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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魔徒(1-7部) - 2,2

[db:作者] 2025-07-04 09:55 5hhhhh 4130 ℃

  杰克不满地瞅了瞅贞姬,才收回抬起的左脚。他不快地嘱咐道:「那我就到楼下等你,你快点下来呀。」

  说着话,又深情地看了贞姬一眼,才慢慢地去了。

  进了客厅,二人坐下,芳子说道:「你挺幸福呀,杰克那么在乎你。」

  想到丁俊,芳子心往下沉。

  贞姬淡淡一笑,说道:「他对我是不错,可我总觉得他不是我要找的情郎。」

  芳子问道:「他哪里不好,惹你讨厌了呢?」

  贞姬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说不清楚。」

  芳子关切地问道:「那你以后会嫁给他吗?」

  别看丁俊不在了,她还是很关心这个问题的。

  贞姬嗯考一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可能就嫁他了。好在咱们还年轻,选择的时间跟机会还多着呢。」

  芳子心说,既然不那么看中人家,又何必纠缠一起呢?那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呀。但芳子没说这话,只是含着几分幽怨地说:「丁俊心里是很喜欢你的。」

  贞姬并不意外,说道:「这事好多人都知道的。」

  芳子问道:「你就没有考虑一下他吗?」

  贞姬叹了一口气,说道:「人都不在了,我看也没有必要考虑了吧。对了,他的父母呢,我应该打个招呼的。」

  芳子指了指卧室,说道:「他们都累了,正在休息呢。」

  贞姬真诚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知道丁俊的后事办得怎么样了。虽然我没有接受他的爱,但也当他是一个朋友。」

  芳子也不隐瞒,便把今天早上发生的怪事告诉给她。贞姬也不由发出一声低呼,说道:「竟有这样的事?真是闻所未闻呢。这不是殡仪馆在开玩笑吧?这种事只在电影里见到的。」

  芳子很认真地说:「这种事可不是小事,你认为他们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贞姬沉嗯片刻,又说道:「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死去的人怎么能活过来?怎么能自己又走了呢?这不是闹鬼吗?太不可嗯议了。」

  芳子诚实地说:「我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呀。我正在想办法寻找丁俊的遗体呢。」

  贞姬美目一亮,注视着芳子,说道:「芳子,如果他真的活过来的话,这对你可是天大的好事。你的愿望就有实现的可能了。」

  芳子苦笑了两声,说道:「就算是他活过来,也只能当我是妹妹,或者朋友吧。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人太傻了。爱他的人他不爱。人家不爱他,他偏偏去猛追。」

  贞姬一笑,说道:「感情的事谁能看透呢。」

  芳子眨着美目,很认真地问道:「如果他真是活过来了,你会给他机会吗?」

  贞姬想都不想地回答道:「应该不会的。我喜欢的男人不是他那种。我喜欢的男人一定要有本事。」

  芳子哦了一声,心说,是呀,跟她好过的男人都有一技之长,有的是歌星,有的是舞星,有的是企业家,有的是富家公子。目前的这个杰克不但是富家公子,还是出名的赛车手跟拳击手呢。文文弱弱的丁俊跟他一比,无疑是星星比月亮,小溪比大海。

  芳子打量一下贞姬的外表,心里是又烦又怨。贞姬今天穿了一套时俞的浅蓝的半仔服,干净利索,又刚健婀娜。但这些芳子并不大重视,因为论身材芳子自信可以胜她一筹。芳子更注意的是她的脸蛋。

  贞姬的眉毛生得弯如新月,一双眼睛亮如明星,黑如宝石。鼻子如玉管,红唇如火焰。这些都是她的诱人之处,尤其难得的是贞姬是从来不化妆的。这个韩国姑娘固执地认为,真正的美女与化妆品无缘。真正的美女应该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的天生丽质,不知道引起多少人的羡慕跟嫉妒呢。芳子到底是羡慕还是嫉妒,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每次一看对方的俏脸时,就本能地会不舒服的。

