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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儿？怎么光扒饭不吃菜？”

“啊……我有吃菜啊，老妈做的腊猪腿比我做的地道，特别够味！”

“那我怎么没见你动两筷子啊？”

“这不是吃着呢嘛……”

乐无异像是要证明给傅清姣看似的，夹了满满一筷子猪腿肉到碗里，可是下一秒又开始盯着菜碗扒着白饭发呆了。傅清姣见状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似刀瞟着一旁看报纸的乐绍成：你儿子怎么了？

乐绍成很无辜地咳了一声：我怎么知道？八成是谈恋爱了吧……

怀春少年乐无异并未注意到父母间的眼神交流，呆呆看着猪腿肉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张长得跟猪腿八竿子打不着的面容。不对，真要说起来，其实是有那么点关系的。乐无异嘟着嘴摇了摇头，几口把碗里快凉掉的饭扒完：“我吃完啦。”

乐无异一直以自己那高大上的兴趣爱好为荣，也因为那个爱好练就一副好耳朵，但是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恼恨自己的耳朵太灵，听到那么多不想听到的东西。

“……夷则！你再这样我可要跟你妈妈告状了！”

“别，我陪你去就是了……吃完干锅顺便把那个专柜一条街都扫完，你不是一直说找不到喜欢的粉底？”

“这还差不多！买了东西等下都归你拿着！”

“这个当然……”

“哈哈哈哈哈哈，这才是好夷则嘛~”

女孩子娇俏活泼的笑声清晰地从前面传来：“快上去拿钱包，我在这儿等着你！”

乐无异捧在手里的两个饭盒几乎要拿不稳，脚步也渐渐地缓了下来，他想着：只要不看到他就好了，只要不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身影，心里就不会这样空荡荡的连呼吸都变得难受了。

“咦？小叶子你怎么在这儿啊？刚才我还说想让你带我去找上次说好的那家甜品店……小叶子？”一只白净细嫩的手在眼前晃了晃，绿色发带的姑娘嘴角噙着笑歪着头，蹦蹦跳跳地过来：“夷则说你下午有谢老师的选修，大概没时间陪我去了。周末一起去好不好？”

“……好。”乐无异顿了顿，“对了，这是我妈自己做的腊猪腿，阮妹妹要不要拿回去尝尝？”

“小叶子你太好了！每次回家都能带好吃的过来！我最喜欢吃猪腿了！”

“无异你别总惯着阿阮，她这么吃下去迟早要身材变形的。”夏夷则擦得锃亮的休闲皮鞋也出现在乐无异的视线里，同样是穿制服裤子，夏夷则一派精英范儿和乐无异的休闲雅痞截然两样。

“夷则你这是在嫌弃我？”

“不敢……”

“你们好好逛，我先……回宿舍了，下午还有课……”乐无异扯起一个笑容，把饭盒放到阿阮的手里，低着头快步从夏夷则身边走过去，一路小跑进了楼梯口。

“夷则，小叶子以前也这么奇怪的吗？”阿阮不解地瞪大眼，“你不是说他跟你关系很好，刚才他都不看你一下……是不是吵架了呀？”

“大概最近副科考试比较多，他心情不太好？”夏夷则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走吧，去晚了干锅就要卖完了。”

“嗯嗯！”阿阮一脸促狭的笑，“昨天我让你怎么称呼我？来叫一声听听？”

“……”

“快叫呀！”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乐无异背靠着楼梯口的信报箱，眼睛藏在垂下的散碎刘海阴影里，插在裤袋里的手慢慢地、紧紧地捏成拳头。

“无异，为师今天的讲课很差劲吗？”

“没、没有！师父的课哪有讲得不好的！”乐无异一愣，下意识地摇头反驳。

“你都走神好几次了，交给我的随堂作业居然连日期落款都写错了。”

“我……我就是，有点心烦……真的不是师父你的课讲得不好，是我没认真听讲……”乐无异抓了抓头发，眼神游移着不敢对上谢衣带着审视和探究的视线，那双眼睛可不仅仅是不用拆开机械外壳就能大致判断故障这种程度的厉害而已。

“是什么事让你如此萦系于心？”谢衣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你叫我这么些年师父，若是连给你开解疏导一下情绪都做不到，也枉为人师了。”

乐无异读小学的时候，研究生毕业闲得发慌的谢衣正好应邀在附近的小学里开了一个短期的暑假兴趣班，不过一个月时间的授课，其他学生都只是听了个不知所云、混了个懵懵懂懂，谢衣却愣是记住了那个每次都要坐在第一排、下课了缠着自己问这问那、对着自己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大叹“好厉害”的小朋友，决定回母校教书前的最后一课前，谢衣看着跟屁虫一样抱着教案、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乐无异，笑着摸摸那根晃来晃去的呆毛：“你喜欢听我讲课？”

“嗯嗯！谢衣哥哥的课很有意思！”

“我讲的都能听懂了吗？看你的作业都做的挺不错。”

“我有认真写笔记的，习题不懂的妈妈也可以给我讲，不过妈妈没有谢衣哥哥讲的好！”

谢衣当然知道乐无异的妈妈是自己同门学姐带过的学生，虽然已经很多年不从事理论物理研究，但是给小学生讲作业还是完全没问题的。不过就算是大人被小朋友表扬了，总是令人高兴的，他也半开玩笑地捏了捏小乐无异软咚咚的脸蛋：“那，你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师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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