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裂痕与密谋

“古阅，你等一下我！”苏斌焦急地大喊。

“你自己走吧，我赶着去抓迟到。”古阅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天早上是语文早读，你没必要那么赶啊！”苏斌继续在他后面喊道，得到的却是古阅愈行愈远的背影。他只得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杨洛一进校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场景。她来不及想些别的什么，毕竟赶在古阅前面以免迟到才是最重要的事。她抓紧书包带奋力猛冲了起来，心里不断祈祷千万不要被抓到迟到。

跑着跑着，杨洛突然看见温析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

“析哥古阅在后面你还不快点！”杨洛的咆哮在温析耳边炸响。话还没说完，她就拉着温析一起向前冲，弄得他哭笑不得。

自从那天晚上温析跟徐浩翼重归于好以后，两人愈加恩爱，如胶似漆，以至于温析最近天天都在迟到的边缘徘徊，徐浩翼也经常性地迟到。他也不再那么经常地找杨洛麻烦，而是转而讨教另一些“技巧”。这让腐女杨洛同学天天看着他们狼血沸腾，恨不得能看到些什么“真人演出”。

总的来说，日子过得祥和美好。

不过，杨洛留意到自己班班主任古阅貌似有些不对劲，原先高一的时候经常看见他和苏斌出双入对，最近两人倒是疏远了不少，这让她感到疑惑。难道两人间的关系出了什么问题？

这念头一起，便在她脑海中盘桓不去。整个早读课杨洛都心不在焉地读着课文，直到古阅进来说上课了，她才回过神。

好奇心一起，杨洛心里就好像装进了一只不安分的小猫，一个劲地挠。她实在受不了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便找了温析让他跟徐浩翼旁敲侧击地问问看，只可惜徐浩翼说他也不知道。这让杨洛愈加想要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下午体煅的时候，杨洛听说徐浩翼会去看温析打球，便放弃了打羽毛球，改成守在篮球场准备看他们擦出基情的火花。

今天13班和14班约好打对抗赛，双方都请到了班主任前来助阵，这让平日里本来人就多的篮球场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杨洛挤在人群中四下张望，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以前古阅和苏斌两人都会凑在一起聊天，两人谈笑风生，气氛是否融洽。而今天古阅总是呆呆地注视着场上，苏斌则沉默而压抑地坐在看台上，不时看看古阅。他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场上，看得温析他们压力山大……

杨洛皱起了眉。不对劲。很不对劲。

场上的形式愈发火热，苏斌却陷入了深思。自从报道前一晚他让古阅的身心受到了无可挽回的伤害之后，他心中曾涌起些许忏悔之意，却总是难以诉之于口。事后古阅并没有说什么，但从此开始刻意疏远他，两人的关系便一直冷淡着。即使他们天天一同上下班，彼此之间的交流却屈指可数。这让生性淡漠不善言辞的苏斌感到苦恼。

再次叹了口气，苏斌强迫自己看向赛场，注意赛况，而不是古阅那张面无表情、刻意不转向他的脸。

场上的比赛愈加激烈，温析带领队员不断得分，却迟迟不见徐浩翼的身影。这不免让杨洛和温析都有些失望。中场休息时，温析擦着汗，朝杨洛这边走来，压低声音问她：“你有没觉得今天古阅和苏斌都很不对劲？”

杨洛给他递了瓶水，随口回了一句：“貌似啊，我好奇他们怎么了好奇一天了。难不成是感情上出了什么问题？”

温析朝她翻了个白眼，一口气喝掉半瓶水，说：“不至于吧，顶多闹矛盾而已吧。他们看起来不是很登对，不过也还凑合啦……算了吧我还是再找机会了解下。”

杨洛瞪大了眼：“喂大哥我是随便乱说的！你不要当真好么！对了某人不是说他要来看你打篮球吗？他人呢？”

“浩翼说他有事没法来，估计得等下次。”温析一脸无可奈何，将瓶子塞回杨洛手里，“还记得上你次莫名其妙挨古阅批么？古阅其实一直都很温和的，但只要苏斌一在场他的情绪铁定会失控。”

“好像是哦，昨天晚上我去问问题碰上苏斌找古阅说什么，古阅那时候口气就好差。真是让人不爽。”杨洛突然回忆起那惨痛的经历，满脸耿耿于怀。

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一旦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古阅一直不经意地躲着苏斌。

早上古阅总是来得挺早，但最近他越来越早，让迟到惯犯温析同学感到压力倍增；苏斌来明天找他踢球，却总是被婉拒，有时候其他老师一同邀他，他才会勉为其难地答应；两人之间少有的谈话也总是不欢而散……

以及，班级总是笼罩在莫名的低气压中，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惹到明显不在状态的古阅。

杨洛看着面色沉沉的古阅，想起了昨天晚自习和温析商量好的事——

若是要明了两人之间的问题何在，时间得回溯到报道前的那个夜晚——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古阅下了飞机后直接打的到教师公寓，一开门却发现苏斌不在。他给苏斌打了电话，得知他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吧，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其实古阅一直都在后悔，那天去酒吧找苏斌。

一进门，嘈杂的音乐就轰得他头晕脑胀。他四下望了望，终于找到坐在一个角落里的苏斌。费劲地挤过去，古阅好不容易才站到苏斌面前。看着这种场面，他不禁皱起眉打算叫苏斌赶快离开，以后不要再来。

苏斌呆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灌醉自己。他不时抬起头看古阅，眼里燃烧着古阅不懂的情绪。古阅试图阻止他，却被他一手挥开。这让古阅不知所措。

古阅拿起苏斌面前的一杯酒抿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辛烈的液体中透着一点苦涩。

喝到最后，苏斌只会定定地看着他，一边又一遍地问着——为什么。

古阅看不下去了，掏出钱包结了账，费劲将苏斌扛起来，将他拖回了教师公寓。

接下来的一切，让他始料未及。

他不是没有留意到苏斌一次次的叹息与纠结，他也曾猜想过究竟是什么能让平素一贯淡漠的苏斌如此焦躁。当真相豁然炸响在他面前时，古阅才发现，自己是那么不了解苏斌。

那些烈焰般的液体在苏斌体内缓缓燃烧，焚毁了他的理智所设下的重重屏障，让长久以来潜藏于心底的欲念如同从地底喷发的炽烈岩浆般摧毁了一切。

苏斌撕去了平日里的面孔，以醉酒为借口，将自己肖想已久的身体压在身下，攻城略地。古阅不断地挣扎，但喝了酒的苏斌的力气出奇地大，完全无法挣脱。那一晚，古阅在昏迷与疼痛间沉浮，耳边缠绕着苏斌的宣告。苏斌在他身上留下了斑驳交错的痕迹，也在他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虽然第二天他就换了宿舍，但每晚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与他交缠的身影有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没有道歉，没有反悔。古阅的心凉了下去。不敢再去看苏斌眼中流露的情绪，他承受不起。

这是一场似乎没有尽头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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