  贞姬见芳子观察着自己,微微一笑,笑得灿烂动人,说道:「芳子,你也很漂亮,咱们不分高下。」

  芳子谦虚地说:「你是白天鹅,我是丑小鸭。」

  贞姬笑道:「如果来一次评选的话,我相信在咱们学校,你的得票数一定不比我少。」

  芳子眉头一皱,带着几分伤感地说:「丁俊已经不在了,美貌对于我已经没有意思了。我的美貌就是给他看的。」

  贞姬被她的多情打动,安慰道:「芳子呀,你不说他的尸体失踪了嘛,那么很可能他还活着呀。也许你的多情感动了上天,上天又将他送回你身边来了。」

  芳子听了如听梦一样。她怔了一怔,突然说道:「如果他要是真活过来,你可不准跟我抢他呀。」

  贞姬毫不犹豫地说道:「行,他是你的,我一定不抢。」

  而心里却不以为然。

  按说,只有你这样的傻姑娘才当他是个宝吧,在我眼里,他毫无特色,平淡无奇,根本不值得我爱。唉,你们大和民族的精明劲儿怎么在你的身上没有表现出来呢?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正的日本人。

  芳子哪知道她的心思。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梦想里,半晌才醒过来。这时贞姬已站了起来,说道:「我该走了,替我向他的父母问好。」

  芳子答应一声,将贞姬送到门口。临走时,贞姬又回过头说道:「芳子呀,你已经耽误好几天的课业了。老师要我通知你,心情好点后就上学吧。」

  芳子点头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贞姬走后,芳子回到客厅坐下,继续做着她的美梦。按她的想法,她宁可相信他还活着。最好他很快就回到自己的身边,像平常那样对自己露出腼腆的微笑。

  那是多美的一种感觉呀。

  下午芳子在梦想与惆怅之中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她的亲生父母打来的。他们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来。芳子对他们不来电,明确告诉他们,自己住在丁家,暂时不回去。没等他们再多说什么,芳子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的态度这样,也不能全怪他。原因是她父亲不务正业,除了嫖娼就是吸毒,经常在半夜回家。祖上留下的产业基本是被败光了。有这样一个父亲已经很不幸了,偏偏她母亲也不是个好东西。今天跟这个男的眉来眼去,明天向那个男的投怀送抱,虽不是当妓女的,论有男人的数量也跟妓女相差无几。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报复她那个不成器的男人。可在芳子看来,她这是自甘堕落,不知羞耻,比垃圾父亲更为可恨。

  有了这样的父母,芳子怎么愿意回家呢。因此,在丁俊还没有发病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丁俊的父母也很愿意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姑娘跟儿子相处。

  第二个电话是学校打来的。她们的班主任,一个老女人用尖厉而沙哑的声音通知芳子,去学校将丁俊的东西取回来。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学校没有义务再保留丁俊的东西了。那些东西对学校是不吉利的。如果不及时去取的话,学校有权代为处理。学校怎么处理,老女人没有说,但芳子明白,代为处理就是当垃圾一样扔掉。

  放下电话,吃过午饭,芳子跟丁俊的父母说了一声后,就往学校去了。她可不想丁俊的东西被毁掉,虽然那些东西都是不值多少钱的平常东西。

  芳子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入校园。这时候正是上课时间,学校静悄悄的。芳子走在广场上,东边是一片树林。而树林后另有一个院落。那里大门紧锁,终年不开,老屋寂寂,谁都不知道里边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何时有了这么一个院子,有多少年的历史。

  那里是学校的禁区,任何人都不准进去。传说里面有闹鬼,凡是进去过的人里,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所以没有人敢进去,就连接近那里都是学生们所畏惧的。

  芳子进入教学大楼,先到办公室里等,因为他们的班主任有课,办公室里的其它人见到芳子后,都知道芳子是跟丁俊要好的,都像一群麻雀一样唧唧喳喳问个不停。他们由贞姬的嘴里知道了今天早上发生的怪事后,有好多的难题需要芳子来解开。

