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SD】亞特蘭之淚

Leona x Syndra x Diana

依然是如此冷清的日子，偶爾一些光線透進來或者一些魚群游過，僅此而已。

這座連接整個城鎮東邊與西邊兩個端點的橋梁只剩柱子，供人行走的橋面已被歷史洪流吞噬，而她只是坐在那俯瞰這個已然腐朽的繁華之城。太多的美麗與喧鬧，太多的生命與氣息，彷彿尚能聽見街邊小販所哼唱的小調，清新悅耳得令人感到活力充沛。

亞特蘭，亞特蘭，百年繁星，不滅奇地——過去；街頭巷尾已是蝦蟹魚群的居所，那些曾經綠樹如蔭的地方也被水草占據，失去生機的生命之城什麼都不剩就只剩她。

她曾經見過這個城市的美麗面容，在陽光中閃耀、在微雨中歌唱、在濃霧中舞動、在銀輝下沉眠；城裡的居民很可愛，他們總是在自己面前放許多鮮美的果物與花朵，或者相約在每個月的某一天在她面前歌頌城市與她，如此可愛又良善的城民讓人如何遺忘？

對，如此可愛又良善，直到他那雙溫暖的眼睛出現，她嚐到所謂的情緒起伏。為什麼？為什麼那雙眼睛是如此溫暖？為什麼那個人的笑容和其他城民相比是如此迥異？她感到迷惑納悶，但她不喜歡這樣。

雨季開始的時候她覺得情緒變得不太好，或許過去她經常覺得無聊，但現在太多的焦躁在沸騰，是一種未明的反感；然後在城鎮正中央的亞特蘭之淚看見了，在那個為歌頌她建造的水池畔，看見那個人還有那個女子，對，女子。那個人牽著她的手，溫暖的眼睛除了以往的溫暖以外還多了過去她未曾從他身上看過的情感，或許那就是城民所說的溫柔？或者愛情？她想知道是誰改變那個人的？是她？都只是因為那個女子嗎？

憤怒，無以言喻的憤怒，但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想要告訴那個人——為什麼你的目光已不再看著我？祭祀的殿堂裡已不見你所給予的溫暖，為何你未曾考慮我的情緒感受？

雨落下來了，一滴一滴的、一陣一陣的下著雨，亞特蘭城被她浸濕，她開始跟著那個人的蹤跡，也許是花瓣上的露珠，也許是窗櫺上的雨水，她在很多地方留下許多蹤跡只為再次看見那個人。

伊貝里翁？竟然真的有父母將神祇的稱呼許給自己的孩子？當時她只是對這個名字感到單純好奇，直到媞亞這個字傳進她耳裡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錯過太多；那個人和那個女子兩人從小就是青梅竹馬，雙方的父母都熟識並且友好親近，她知道自己不該冀望一個擁有神祇名字的城民能給予她什麼，而她只是持續待在這個城裡，不自覺得想念著那時候那個人獨自來到她的祭祀水壇，那時候他對象徵自己的亞特蘭之心行了跪拜禮然後看了泉池很久很久，眼睛裡面的光芒流動起來讓她感到心跳微微加速。

亞特蘭，亞特蘭，黃金與水的都市。

那個人忽然消失了，遍尋不著的她只能如往常般守著這座城與民，直到那雙眼睛再次出現時她發覺自己不可抑止的流淚，也許就是太久沒有看見這個人、太久沒有感受這個人所以情緒失控了。她知道自己開始像城民一樣擁有過往未曾裡解的心情表現，喜、怒、哀、樂與更多的貪、嗔、痴。

「願亞特蘭之女賜福予她，我的媞亞。」同時帶著溫柔與哀傷的眼睛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神，曾是如此好看的模樣也變得憔悴不已，感覺到疼痛、感覺到分離、感覺到憂鬱的她也感覺到自己逐漸下沉的心。媞亞、媞亞，那個她好不容易遺忘的女子的樣貌逐漸清晰，然後是緊蹙的眉頭與嘆息。

終究還是死去了，但她留下了他們的孩子，像他一樣的眼睛，像她一樣的美麗，而那個人，那個使自己陷落失控的人從此未曾再同其他女孩結為連理，她忌妒那個死去的女子卻也為他感到傷痛。

亞特蘭，亞特蘭，消逝的城與人，終究被她所埋沒。

永沉古都裡面的傷心事太多了，她在這裡守著這個逝去的地方很久只為那人在這裡留給她的溫暖彷彿還在，又或者她只是對於離開這裡、離開那個人的記憶感到害怕；亞特蘭的城民從未稱她為神祇，人們總是「水巫」或者「水巫大人」如此呼喚著她的一切，儘管她只是那樣浸潤這片土地，但她並未對城民感到任何反感，只是太痛了，那些或者可愛、或者有趣的人們逐漸被她不願掌控的事物吞噬殆盡，繁華終成一夕夢。

「還好嗎？」是一個陌生的從未聽過的女性的聲音。她被無聊驅使去尋找聲音的來源，然後像被什麼重擊似的感到暈眩疼痛，是他、是那個人的眼睛，太過溫暖的眼眸在一個女人身上重現，另一個人游過去，兩個人的距離很近，直到泅水器皿被移開後讓她的疼痛無以復加的襲來。

伊貝里翁、媞亞。媞亞、伊貝里翁。

「上去休息一下好了。」她靠過去親吻那個與媞亞面容如出一轍的人，亞特蘭的思念如潰散的意志般崩毀墜落，太痛、太傷、太突然了。

——如何告訴我所思念的你這千百年來的孤苦？如何告訴我所思念的你這千百年來的寂冷？如何告訴？我該如何才能告訴你我所尋找的那些東西？

守著空城只因那裡有那個人走過的痕跡，但是太安靜了，静得讓她以為自己要從此消逝，於是千百年後的今日遇見了她，同樣溫暖而溫柔的眼眸，像那樣輕輕親吻著那個人的樣子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儘管她知道她們任誰都不會知道也不會感受到自己的情緒。

時間遷移的速度忽然變得太快，快到她心裡似乎承受不住這樣的改變，尤其當她看見那兩個人如此親密的牽手及親吻，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等待更多或者忍受更多，縱使她仍對於那個人的眼眸太過眷戀癡迷。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太多的情感無法被時間磨滅，比如她的城民已逝去許久但卻未曾從她心中灰飛煙滅，比如那個人已經從男人變成女人，而他所愛的她卻依然是個窈窕動人的女性，一切都讓她找不到自己該存在的位置、找不到自己該繼續守著這個地方的理由，什麼都找不到也什麼都沒有結果。

「怎麼了？」她看著突然駐足回頭看著什麼的她如此詢問，「你在看什麼？雷歐娜？」

「不、沒事……」她牽起情人的手喃喃道：「好像，快下雨了。」

最後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你的眼睛，最後一次這樣確切碰觸你的溫度，最後一次將你的過去與現在的模樣刻劃在心上，最後一次的疼痛與最後一次的等待，太久、太冷、太寂寞。亞特蘭的城民，亞特蘭，亞特蘭——深海之中的我的城鎮與我的思念就此永沉不起。

那是她做為亞特蘭的守護者以來第二次流淚，終於不是那麼冷了嗎？對一個平凡人感到戀慕還是太苦澀了，她不願再次失去這樣的溫暖，就這麼帶著曾經美好的樣貌與記憶消逝歸去吧，以孤寂的水巫之姿回到那個永恆的國度——我愛你，我愛你，千百年來不可能的我愛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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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的情感或許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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