的質問,卻讓樂俊突然失去回答的能力。雖然他不認為自己能對陽子產生什麼影響,但是…

  「送你去慶,是因為慶國穩定對雁也有好處,結果搞半天你也派不上用場。」看著眼前灰髮青年嘴唇微張、卻不知作何答覆的模樣,尚隆的話語突然冷淡下來。「算了,既然你不在意陽子失道,我也不想為額外之事操心。反正我習慣了,我會讓雁做好收拾殘局的準備。」

  尚隆掃了一眼默然不語的瑛州令尹,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起身離開陷入沉寂的掌客殿。聽聞延王近乎斷言的推論,景麒雖然無法全然認同,但仍想再多瞭解王朝關卡之事,忍不住想再次挽留眼前的大國君王。

  「…等,請稍等。延王,請留步…延王!」

  「景台輔,主上話已至此,剩下的,要靠慶國自己了。」朱衡有些同情地看向眼前憂心的兩人,吩咐女官好好引領兩位貴客前去安歇後,與雁國冢宰兩人一同恭謹的依禮告退而出。

只留下兩名慶東國的使者面面相覷,甚麼話都說不出來。

  即便是現在,延王尖銳語氣下的責難,仍舊讓樂俊焦慮不已。樂俊本以為守在台輔的麾下,能夠給予陽子最適切的幫助,又不至於成為她的負擔;然而或許他真的遺漏了什麼,不然延王乃至於祥瓊也不會如此嚴厲地訓斥。

  他是否該更直接詢問她的狀況?但是,他不確定現在是否還來得及修補女王可能的不安,也不清楚自己有無開口詢問的資格。特別是他已經這麼久沒見到陽子,以現在的他,僭越真的不會自以為是嗎?

  …日光正盛,孤立於庭間的樂俊卻像是陷入泥淖般,任憑陽光曬得他全身燥熱,也跨不出下一步。想到自己入宮的身份與職責,雖然視野內朱門緊閉的長樂殿令他掙扎再三,樂俊最終還是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身往仁重殿急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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