  这些老师里,尤其是女老师,对此事的兴趣比买衣服的兴趣还大。她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人种也各异,有白人,有黄人,也有黑人。她们用不同的语言问着芳子,令芳子难以招架。

  芳子心里不平,心说,丁俊已经很不幸了,你们怎么一点同情心没有,不但不关心,反而拿人家的丧事当笑柄,太没有人情味儿了。这帮家伙跟自己的父母一样的可恶。于是,芳子除了强露出的微笑之外,便是摇头。即使她们的问题自己能解答,也来他个一问三不知。

  正当老师们大失所望之际,芳子的班主任出现了。她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个子矮小,瘦骨嶙峋。不过她的一双三角眼,跟高亢而尖厉的声音总会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凡是见过这位班主任的,没有能将她淡忘。

  芳子礼貌地叫了声:「侯老师下午好。」

  侯老师夹着一本书,对芳子点了点头,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先倒了杯开水,喝了几口后,才转脸对着芳子说:「芳子呀,丁俊这小子已经死了,你也该上课来了。再耽误几天,只怕你就跟不上了。」

  芳子柔声说:「等丁俊的事一处理完,我就会上课来的。」

  侯老师的三角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芳子,盯得芳子像有刺刺身一样。芳子感到全身都不舒服。

  侯老师又说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火化了就是了。」

  芳子提醒道:「问题是,他又失踪了。」

  侯老师点着头说:「我听贞姬说了,也看了中午的电视报道,说丁俊的尸体不见了。这可怪了事了,好端端的一真尸体,怎么会不翼而飞呢?这不是殡仪馆那帮人跟新闻记者联合起来进行欺骗公众的卑劣炒作方式吧?」

  芳子觉得这话很是难听,就说道:「反正是遗体不见了。」

  侯老师猜测道:「也许是让人给藏起来了吧,等这新闻一没有了价值,就有人将尸体送回来了。谁留那个干什么,怪臭的。」

  说着,她捂了一下鼻子,好像已闻到尸体的腐烂味儿了。

  芳子强忍怒气,提醒道:「那殡仪馆还有两个人被吓倒了呢,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丁俊站着离开的。」

  侯老师自命不凡地说:「那两个人一定是演员吧,在人家事先安排之下,在演戏呢。」

  芳子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侯老师干笑了两声,说道:「小姑娘,你还小呢。世上的事你不懂的还太多,表面上看到的事,跟事实有时可是相反的哟。」

  她的脸上露出很老练很世故的神情。

  芳子不想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废话了,便说道:「侯老师,你忙着吧。我现在就把丁俊的东西带走好了,免得放这里占用空间。」

  侯老师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也好,跟我到仓库来吧。」

  可是当她站起来之后,她改了主意,说道:「不必了,不必了,这事也不急。」

  芳子不解地问道:「不是要我拿走他的东西吗?」

  侯老师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十指交叉,两个大拇指上下转着圈子,沉吟道:「你不是说了吗,丁俊的尸体失踪了。我想既然失踪了,就不能排除他活着的可能性。我看这样吧,还是等他有了确切的消息再处理这些东西。学校不是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会处处为丁俊着想的。」

  芳子心里生气,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是白跑一趟吗?你是拿我当猴子耍吗?

  但一向温驯的她,最终选择了忍耐,并没有像大炮一样向侯老师发射愤怒的炮弹。

  正当芳子想说告别的话时,门外一阵喧闹,接着门被推开,一大帮蚊子般地记者闯了进来。他们的眼里一个个透出猎奇的兴奋,都争先恐后地往里挤。拿摄影机的,拿麦克风的,拿笔的,拿支架的,好不热闹呀。

  他们得知侯老师是丁俊的班主任之后,马上将她给包围了,喋喋不休问起许多关于丁俊的问题来。侯老师顿时兴高采烈,像是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珍贵价值。

  是呀,活了一辈子,她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重视过。于是,她满脸笑容,翘起二郎腿,又紧张又愉快地应付起形形色色的问题来。

  芳子对此场面非常反感,在大家没有注意她的情况下,赶紧从人缝里开溜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丁俊最要好的朋友,只怕想脱身就难了。

  一出校园,芳子像死里逃生似的长出一口气。想到丁俊死了,人家却拿他的死大做文章,心里真是凄楚之极。她再一次觉得人性太复杂了,也太可恶了。

  在经过操场时,她再一次向东边的树林望去。树林后边就是那神秘的地方了。

  那里边究竟有什么呢?丁俊在世时,他们不只一次凭借着想象猜测里边的奥秘,结果所有的论点都找不到什么可信的证据。

  芳子长叹了一口气,又往丁俊家走去。丁俊家在学校南门外不远,而芳子家离学校远着呢。贞姬家在学校东边,跟丁俊家很近。但她极少到丁俊家去的。芳子想到在贞姬不曾转到这所学校时,她跟丁俊的关系是相当密切的。是贞姬的出现,使二人的关系出现了疏远。想到这些,芳子对贞姬充满了不满。

  当芳子来到丁俊家的楼下时,发现下面多了不少电视台的专用车辆。她立刻想到,难道那帮记者也一窝蜂地找到了这里吗?

  当她带着疑问来到丁俊家门前时,那里已站满了记者。他们正想法子让里面的人开门呢。但丁父声音充满了怒火,让这些家伙快点滚。

  芳子鼓足勇气,让这帮家伙离门远点。这个温柔的姑娘大声起来,也是蛮有气势的,只是嗓音嫩了点。

  那帮记者给她闪开一条路,并问道:「小姑娘,你是这家的什么人呀?」

  芳子用钥匙拧开房门,回头说了一句:「我是这家的儿媳妇。」

  说完话,推开门闪了进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锁好门。

  门里的二老一见她回来了,都问道:「这帮苍蝇没有为难你吧?」

  芳子摇头道:「没有、没有,怎么到处都是苍蝇呀,学校也有,家里也有,早知道这样,我准备一把苍蝇拍就好了。」

  这句话听得丁父脸上有了一丝笑容,随即便消失了。而丁母压根笑不出来。

  儿子的离去像阴影一样笼罩了她的心灵,使她的神经无法放松起来,更没法笑了。

  随后,一家三口坐下来。芳子先是通报了自己此行的见闻。接着,他们又研究起对付外面的苍蝇的办法来。

              第二章雷雨之夜

  三口人商量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高明的妙计。商量的结果足以静制动。他们在家里安心生活,只当门外没人。他们相信,时间一走他们就会走的。难道他们还会日夜不停地守在外边吗?

  三个人都决定不再生气,要安之若泰。看看天色差不多了,芳子下厨做饭,两老则打开电视看节目。原来他们也学会从电视上找儿子的线索了。

  芳子刚将电锅按下,开始焖饭,只听丁母一声急叫:「芳子,快来看呀。」

  芳子赶忙从厨房跑到客厅。丁母指指电视。芳子便将美目对准了电视萤幕。

  电视正在播报新闻。其中一条大意是,从殡仪馆复活的那名叫丁俊的青年下午会到超市徘徊,据目击人称,当时见他是东张西望,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偶尔还低头思索,像在思考什么莫大的难题。当警察闻讯赶到时,那个青年已经奇迹般地不见了,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些科学家们表示,一个死人复活,那不符合客观规律。有必要将这名青年当研究对象,找到一些线索,对于研究此类难题必是一个突破。最后新闻还要求市民们提供丁俊的行踪,凡是能提供有效的行踪的人,将获数量可观的奖金。

  这条新闻到此结束,之后便是低俗的广告了。丁母听了之后,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芳子的胳膊说:「他还活着,果然还活着。真是老天有眼呐。」

  丁父脸上也有了笑容,说道:「让这新闻一说,我儿子不成了通缉犯了吗?不过只要活着就好呀。」

  芳子的心也暖和起来,美目也亮了起来。她愉快地说:「他真的还活着呀。」

  丁母肯定地说:「是呀,是呀,电视都说有人看到他了,他当然就活着了。电视还会说谎吗?」

  其实丁母平时经常批评电视是骗子。

  芳子想了想,说道:「那他为什么不回家呢?」

  丁父也附和道:「是呀,为什么他不回家呢?」

  丁母思索一会儿,以轻松的口吻解释道:「那还用问嘛,他在医院里待得心烦,想出去透口气。等透完了气,他自己就回来了。这里是他的家,他不回家他住哪里呀。」

  说着话,丁母往丁俊的房间走去。

  丁父问道:「老婆子,你干什么去?」

  丁母回头笑道:「儿子要回来了,我得去给他收拾房间。有几天没有收拾那里了。」

  丁父一听,不再说什么,也跟着收拾房间。

  芳子站在客厅发了一会儿呆。这突然而来的喜讯,也同样让她难以适应。本来悲哀已经占满了她的芳心。她心灰意冷,对一切都绝望。她甚至对人生都厌倦了。没有丁俊的人生,在芳子看来,就像是世界失去了本来的鲜艳的颜色,倒有点像黑白照片一样无趣了。

  她听到从丁俊的房间里不时传出老俩口的笑语声。她心里像充满阳光一样。

  想到丁俊回来后的喜悦,她的心都要醉了。

  既然老人忙活起来,自己也别再闲着了。她又退回厨房,一边想着丁俊,一边做菜。由于心里美,这顿饭做得又快又好。

  当三口人坐在桌旁吃晚饭时,丁母几次拿起筷子又都放下了。丁父奇怪地问:「老婆子,你又怎么了?」

  丁母向窗外望了望,说道:「我要等儿子回来再吃。他不回来我吃不下去。」

  丁父笑了笑,说道:「那小子既然出去散心了,还不知道哪天回来呢。你就安心地吃你的饭好了。如果你不好好吃饭,等他回来时,你就饿昏了。」

  丁母觉得丁父说得有理,点了点头,又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丁父也站起来,朝她的背影问道:「老婆子,你干什么去?」

  丁母打开门,向外张望了半天,才回头说道:「我看儿子有没有回来。」

  芳子一听,连忙凑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看。

  门外的记者们已经不见了,楼梯又像平时那么安静了。丁母看了一阵儿,自我安慰道:「他就要回来了。」

  芳子劝道:「伯母,咱们回去吃饭吧。」

  丁母一边回屋,一边说道:「芳子呀,他回来之后,由我作主,你嫁给他好了。」

  丁父在里边说:「就算是要结婚,也得等他们念完书才行。」

  丁母坚决地表示:「那就先订婚好了,免得那小子变心。芳子这样的姑娘多好呀,他非得追那个什么贞姬。真看不出来那了头有什么好的。她哪里比得上我们的芳子呀。」

  说着话,丁母拉着芳子的手,像看自己的儿媳妇一样看着她。看得芳子的脸通红,心里却甜蜜蜜的。

  草草吃过饭,三人回到客厅。丁母不时望望门口,还打开窗户向外俯视着。

  丁俊一直没有回来,外边的天色却暗了下来。不但要黑了,还变了天。

  白天,天气晴朗,天空找不到一点云彩。偌大的天空简直像一块巨大的蓝玻璃一样晶莹透明。而现在却黑云四起,凉风乱吹,天昏地暗了。转眼间,又电闪雷鸣,每一次闪电划过,天地亮得刺眼,万物在这种异常的光亮中变得阴森可怕,仿佛魔鬼随时可能跟人贴脸似的。

  芳子关上窗子,说声:「就要下雨了。」

  丁母还站在窗前,担心地说:「儿子回来会不会淋雨呢。这场雨只怕不会小了。他身上又没有钱。」

  丁父安慰道:「老婆子,他已经十九岁了,已经长大了。他不用咱们多操心的。」

  儿子还活着的事实,令老人的心情好转起来。因此,他镇定地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待着,一边还不时地品着茶。

  芳子拉丁母坐下,由于安静得太久了,便打开电视看,看有什么最新的关于丁俊的报道。现在丁俊可不得了,他一日成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死人又活了。大家都好奇,都想知道死人怎么能复活呢?他们都想找到丁俊,都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正确答案。

  可惜的是,电视的报道也都是重复,并没有他们期待的最新新闻。三个人都失望地直叹气。

  过了一阵子,丁父见丁母有点倦了,便说道:「芳子呀,时间不早了,你也回房睡吧。」

  芳子答应一声。丁父便扶着睡眼惺忪的丁母回房去了。丁母一边回房,一边嘴里嘟囔着:「我不困,我不困的,老头子,要睡你先睡好了。我要等儿子回来。」

  等两人进卧室之后,客厅就剩下芳子一个人了。客厅静寂如夜,只听到外面的一阵低一阵高的雷鸣声,再就是哗哗的雨声。窗上的雨水就像瀑布一样的飞溅着,使人担心玻璃有没有承受水压的能力。

  而芳子则担心起丁俊来了。这样的一个荒凉的雨夜,他躲在哪里呢?下这么大的雨,如果没有避风港,他被淋到,一定会生病的。

  芳子望着窗外的雨,发了一阵子呆,就将窗帘给拉上了。这下子闪电进不来了,客厅变得似乎安全一些了。

  芳子继续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继续在电视上找自己需要的东西。直到累得手腕跟心灵都疲倦了,她才停下来。

  到了半夜,丁俊还是没有消息。想必今天他是不能回来了。芳子几乎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她的眼睛也有点睁不开了,但她仍然坚持待在这里。她想如果他回来了,一定要让他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如果他抱抱我就好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抱我了。芳子这样的甜蜜地想着。

  芳子不想睡,可是身体由不得她。不知不觉间,她闭上了眼睛,斜在沙发里睡着了。这回她又做起了梦,梦像山峦一样,一个接一个,可惜呀,都是恶梦。

  最后一个更可怕,说丁俊让一把无名之剑将脑袋给砍了下来。脑袋沾满血落地后,还说了一句:「这剑好锋利呀,哪里做的。」

  这一句话将芳子给吓醒了。她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当看清客厅的一切后,才知道是一个恶梦。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是一层冷汗。芳子找来手巾,心有余悸。她一边擦汗,一边寻嗯着,无缘无故的,怎么又做起恶梦来了。想到梦到的一切,她真怕一切都会成真。

  她将窗帘掀开一角,外面仍然在打雷,仍然是大雨如注。芳子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她收了收肩膀,觉得无比的孤单。她悲叹道,丁俊呀,你在哪里呀,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只要你能回来,我可以等到海枯石烂。

  她又转回头,望着房门。她痴痴地想,如果这时候,他按响门铃,我一定会乐疯了吧。稍后她又觉得自己太傻了。他怎么会这么晚回来呢。

  正乱想着呢,门铃突然就响了起来。在这后半夜里,这不大的声音竟像大喇叭一样地有震撼力,把芳子吓得一激灵。

  她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谁会来呢?该不会有鬼吧?

  芳子狐疑着向门口走去。她充满了紧张。她一个柔弱的姑娘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她打定主意,这回我一定得看清楚再开门,免得撞上坏人。

  于是,芳子抚一下胸,抑制一下厉害的心跳,再把美目凑向猫眼。

  在猫眼中,芳子看到在门外感应灯的照耀下,站立着一个青年,头发湿漉漉的正往下滴水,那清秀的面孔,高耸的鼻子,正是自己最想见到的丁俊。此时,那人的眼中充满了渴望跟焦急。

  芳子的芳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一切是真的吗?她忘不了他在床上死亡的那一幕。死人可以复活,这也太离谱了吧。虽然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还活着。

  直到外边那人再次按响了门铃,芳子才如梦方醒。她刚想开门,又犹豫一下子。这么晚了,他万一不是丁俊呢?

  芳子朝门外问道:「你是谁?怎么来的这里?」

  那人回答道:「我是丁俊,这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到这里了。」

  这声音是芳子再熟悉不过的了。不过比丁俊平时说话的语气更快一些,也更有阳刚之气。

  丁俊平时说话是慢条丝理的,还带着一点斯文。

  芳子又问道:「那你能听出我是谁吗?」

  那人回答道:「你是我的心上人芳子呀。」

  一句话听得芳子心里甜甜的,随即又想到,丁俊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是他的心上人。这有点不对劲儿。

  为了谨慎起见,芳子说道:「你在外面等一下。」

  那人说道:「芳子,你可快点开门呀。这门外怪凉的。」

  说着话,抹了一把额上的雨水。

  芳子慌慌张张地将两位老人叫醒,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丁父听罢犹豫起来,而丁母则一脸的惊喜,说道:「既然是我的儿子回来了,那就快让他进来吧。天凉呀,别把他给冻感冒了。」

  说着话,老太太迅速地跑到门前,将门给打开了。

  客厅里的灯光一落到那人的脸上,丁母便欢喜地笑了起来。丁俊一步迈进来,也顾不上换鞋了,一把将丁母给抱住了,大声叫道:「妈,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丁母激动得呜呜地哭了起来,说道:「儿子,你可回来了,我就知道,你的命大,你不会死的。」

  丁父一脸疑惑地走近前,小心地问道:「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丁俊放开丁母,瞪眼瞅了一眼丁父,嘿了一声,歪头说道:「那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丁父火了,一指丁俊,大怒道:「你个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

  丁俊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我当然是你的儿子了。如果我是别人儿子,我会回到这里吗?」

  丁母白了丁父一眼,埋怨道:「老头子,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儿子经历了这一场大难,你就不能多安慰一下他吗?」

  说着话,又万分疼爱地抱着丁俊哭了起来。

  丁俊过一会儿推开母亲,说道:「我说妈呀,我身上已经够湿了,你就不要再当我的衣服是毛巾了,好吗?」

  丁母一听,呵呵地笑了,说道:「我真是糊涂了,我怎么忘了让你换衣服呢?我可真是老了。」

  芳子警觉地看了丁俊一眼,说道:「我领你去换衣服吧。」

  丁俊一摆手,说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着话,他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等儿子进了房间,丁母说道:「如果不是我的儿子,他怎么知道哪个是他的房间呢?」

  丁父皱眉说道:「这倒也是,只是我听他说话的腔调跟脸上的表情可有点不像咱们的儿子。咱们的儿子向来是稳重、斯文,哪像他这么油腔滑调。我真有点怀疑,是别人的孩子走错屋。」

  芳子沉吟着说:「倒真是有点不同了。」

  丁母固执地一挥手,说道:「你们要是不认他的话,我可是认他。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我会认错吗?如果认错了,我就是瞎了眼了。」

  说话间,丁俊已经从房里出来了。他换了一身干衣,头发也擦干了。

  他回到客厅之后,对父母一笑,并弯腰行了个礼,说道:「儿子不孝,让你们操心了。」

  丁母夸道:「我儿子多有礼貌呀。」

  说着,拉着他的手,领他坐在沙发上。

  丁父跟芳子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想听听丁俊能说出什么话来。

  丁母慈祥地问道:「儿子,这一整天你都跑哪里去了,把我们三个人都要急死了。对了,你有没有吃饭?」

  丁俊回答道:「我身上没有钱,又找不到家,我上哪里吃饭去?能回来已经不错了。」

  芳子站起来说:「我去给你做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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